《心跳晨昏线》 心跳晨昏线 第1节 《心跳晨昏线》 作者:浅静 第1章 催婚 五月下旬,北望南城,柔和的晴光掠过蜿蜒山峦,洒在潺潺流动的泉溪里,向东流去。 山脚下的温家忙忙碌碌。 依山而建、四方宽大的白墙黛瓦院落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慢一点,进口的水晶花瓶,别碰碎了。” “牡丹放在门口,玫瑰放在屋子里,颜色不要弄混了。” 工人来回穿行,一盆一盆向别墅里运鲜花,清冷的白色玫瑰花、娇艳的牡丹花娇翠欲滴,点缀了四方小院。 温书渝从外归来,看到管家宋叔正在指挥,“宋叔,今年怎么这么隆重?” 宋叔笑回:“30周年,先生夫人比较重视。” 难得见到如此大的阵仗,温父温母平日里格外低调,哪里会这么高调。 不过想想,30周年的纪念日,高调一回也无妨。 温书渝没有多想,抱着一摞资料进屋。踏进一层大厅,吓了一跳,布局全变。 平日里温母格外喜爱的真皮沙发被移至角落,幕墙铺满丝绒红玫瑰,中间是硕大的30两个数字。 全然不见往昔的影子。 比起往年的一顿饭和一件礼物,今年的确是上了心,温书渝边走边感慨,“老爸真是用心了。” 温母披着一条淡蓝色真丝苏绣披肩,从旋转楼梯上下来,从上往下扫了一圈温书渝,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怎么穿的这么邋遢。 中长发用抓夹随意夹起,黑色裤腿上沾满泥点,衬衫袖口处不知蹭了什么污渍,温母紧皱眉头,“鱼鱼,快去楼上换衣服,穿得好看一些,记得化妆。” 温书渝挽起温母的胳膊,谈笑道:“你和爸爸的纪念日,我就是小绿叶,打扮什么。”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太阳 穴滑落,刘海沾在鬓角,温母愈发心疼,拿起纸巾拭去,“让你别去接法律援助的案子了,吃力不讨好,偏不听,大早上又忙着去见当事人,你看晒得呦。” 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通红,汗渍留在脸上,像斑驳的小花猫。 自从从事律师工作,接触法律援助案件之后,温母让换工作的话接连不断。 温书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赶紧岔开话题,“妈,我去洗澡换衣服,保证打扮的美美的,不丢温家的脸。” 温母无奈道:“你啊,每次说到这个事,就装傻。” 被无情拆穿,温书渝插科打诨,“哪有啊,妈,别担心,我心里有数,我衣服汗湿了,头发也油了,难受死了,先去洗澡。” “去吧,去吧。”温母摆了摆手。 得到准许,温书渝迅速逃离一层大厅,万一爸爸出来了,唠叨会加倍。 温书渝将厚厚的一摞资料放在桌子上,直接倒在床上,心力交瘁,为案子发愁。 一个离婚案,男方家暴,女方上诉离婚,法院却驳回离婚诉求。 有验伤报告,有证人,怎么离婚就这么难? 温书渝闭上眼睛思考破局之法,翻个身却睡着了,“法官,根据证据、证人供诉,我方申请即日起解除婚姻关系。” 一席发言之后,法官敲下法槌,“本庭宣判,当事人双方感情未破裂,驳回原告诉求。” 吓得温书渝陡然睁开眼,要ptsd了,做个梦梦见的都是在庭上辩论,重点是又被驳回。 能做的全都做了,仿佛进入死胡同,尽力而为却不甘心。 眼下爸爸妈妈的纪念日更为重要,身为温家唯一的女儿,不能丢面,温书渝翻身坐起来,打开衣柜找礼服。 一周回老宅两到三次,上百平的衣帽间里,一排排不认识的新的礼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温母又添置了这些。 颜色各异、风格多样,鱼尾、碎花、a字……应有尽有,温书渝看花了眼,最后挑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 裙身几乎没有装饰,一字领,简单的剪裁。 脖子上戴了一条普通的不足一克拉的钻石项链,低调大方。 温书渝从房间里出来,温母拧起眉头,衣柜里那么多衣服,偏偏选了这一件,“宝贝,这件太素了,换衣柜最里侧那件新到的,藕粉人鱼姬的那件,项链也要换,算了,我和你一起。” 明艳大气的长相,穿了一件素色的长裙,属实浪费。 “好,我听亲爱的老妈的。”温书渝搂住温母的脖子,开始撒娇。 父母的纪念日,母上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书渝像一只芭比娃娃,任由温母装扮,温母从保险柜里拿出粉钻套装。 由11颗顶级粉钻做为主钻,镶嵌一圈白钻作为辅钻,极尽温柔与奢华。 是她18岁成人礼的礼物,温父温母从拍卖行拍回来的,只戴过那一次。 压箱底的珠宝都拿出来了,这么隆重,今天到底谁是主角啊? 温书渝坐不住了,“妈,妈,我戴白色的仲夏夜之梦就可以。” 仲夏夜之梦放在保险柜上层,不难找。 灵动的设计,极致工艺,仔细看来,却是由不同造型的花朵组成,项链瞬间鲜活。 同系列的耳环加手链,省去了繁琐的搭配。 温母退让一步,“也行,粉钻戒指戴一下,不然别人以为咱们家破产了呢。” “好。”来的全是精明之人,一点一滴的疏漏都不可以有。 温书渝开始忽略了这些细节,被父母保护的太好,很多事情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温母帮她盘头发,难免絮叨,“老大不小的人了,什么时候找对象?我和你爸爸也老了,就希望早点看到你成家。” 除了工作就是结婚,老生常谈的两个话题。 温书渝微笑面对,“顺其自然。” 就会拿这四个字应付她,温母声音加速,“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就是不找,难道还会自己掉到你面前啊,不管,明天开始去相亲,实在不行,去联姻,我和你爸爸给你选。” 联姻和相亲在温书渝看来没有任何区别,相亲好歹有选择,“妈,我选择相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温母笑嘻嘻说:“你还有一个选择,和淮序结婚。” 又是这个讨厌的名字,温书渝示意停止,嗔怒说:“妈,江淮序就算了,我孤独终老也不和他结婚。” 温母:“呸呸呸,说什么呢,再说人淮序多好,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要家世有家世,要事业有事业,哪点让你讨厌了。” 从小到大,身边人都喜欢江淮序,恨不得所有美好的词都给他,“是,他哪里都好,就一点不好,我不喜欢他。” 每每提到江淮序,母女俩都不欢而散。 傍晚六点,客人陆续到来,第一个到的是隔壁幢的江淮序一家。 离得太近,两家别墅不足30米的距离。 温书渝担任迎宾的工作,礼貌性地问好,“江伯伯、君姨晚上好,江淮序你好,君姨越来越漂亮了。” 江母笑着回:“鱼鱼真会说话,你今天也好漂亮,是吧,淮序。” 从小到大,身边稍微亲近一点的人都喊她鱼鱼,包括江淮序的爸妈。 尤其是江淮序的妈妈,更是把温书渝当亲生女儿看待。 橙色的余晖映照在粉色鱼尾上熠熠生辉,温书渝头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一颦一笑灵动十足,宛若一条明媚的美人鱼。 几十颗透净的钻石镶嵌的蝴蝶耳环荡漾在颈侧,散出耀眼的光,如她的人一样。 江淮序用余光仔细观察,表面毫无波澜,“是。” 长辈乐于将她和江淮序绑在一起,想亲上加亲的心愿,两个孩子全明白。 孟夏时分,日头落山的晚,温书渝招呼江父江母进屋。 江淮序客气问好:“温叔叔、琳姨,晚上好。” 温母和江母是闺中密友,友谊从少女时期一直延续到现在。 不是姐妹胜似姐妹,江淮序和温书渝称呼对方为姨,这些年很难改口。 温母笑说:“淮序也来了啊,很长时间没见了。” 不是客套,上一次见面是过年的时候。 江淮序礼貌回复:“前段时间比较忙,琳姨,送您和叔叔的礼物,去出差恰巧看到的一套紫砂壶茶具,望笑纳。” 递过去一件包装精美的礼袋。 温母笑着接过来,“有心了。” 他们夫妻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唯独在品茶和茶具上愿意花时间、花精力,格外喜好收集茶具。 客人相继而至,和温父温母寒暄。 江淮序转头看向门前,温书渝一个人要记录、要问好,穿着高跟鞋,不断坐下、起身,偶尔揉一下小腿,“温叔叔、琳姨、爸、妈,我出去帮一下鱼鱼。” 江母颔首,“去吧。” 温家算不上顶级望族,但在南城也能排的上号,关系网错综复杂。 生意场上的、亲戚间的,来祝贺的人不少。 温书渝忙着招呼客人,忽觉得旁边多了一个人,熟悉的竹木香。 是江淮序。 站在外侧,替她遮住即将消散的最后一缕橙色余晖。 温书渝仰头一望,蓦然定住。 身侧的男人着穿一袭白色衬衫与黑色长裤,无多余颜色,身姿修长挺拔。 心跳晨昏线 第2节 卓然而立,举手投足中温和如玉。 棱角分明的脸上,星眸剑眉,高鼻薄唇。 淡橙的晚霞倾洒在他清隽矜贵的面庞,中和了清冷气质,平添一份柔和。 手背上经络凸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干净利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冷白的手腕,与左手上红色的手绳形成鲜明对比。 手绳,如若温书渝没记错,戴了十余年。 相识26年,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却忽略了他优越的皮相和骨相。 一阵晚风拂过,将温书渝的思绪从江淮序身上拉了回来,只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江淮序淡淡地回:“屋里太无聊了,来外面透透气。” “哦。”温书渝忙手上的事去。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一个身着白衬衫、黑西服裤,一个穿着粉色礼服,活脱脱像结婚迎宾的新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婚礼的答谢宴。 温母忽而感慨,“其实鱼鱼和淮序挺般配的。 ”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江淮序,想他成为自己的女婿,但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江母何尝不这样想,微微叹气,“可惜啊,鱼鱼不喜欢淮序,我们家没这个福气了。” 温书渝不喜欢江淮序的事情双方父母十分清楚,究其缘由,却不甚明白,明明小时候特别要好。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个孩子,一起过生日,互相等对方上、下学,晚上都不愿意分开。 以前还开玩笑,要给他们定娃娃亲。 突然有一天,温书渝回来,不允许他们在她面前提江淮序。 更不允许夸江淮序,无论温母怎么问,温书渝都不开口。 一直以来,更像是温书渝单方面的讨厌,江淮序一如小时候一样照顾她。 这两年关系才有所缓和,但很明显是温书渝随着年龄增长而懂得的人情世故。 温母盯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我们家也没有,做不成亲家喽。” 晚宴正当时,长辈们在寒暄与应酬,小辈们聚在一起玩乐。 从一楼向上望去,二楼栏杆上趴着两个女生,是温书渝和她最好的朋友沈若盈。 沈若盈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宝,你妈给你相亲啊,难怪今天穿得这么乖。” 不熟的人眼里的温书渝,任性但乖,然而熟悉的人都知道,实际是乖戾。 温书渝恍然,“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多男生。” 刚刚在门口就觉得不对劲,怎么每家都带着男孩子过来。 敢情她爸妈将整个南城未婚配的适龄青年都找来了,哪里是结婚纪念日,分明是让她抛绣球招亲。 沈若盈从左往右一一指过去,“顾家次子,年28,交过的女朋友比你两只手都多。” “方家长子,年30,有个白月光,痴痴念念想娶,家里一直不同意,正在博弈。” “宋家幼子,年26,妈宝男一个。” 温书渝:“……” 沈若盈“啧啧”摇头,“剩下的每一个,都不太行,叔叔阿姨也是铆足了劲,全南城未婚配的青年才俊都在这了,但细细看下来,和你年纪相仿、家世合适、人品好还未婚的,只有江淮序了。” 怎么又是江淮序?温书渝一个头两个大,“打住,你知道我最讨厌他了。” 别人不清楚,沈若盈一清二楚他们之间的过节,“不就是上学的时候和你势均力敌嘛,经常和你争第一,至于记着这么多年,你不会是喜欢他吧,由爱生恨,恨比爱长久。” 温书渝眉头紧蹙,“不止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再说你知道我喜欢谁的。” 沈若盈笑哈哈说:“那你为了陆云恒,这么大好年华虚度了啊,不想尝尝男人的味道吗?” 闺蜜之间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大尺度。 沈若盈一直觉得可惜,论长相,温书渝明艳动人,论身材,高挑苗条、曲线迷人,结果单身至今。 听到陆云恒的名字,勾起了温书渝的回忆,记忆深处遥远的人物。 温书渝思绪万千,摇摇手辟谣,“我没有为了他,就是身边没有合适的。” 沈若盈望着楼下的江淮序,在一众公子哥里显得格格不入,气质太干净,“你可以考虑江淮序的,外表出类拔萃,人品、家世知根知底,没有任何男女关系,这种极品男人太稀有了。” 极品吗?温书渝不禁向楼下瞧去。 眉弓骨长、身形颀长,都是简单的白衬衫,只有穿出了一股冷峻之意。 在众人中鹤立鸡群。 脑海里立刻蹦出一个词,淡漠疏离,不是他融不进宴会,而是他不想融进去。 楼下的江淮序似乎有感应,抬起眼眸看向她的方向,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温书渝像被抓住的小偷,躲避这一道凌厉的目光,转而打趣沈若盈,“你这么喜欢他,和孟新浩退婚,让叔叔阿姨给你去说亲好了。” 沈若盈向后退,“我不要,驾驭不了,还是你俩更般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过生日都省事。” 温书渝追着打闹,“我也不要,讨厌他。” 一转身看到江淮序,两个女生噤了声,装作无事发生。 江淮序从楼下上来,刚好听见最后一句话,不用想都知道是说他,神色自若擦身而过。 “他听到了。”沈若盈小声说。 温书渝才不在意,“听到就听到呗,他又不是不知道。” 话落,正好对上江淮序的眼神,表现得过分平静。 有个女生跟在江淮序身后,沈若盈拉住温书渝,“呦呦呦,傅清姿还没放弃呢,从咱们毕业的时候就追了吧。” 傅清姿,温书渝特别熟,她的高中同学,傅家最受宠的女儿,高傲的小公主,和她不太对付。 准确来说,是傅清姿看温书渝不太顺眼,只因为江淮序经常受父母之托,对她照顾的多了一点。 温书渝发自肺腑地祝愿:“希望她快点成功。” 这样两家长辈就不会再随意点鸳鸯谱了。 转移小插曲,温书渝去端了一杯香槟小酌,提着裙摆、踩着细高跟鞋,不小心崴了脚。 眼看要摔跤,江淮序眼疾手快扶住了温书渝,“小心。”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面料传到温书渝的腰身,像被静电电了一下。 空气骤然滞住,水分子像被冻住,眼神再次对视,过于亲密的距离,呼吸仿佛在交缠,两个人耳尖爬上一抹红,不约而同瞥过脸。 时间悄然拉长,江淮序没有松手的意思,竹木香让温书渝头晕,“江淮序,差不多了啊。” 温书渝指了指腰间的手,那双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正托住她。 江淮序收起手掌,虚虚扶着,漫不经心地说:“哎,好歹救了你,连声谢谢都没有。” 温书渝整理下裙摆,假笑一下,“我谢谢你啊。” 沈若盈在旁边安安静静嗑cp,默默看两个人的斗嘴,江淮序只有面对温书渝时,才会显现一点点不正经的样子。 玻璃渣里找糖吃的感觉真好。 客人逐渐离去,沈若盈未婚夫来接她,先行离去,余下江淮序一家。 温母望着二楼喊,“鱼鱼,你和淮序快下来。” 温书渝大声回:“来了。” 没有了客人,温书渝卸下绷直的背,脱下高跟鞋和厚重的礼服,换上舒适的纯棉睡衣。 回到最舒服的样子。 温母开门见山,“有没有看对眼的?” 温书渝跑过去抱住温母的胳膊,老方法撒娇,“没有,这又不是买白菜,只看外表就行。” 工作的缘故,接触太多的离婚官司,不恐婚,但不轻易踏入婚姻。 江母转头问:“淮序呢?”今晚来的何止是公子哥,还有各家的千金。 谁都别想逃过催婚的命运。 两个人像小时候被盘问学习成绩一样,只不过现在是婚姻。 江淮序声线平淡,“有。” 第2章 喜欢 有,一个字震惊四座。 这么多年,江淮序和女生绝缘,从来没有见过他喜欢谁? 甚至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走的近。 温书渝停下来吃蛋糕的嘴,静静等待下文,她不信君姨可以忍住不问。 果然,江母与温母对看一眼,试探性问:“是哪家的姑娘啊?” 温书渝一边给沈若盈打字分享这个秘密,一边竖起耳朵听,【盈盈,盈盈,江淮序竟然说他看上一个姑娘了。】 沈若盈:【谁啊,快说快说快说。】 偌大的别墅里毫无声响,五个人屏气等待答案。 江淮序掀起眼皮,微勾嘴唇,“等确定再说。” 余光看了一下温书渝,正低头玩手机,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也好,男孩子主动一点。”有总比没有强,江母不想逼人太紧。 这俩孩子,就是看不对眼,罢了罢了,不懂年轻人。 心跳晨昏线 第3节 送走了所有的客人,温母拆开江淮序送的紫砂壶和茶具,包装严密,看成色、看质地,哪里是恰巧,分明是有心寻找。 满心欢喜,“还是淮序这孩子招人喜欢,送的礼物都送到心坎上了,就是不知道看上的是谁?可惜了。” 紫砂壶温书渝没有认真研究过,但从小耳濡目染,略知一二。 经典的石瓢壶造型,壶身上雕琢竹叶,内外圆润,线条流畅,身与盖严丝合缝,一看便是出自大师之手。 茶具价值不菲,且投其所好,做 事周全是江淮序的风格。 温书渝撇撇嘴,“你喜欢认成干儿子不就好了,他做我弟我勉强同意。” 温母睇她一眼,“说的什么话。” 一旁的温父将紫砂壶仔细收好放在架子上,起身的一刹那,头晕脑胀,径直倒了下去。 温书渝连忙扶住,“爸,你怎么了啊?” “吃药吧。”温母端来一杯温水,手里拿着药,温父吃完,则说:“给闺女看吧,迟早都要知道。” 温书渝接过手机,电子病例上赫然写着:初步诊断肝肿瘤。 肝肿瘤! “轰”的一下,温书渝觉得天要塌了,像建造完好的大厦,毫无征兆地坍塌,重重砸在她的身上。 温书渝努力消化这三个字。 明明单独看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怎么那么可怕。 其他的字组合起来是平安喜乐、万事胜意,偏偏这三个字组合是一种病。 一种对人类而言极其可怕的病。 温书渝深呼吸、再深呼吸,尽量保持镇定,“妈、爸你还瞒着我,医生怎么说?不准诓我。” 温爸温和地说:“鱼鱼,你不用太担心,定时体检检查出来的,医生说是良性,我和你妈的意思是做个手术切除掉,没告诉你是因为查出来没多久,想着纪念日结束后再告诉你。” 的确没有想瞒着温书渝,想当面告知。 温书渝一再确认,“你们不是骗我的吧?” 温母拍拍她的手,笑了下,“放心,去睡觉吧。” 没有听到医生的原话,温书渝终是不放心,截图电子诊断书和ct单发到自己的微信上。 对于爸爸妈妈的话,她半信半疑,毕竟网上父母瞒着子女的案例太多了。 回到自己房间,温书渝才敢显露内心的情绪。 怕,特别怕,痛感爬上神经末梢,掌心里布满细汗。 闭上眼,全是后怕,手抖着下载照片。 看不懂的黑白影像图,一长串的病理描述,每个字都认识,什么肝左叶占位、肝多发小囊肿……合在一起完全看不不明白。 活了20多年,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成长,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第一次遇到爸爸生大病,难免慌了神。 她不知道该向谁诉说,临近半夜,沈若盈和孟新浩如胶似漆,其他朋友多是点头之交,难以交心。 成年人的世界,多的是要自己消化。 温书渝点开南城市立第一医院的小程序,找到在线问诊,闷头受了一棒。 半夜没有医生在线。 爸爸的病太重要,肿瘤啊,进一步发展就是癌症了。 在疾病面前,众生皆平等。 温书渝陡然想起什么,打电话给江淮序,软下声音开门见山地说:“江淮序,你能把周杭越的微信推送给我吗?我想找他问点事情。” 除非万不得已,她不想去麻烦江淮序。 周杭越是她的高中同学,亦是江淮序最好的朋友,市立第一医院的医生,主攻肿瘤、癌症方面。 爱屋及乌自然厌屋及乌,温书渝没有加周杭越的任何联系方式。 温父的病,江淮序有所耳闻,温书渝少有的对他态度客气的时候,“好,推送给你了,你别太担心。” 声音低醇,温润如山间流动的溪水,在深夜里带来一丝慰藉。 他是在安慰自己吗?温书渝不确定。 江淮序和周杭越打过招呼,温书渝添加好友之后,秒通过。 将两张图片发了过去,等待回复。 周杭越对温书渝无感,但江淮序特意强调让他认真对待,尤其是态度要好,只得照办。 普通的ct和b超单,是周杭越的强项,仔仔细细看ct单上的每一个字。 他可以下结论,秉承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周杭越请教了他的师兄——陆今安,医院外科的顶梁柱。 温书渝抱着手机在房间里左等、右等,时间像开了0.5倍速一样,缓慢、缓慢流淌。 终于,周杭越发来消息,【我师兄说,肿瘤大小在可控范围内,看检测结果是早期、良性,建议手术切除。】 心里的一块石头,暂时落了地,父母没有欺骗她,温书渝:【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周杭越:【小事,举手之劳罢了,要请就请江淮序吧。】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 温书渝明白,周杭越是看江淮序的面子,毕竟他们无亲无故,医生最讨厌别人微信问病了。 如同,律师也不爱解答不熟的人的法律咨询问题。 温书渝:【有空你们一起。】 江淮序从周杭越和江父江母处得知了温父的病,犹豫再三,删删减减发出去一句话,【需要帮忙说一下,别自己扛。】 最后四个字,是江淮序的心声。 收到信息的温书渝停顿几秒,揉揉眼睛,的确是江淮序的微信。 他是转了性吗?竟然主动关心她。 以往的消息都是传达父母的指令,或者冷淡的一个字,好、嗯。 下一句果然,【温叔叔、琳姨很照顾我。】 温书渝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多了吧,人家是关心她爸妈。 这天以后,温书渝和事务所告了假,放下手里的工作,和妈妈一起照顾爸爸。 私立再好,顶尖的医生仍选择就职于公立医院。 医疗资源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温书渝运气好抢到一间vip病房。 权利之上,还有更高的权利。 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每年叮嘱温父、温母按时体检,如果等到身体有了症状再去检查,温书渝不敢想后果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要进行手术的缘故,术后一堆事情,温书渝让温母回去休息,她留下来陪床。 温父靠在床头,捏了捏鼻梁,“鱼鱼,来聊聊,你不找对象,相亲也不去是因为在等陆云恒吗?” 这段时间,频繁提起这个人。 不止她爸爸,沈若盈一样问过这个问题。 外人不知她和陆云恒的事情,身边的人清清楚楚,当初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就连温父、温母都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后来,没有后来了。 从遥远的回忆中缓过神,温书渝声音闷闷的,“爸,我说实话,我没有在等他,就是过了喜欢一个人的年纪,很难再喜欢上其他人了。” 温父了解她的女儿,性格倔、犟,认准了一件事、一个人,一条道走到黑。 “鱼鱼,也许只是你的喜欢给他加了一层滤镜,你要学会放下执念,爸爸不想道德绑架你,但是手术毕竟有风险,妈妈需要你照顾,爸爸希望能有个人帮衬你。” 从小教孩子坚持,却没有教孩子学会放弃。 温书渝垂下头,“爸,我……” 温父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明白了,“不强求你,回去睡吧,这儿有护工在。” “嗯,那你好好休息。” 温书渝轻手轻脚关上门,思绪停留在陆云恒身上,低头走路,没注意到门口的站着的人。 “咚”的一下,撞到一个人的胸膛。 白日的嘈杂随着日暮消散,走廊阒静无声,这一下的动静分外清晰,“对不起。” “没事。” 是江淮序的声音,他怎么在这儿? 温书渝一抬眸,对上他幽黑的瞳孔,昏昧的光线下面容冷淡,神情晦涩不清。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担心病房里的谈话被听见了,温书渝有自己的小骄傲,不想让江淮序知道,这一段失败的感情。 江淮序收起拧起的眉峰,淡淡说:“刚到,我来看看温叔叔需不需要帮忙。” 江父江母这两天来了许多次,估计江淮序又是受父母之托,温书渝客气回复:“暂时不用,谢谢君姨和江伯伯,大晚上麻烦你跑一趟。” 江淮序:“不用见外,送你回去。” “好,麻烦了。”温书渝没有精力开车。 温书渝第一次坐江淮序的车,驾轻就熟地直接坐进副驾驶。 车内整洁、干净,无多余装饰,如同他的人一样。 深夜的南城街头,霓虹灯扑闪,望不到尽头的星星点点,与地平连成一线。 温书渝心情低落,一路不言不语,头枕在车窗上,手机里开着搜索软件。 搜索框显示,肝肿瘤。 知道生病不能百度,但忍不住。 心跳晨昏线 第4节 窗外南风起,撩起温书渝的碎发,迷了眼睛,一捋一 捋怎么都捋不平。 温书渝烦躁地关上车窗,根本找不到按钮,最后索性继续趴着。 “鱼鱼,胳膊收一下,我来关窗。”驾驶位上的江淮序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正在烦闷头上的温书渝,听到这个称呼,愣怔了几秒,呆呆地收起胳膊。 江淮序喊了她“鱼鱼”,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合,一个相对私密的区域。 闹掰的那一天,温书渝警告他,除了长辈在的地方,私下不可以再喊她鱼鱼,划清和他的界限。 所以,这是成年之后,江淮序私底下第一次喊她鱼鱼。 不同于年少时的稚嫩,亦不同于大人在时的一板一眼,带着成年男人的磁性。 温润的音色灌进耳内,温书渝撇过头,冷声提醒,“江淮序,私底下你不可以喊我鱼鱼。” 成年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无赖。 “噢,下次注意。”是江淮序记忆深处下意识的称呼。 鱼鱼,这个名字是他起的,他第一个叫的,他会说话时第一个说的词。 不是爸爸、不是妈妈,是鱼鱼。 如今却被禁止喊,而温书渝已然忘记。 他们如何相处,所有的规则皆由温书渝制定,江淮序只有听从的份。 前方岔路口,江淮序熟练地驶入右转车道,却听到温书渝说:“我回沁和园,明天过去方便。” “好。”变实线之前,江淮序打起左转向灯,汇入宽阔的主干道。 沁和园位于南城市中心,不同于西山林语,是一座全大平层的高档小区。 城市繁华地段,难得的一处僻静之所。 不巧的是,江淮序在此处有一套住所,更不巧的是,双方父母贴心地买了同一幢、上下楼层,有个照应。 温书渝拉开单元门门把手的一刹那,身后有一个清润的嗓音响起,“一定会没事的,明天我来接你和琳姨。” “谢谢你,江淮序。” 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 阳光溢满窗台,微风轻轻起,扬起桌边的红色长寿花盆栽。 手术安排在上午十点。 温父拍拍温母的手,“没事,睡一觉就出来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 江淮序带着牛肉煎饺和牛奶,递到温书渝手边,“吃一点吧。” 浓郁的牛肉香味扑满鼻尖,是温书渝最爱的一家早餐店,象征性地吃了两个,便再也吃不下。 江淮序安慰她,“鱼鱼,周杭越拜托了他的老师和师兄主刀,叔叔肯定会没事的。” 掩在日光下的漆黑眸色,盛满了关心。 “希望吧。”温书渝抿唇弯起一个勉强的弧度。 八点三十分,温父被推进手术室,进去之前,小声和温书渝说:“妈妈就靠你了。” “爸,你放心,等你手术出来,我就去相亲。”她明白,温父担心自己万一出不来了。 手术室外,红灯亮起,温书渝、温母、江淮序与江母四人坐在长椅子上等待。 时间如沙漏,一滴、一滴流走。 突然,厚重的铁门开启,护士跑出来扬声喊:“血库的血不够了,谁是b型血?” “我是。” “我是。” 温书渝与江淮序同时站起来,冲到手术室门口。 护士盯着两人,“直系亲属不可以献血。” “我来。”江淮序微微颔首,按住温书渝的手腕,边走边卷起衣袖。 温书渝陪着江淮序到抽血处,针头插.入胳膊处的血管,眉头不自觉拧起。 深红色液体源源不断流出,与冷白色皮肤形成显著对比,江淮序深邃的眉目未有一丝波动。 400毫升血液灌满输血袋,大半瓶矿泉水的容量。 江淮序肘窝处按着棉棒,坐在一旁休息。 “谢谢你,江淮序。”温书渝郑重地说,生病以来,对他说了太多感谢的话。 原本微红的唇色变白,江淮序扬起唇角,“见外了,鱼鱼。” 明明昨晚答应好了的,今天江淮序没有遵守规则,温书渝抿嘴,“我允许你以后喊我鱼鱼了。” “鱼鱼。”两个人相视而笑,泯了恩仇。 桃花眼笑起来,散出浓浓的暖意,温书渝心跳顿缓。 为什么讨厌他?是很久远的一件事,久到温书渝都快忘了原因。 手术后半程没有出现问题,中午时分,手术灯关闭,医生出来,“一切顺利,麻药劲过了就会醒来。” 温母站起来,“谢谢,谢谢。” 有惊无险,除了医生,温书渝最感谢的就是江淮序,“江淮序,我给你买了补血的食物。” 直呼其名短时间内是改不了了,更何况喊什么呢,淮序喊不出口,淮序哥哥是小时候才会喊的。 出生时间一模一样,相差的那几秒无人在意,美其名曰哥哥照顾妹妹, 江淮序打开食盒,韭菜炒猪肝、菠萝里脊、番茄牛肉、清蒸蛏子、清炒西蓝花,水果是葡萄和龙眼。 维生素c可以帮助促进铁的吸收,温书渝做足了功课。 这么多菜,他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吃。” 除了逢年过节两家人聚餐,其余时候,温书渝拒绝和他单独吃饭。 现在这样,坐下来平和地吃顿饭,对江淮序而言,属实不易。 术后护理是一个大难题,管家不是专业人士,经朋友介绍,找了一对40岁左右的夫妻护工。 阿姨很热情,话多活络,“温先生、温太太,您女婿可真孝顺,不知道还以为是亲儿子呢。” 在医院这个生死场里,子女借口忙不来的,敷衍当甩手掌柜的,见得多了。 像这样风雨无阻,每天都来医院看望,亲力亲为的女婿,十分少见,何况还不是自己的亲爸。 温母笑笑,“不是,朋友的孩子,巴不得是我女婿呢。” 阿姨一脸遗憾,“可惜了,看着很般配。” 温母何尝不是呢,孩子的感情她勉强不了,但还是想做温书渝的工作,“鱼鱼,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温书渝嘟嘴反驳,“妈,别乱点鸳鸯谱了,这么多年了,我要是能喜欢上他,早喜欢了,同理,他如果能喜欢我,也不会等到现在,不要总是把我俩扯一块。” 门外的江淮序听得一清二楚,一次又一次找罪受。 术前一晚的很难喜欢上另一个人,到今天的如果喜欢的话,早就喜欢了,还不够明显吗? 无数次生生将心脏剜出去,过去的26年,钻心的痛还少吗? 他在庆幸什么呢,温书渝不谈恋爱,又不是因为他。 无力地靠在墙边,江淮序忽然很想抽烟,摸了口袋什么都没有。 温书渝打开门透气,听到一个男人用平淡的声音说: “鱼鱼,我听见了。” 第3章 求婚 听见什么? 反应了几秒,温书渝才明白江淮序说的是什么,“怎么了吗?” 自认为那席话没什么问题。 月色下清隽身影卓然挺拔,江淮序敛下眼睫,神色恢复如初,“没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呢? 江淮序天天来医院,上心程度堪比她这个亲生女儿,温书渝内心过意不去,“我爸已经好多了,可以下床活动,有护工在,你可以不用……” 似乎是提前预判到温书渝想说的话,江淮序缓缓转过身,望着眼前未施粉黛的脸,“鱼鱼,你这么不想和我牵扯在一块吗?” 身侧的男人面容一半隐匿在走廊中,淡漠的语气,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她,压迫感十足。 被人误会,索性直接说开。 “呵”地一声,温书渝抱着胳膊不甘示弱,“第一,我是怕影响你的工作;第二,的确不想扯在一起,让双方父母觉得有希望;第三,你有喜欢的女生了,总来医院看我爸,会让别人误会。” 闻言,江淮序直起身,依旧是不辨情绪的音色,“我进去看下温叔叔,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不欢而散的一次见面,谁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闹僵了。 前不久才缓和的关系,瞬间降至冰点。 温母自然察觉出二人的反常,“你和淮序怎么了?” 温书渝挠挠头,没好气地说:“没怎么,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她的确不知道,明明每句话说的在理,他在生什么气。 “唉”,温母摇摇头。 只不过,江淮序并没有听温书渝的话,依然每天来 心跳晨昏线 第5节 医院陪温父聊天,包括出院当天。 温父住了一周的院,江淮序来了七天,一天都未曾缺席。 如此尽心尽力,温父、温母看在眼里,心里可惜,江淮序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心爱的女儿托付给他,才会安心。 无奈温书渝的工作做不通,江淮序心仪别家的女孩了,注定有缘无分。 * 温父出院,身体逐渐康复,温书渝销假回归正常工作,和江淮序鲜少遇见。 相亲的事情,温书渝忘了,温母可没有,找相熟的朋友介绍,周末安排得满满当当。 巷子里清净的咖啡厅,阳光透过澄澈的玻璃窗,落在胡桃木桌子上。 身着蓝色t恤和灰蓝色半身长裙,一头亚麻色长卷发的温书渝,静静在等待她的相亲对象。 第一次相亲,如此乖乖女的造型是在温母的监督下完成的。 介绍人把对方夸上了天,一表人才、事业有成,身高185,吹捧的天上有地下无。 温母十分重视。 温书渝低头和沈若盈汇报情况,突然一个男人在她对面坐下来了,“温小姐,你好。” 望着眼前的人,温书渝一时间忘记了表情管理,瞪大眼睛。 一表人才,表在哪里?忘家里了吗? 身高185,是穿恨天高的时候量的吗? 还有体型,虽然评论别人外貌不对,但这身高和体重怕是一个数。 “温小姐。”温书渝看着对方抱着的粉荔枝玫瑰,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卖家秀和买家秀,差距也太太太大了。 出于礼貌,温书渝没有拂袖而去,反而礼貌地回应,“程先生,你好。” “温小姐比介绍人说的还要漂亮啊,就是妆是不是太浓了。”对面的人笑开了花,原本就小的眼睛,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浓?不就是涂了正红色口红吗?温书渝咬牙笑,“程先生和介绍人说的可不太一样啊。” 对方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温书渝垂下头在桌子底下噼里啪啦打字,给沈若盈通信,【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媒婆的话,顶级的牛皮都没有她们能吹。】 沈若盈:【我这可怜兮兮的姐妹啊。】 第一眼就被pass的人,温书渝希望快点完成任务,早点结束。 对方说什么,就嗯嗯嗯,哦哦哦地敷衍过去。 忍着听完半天的自我介绍,如何夸夸其谈就算了,希望婚后女方能辞职在家相夫教子,忍了。 “温小姐,这一身衣服挺贵吧,结婚了之后能这么败家,高跟鞋能不穿就不穿,化妆品化学物质很多的。” 满满的爹味,批评起她来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温书渝闭上眼睛又睁开,直接开骂,“你是找媳妇还是找保姆啊?要求还真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直走右转就有镜子。” 对面的人被噎得哑口无言。 温书渝拿起包,准备走了,与江淮序撞个满怀,一抬头,坠进一双幽黑的眼眸,意味不明的笑,“温书渝,好巧啊。” 被江淮序看了笑话,温书渝更急着走了。 对面的男人出口,“等等,你不是温心怡啊?” 温书渝:“不是。” 又问:“这里不是漫猫咖啡吗?” 温书渝想翻白眼,“这里是漫喵咖啡,喵喵叫的喵。” “走错地点了,就说不可能介绍这么漂亮的女生给我。”走的时候不忘把粉荔枝玫瑰带走。 原来是这样,温书渝心想,就说她的行情没那么差,怎么会介绍矮挫矮挫的人呢。 太阳隐进云层,乌云密布,似有落雨的迹象。 温书渝打开手机,介绍人和她说时间改了,那时候在听对面的人吹牛,错过了信息。 闲着也是闲着,温书渝坐回椅子上,“你怎么在这儿?” 相亲被死对头看到,她不要面子的啊。 江淮序在她隔壁桌坐下,“巧合,我约了其他投资人在这里见面。” 那真的是巧了,温书渝面无表情,“哦,你去忙吧,慧姨介绍的人马上就到了。” 她现在对相亲对象一点期待都没了,担心万一又是刚刚那种奇葩,岂不是要被江淮序笑话死。 江淮序摩挲左手的腕表,抬眼与温书渝对视,“鱼鱼,我觉得我们可以。” 他的眼神深邃而幽黑,像无底洞,温书渝蹙眉,“啊?可以什么?” 银色闪电划破天际,大雨忽至,如银河倾泻,落在石板岩、玻璃窗上,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檐下一个男人收起黑色的雨伞,立在门边,推开咖啡馆的门,抱着粉荔枝玫瑰,款款向温书渝走来。 程羡之将粉色的玫瑰递到温书渝手上,伸出右手温声打招呼,“温小姐,你好,我是程羡之,抱歉临时有事,来迟了。” 雪衣黑发,温润谦和,和江淮序的气质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不一样。 温书渝没有发现,她下意识将程羡之和江淮序放在一起对比了。 临时改时间,温书渝对程羡之的印象并不好,但眼前的男人温文尔雅,又转了笑意,伸出白皙的右手回握住,“你好,温书渝。” 有了上一个的对比,程羡之的分数在温书渝心里是成倍增长。 坐定之后,程羡之问:“温小姐,想喝什么?” “抹茶拿铁就好,谢谢。”温书渝偏爱带苦味的抹茶,苦而不涩,甜而不腻。 等抹茶的过程中,温书渝直截了当,“冒昧问一下,程先生为什么出来相亲?” 程羡之笑笑,“不冒昧,一是有成家的打算,毕竟年纪不小了,另一个是满足父母的心愿,温小姐呢?” 温书渝抿了一口抹茶,“为了父母。” 始终觉得有一股视线向她看来,余光瞄了一眼,江淮序在认真谈合作。 可能是想多了。 两个陌生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坐在这里。 程羡之继续开口,“第一次相亲,不知道具体流程,我先介绍下我自己吧,我是一名律师,南城人,毕业后在北城工作,今年年后回到南城,有个姐姐,已经成家,有房有车有存款没贷款。” 温书渝右手有意无意摆弄玫瑰,花朵上的雨滴落到手指上,“好巧,我也是一名律师,南城人,独生女,和程先生一样,有房有车有存款没贷款,程先生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身高体重或者感情史。” 成年人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程羡之弯了弯唇角,“我喜欢就好。” 整个聊天过程中,十分舒服,程羡之不是普信男,不贬低女性,且尊重女性,在相亲市场上实属难得。 窗外的雨不知不觉已经停止,淅淅沥沥的雨滴沿着屋檐滑落,程羡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以表歉意,请温小姐吃晚饭。” 温书渝莞尔,“客气了,程先生,走吧。” 路过江淮序时,温书渝没有和他打招呼,装作不认识。 沈北书介绍资料,“江总,江总,怎么了?” 江淮序的思绪从门口拉回,“昨晚没休息好,抱歉。” 沈北书顺着江淮序的视线,看到隔壁桌的一男一女并排离开咖啡馆。 不知道前言的,可能误会他们是一对情侣。 临时改了会面的地址,原来是为了这个,沈北书看破不说破。 天空残留丝丝细雨,温书渝和程羡之撑着同一把黑伞向停车场走去,说说笑笑消失在东边一隅。 “回头见。”温书渝转身走上自己的车子。 程羡之随后走向隔壁的黑色车子,坐在驾驶座笑笑,想到介绍人说的对方很乖。 不见得吧,正面看是平平无奇的t恤,一切的心机在背后,露出一小截腰身。 温书渝不急着打火,和沈若盈聊天,【盈盈你说,一个男人有颜值有身高,事业有成,还单身是为什么啊?】 开的车是非限量款卡宴,然而腕表是百达翡丽星空版。 彰显其身家地位。 沈若盈:【要么有白月光,要么不喜欢女的,要么就是不行。】 温书渝:【有没有可能是正常的?】 沈若盈:【有是有,万里挑一,太难遇到了,给我看看照片。】 刚刚悄悄拍了一张照片,派上了用场,没有提前要照片,现在照骗太多了,还是直接见的好。 看了照片之后,沈若盈直接发来语音,“我.靠,温书渝可以啊,直接拿下,今 晚就上,明天领证,后天婚礼。” 好闺蜜卖姐妹一套一套的,温书渝回了两个字【拒绝。】 将手机扔在副驾驶上。 玫瑰色相融于暗蓝色天空,夜幕降临,星辰漫游在磅礴的河汉之中。 一束光从车库入口照过来,停在江淮序身侧。 温书渝从车上下来,“江淮序,你在这儿干嘛?” 未回答温书渝的话,江淮序快步跟上她,“下午那个程先生,感觉怎么样?” 温书渝随口回答:“挺好的。” 江淮序眉峰微弯,“有进一步的打算?” “不告诉你。”温书渝露出一抹微笑,手指摇着汽车钥匙。 心跳晨昏线 第6节 车库距离电梯口十步之遥,说话的间隙已然走到,江淮序拉住她的胳膊,“鱼鱼,不要考虑他。” 他下颌线绷紧,眸光冷峻锐利,米白色顶灯下,眼尾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 江淮序在干嘛?凭什么管这么宽。 温书渝细长的手指拨开小臂处的手掌,语气不善,“关你什么事啊。” 人脸识别开启自动门,僵持不下的两个人,在关上门的一刻,温书渝侧身钻了进去。 电梯刚好停在负一层,江淮序未赶上。 躺在床上,温书渝百思不得其解,江淮序今晚这一遭是为什么? 一个问题想不通,身上的被子也在和她作对,盖上热,踢开冷,恒温系统失去作用。 最后得出结论,他见不得她好。 周一,早高峰惯常拥堵,车流缓慢行进。 温书渝打着哈欠踏进律所,孟蔓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搂住她的脖子,“鱼鱼,走,带你去见新来的律师,和你说过的,我费了老大劲终于挖过来了,很帅很帅。” 孟蔓,她的师姐,研究生两人同属一个导师,毕业后温书渝和她,共同创办了瑞善律师事务所。 接过孟蔓手里的抹茶拿铁,温书渝喝了一大口,瞌睡被赶跑,“师姐,我们律所还看颜值啊。” 孟蔓扬起眉眼,“那肯定,你看你,律所的门面。” 温书渝:“原来师姐是看中了我的脸啊。” “你才知道啊。”两个人边闲聊边向最里侧的办公室走。 未见其人,温书渝已经相信了孟蔓说的话,是个帅哥律师。 以往哈欠成堆、叽叽喳喳的律所,突然变得安静、欣欣向荣。 她不在意颜值,职场里要用实际能力说话。 孟蔓推开门,落地窗前站了一个人,身姿笔挺,宛如青松。 阳光被百叶窗切割,从罅隙中漏进来,印在他的肩侧,凸显雪山孤寂之感。 望着背影,温书渝隐约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听到动静,窗边的人转过身,温书渝陡然一愣,“好巧,程先生。” 程羡之从容一笑,“好巧,果然不是重名。” 早在和孟蔓见面之时,就听到了另一位合伙人的名字,以为是巧合。 孟蔓不解地望着两人,温书渝歪头低声和他解释了周末相亲的事情。 长长“噢”了一声,孟蔓笑哈哈说:“无巧不成书,我先声明哦,我们律所不禁止办公室恋爱的。” 此话一出,会议室陷入无声之中。 程羡之声如温玉,“那我努力。” 用玩笑话巧妙化解了尴尬。 温书渝顺着说:“学姐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程律莫在意。” 程羡之笑笑,“不会,氛围轻松,有利于开展工作。” 孟蔓看着他们一人一句,她不应该待在这里,她是多余的。 工作需要继续下去,言归正传,“程律,鱼鱼擅长民事和行政案件,我接刑事案件多一些,不过也没绝对。” 程羡之:“明白,以后多多指教了。” 孟蔓笑逐颜开,“不敢当,一起挣钱伸张正义。” 为了欢迎程羡之的加入,温书渝做东请全律所在一食间聚餐。 一食间是南城本地著名的私房菜馆,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温书渝有后门可走,这是沈若盈家的产业。 瑞善律师事务所共十六人,不算大型律所。 苏念是温书渝的实习生,尚未毕业,性格单纯,“鱼鱼姐,程律师好帅,不知道有没有对象?” 温书渝随口答:“没有。” 苏念坏笑,“鱼鱼姐,这你都知道啊,我觉得你俩可以凑一对。” 温书渝夹了一块鸡肉,放进盘子里,“吃菜,乖,少说话,多吃菜。” 怎么都热衷于给她拉郎配呢。 女生人数多于男生的律所,没有应酬,没有虚伪的灌酒,可以放心地喝酒。 温书渝人菜瘾大,孟蔓是喝酒高手,走之前特意叮嘱程羡之,“我男朋友来接我了,程律,鱼鱼交给你了,务必护送回家。” 一方面其他人没有靠谱的,一方面孟蔓想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程羡之温声说:“放心。” 温书渝头脑发昏,尚存一丝意识,“麻烦程律了。” 沁和园的地下停车场,江淮序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放大、缩小,反复上百次,定定望着车库入口。 熟悉的白色保时捷从由远及近,直至停在江淮序眼前。 车门打开,江淮序舒了一口气,是庆幸,下来的是温书渝和保安。 晕晕乎乎,酒劲未消散,温书渝只想回去睡觉。 走上两级楼梯,手腕猝然被捉住,温书渝回头,刚好对上江淮序的清眸。 如深海般墨黑的瞳孔,紧紧看向她,手掌紧紧扣住她,掌心的温热传递过来,眼前的男人,薄唇轻言。 “鱼鱼,和我结婚。” 喝了清酒的缘故,温书渝反应慢了一拍,顿住的几秒,江淮序抬脚上了两层台阶。 与温书渝站在同一级台阶,江淮序再一次强调。 “鱼鱼,我们结婚吧。” 第4章 同意 温书渝骤然耳鸣,听不见任何声音,陷入惶惑。 仿佛在坐海盗船,坐了一圈之后,又来一圈,下来头晕脑胀。 努力复盘,她的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江淮序,前段时间说有喜欢的人的江淮序。 在初夏的夜晚,在地下停车场,向她求婚。 多么荒谬。 我们结婚吧,好简单的五个字,嘴巴一张一合就说出来了。 江淮序用的不是问句,不是请求,是陈述句,是肯定的语气。 连戒指都没有,都不愿意单膝下跪,就向她求婚。 思绪像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向温书渝袭来,而她已然宕机,任由海浪拍打。 水墨石地面,反射出顶上的灯光,两人的倒影交织。 大理石墙面折射出二人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个恍恍惚惚,一个攥紧了拳头。 顶灯熄灭,彻底隐没在黑暗中,江淮序轻轻唤了一句,“鱼鱼。” 温书渝笼罩在他的阴影与黑暗之下,呼吸盘旋在头顶发丝,鼻尖是无法忽略的竹木香。 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是错觉,更不是梦。 原本就疼的脑袋,此刻像忘记上发条的时钟,依赖最后的意识强撑着,温书渝仰起脑袋发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江淮序。” 感应灯亮起,两双眸子直直对视。 微亮的灯光倾泻而入,江淮序长身立在正前方,长眉淡漠、眉目深静,线条清晰流畅,对温书渝而言,是仅次于父母熟悉的人。 熟悉不过的薄唇,熟悉不过的脸,是怎么说出荒唐的请求的。 温书渝没有直接拒绝,已是最好的征兆了。 江淮序急切回答:“知道,我想和你结婚。” 温书渝抬脚上了一层台阶,拉开二人的距离,“为什么?” 过去的三分钟,她没想明白。 江淮序攥紧手掌,缓缓开口:“大家都被催婚,有一样的烦恼,家庭知根知底,双方父母一直在撮合,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 从谈判角度来看,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条件,充满诱惑力的条件。 头脑醒了三分,温书渝倒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说:“我不愿意。” 早已猜到的答案,江淮序并不意外,换了话术,“你回去想想,省了相亲的烦恼,婚后互不干扰,只需要在父母面前演演戏,自由自在,多好。” 这个答案让温书渝很心动,温文尔雅、门当户对、相敬如宾,客观来看,江淮序确实是良配。 婚姻不是儿戏,“哦。” 温书渝头疼得紧,扔下一个字就走 了,留下江淮序立在原地。 跟在温书渝身后进电梯,江淮序立在身后,摊开手掌,掌心里全是细汗。 怎么可能有百分百的把握。 从结果来看,温书渝没有打他一巴掌或者直接转身离开,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一年、两年……十年都过去了,做缩头乌龟做了十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江淮序都想尝试。 温书渝喝酒容易上头,但代谢的也快,回到家已然彻底清醒,脑海里反复回荡江淮序说的话。 “鱼鱼,和我结婚。” “鱼鱼,我们结婚吧。” 心跳晨昏线 第7节 “我想和你结婚。” 江淮序是喝了假酒吗?说出这种话。 温书渝枕着这三句话昏昏睡去,恍惚听见司仪的声音,“接下来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海风吹拂,拨响穹顶,海鸥低低飞过海面。 江淮序宽大的手掌,揽住她的后脑勺,慢慢俯下身,缓缓向她靠近,唇与唇即将贴合。 而她像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淮序一点一点靠拢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铃声划破天际。 “原来想要拥抱自己,先要放得低,别要为顾虑自尊便去自卫,任何事也受刺激伤口怎去洗。” 温书渝挣扎着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地问:“喂,你好,哪位?” 孟蔓:“鱼鱼,当事人提前来了,我和程律先接待。” 一个激灵,温书渝立刻掀开被子,揉揉乱糟糟的头发,“好,马上到。” 睡过头了,都怪江淮序,和她说什么结婚的话,害得她做了一个长长的可怕的梦。 梦里,她和江淮序正在海边举办婚礼,宣誓结束后到接吻环节。 温书渝很好奇,如果没被打断,她和江淮序会接吻吗? 为什么做了这样一个梦,太奇怪了。 温书渝花了半个小时赶到公司,她和程羡之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不约而同地笑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这个笑容代表什么。 昨天晚上睡觉前,温书渝给程羡之致电,言简意赅地说:“程先生,你很优秀,关于相亲的事,我个人不想找同行,更何况我们身在同一家律所,抱歉。” 希望工作与生活分开,直来直往,没有任何扭捏,程羡之表示理解,“明白,以后我们是同事是朋友,祝你祝福,早日找到心仪的另一半。” 温书渝:“你也是。” 成年人的世界,直截了当更节约时间。 二号会客室里,坐着一位女性,名叫秦思晚,是温书渝的当事人,诉求是离婚。 据她介绍,她和她老公的恋情始于大学,毕业即结婚,是一对人人羡慕的情侣。 最终败给了七年之痒。 身边许多人都觉得秦思晚大题小做,男方没有出轨,没有冷暴力,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仅仅是性格不合而已。 温书渝推过去一杯温水,“具体问题能和我说说吗?” 秦思晚的神情落寞下去,“婚后柴米油盐酱醋茶磨灭了所有吧,我俩聊天越来越少,一天说不到一句话,他说他脾气变差是因为我,还说我做了点家务就了不起了,很多人和我说,男人都这样,他不抽烟不喝酒不出轨已经很好了,真的是我的问题吗?” 温书渝温柔地说:“不是你的问题,他脾气变差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婚姻不是靠一个人维系的。” “谢谢你,温律师,我承认他还是爱我的,但不足以支撑我愿意和他度过余生,一辈子这么长,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秦思晚说这段话时,脸上始终带着忧伤的微笑,眼神却是坚定的。 许多人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去了。 温书渝点点头,“我明白了,细节方面我们来详谈。” 一抹夏风融于西侧橘红色的天空,千万点晚霞飘落,华灯初上的南城,良视科技的员工如归巢的鸟儿,离开了园区。 除了尽头处的办公室。 一夜一天过去,江淮序置顶的绿色蝴蝶头像的主人,未有任何响动,最新的消息仍停留在温父住院时。 稀薄的灯光照亮一隅之地,良视科技又一位创始人宋谨南,推开江淮序办公室的门,“怎么,还不回家?也是,你一个孤家寡人,只能在公司加班了。” 宋谨南打趣他是常有的事儿,江淮序淡淡地说:“这就走了。” 合上“失灵”的手机,揣进兜里。 接下来几天,亦是如此,置顶的人安安静静躺着,没有新鲜的红色1。 电梯里也没有遇见过。 一直到周四的晚上,江淮序接到温书渝的电话,“江淮序,现在来我家,讨论讨论你说的事情。” 结婚两个字,温书渝说不出口。 原本已经忘了这件事,但温母来电说,周末排满了相亲。 陌生人合适的概率有多大,太低了,比中500万彩票的概率还要低。 从大学开始相处的情侣,婚后都会生变,更何况相亲的人。 她没时间,更没信心去慢慢找一个合适的人,再去磨合、相处。 江淮序就不一样了,像他说的,知根知底,婚后各玩各的。 一分钟后,江淮序如约出现在她家门口。 温书渝打开门,“你来了,只有一双我爸穿的拖鞋,凑合一下。” “好。”江淮序大致扫了一眼玄关,没有男生的痕迹。 第一次来温书渝的房子,两家一模一样的户型构造,而且连装修风格都几乎一样。 一样的大面积白色,点缀少量橄榄绿色调。 屋内同样没有任何男性居住过的痕迹。 江淮序瞄到电视柜上有一盆多肉,他认得这个品种,有个好听的名字——金枝玉叶。 肉肉的粉色叶片,远远看去像一朵朵小花。 他记得,温书渝喜欢的花儿很多,但唯独偏爱金枝玉叶,老宅的房间里有,沁和园也有。 江淮序拉开餐椅坐下,温书渝靠在对面的沙发椅背上,垂眸开门见山地说:“你看上的姑娘怎么办?” 简单又直接,是她的性格,江淮序神色在温书渝身上停留片刻,面无波澜回答:“没有这个姑娘。” 哄骗父母,什么时候老好人也学会撒谎了。 温书渝敲着沙发,简捷了当地说:“我同意你的提议,前提是形式婚姻,如果有一天,你有喜欢的人了,或者我想离婚了,对方要无条件同意。” 接受他的建议,是因为不用费时间费精力去维系感情。 明知道是这样,江淮序瞳孔微不可察的暗淡,“听你的。” 温书渝又问:“父母问起来怎么说,毕竟我们这么多年,都是拒绝他们的撮合的。” 轻灵的夏风穿过阳台,与窗角的风铃交相摇曳,发出悦耳的清脆声。 半晌室内响起了一道清冽的声音。 “鱼鱼,我喜欢你,追了很久,你同意了。” 十年,生肖即将轮换一圈,藏于心里的话,借着合作的名头说了出来。 江淮序直视她的眼睛,深沉的眼眸,磁性的嗓音充满真诚,仿佛说的是真的。 仿佛他真的喜欢她。 温书渝眨眨眼睛,忽略他深邃的眼神,“好,其他的也没什么,婚前财产公证一下,省得麻烦。” 不知什么时候,江淮序已来到她的面前,垂手而立,微微弯腰,郑重地说:“你的财产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所得,都属于你,我的财产都属于双方。” 温书渝抬眸,对上一双清明的瞳孔,那双眸子很漂亮,睫羽分明。 原来是标准的桃花眼。 温书渝掐了下手心,提醒他,“这样做,对你来说是不利的。” “得到一个老婆,赚了。” 江淮序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第5章 老婆 老婆两个字,从江淮序的口中说出来,多了一丝缱绻交集的味道。 明明是谈合作的态度,怎么现在变了。 温书渝好似不认识江淮序了,有点轻浮。转念一想,生疏了好几年,何谈了解呢。 睨他一眼,温书渝绕过江淮序去冰箱里找薯片,“随便你,谁和谁的父母说,明天晚上约到一起说一下,速战速决。” 江淮序敛下眼皮,“好,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拜拜。”温书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唏嘘万分,最终还是没坚持住,同意了他荒谬的想法。 何 尝不是这几天的深思熟虑呢。 互不打扰、各玩各的,诱惑力太大了。 听妈妈的话家族群,温书渝发了一条信息,【爸、妈,明晚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同一时间,江淮序告知江父、江母,【爸、妈,明晚去温叔家,有事要宣布。】 江母将截图发给温母看,两位妈妈不明所以,俩孩子要干嘛。 无论她们如何追问,俩孩子一致保持缄默,说辞都是明天就知道了。 翌日,傍晚6点30分,夕阳隐入地平线,橙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一对壁人出现在林语别院。 客厅中央,温书渝和江淮序站在前方,四位家长正襟危坐,坐在沙发中间。 反而比当事人紧张。 纵使温书渝出庭无数次,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关乎自己的终身大事,仍会惴惴不安。 还是说谎,心里更加打鼓。 江淮序垂目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女人,正在摸自己的耳垂,每次心虚都是这个小动作。 面对四张翘首以盼的面孔,江淮序薄唇轻启,“温叔叔、琳姨,爸、妈,我和鱼鱼要结婚了。” 心跳晨昏线 第8节 一语落,室内陷入沉默,四个大人不约而同地望望彼此,盯着眼前的儿女。 温书渝预备解释一下时,江母和温母笑着一拍手,开始讨论。 江母:“我昨晚猜的对吧,就是偷摸摸背着我们谈恋爱了,还在我们面前装不熟。” 温母:“就是,话本里青梅竹马都是这样演的,叫欢喜冤家。” 两位男家长表示知道了,继续讨论生意的事情。 留下温书渝和江淮序大眼瞪小眼,提前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结果双方父母没有一个人过问。 温母:“要去定酒店、婚纱照啊,现在都要提前半年预约。” 江母:“啊对对对,看鱼鱼喜欢什么样的,我找我朋友留下档期,先订婚、领证,婚礼不能急,风风光光地结婚。” 没有人管他们两个了,妈妈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害怕他们会反悔似的。 那个劲头恨不得明儿就把他们两个打包送去民政局。 抓紧时间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温书渝开始撒娇,“爸、妈、江叔叔、君姨,我饿死了,我先去吃饭喽。” 江父、江母一直将温书渝当亲生女儿看待,自是宠着,“淮序也去吧。” 事情过于顺利,两个妈妈沉浸在看婚礼场地看婚纱的喜悦中,讨论声不绝于耳。 “婚纱照多拍几套,海边、草原、古镇、西式、中式都要有。” “婚礼在哪儿办呢?国内也行,国外是不是现在就要约了?” 温母喊温书渝,“鱼鱼,吃完饭过来看看。” “好。”温书渝应完温母,转头看向江淮序,严肃地说:“江淮序,订婚、结婚仪式我都不想要,你去和我妈还有君姨说。” 以为领个证就可以了,结果现在需要订婚、结婚,想想那一套繁琐的流程,温书渝头就疼。 江淮序明白,和她结婚的人,不是她所喜欢的,怎么可能会有期待感。 如果是陆云恒,一切都会不一样。 江淮序捏了捏眉心,漆黑的眸子蕴藏不甘,思索半分缓缓开口,“鱼鱼,订婚、婚礼一样都不能少,父母会怀疑。” 无论如此都改变不了的事实,现在是他,即将成为温书渝的未婚夫和丈夫。 顿了顿,江淮序继续说:“鱼鱼,我不想亏待你。” 别人有的,他的小公主也要有。 他和温书渝的婚礼,一定要光明正大。 借用古人的话,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都不为过。 温书渝下意识抬头,怔怔了几秒,什么叫不亏待,他们之间不适用这个词。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散伙的合作伙伴,如此大费周章,是何必? 话已经放出去了,既来之,则安之,温书渝情绪来的快,去的快,“那我要最好的。” 江淮序将剥好的虾放在温书渝盘子里,笑意盈盈地拿起另一只,“求之不得。” 他角色转变的太快、太自然了,八字才有一撇,就已经上手照顾她了。 两位妈妈偷偷打量餐桌上的两个人,一个人剥、一个人吃,脑袋时不时凑到一起说话,窃窃私语。 “看样子,真不是诓我们的。” “继续看,中式、西式婚礼好像都不错,一会问问鱼鱼的意见。” “要挑个好日子,得找找专业的人算。” 生意人,万事讲究一个好彩头,更何况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结婚。 第二日晨曦初露,如薄纱般轻盈的雾气弥漫在空中,温母和江母驱车去往南郊的白马寺。 这座寺庙,流传千年,香火未曾断过。 佛音袅袅,钟声悠远,撞钟的和尚敲响了今日的第一次钟。 两个妈妈如愿点了头柱香,寻求慧源大师,根据温书渝和江淮序的八字,确定良辰吉日。 大师看了二人的生辰八字,正缘,但有坎坷,二人需齐心协力,方可破局。 随后定下三个日子,落笔在红色帖子上。 农历四月廿四,宜合婚,宜订婚。 农历五月初二,宜结婚,宜领证。 农历五月二十,宜结婚,宜嫁娶。 临走时,大师特意强调,此事宜早不宜迟,恐夜长梦多、变化莫测。 听到大师算的日子和话后,温书渝不得不感慨,大师就是大师,一眼参透真假,拖久了,怕是他们二人都分道扬镳了。 日子确定下来,换言之,下周六,江淮序就要成为她的未婚夫了。 万籁无聊,温书渝刷着朋友圈,恍然想起沈若盈的婚礼,定在农历五月初。 【盈盈,我订婚的话,影响做你的伴娘吗?】 信息发出去十秒,沈若盈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上来就是一顿输出,“ 天哪,温书渝,什么情况?” 温书渝汗颜,“你个千金大小姐,能注意点形象吗?” 沈若盈管不了那么多,脸上的面膜都惊掉了,“我姐们悄无声息地要订婚,我哪里还能淡定,是谁?是谁?上次的相亲对象吗?那个大帅哥还不错。” 做了下心理建设,温书渝回:“是江淮序。” 之前天天和沈若盈吐槽江淮序,陡然要和人家结婚,妥妥的打脸,温书渝心虚得很。 沈若盈彻底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分,“我.靠,你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他先动的手还是你,你怀了?几个月了?” 这脑洞大开,温书渝忽然后悔和沈若盈说了,“收起你的想象力,什么都没有,不想被催婚,我和江淮序达成共识,暂且定为《温江友好互助条约》吧,就这么简单。” 沈若盈不信,“就这么简单?不应该啊,你不是讨厌他吗?” 温书渝抱着玩偶滚来滚去,“因为省事,你知道的,我爸妈很喜欢他。” 嘴比脑子反应快,沈若盈问:“那陆云恒呢?” 视频猝然安静下来,只余下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如果不是屏幕上时间在跳动,会以为挂了视频。 温书渝手里的玩偶落地,塑料鼻子磕在地上,发出轻微响动,将她的思绪拉回。 “提他做什么,两年前他和我就彻底没可能了。” 低气压隔着网线传给沈若盈,“也许你和江淮序能白头偕老呢。” 温书渝没有正面回答,“盈盈,我困了,晚安。” “晚安。”挂了电话,沈若盈气从心生,冲孟新浩撒气,“孟新浩,你们男人都怎么想的,明明喜欢,怎么可以和其他的女生,说走就走。” “算了算了,你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孟新浩:“……” 他还没说话呢,罢了,温书渝和陆云恒的过往,他只知道皮毛,不参与最好。 同一时间,沁和园6栋2001,伸手不见五指的主卧里,温书渝困意全无。 本以为听到这个名字会毫无波动。 结果,一个名字就轻易让她破防。 两年了,听到陆云恒的名字仍会控制不住的难过。 像被小刺扎到,不摸不痛,但只要轻轻按一下,甚至不需要发力,就比别的伤疤痛上十分万分。 多可笑,才和江淮序谈好结婚的事情,心里在想着另一个男人。 她都要鄙视自己了。 温书渝给自己打气,“温书渝 ,明天一睁眼,忘记这三个字,忘记他的名字。”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江淮序发来信息,【鱼鱼,明早10点我在地库等你,拍照我预约好了。】 种种迹象提醒温书渝,她真的要结婚了。 温书渝定好闹钟,阖上眼睛睡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凌晨几点,温书渝才睡过去,没有睡两分钟,闹钟叮叮叮响起。 心里再烦躁,温书渝的时间观念很强,揉了揉头发挣扎爬起来。 睡前提到了陆云恒,梦里江淮序和陆云恒在她的梦里反复上场,一晚上受此折磨。 害得她睡也睡不好。 男人,果然是害人的东西。 温书渝打着哈欠走向自己的车子,摸了摸口袋,钥匙忘了带,扭头走回电梯厅,听到江淮序喊她。 “鱼鱼,这里。” 她忘了今天是江淮序开车,却没有忘记穿江淮序同色系的白色连衣裙。 白皙的脸蛋未施粉黛,眼底是遮不住的乌青,江淮序递过去一杯抹茶拿铁,“没睡好吗?” 温书渝茫然地抬头,“看档案没注意时间。” 江淮序没有怀疑,贴心地打开副驾驶车门。 温书渝钻进副驾驶,靠在座椅上假寐,刚刚不知为何,条件反射说了假话。 他们没有感情,她心虚什么呢。 梦里的场景,让温书渝难以启齿,第一幕是她和江淮序结婚,陆云恒来抢婚。 “鱼鱼,你最讨厌江淮序,你明明喜欢我,跟我走。” 江淮序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殷切恳求,“鱼鱼,不要跟她走。” 心跳晨昏线 第9节 斗转星移,下一幕又变成她和陆云恒的婚礼,江淮序来抢婚。 “鱼鱼,不要和他结婚,我喜欢你。” 温书渝都要炸了,她忘记最后选的是谁? 江淮序还是陆云恒? 不得而知。 她的世界里,难道除了这两个男人,没别的人了吗? 车子向东驶去,盛夏光年,赤日炎炎透过车窗漫射进副驾驶。 温书渝眉头蹙起,忽觉得眼前多了一层阴影。 熟悉的竹木香钻进她的鼻息,离她那么近。 她不知道江淮序要做什么?一动不敢动,呼吸放轻了三分。 温书渝依赖听觉,察觉江淮序拉起安全带轻轻扣上,放下了遮挡板。 江淮序没有逗留,迅速做好了这两件事。 从沁和园到德悦中心仅一刻钟,三个红绿灯即到达。 临下车时,温书渝拉住江淮序的胳膊,转身抬眸着重强调,“江淮序,有个事情我要提前说好,我们是假结婚,但是是真领证,婚内要有起码的坦诚,忠诚无所谓,要顾及双方父母的面子,各玩各的也要注意分寸,在外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另外,如果遇到喜欢的人想离婚也是可以的,对方不要刻意为难。” 还没有领证,就设想他们离婚的事情。 江淮序被气笑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的眼神太澄澈,没有一丝感情,才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江淮序唇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鱼鱼,你大可放心,我要是有喜欢的人,也会首选我的老婆。” “首选喜欢鱼鱼。” 眼前的男人轮廓分明,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温书渝解开安全带,啧啧啧道了一句,“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的首选是,不喜欢你。” 忽的一下,江淮序倾起上身,向前再移一步,“那我们拭目以待。” 第6章 拍照 江淮序的动作太过突然,温书渝条件反射向后靠。 地下停车场光线晦暗,面前的男人神色迅速恢复如初,仿佛刚刚的一切是她的错觉。 从她答应和江淮序结婚以来,温书渝觉得江淮序变了,变得不稳重、不成熟,甚至些许幼稚。 “那就拭目以待,反正你肯定会输。” 温书渝不信,20多年两个人都没有产生感情,靠一张证就可以。 “那不一定,我觉得我会赢。”江淮序递过去一个牛皮纸袋,“吃点早饭,拍照没那么快结束。” 温书渝打开纸袋,扑鼻而来的是混着牛肉和葱香味的锅贴。 旁边的茶叶蛋,壳已经剥开了。 袋子上的标志是——刘记,她最爱的那家店,南城老字号,百年的历史。 生意火爆,排队的人络绎不绝,6点开门,8点锅贴就会售空。 温书渝爱吃,但起不来,更懒得去排队。 又一个疑问浮上心头,江淮序几点去买的?而且锅贴带着余温,明显出门之前一直在保温。 “你几点去买的?” 温书渝塞了两个放进嘴巴里,焦香混着肉香在嘴里蔓延,嘴巴鼓鼓囊囊,像个小仓鼠。 形象,在江淮序面前不需要。 江淮序提着她喝了半杯的抹茶,声线平淡,“7点多,早上去公园跑步会路过。” 温书渝不疑有他,从沁和园去南城桃花公园,的确会经过锅贴铺。 而且,锻炼是江淮序雷打不动的习惯。 晴天在室外跑步,下雨天在室内跑步。 周末的照相馆,人满为患,提前预约无需排队,事前考虑详尽、做事滴水不漏,是江淮序一如既往的做事风格。 相较于其他情侣自带头纱和相机,记录下关于结婚的一切,她和江淮序,显得简陋多了。 只有白色系的衣服,提醒他们今天是来拍登记照。 小姐姐热情地接待他们,拿了相册供他们参考,“温小姐,登记照喜欢什么风格呢?” 温书渝翻了几页,效果差不多,“我们身上的衣服可以吗?” 工作人员打量了一番他们的衣服,“可以的。” 乍看是平平无奇的白色材质,细看才发现纹路一样。 而且有巧思,领口处是苏绣绣的囍字和蝴蝶。 针脚细腻,蝴蝶栩栩如生,仿若在花中翩翩起舞,一针一线绣着对新人的祝福。 又问:“订婚宴的照片呢?” 温书渝看到墙上的照片,“旗袍吧。” 即使老公不是自己喜欢的,但哪个女孩不爱美呢? 工作人员指引他们到化妆区,“好嘞,温小姐这边请,我们先化一个简单的妆拍结婚证照片。” 男生的妆容简单又迅速,江淮序坐在旁边等温书渝,不玩手机、不打游戏。 全程看着她,时不时递水、递糖果,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声好对象。 坐着无聊,温书渝借着镜子观察江淮序,妆前妆后变化并不大,却是第一次见他穿中山装。 如大家公子,儒雅斯文。 察觉她在看他,江淮序对着镜子中的温书渝挑了挑眉。 原本沉稳内敛的气质,多了一丝桀骜不驯。 猝然间,温书渝的嘴角感受到一丝温热,“嘴角有抹茶沫。” 江淮序直接用手抹去。 化妆师羡慕地说:“温小姐,你老公颜值高,又体贴,和您很是相配呢。” “啊”,温书渝哂笑,“是。” 从镜子里看到江淮序眼角的笑,表情很是得意。 两个人坐在长条椅上,依稀回到了小学坐同桌的时候,腰背挺直,互不干涉。 摄影师喊:“新娘离新郎远了,再近一点。” 温书渝一点一点向右慢慢挪动,不情不愿、勉为其难。 江淮序侧过身拉近一步,在她耳边低声说:“鱼鱼,太慢了,摄影师都着急了。” 温书渝嗔他,“离你太近,我热。” 然而,中央空调只有20摄氏度,江淮序忍住笑意。 订婚宴的照片,比温书渝预想的顺利太多,没有亲密的动作,没有接吻。 江淮序提前沟通过。 结束了半天的微笑,温书渝脸都快笑僵了,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大吃一顿。 收拾东西准备走,被工作人员喊住。 “是这样的,二位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店长想问问可不可以将照片放大展览,店铺宣传使用,今天拍照的钱退给二位,下周的婚纱照同样不收费,另外我们会按照市场价再付一笔费用,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媲美明星的颜值,不用修都艳杀四方,是现成的招牌,工作人员怎么可能放过。 眼前的小姑娘面露难色,一直紧张地搓手。 温书渝没想好要不要拒绝,江淮序抢先回答,“可以,要等到婚礼之后再投放。” 工作人员立刻笑说:“没问题, 谢谢二位,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江淮序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更不是招摇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走出照相馆,温书渝睨着他呛声,“你很缺钱吗?你家要破产了吗?省这点钱。” 宣传推广,她和江淮序的照片,会被许多南城人看到,想想就可怕。 江淮序淡漠回:“不缺,做好人好事。” 意忆是南城最大的照相馆,连锁店遍布城市的东西南北,广告铺满地铁车厢。 他不爱出镜是真,但想众人皆知也是真。 更重要的是,要让某个人知道。 “呵”了一声,温书渝说:“那你可真是个好人,要不要给你颁发个好人奖。” 说完,自顾自向电梯走去,此刻的她需要用美食来解决坏情绪。 细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重重的“哒哒哒”的声音。 江淮序拉住温书渝的胳膊,温声说:“带你去吃饭。” 明亮的眼珠转了几圈,温书渝翘起嘴巴,“我要吃顶楼的那家餐厅。” 气已消了大半,温书渝仍想狠狠宰江淮序一顿。 “没问题。” 江淮序弯下腰,嘴角擒着笑,“不过,鱼鱼,你为什么不想呢?” 心跳晨昏线 第10节 人来人往的过道,时不时有人向他们看过来,温书渝结结巴巴回答:“我,我不想被人评头论足。” 江淮序直起身,“我以为你不想被人知道我们结婚了呢。” 当然,这是原因之一。 温书渝被猜中了心思,连忙岔开话题,“饿死了,快去吃饭。 两个人跟着指示牌走,温书渝第一次去,江淮序亦是。 顶层餐厅采用独立的电梯,在一楼前台,温书渝和江淮序被告知需要提前预约方能乘坐,只能互相看着对方。 温书渝眉毛塌下去,“换一家吧。”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不是一定要吃到。 餐厅名字用行书书写,方正大气,可辨别其名字——馥郁巷,江淮序默念了几遍,忽想起什么。 柔声对温书渝:“等我两分钟,我去打个电话。” 江淮序边走边拨电话,行至角落,电话接通,“师兄,你姐姐是不是在德悦中心顶层开了一家餐厅?叫馥郁巷。” 听筒另一头的宋谨南才睡醒,“是啊,怎么了?” “能不能帮个忙?我现在想去馥郁巷吃饭。” 江淮序开口求他,走后门去一家网红餐厅吃饭。 馥郁巷定位轻奢时尚,多是富二代约会和网红打卡的地方。 他一个对食物不挑的人,100%有猫腻。 稀罕事啊,宋谨南来了兴致,“是你要吃,还是别人要吃啊?” 江淮序凛声追问:“能不能行?” 宋谨南给他姐姐发了信息,迅速搞定,“好了,报你手机号就行了,你得告诉我你带谁去?” 手机里收到预约信息,江淮序查收后拒绝回答宋谨南的问题,“谢了,无可奉告。” “嘟嘟嘟”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宋谨南有自己的方法。 江淮序向前台走去,温书渝正在踢着空气玩,等得无聊时,就会这样。 “鱼鱼,走吧。” 温书渝绽开一个笑,“江淮序,你去卖色了吗?这么快就搞定了。” 江淮序转个身,正色凝视着她,“温律师,卖色是违法的。” “噢,你好无趣。”温书渝抬眸睨他一眼,不想理他,一点也不好玩。 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电梯直达顶层,门开即有服务员接待,引他们到窗边坐下,向下眺望,正对着清漪湖。 碧澄的湖水,水光潋滟,湖面上飘着绚丽多彩的睡莲和荷花,在眼中形成一副绝美的油画。 宋谨南有心了,馥郁巷最佳就餐位置留给了他们。 温书渝翻开菜单,没什么太感兴趣的,点了一份经典套餐。 主打五湖四海的食材,胜在新鲜,味道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收割富二代和网红的韭菜。 宋谨南收到餐厅经理发来的视频和照片,“嚯”的一下,立刻坐了起来。 一对佳人坐在窗边,女生在笑,男生温和地注视她,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坐在江淮序对面的女生,宋谨南没见过,但江淮序的表现太反常,一会儿剥蟹、一会儿切牛排。 俨然一个满分好男友。 宋谨南感慨,千年的铁树终于开花了。 温书渝习惯了被照顾,低头认真吃饭,味道还行,如果是自己付钱,她会觉得亏了,非常亏。 她是有钱,但她不是大冤种。 江淮序买好单,“鱼鱼,妈找老师傅定做旗袍,让我们回去量一下尺寸,看一下图案。” “好,真麻烦啊,早知道不答应你了。”温书渝恹恹地靠在椅子上,结婚的事刚开始,就已经这么累了,后面还有婚纱照、宴席。 “晚了,鱼鱼。” 温书渝有一种她现在上了贼船的感觉。 日头西斜,黑色迈巴赫从市中心驶向郊区。 两个裁缝在客厅等候,温书渝放下包,带她们去卧室量尺寸,除了常规的三围之外,需要测量肩膀、腹围等十几个数据。 与温书渝沟通细节喜好。 工作人员胸前的铭牌上写的是青荷。 温书渝知道这家店,青荷是温母和江母经常定做旗袍的店铺,最低调却也最难预约。 她的订婚旗袍需要在一周之内赶工完成,必定是托了关系。 江母送走了裁缝,“鱼鱼,阿姨太开心了,如果淮序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阿姨,我帮你收拾他。” “好呀,就知道君姨对我最好了。”温书渝抱着江母的胳膊。 江母是发自心底地喜欢她,一直视她为女儿。 时间太匆忙,两家人像上了发条一般忙个不停,确定酒席菜品、确定宾客名单、确定聘礼嫁妆,温书渝反而像甩手掌柜。 江淮序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鱼鱼,看下戒指设计方案。” “你设计的?”平板右下角设计师的签名是xu,温书渝认得江淮序的字。 “是。” 他们一拍即合是为了省事,明明可以花钱买现成的,江淮序为什么要花心思自己设计? “买不就行了,定做多费事。” 江淮序的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神色坚定带着暖日的柔和,“和你结婚是人生大事,我不想将就,更不愿敷衍,从开始的那一刻起,于我而言,便是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 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怎可以交予他人。 江淮序如此认真对待,让温书渝自惭形秽。 从确定要结婚,她就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温书渝知道,双方父母会给她最豪华的婚礼。 至于她,对婚礼没有期待,不想劳心费神。 不同于寻常情侣,会把控每一处细节,期待婚礼的到来。 她以为江淮序和她一样,用走流程的心态对待结婚。 结果,悄无声息设计了一对富含他们名字寓意的对戒。 江淮序这席话太真挚,像告白,如果不是了解他,温书渝都要信了。 “没看出来,你仪式感还挺强。” 温书渝抱着平板看屏幕,男款戒指是一汪蜿蜒流动的碧蓝色海水,女款戒指镶嵌了一颗心和一条灵动的小鱼。 鱼和水共生,小鱼的眼睛用钻石镶嵌。 滑动屏幕,三维立体旋转,温书渝看到戒指内侧刻着他们的名字首字母。 wsy和jhx,中间用爱心相连。 这种刻名字的事,她高中时做过,在小店的珠子里找到喜欢的人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穿成钥匙扣。 那时候小心思害怕别人知道,只找了姓氏。 江淮序太用心,仿佛他们是相恋多年的恋人。 仪式感,无数遍推翻重来,最后被惯了这个名头。 “鱼鱼,有什么修改建议吗?”江淮序俯下身贴在她耳边说。 离得太近,气息熨红了温书渝的耳朵,“没有,你设计的很好。” 订婚宴之前,温书渝需要解决上次的离婚案件,她和江淮序四天没见,约好一同回别墅。 事情不知几点才能结束,温书渝给江淮序打电话,“我约了当事人,我自己开车回去。” 口吻太冷淡,例行通知他。 江淮序停下敲键盘的手,转动手里的笔,“鱼鱼,地址发我,结束后我去接你 。” 温书渝未经思考,直接拒绝,“不用麻烦了。” 麻烦,江淮序嚼着这两个字,沉声道:“鱼鱼,明天我们要订婚了,我不再是你的邻居、你的同学,而是你的未婚夫,你未来最亲密的人,你可以麻烦我。” 一句话换来一大段话,温书渝眉头染上一丝怒气,“地址发你了,你爱等就等吧。” 温书渝和秦思晚约在了律师事务所楼下的咖啡馆,里面有包厢。 有利于缓解当事人的情绪。 秦思晚的老公姗姗来迟,长相偏书生气,和温书渝想象很像。 沟通过程遇到一些波折,整体相对顺利,比预想的时间,结束的早。 温书渝和秦思晚一同出包厢,看见了坐在大厅里等待的江淮序。 江淮序见到温书渝出来,立刻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包,“鱼鱼,结束了吗?” “对。”温书渝转身和秦思晚告别,“后面我们再联系。” 秦思晚问:“温律师,是你男朋友还是老公啊?” 温书渝下意识回答:“都不是。” 闯了一个乌龙,秦思晚面露愧色,“哦哦哦,抱歉,不耽误你时间了,抱歉。” 温书渝笑着摆手,“没事,再见。” 和孟蔓说了下情况,温书渝和江淮序向停车场走去。 心跳晨昏线 第11节 一路无言,温书渝只觉江淮序的气场陡然降了下来,却不知为何。 而她,情绪低落,不想开口。 直到车里谁都没有言语。 气压如车身一般墨黑,将人吞没。 温书渝倚靠在座位上补眠,手机攥在手里。 夏季傍晚的夕阳,隔着玻璃带着疏离感,照在温书渝的身上,昏昏欲睡。 晚高峰惯例拥堵,车子缓慢停下,温书渝手里的手机亮起,“叮。” 江淮序扭头一瞥,是一条添加好友的信息。 【鱼鱼,你要和江淮序订婚了?】 发信人:陆云恒。 第7章 松手 温书渝倚靠在座位上,打开车窗,夏风泄入车内,轻风微扰。 她在回想,咖啡厅里秦思晚和她老公的对话。 温书渝问她,“回去和他聊的怎么样?” 秦思晚:“他说他会改,但我不想等了,这么多年都没任何改变的的人,以后怎么可能会变。” 这一席话改变了温书渝的认知,看着柔柔弱弱、优柔寡断的性子,实则果断至极,决定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温书渝见多了开始坚决离婚,最后因为男生痛哭流涕说改而反悔的女生。 换种想法,秦思晚何尝不是失望透顶,才会如此坚决。 温书渝与秦思晚喝完一杯咖啡之后,秦思晚老公程行洛才姗姗来迟。 拖延时间,好让秦思晚打消离婚的念想。 程行洛原本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看到温书渝便知道,希望渺茫,秦思晚坚持离婚的心难以改变,毫无转圜之地。 两个人谈不拢,程行洛气急败坏,“晚晚,我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一定要离婚?” 听到突然二字,秦思晚陡然笑了一下,“不是突然,是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找什么东西就喊我,名其名曰依赖我,实际就是懒。 你知道我现在在吃药吗? 做家务是不难,你做了吗?晾衣服也简单,为什么你不主动去晾呢?碗筷放在那就好了,谁看不过去谁收拾,明摆着知道我会看不下去,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哪一根稻草。 我累了,程行洛。” 长长的一段话,秦思晚是平静说完的,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任何的不甘,如同叙述今天吃什么一样,毫无波澜。 她是真的累了,“温律师,剩下的你们谈吧。” “好。”温书渝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对簿公堂没有意义,费时费力,结果不会有太大改变,思晚的决心你应该比我清楚,程先生可以看看离婚协议书。” 程行洛接过离婚协议书,秦思晚没有狮子大开口,财产对半分,分不掉的部分,折成现金补偿。 房子首付是他父母付的,秦思晚只要求拆分婚后升值及共同还贷的部分。 程行洛无力靠在椅子上,“以后还会见面吗?” 秦思晚摇摇头,“没有必要了,周一民政局见,我们好聚好散。” 温书渝接触了许多离婚案件,出轨的、家暴的,唯独这个给她太多感触。 尤其是秦思晚的最后一句话,“合比和更重要,和是一时的,而合是一生的。” 她和江淮序虚假塑料的婚姻,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散了。 和与不和,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想的太入神,以至于车子停在她家的地下车库,温书渝都没注意。 直到她睁开眼,方才恍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江淮序稍稍拉住她的胳膊,眼帘微低,“鱼鱼,你先看下手机,然后我们聊聊。” 音调如窗外的凉风一样淡漠,听不出一丝温度。 温书渝瞄了一眼手机的消息,表情并未改变,将手机揣进包里,淡淡地说:“走吧。” 驾驶位的男人却一动不动,沉默半晌问:“鱼鱼,如果陆云恒现在回来找你,你还会和我结婚吗?” 江淮序不敢看温书渝,手掌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尖太用力微微发白。 话落,耳边立刻传来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会。” 江淮序拧起的眉头舒展开,“走吧,鱼鱼。” 一个会字,就够了,无论什么原因。 农历四月廿四,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打在楼下的海棠叶上。 风声混着雨声,是最适合睡觉的日子。 清晨7点,温母“砰砰砰”敲门,“鱼鱼,起床,今天不能赖床。” 温书渝一拉被子,头蒙进被子里,双手捂住耳朵。 无人应答,温母直接推开门,被窝里的人含糊咕哝,“妈,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上班都没起来这么早。 温母掀开被子,“不可以,错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温书渝抱住被子不撒手,“那就不结了。” 只有一瞬的念头,很快便打消了。 “这孩子说什么呢。”温母从床头取下旗袍。 香槟底色缎面旗袍,搭配牡丹与蝴蝶刺绣,采用苏绣与钉珠相结合,一举一动波光粼粼、婉约灵动。 特殊的日子,温书渝不得不爬起来,梳洗打扮。 江淮序早早来到温书渝家里等待,订婚宴是他“万里长征”的第二步。 9点30分左右,温书渝从楼上下来。 合身的旗袍,将温书渝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翡翠凤凰发簪盘起秀发。 发簪由满绿的翡翠雕琢而成,翠色鲜艳欲滴,金色凤凰栩栩如生,衬得她温婉可人。 耳垂、脖颈处的翡翠饰品,是江父江母送她的成人礼。 整套的帝王绿翡翠首饰,脖颈处佩戴的项链,由10颗16毫米的翡翠蛋面搭配99颗纯净钻石组成,翡翠清纯透亮,色浓无棉,极其罕见。 一向璀璨夺目的钻石,在翡翠面前失去了光泽。 更遑论今早江父江母送来的手镯,堪称拍卖级别。 温书渝今日光彩照人,沿着旋转楼梯,缓缓而下,江淮序立刻起身去楼梯上接她。 水晶灯闪烁,楼下的男人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服,溺在柔和的光线里,只觉他矜贵潇洒、斯文俊郎。 瞳仁漆黑,步伐沉稳,身如玉树,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江母和江父调侃,“看你儿子,等不及了。” 江淮序扶住温书渝的手腕,“鱼鱼,挽住我的胳膊,爸妈看着呢,戏要做足。” “哦。” 温书渝听话挽住江淮序的胳膊,忍不住偏头悄悄打量他。 修剪整齐的乌发,芦苇般茂盛的睫毛下瞳若点漆,略显锋利的下颌线,是清隽如谪仙的脸庞。 一条挺括的深灰色的领带,绣有和她同款的牡丹样式,领带结与袖扣均是定做的翡翠小鱼款式。 看料子看种水,与她身上的翡翠出自同一块石头,同宗同源。 温书渝抿唇笑,难为他竞有这种小心思,做戏做的她都要相信了。 盈盈笑意捕捉进江淮序的眼中。 “江伯伯、君姨,上午好。”温书渝过去打招呼。 江母:“坐等鱼鱼改口。” 温母笑说: “快啦。” 10点准时从温宅出发。 出发时,天空转阴为晴。 订婚宴设在南城的五星级酒店——海悦壹品,在这里办酒席的人家,非富即贵。 临时预约,自然是托了不少关系。 相对简约的订婚宴,仅邀请了相近的亲朋好友。 沈若盈不能缺席好闺蜜的订婚宴,中断蜜月旅程,刚踏进会场,拉住温书渝小声八卦:“鱼鱼,有一说一,你和江淮序挺般配的。” 门前的大幅订婚照,并肩而立,一个清朗俊逸,一个仙姿佚貌,宛若从画中走出的一对神仙璧人。 温书渝扬起眉眼,“那是本姑娘长得好看。” “是是是。”沈若盈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不过鱼鱼,江淮序下血本了,聘礼这么豪华。” 侧前方的聘礼台,从左往右依次摆放了,100001克龙凤黄金首饰、八份不动产房产证、六辆豪车钥匙、一颗52克拉的鸽子蛋红钻、一件帝王绿翡翠套装,以及若干现金。 昨晚,温父温母给温书渝看的嫁妆,亦如此标配。 旁人不清楚现金的具体数量,温书渝可知道,聘礼是1314万现金。 寓意自然明了,一生一世。 心跳晨昏线 第12节 塑料夫妻,聘礼和嫁妆可一点都不塑料。 温书渝扯了扯江淮序的衣袖,“江淮序,你这么破费干嘛?” 江淮序转过头,墨黑的瞳孔直视她,眉峰轻挑,“因为我的老婆值得最好的。” 言辞太真切,像山涧流动的泉水,化开心间的阴霾。 温书渝心说,回头怎么分,谁家的谁保存吧。 订婚宴开始,舞台上展开婚书,从右向左、从上往下,一笔一划用行书书写。 遒劲有力,皆出自江淮序之手。 喜今红纸墨书,赤绳系定; 恭请日月为证,天地共鉴; 望四季春秋,冷暖有相知; 盼苍山泱水,喜乐有分享; 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淮请愿酒暖茶香与书朝朝暮暮; 序请愿平安顺遂与渝岁岁年年。 温书渝在左下角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今天开始,江淮序便是她的未婚夫了。 江淮序的大手包裹住温书渝的手掌,偏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好,未婚妻。” 他等这一刻等了多少年,而这仅仅是开始。 突如其来的动作,温书渝僵住了,心脏略微一颤,酥酥麻麻的电流之感传遍半个身子,下意识想挣开。 身侧的江淮序察觉她细微的动作,越握越紧,甚至用修长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虎口。 “乖一点,未婚妻。” 揉搓的动作不轻不重,温书渝感受到他指腹的摩擦,痒痒的、麻麻的。 她就知道,江淮序一点也不正经,温书渝小声警告,“江淮序,你松手。” 掌心在冒汗,再这样下去会暴露她的紧张。 男女力气差距过大,凭温书渝的力量,挣脱不了。 作为主角,全场的焦点,她不敢太用力。 “不松。”江淮序勾了下唇角,“未婚妻,称呼记得改一下。” 称呼,未婚夫。 温书渝睇了他一眼,微笑咬牙一字一顿地说:“你就做梦吧,江、淮、序。” 比起他们,最开心的莫过于双方父母,“兜兜转转,还是做成亲家了。” 话落入温书渝耳中,兜兜转转,她还是和江淮序结婚了。 小时玩过家家,设想过结婚的场景,没想到,有一天成了真。 订婚宴结束,两人踏上拍摄婚纱照的旅程,前往南印度洋的著名海岛——罗曼海岛。 如寻常情侣一般,一步一步循规蹈矩,完成结婚的手续。 10个小时的飞机,落地普罗曼酒店。 离开了父母的视线,温书渝恢复爱答不理的状态。 下飞机,江淮序十分自然地拿起温书渝的一切物品。 温书渝撩下头发,戴上墨镜,“戏过了,江淮序。” 江淮序挑挑眉毛,“给未婚妻拎包,很正常。” 免费的劳动力,温书渝乐得自在。 沿着环海公路一路向东,潮湿的海风携带咸咸的味道。 清澈碧蓝的玻璃海,渡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白色海鸥低低飞过。 温书渝推开工作人员定的海景房,转了一圈,偌大的套房内,就一张床。 江淮序在沙发坐下,“我睡沙发就行。” “你想睡床也没有。”温书渝拿起洗漱包走进浴室。 舟车劳顿,她只想补眠。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躲着人群,铺成大海的鳞。”温书渝边洗澡边哼歌,好不惬意。 路过镜柜时,温书渝吓了一跳。 来海边拍摄,只带了吊带睡衣,完全没想过,和江淮序住一起。 温书渝手指勾起睡衣的肩带,超低的v领胸.口,裙摆堪堪遮住大腿。 比情.趣内衣好一点点而已。 没办法,温书渝硬着头皮对外面喊,“江淮序,你闭上眼睛,我喊你睁开你才能睁开。” 江淮序回头瞥一眼卫生间,“好。” 温书渝悄悄开了一个门缝,江淮序正在低头玩手机呢,迅速跑到床上,身体全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好了,不准往这边看。” 江淮序用余光扫了一眼,嘴角勾起,在防谁呢? 趁江淮序洗澡之际,温书渝去桌子上拿水喝。 闷死了,热死了。 慢悠悠喝了一杯水,温书渝听到开门的声音,大声喊:“江淮序,闭上眼,不该看的别看。” 江淮序一边擦头发,一边不疾不徐走到床边,双手撑在温书渝两侧,居高临下地注视她,眼里点点笑意,“未婚妻,你在防谁呢?” 眼前的男人裹挟着温热的潮气,发梢滴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滴在温书渝白皙的锁骨上。 猛然一凉,温书渝双手攥紧被子,闪烁其词,“防谁你心里清楚。” 面前的男人嘴角弯起,喉结缓缓滚动,倏然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 “未婚妻,你觉得我要想做什么,你能防住吗?” 第8章 脸红 江淮序呼吸的气息熨红温书渝的耳朵,红晕一寸一寸蔓延至脸颊。 只一步之遥,两人的脸颊若有若无要贴上。 温书渝一颗悬着的心七上八下,偏过头紧瞪江淮序,“你敢?” “你觉得我敢不敢?”随着话音,江淮序缓缓转头,嘴角擒着笑意。 温书渝的目光猝不及防与他对视,共呼吸一片空气,甚至能够看清眼前男人鼻尖处的细细薄汗。 原本觉得是不敢的,江淮序这样问,离她那么近,稍稍偏一毫,就能碰到她的鼻头。 他眼里的笑意不明,温书渝拿不准江淮序的想法,“江淮序,你不可以强迫我,而且这是违法的。” 温书渝的手指紧紧抓住被子,往脖颈处拉,身体慢慢向另一侧挪动。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啊。” 江淮序被她的小动作可爱到,直起身子不逗她了,修长的手指掀开被子一角,“怕你闷死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哦,我就说嘛,你肯定不会。”温书渝手动给自己扇风,试图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热带地区,夜晚气温居高不下,与国内相比,酒店中央空调的制冷效果堪忧。 “你脸好红。”江淮序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太热了。”温书渝绝对不会承认,脸烫是被他盯着看害羞了。 江淮序去柜子里找被子,酒店会常备一床薄被子,以备不时之需。 灯光尽数熄灭,迎着窗外的海浪声,两人合上眼睛。 亲友互相残害的事情,温书渝见得太多太多,始终紧绷着一根神经,保持浅眠。 终是败给了瞌睡虫,温书渝没听到沙发处的叹息声,“傻鱼鱼。” 晨曦微露,海平面现出鱼肚白,晦暗的房间内,沙发处空无一人。 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门洒落一地,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江淮序正在洗漱。 分贝放到最小,生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待到江淮序从卫生间出来,天已大亮,温书渝仍在睡梦中。 被子掉下来大半,笔直纤细的长腿裸露在外,春光乍泄,沟壑起起伏伏,全然不见睡前的防备。 江淮序轻手轻脚走过去,视线刻意避开床上的女人,轻轻拾起被子,替温书渝掖好。 日出前后,温度最低 ,担心她着凉。 连续睡了12个小时,温书渝醒来时房间没人,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 一整夜相安无事,江淮序确实是正人君子。 听到卧室内的动静,江淮序摆好叉子,“鱼鱼,吃饭了。” 心跳晨昏线 第13节 温书渝嘴巴里含着一口泡沫,“好巧哦,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起来?” “你不上班都是睡到这个点啊。” 用心观察几次就知道的事情,并不难。 温书渝盯着桌子上的食物发呆,汉堡、咖喱,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一盘黏糊糊的汤。 看着毫无食欲,白皙的手指捏着勺子翻来翻去,就是不往嘴里送。 汤勺碰到陶瓷边缘,发出轻微的“叮叮”声。 眼前的女人眉毛紧蹙,皱成“川”字,满脸写满嫌弃。 江淮序开口,“没有葱姜蒜,没有剁碎的菜叶子,鸡肉的皮也去掉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这些?”肚子饿的咕咕叫,温书渝叉起一块鸡肉,自问自答:“哦,在家会经常一起吃饭。” 这就是青梅竹马的不好之处,太熟悉,你摸个头,他就知道你想做什么。 温书渝嚼了下鸡肉,眉心的“川”字深了三分,肉质太柴,调味奇奇怪怪,味道太差难以下咽。 甚至怀念起家里的泡面了。 “不好吃,还有别的吗?”温书渝撂下手里的勺子和叉子,往椅子上一躺。 江淮序思索片刻,“等我。” 窗外碧波荡漾,湛蓝的海面一望无际,宛若一颗巨大的清澈的蓝宝石。 去干嘛了呢?温书渝躺在沙发上查外卖,看看附近有没有便利店或者中餐厅,誓死不吃桌上的菜。 约摸过了20分钟,江淮序拎着一份外卖走了进来,“凑合吃。” 温书渝打开包装,是一碗牛肉面,表面飘了一层辣油。 两眼放光,“江淮序,你从哪找的?” 味道没法和国内相比,但是比本地菜好吃太多。 江淮序吃着桌子上的菜,“网上查的攻略。” 温书渝点点头,“是我妈还有君姨和你说,让你多多照顾我的吧。” 怎么会有人包容她,大热天出去找吃的。 抽出一张纸巾,江淮序擦擦手掌,“你是我的未婚妻,照顾你是分内之事,不需要叮嘱。” “咳咳咳”,温书渝未能适应未婚妻这个称号,“江淮序,就我们两个人,你就不用演戏了。” “这是事实,以前也是这样。”江淮序敛下浓密的睫毛,随口回答。 一句以前,将温书渝的回忆拉回十多年前。 好像是高一之前,那时他们还未疏远,江淮序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 即使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 什么时候变了呢,源于中考结束后,他们一同去游乐场玩。 身侧的人突然没了动静,江淮序在温书渝眼前晃晃手掌,“快吃吧,面要坨了。” “哦,好。”温书渝低下头吃面。 午时,太阳灼热,拍摄延迟开始。温书渝穿着她的吊带睡衣,在房间里晃悠。 江淮序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人,过了一晚而已,就对他这么放心了吗? 下午五点,日落西沉,是拍摄的绝佳时机。 沙滩上聚集了许多游客,不少是拍婚纱照的情侣,不乏有熟悉的东方面孔。 开始是基础简单的动作,牵牵手之类的,温书渝尚能适应。 接下来却犯了难。 摄影师指挥,“新郎新娘互相搂住对方的腰,眼睛看向对方的方向就好。” “来吧。”温书渝不是扭捏的人,先一步抱住江淮序,和他脖颈相交,面前男人骤然僵住一秒。 贴的太近,温书渝清晰感知细微的变化,打趣他,“江淮序,你没和女生抱过啊。” 江淮序低声答:“没有。” 是一个纯情的竹马啊。 两人的气息互相洒在对方的耳垂,向前一毫,仿佛就要吻到。 “江淮序,你占我便宜。”温书渝用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气声说。 江淮序表示无辜,“我什么也没做啊。” 刚刚温书渝感觉脖子一凉,好似被吻了一下。 一触即逝的感觉,难道是错觉? 十分别扭的动作终于结束,温书渝偏头看到江淮序的耳朵,调侃道:“江淮序,你耳朵好红啊。” 伸手捏了一下,“还好烫啊。” 江淮序抿唇笑,目光落在温书渝耳朵上,“未婚妻,你也是。” 温书渝连忙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是有点烫手,回瞪了江淮序一眼。 由于供血不足,一般人耳朵是凉的。 不仅没有将他一军,还暴露了自己。 摄影师指挥下一个动作,“额头相抵,互相看着对方。” 书上说,亲密距离在44厘米内,对于他们来说,却难以办到。 刚刚是肢体亲密,不需要直视对方眼睛,尚能克服,现在怎么做都是难受的。 全身紧绷一条弦,背部板板正正,非常不自然。 江淮序向前近一分,温书渝往后退十分,“江淮序,你不要靠我那么近啊。” 一步一步后退,快退进海里。 “鱼鱼,别退了。”江淮序伸手搂住温书渝的腰,带进怀里。 动作迅速,温书渝直接跌进江淮序的胸膛,差点吻到他。 摄影师:“哎,对,就这样,保持住。” 两人额头相贴,温书渝的全身定住,哪里都是烫的。 尤其是额头和后腰,好不自在。 隔着婚纱,为什么他的掌心还是那么热,还有他的额头,好硬,像烙烫的铁皮。 离得那么近,温书渝眼珠向下望,瞄到了江淮序的嘴唇,薄唇微红。 再往下是滚动的喉结,跟随他的动作,轻轻吞咽。 温书渝不习惯与人如此贴近,眼神随处乱晃,最终坠入江淮序墨黑的眼眸里。 从他的瞳孔里,隐隐约约看到了她渺小的影子,那么小,却那么清晰。 时间在悄寂中拉长,终于得到摄影师的号令,“好,完美,下个动作,新郎亲吻新娘,嘴唇贴一下就行。” 前方的两个人始终没有动作,怔怔立在海边,摄影师问:“没接过吻啊?” 摄影师只是随口一说,江淮序却用乌黑的双眸盯着她,嘴角上扬弧度,认真等待她的回答。 “接过,你母单,我和你又不一样。” 温书渝目不转睛地望着江淮序,特意加大音量,增加说服力。 反正江淮序并不清楚她和陆云恒的过往,除了父母和沈若盈,其他人以为他们在一起过。 江淮序内心的苦涩如病毒肆意滋长、蔓延,知道是一回事,听见又是另一个回事。 倒不是介意,只是嫉妒别人曾经得到过。 江淮序倏然低下头,与温书渝平视,“那未婚妻,你教教我怎么接吻。” 态度诚恳,俨然一个好学生。 “你做梦,江淮序,你去和摄影师说不拍接吻的镜头。”温书渝手掌拊在江淮序肩膀,用力向前一推。 江淮序一个趔趄,差些跌倒,温书渝条件反射又拽住他的手臂。 她那点力气,怎可能推动他,配合她罢了。 不过,温书渝下意识担忧他的行为,抚平了江淮序内心的一些苦涩,“行,我去说,谨遵未婚妻之命。” 摄影师表示理解,每个人接受的程度不一样,不能勉强。 更何况,顾客是上帝。 随着太阳没入大海,粉紫色的余晖在空中碎散,今日拍照告一段落。 拍照比跑步要累多了,温书渝脸都笑僵了,快跑进酒店,瘫在沙发上。 等江淮序去中餐厅打包食物。 她才不要吃本地的难吃的菜。 只是,身下的沙发怎么这么硬啊?江淮序就这样睡了一晚。 拍照时给她递水、扇风,因她挑食,毫无怨言地去远的餐厅买食物。 江淮序拎着几个餐盒回来,买的菜都是她喜欢的。 温书渝过意不去,“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她不是没良心的人,受了江淮序一整天的照顾,要回报些什么。 江淮序:“不用。”她就是这样的人,生怕欠了别人。 趁他洗澡的空隙,温书渝先一步霸占了沙发,等江淮序出来,“晚安,我睡了。” 自顾自躺下,和江淮序说晚安。 “你 心跳晨昏线 第14节 去床上。”江淮序抬手擦擦头发,坐在沙发角落,隔着被子,轻拍她的小腿。 温书渝拢了拢被子,“不去。” 谁都赶不走,她可不想欠江淮序的人情。 料到是这个答案,江淮序放下毛巾,直接打横抱起温书渝,“那就一起睡。” 毫无征兆被人抱起,温书渝下意识搂紧江淮序的脖子,扑棱笔直的双腿,大喊道:“江淮序,你放我下来,你怎么这样啊。” “未婚妻,你不听话。”江淮序扬唇慵懒说道,轻轻放下温书渝。 被放在床上的那一瞬间,温书渝不想去睡沙发了,太硌得慌,还是床舒服。 江淮序将另一床被子抱到床上,温书渝坐起来强调:“那你不要过线。” 即将结婚的关系,这样说似乎有些矫情,不过她可从来没想过睡江淮序。 江淮序:“放心,再说,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着重咬住睡过两个字,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他们之间不清白呢。 温书渝咕哝一句,“又不是真的睡过。” 小时候躺过一张床而已。 “怎么,你还很可惜,那要么…来实践一下。” 身侧传来江淮序慢悠悠清冽的声音,温书渝觑他一眼,“江淮序,你真招人烦。” “不逗鱼鱼了,睡觉。”江淮序扬起唇角,抬手关上主灯,“晚安,未婚妻。” 室内陷入黑暗,双层厚重窗帘遮住皎洁的月光,温书渝心想,江淮序喊未婚妻怎么那么顺嘴呢? 未婚夫,未婚夫,温书渝默念了几句,鸡皮疙瘩起一身,昏昏沉沉睡过去。 海浪拍打岸边的礁石,卷起白色的浪花,一层盖过一层。 日光大亮,卧室内沁不进一丝光亮,江淮序摸起床头的手机,手机提醒他现在是当地时间八点半。 轻轻拿开环住他腰的手,结果温书渝的腿又攀附上去。 无法,他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直到11点,温书渝才醒过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和一双明亮的桃花眼,正在看着她。 恍恍惚惚,温书渝反应了半分钟,才想起来昨晚是一起睡的。 “啊。” 她搭在江淮序的腰上的手臂迅速抽开,裹紧被子,“江淮序,你占我便宜。” 睡前明明她躺在床的边缘,现在怎么会在江淮序怀里。 江淮序抬起眼眸,侧过身体,“冤枉,是你一直往我怀里钻。” 温书渝张望了下四周,摸摸右手边的空隙,的确是她先动的手。 摸摸耳垂,“我以为是抱枕,你推开我就好了。” 难怪睡梦中觉得抱枕的手感好,不软不硬,原来是人形抱枕。 江淮序倒是想,温书渝用力扒着他。 “鱼鱼,别太相信男人。” “啊。”隔着被子,温书渝感受到昭彰的存在,讪讪地笑,“哦,正常生理现象而已。” “我起床了。”不能再一起躺着了,江淮序用了多大的定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躁动。 拉开窗帘,波光粼粼的大海像洒满了碎金,温书渝伸了个懒腰,听到旁边的哈欠声。 转头看到江淮序眼底的乌青,像熊猫眼似的,温书渝问:“你没睡好吗?” “可能水土不服。” 江淮序整晚几乎没睡,半夜时分,温书渝的双腿一直夹着他,把他当成了玩偶。 紧紧抱住他不撒手,时不时蹭来蹭去。 盛夏本就穿着清凉,穿着吊带睡衣,淡淡的玫瑰香直钻进他的鼻尖。 江淮序整晚不敢动,往床边退,温书渝像找到取暖器,直直往他怀里钻。 光滑的皮肤贴着他,呼吸的气息萦绕在鼻息,这般折磨,怎可能睡好,还不如睡沙发呢。 温书渝按住他的肩膀,“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玩一会。” 江淮序叮嘱:“别跑太远。” 她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把她当小孩。 江淮序睡了一个小时,温书渝没有回来,打电话没人接听。 赶忙出去找,在阴凉处的沙滩上找到了她,温书渝正蹲在地上搭城堡,还有一个男生。 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姐姐,你皮肤好好哦。” “姐姐,你男朋友都不陪你吗?” “姐姐,晚上要去喝一杯吗?” 温书渝穿着吊带上衣和超短裤,带子细的仿佛一碰就断。 旁边男生醉翁之意不在酒,视线始终跟在她身上。 突然一个阴影笼罩在她头顶,温书渝昂起头,看到一张面容冷淡的脸,“不用了,我未婚夫来了。” 弟弟走了之后,温书渝拍拍手掌,“好可惜,要是在国内就好了,一口一个姐姐,多香啊。” 江淮序弹了下她的脑袋,“你要结婚了,温书渝。” 音色夹杂了不易察觉的冷意。 温书渝不甚在意,“那又怎么了?可以各玩各的啊,只要不被父母发现。” “我说互不打扰,可没说各玩各的。” 顿了顿,江淮序勾了下唇角,弯下腰贴住温书渝的耳朵,“未婚妻,有一个可以,你玩我的,我玩你的。” 第9章 领证 温书渝从没听过江淮序说如此轻浮的话,重重锤了他一下。 生气地说:“江淮序,你做白日梦吧,我才不要玩你的,我的你也别想。” 纤细的手臂一把推开江淮序,径直向房间里走去。 今日没有拍摄,江淮序小跑赶上温书渝,“鱼鱼,下午出去玩。” 玩,她现在听不得这个字眼,睨了江淮序一眼,温书渝抱着胳膊,“你自己去吧。” 结婚有性生活是正常的事,而且《民法典》规定了夫妻间的性生活是夫妻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他们不是正常的夫妻。 江淮序试图说服她,“走吧,一直待在酒店,你不觉得浪费吗?” 来到这里,活动范围仅限酒店周围的一亩三分地,温书渝被说动了,“是有点,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国外诈骗太多,被亲友骗过来的案例数不胜数。 江淮序眉梢轻挑,语调闲散地说:“怎么会,好不容易讨来的老婆。” “哦。”温书渝惊叹于他如此自然地转变,未婚妻、老婆信手拈来。 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他脸皮这么厚。 懒得搭理他,温书渝回房间抹防晒,江淮序拿上提前准备好的装备。 停车场里不知道他从哪里租来的敞篷汽车。 温书渝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趴在车窗边,摇晃脑袋,任由海风吹拂。 直到海岛尽头。 那是一片果冻海。 如玻璃般清澈透底,五彩斑斓的蓝,由深到浅,层层递进。 车子停在路边,温书渝拒绝了浮潜的建议,两人沿着沙滩徒步,“会有鲨鱼吗?” 江淮序问:“怕吗?” “不怕,江淮序,这里竟然可以看到珊瑚。”岛礁背后蕴藏着神秘的天地。 鱼儿在其中来回穿梭。 “你小心点。”温书渝站在栈道边缘,江淮序始终拉住她的手腕,生怕她掉下去。 夕阳的余温点燃天边的晚霞,天空变成粉红色,如梦如幻。 夜幕渐渐拢下。 黑色的海面,一点一点泛出蓝色的光亮。 犹如萤火虫飞舞在海面,又如星星坠入大海。 “是‘蓝色眼泪’,江淮序,我们好幸运啊。”温书渝笑着蹲下来,用手搅动海水。 手可摘星辰。 许多追“泪”人可遇而不可求的美景,让他们遇上了。 “是啊,没想到真的有。”江淮序原本想搏一搏。 是幸运吗?或许吧。 思绪万千,忽骤然雨下,江淮序对上温书渝狡黠的笑,明白这是“人工降雨”,“鱼鱼,你幼不幼稚?” 如同小时候打水仗一样,往他身上泼水。 心跳晨昏线 第15节 温书渝边逃跑边回答:“不幼稚。” 下午就想这么做了。 “江淮序,我想歇会。”下午到晚上,两个人走了长长的一截路。 江淮序蹲下来说:“我背你回去。” “不用了。”温书渝连忙摆手。 江淮序坚持,“上来吧。” 小腿肚酸,脚后跟磨的好痛,温书渝便不矫情,“那好吧。” 慢腾腾爬上江淮序的背,搂住他的脖子,像小时候似的。 和其他后天长个子的男生不一样,江淮序从小就高她一头。 两个 人出去玩,温书渝累了就缠着让江淮序背她,“淮序哥哥,你最好了,背我嘛。” 江淮序总是无条件让着她,宠着她。 头顶是漫天星辰的银河,眼前是波光点点的大海,身侧是陪伴了她26年的江淮序。 温书渝觉得很神奇,“江淮序,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啊?傅清姿或者其他人都可以啊。” 纵使她答应了,但仍未想明白。 “怕你被人拐跑了。”他从小看到大的青梅,怎可能拱手让人。 温书渝趴在他的背上,咕哝一声,“哦,我又不是小朋友。” 江淮序低笑,“你是小鱼鱼。” 鱼鱼,你是我的小朋友。 背后没有了声音,温书渝的脑袋垫在他的肩膀上,“鱼鱼,鱼鱼。” 没人回应,睡着了。 江淮序一步一步朝前走,自言自语,“只想过和你结婚,从来没有第二个人。” “你从来都看不见我。” “明明我们一起长大。” 上天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为期四天的婚纱拍摄告一段落,他们离开罗曼海岛。 回到南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领结婚证。 盛阳夏日,江淮序在楼下等温书渝。 车子驶向的终点,是会改变她命运的地方。 提前拍好的证件照片,提前准备好的户口本,花了半个小时,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到手。 温书渝手指摩挲结婚证上的钢印,微微凸起,这是法律的认证。 工作人员盖下钢印的那一刻,直面她和江淮序的关系。 是真的结为夫妻了。 不是过家家,不是娃娃亲。 在民政局附近的停车场,江淮序展开结婚证,打开手机摄像头,“鱼鱼,手给我一下。” 温书渝猛一转头,“干嘛?” 江淮序慵懒说道:“拍照,发朋友圈。” “我不要。”太傻的行为,温书渝嗤之以鼻,他们共同同学那么多。 “你不发,爸妈他们会怀疑的。” 温书渝还是不动。 江淮序手肘架在方向盘上,侧过身体,嘴角勾起,“未婚妻,啊,不对,现在是老婆了,老婆,我们还是要演一下恩爱夫妻的,不然没法交代。” 能喊一声“老婆”,是江淮序盼了多少年的事儿。 温书渝对“老婆”没有免疫,蹙起眉头制止他,“你先把老婆收收,听着怪别扭的。” “不行,法律认证的。” 江淮序举起结婚证,特意打开内页,“老婆,你要习惯,也要练练喊老公,万一露馅了可怎么办?” 他说的有道理,戏是要演的,老公要喊的。 江淮序扯着她的手,“咖嚓”拍了一张照片,传给温书渝。 可巧看到了她的备注是,【讨厌鬼。】 真可爱。 “发吧。”江淮序看着温书渝发朋友圈。 江淮序目光灼灼盯着她,温书渝敷衍发了一条,【领证了。】 没有屏蔽任何人。 温书渝发完就不管了,江淮序确定她不会删除,编辑了一段文字,点击发送。 【蓄谋已久,如我所愿】。 深埋在心底的话,终光明正大地发了出来。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无名指的情侣戒指上,折射出银色的光。 摊开的结婚证,姓名、照片清清楚楚,不多时,震惊了整个朋友圈的人。 手机响个不停,评论持续增长,私信问候的人绵延不绝。 温书渝不得不打开手机,沈若盈甩来截图,【江淮序对你蓄谋已久?】 刚刚发送的朋友圈截图,江淮序用了“蓄谋已久”四个字,太过惹眼,沉思数秒,问了出来,“江淮序,蓄谋已久是什么意思?” 江淮序:“字面意思。” 温书渝仍直勾勾盯着他,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江淮序停顿半晌补充,“演戏嘛,真一点,不然你以为什么。” 那就好,温书渝提着的心落了下去,如释重负。 回答完温书渝的问题,江淮序正接受周杭越的审问。 周杭越在外地培训,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实在忍不住,直接开怼,【江淮序,你狗,你真狗,你特么悄悄领证,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 订婚那天有想过要告诉周杭越,但没有拿到结婚证,恐生变故。 江淮序:【不是悄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明正大,盖了钢印受法律保护的那种。】 隔着屏幕,周杭越都能感受到江淮序的兴奋,【瞧把你得意的,恭喜你,恭喜江大少爷,得偿所愿。】 他这么些年的苦楚,周杭越再清楚不过。 与此同时,有好事之人将温书渝和江淮序的朋友圈,截图放进高中班级群里。 班级群里有陆云恒。 沉寂多年的高中群由于这个重磅消息,炸开了锅。 【恭喜恭喜,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果然结婚了。】 【恭喜,恭喜,发喜糖@江淮序。】 【好般配,发喜糖发喜糖。】 …… 江淮序发了一个45人的大红包,【谢谢,欢迎大家来参加我和鱼鱼的婚礼,份子钱就不用了。】 红包很快领走。 只是最后一个红包,无人领。 属于陆云恒的。 南城与北美隔着12个小时的时差。 大洋彼岸的另一端,陆云恒结束学习回到公寓,刚躺下准备玩会儿手机,发现安静了多年的高中班级群,突然热闹起来。 不甚在意的一张图,以为又是什么八卦,点开却恍惚半天。 是一张结婚证。 而照片上的人,是江淮序和温书渝。 照片上露出的两只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显眼。 鱼儿与水,任谁都能出来,这一对独一无二精心设计的对戒。 陆云恒也不例外。 从头至尾的聊天,陆云恒都看到了。 看着同学们的聊天,看着江淮序发红包,看着江淮序邀请同学参加婚礼。 看着他们的结婚证,看着他们的结婚照。 温书渝笑得那么开心。 他没想过温书渝会等他,但陆云恒怎么都没想到,和温书渝结婚的会是江淮序。 明明他们一直不对付。 陆云恒抹了一下脸,再次添加了熟记于心的微信号,申请消息是: 【鱼鱼,你怎么和江淮序结婚了?】 如意料之中,陆云恒久等无人回答。 当年,温书渝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过问。 心跳晨昏线 第16节 但,夜深人静、异国他乡,忍不住。 江淮序发动车子,副驾驶座上的人情绪骤然低落,“鱼鱼,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爸妈他们要等急了。”温书渝合上手机,对着江淮序挤出一抹勉强的笑。 能扰乱她心情的人,除了陆云恒,再无旁人。 江淮序没有戳破这易碎的谎言。 一路无话,比起难过,温书渝更多的是气愤,陆云恒凭什么过问。 请求添加好友的消息,沉睡在消息栏中。 双方父母在家等待,拿到结婚证,看了又看,欢喜得不得了。 温母:“哎呀,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不行,我要发给所有人看。” 江母:“一起一起,天生一对嘛。” 广而告之之后,父母开始苦口婆心。 “你要好好对鱼鱼,知道吗?” 江母教训好江淮序,对温书渝温和地说:“鱼鱼,万事有君姨给你撑腰。” 温母:“你们两个好好的。” “我会对鱼鱼好,好一辈子。” 江淮序眼神坚定,言辞真切,用的是发誓的口吻。 这般投入,温书渝想给他颁发影帝大奖了。 “那就好。”温母、江母对视一笑,悄悄离去,给小情侣留足空间。 夏夜,墨蓝色天空,一轮弦月挂在空中。 院中,一架秋千轻轻摇晃。 温书渝头枕在秋千架上,心事重重。 手里的手机亮起,在黑夜中分外明亮。 江淮序直接抽走温书渝的手机,“用一下。” 输入了六个数字,手机解锁。 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动三下,找到通讯录,新的朋友一栏,最上方的好友添加信息。 忽略“确认”二字,长按删除陆云恒的消息请求。 动作一气呵成,将手机递还回温书渝手中。 温书渝任由他操作,对于江淮序能轻易破解她的手机密 码,并不吃惊。 他太了解自己了。 现在的江淮序,是除了父母,她最亲近的人。 从今以后,患难与共、同床共枕的人。 “江淮序,回家吧。” 温书渝转身的前一刻,江淮序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搂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凛声强调。 “温鱼鱼,结了婚就不要想其他男人了。” “你老公会吃醋的。” 第10章 验货 陡然被抱住,没有预兆、没有征兆,温书渝心潮起伏。 两人的距离在顷刻间拉近,他的下巴垫在她的发丝上。 背后是凉爽的夏风,面前是江淮序温热的胸膛。 而她的右手,被江淮序握住,始终未松开。 温书渝感受他的心跳、呼吸和温度,而她自己的呼吸已然乱了,心脏剧烈跳动。 不知道怎么就被抱着了,不知道怎么就到他怀里了。 一点走神,都逃不过江淮序的眼睛,温书渝抬起手指挠挠鬓角,定了定心神,“我没想他。” 她的确没想陆云恒,温书渝在消化领证的事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江淮序饶有兴致地问:“我都没说是谁。” 被他绕进去自爆了,温书渝推了推他,江淮序丝毫没有结束拥抱的想法, 无奈转开话题,“你快回去吧,君姨会着急的。” 江淮序垂睫望她,语气些许不正经,“老婆,你莫不是忘了,今晚是新婚夜。” “领证也算吗?”温书渝以为婚礼当天才算。 况且,新婚夜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江淮序点点头,“算,你没发现,我妈默认我今晚不会回去吗?” 经他提醒,温书渝反应过来了,君姨走的时候的确没问。 偏头看了一眼隔壁的别墅,灯光尽数熄灭,压根没想过留灯。 温书渝敛睫,拨掉江淮序的手腕,结束了短暂的拥抱,“那好吧。” 走到这一步了,戏要做真一点。 别墅阒静无声,家里的保姆和管家已经休息,声控灯照亮了楼梯的路。 温书渝去一楼的储物间找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平时家里东西由阿姨整理,温书渝找了半天,终于在货架最底下找到了,“找到了,走吧。” 和她一起进来的男人,抬头盯着货架上方的盒子。 上方摞起来的几个礼物盒,温书渝没有细数具体的数量,绿色的包装袋配上抹茶绿的丝带,莫名很熟悉。 又记不起来是谁送的,每年生日收到的礼物太多。 只是,江淮序的视线久久停留在上方,温书渝问:“怎么了?” 江淮序伸长手臂,端起盒子,“温鱼鱼,这些要放进新房。” 那些年,他送给温书渝的礼物,被放在了储物间里,包装拆都没拆,在储物间落灰。 而那盆陆云恒送的破花,被温书渝放在了公寓的电视柜上。 时时刻刻看到。 如此区别对待,江淮序一时间无话可说。 温书渝拧眉,“为什么?” 江淮序淡漠地说:“没有为什么,我喜欢绿色。” 奇奇怪怪,随他去吧。 回到房间,温书渝摁开主灯开关,房间亮起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立在原地,不敢踏进。 瞪大眼睛观察了一圈,这是她的房间吗? 床上换了崭新的正红色四件套,床头张贴了“囍”字贴纸。 纱帘上垂满了红色蝴蝶。 到处都是红色,到处都是“囍”字。 逐渐蒸腾的新婚气氛,温书渝感觉脸颊要烧起来了,晃晃手臂,扫除缱绻的气氛。 “爸妈还挺贴心哈。” 江淮序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梳妆台上,“鱼鱼,今天是新婚夜,爸妈能不懂吗?也就是你,还想着各回各家。” 她没谈过恋爱,哪里懂这些,温书渝径直向卫生间走去,“我又没结过婚,下次就懂了。” 江淮序在她身后悠悠地说:“没有下次,我没想过离婚。” 他是什么意思? 温书渝嘀咕一句,“当时不是这样说的。” “忘了。”江淮序扬唇懒懒地补充,“老婆,你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呸呸呸,瞎说什么。” 这个人,口无遮拦,温书渝推开卫生间门,卫生间内都是一片喜庆的装饰,而洗手台上是准备好的新婚用品。 父母早早默认了今晚他们会住在一起,白去找一次性洗漱用品了。 温书渝洗漱好,走到床边,看到床头柜,心里有个猜想。 避开江淮序,悄悄拉开床头柜,果不其然,里面有避孕套。 父母们很贴心,准备了各个型号的,超薄、润滑、螺纹,还001、003。 足足有五盒,共20片。 温书渝蹲在地上研究避孕套,像一个好奇宝宝。 旁边传出一道清冽的声音,骤然响彻室内,“鱼鱼,抽屉里是什么?” “砰”的一下,温书渝关上抽屉,面不改色地说:“你用不到的东西。” 江淮序在床上躺下,“那不一定。” 一回生,二回熟,温书渝爬上床,掀开被子躺进去,睇他一眼,“你都看到了,还故意问,你准备怎么用?吹气球还是灌水玩,幼稚。” 江淮序侧过身体,幽黑的瞳眸盯着她,嘴角扬起弧度,“我和你用。” 心跳晨昏线 第17节 他眼里是狡黠的笑意,温书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江淮序,你……做梦,睡不睡,不睡回你家去。” 什么叫和她用,她才不要。 温书渝钻进被子,背过身去,拒绝和江淮序再多说一句话。 谁知道他嘴里还会说出什么流氓的话。 江淮序摁下开关,平躺而卧,“睡,大小姐生气了。” 再逗下去,怕是要被赶下床。 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同床共枕的两个人,心思各异。 温书渝心底琢磨江淮序,确定结婚到领证后,他的的行为和话语,逐渐脱离她的认知和掌控。 好似江淮序不想和她互不打扰。 什么叫他会吃醋,说的好像他喜欢她似的。 还有避孕套,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倒不稀奇。 床的另一侧的男人,无声叹息。 江淮序摸不清温书渝对陆云恒的想法,有一个他很确定,她不会回头。 现在他才是法律承认的,合法上位的。 温书渝的丈夫。 至于其他,在意了又能怎样,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 夏日清晨,露珠打湿了嫩叶,太阳徐徐升起,挂在东方低空。 江淮序悄悄拿开搭在他腰上的,纤细白皙的手臂。 温书渝又跑到他怀里,对他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换做是旁人,不可能有旁人。 微张的嫣红色嘴唇,呼吸的热气洒在他的肩膀,江淮序喉结滚动,果断掀开被子起床。 听到脚步声,温母回头看到江淮序,“鱼鱼,还在睡呢。” 温家没那么多规矩,一个女儿,自是娇惯宠着。 “是,妈,我来帮你。”江淮序改口十分自然。 繁梦惊醒,温书渝猛然睁开眼睛。 摸了摸一旁的床铺,冰冰凉凉,江淮序早已起床。 站在镜柜前,温书渝望着自己,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 锤着自己的脑袋,温书渝喃喃自语,“忘记,忘记,一个破梦而已,都怪避孕套。” 路过垃圾桶,温书渝余光瞥到,里面有四个拆开的避孕套。 是江淮序丢进去的。 这是证明他很行是吧。 四次,他可真敢想。 梦里才一次,还未遂。 别人的新婚夜,激烈到下半夜,甚至整夜。 他们的新婚夜,平静到清晨,睡到自然醒。 楼下的人在聊天,温书渝去吃饭,视线略过江淮序。 他眉目疏淡,安静专注,浅蓝色衬衫衬得他谦和温润,一副清雅的世家公子做派。 与梦里的他,反差极大。 江淮序和她一同去餐厅,“怎么了?” 一股视线时不时偷瞄他。 “没怎么。”温书渝头低下去,像个小鹌鹑。 做春.梦梦到江淮序,被他知道怕是要嘲笑死她。 江淮序坐在温书渝对面,阳光落在他的肩上,半明半暗地勾勒他线条清晰的轮廓。 衣袖挽到半臂,露出精壮有力的手臂,梦里挑弄她的修长手指,正在给她剥鸡蛋。 江淮序将剥好的 鸡蛋递到对面,“鱼鱼,给你。” “啊,好。”现在这淡冷的气质,和梦里太不一样。 梦里的江淮序,身着黑色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白皙皮肤与性感的喉结。 一滴汗从脸颊没入衬衫领内。 江淮序宽大的手掌禁锢住她的后腰,紧紧贴在他的怀里。 他俯下身,咬着她的耳垂,故意放慢语速,“老婆,想要吗?” 而她点头了,江淮序抱着她,将她压在床上,眸子里情.欲燃起,依旧不紧不慢,慢悠悠解开她的衬衫扣子。 扣子难解,江淮序直接撕掉。 衬衫撕开的那一刻,梦戛然而止。 怎么还回味起来了,温书渝拍拍自己泛红的脸蛋。 江淮序望着发愣的温书渝,“下午去搬家。” “搬什么家?”沉浸在梦中,温书渝忘了表情管理,声音不自觉加大。 江淮序:“婚房装好可以住了。” “哦,好。”前段时间商定的婚房,这么快就确定好了。 买在沁和园,搬家省了事。 装修全权交给江淮序,温书渝提了几点意见后,一次没有过问过。 是温书渝第一次来婚房。 不得不说,江淮序是懂她的,奶油白搭配抹茶绿,清新、简约。 整个装修风格,参考她现在居住的房子。 不是死气沉沉的黑白灰,也不是老气横秋的红木。 这套房子400平,名字写了她和江淮序两个。 温书渝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三个卧室,三张床,不用同床共枕,挺好。 270度阔景阳台,一览无余小区的中央景观,温书渝站在阳台极目远眺,是南城最大的未央湖公园。 厨房隔壁的休闲室,改成了花房,江淮序种了月季花、绣球花、桔梗花,还有一些温书渝不认识的品种。 她喜欢花,但没时间种。 温书渝蹲下来摆弄小花,脸上溢满笑容。 从花房出来,温书渝看到江淮序将他所有的私人物品放进了主卧,连忙拉住他,“爸妈又不在,你的东西放次卧。” 之前几次一起睡,那是迫不得已。 江淮序绕开温书渝,整理自己的衣服,“做样子啊,你也不想被拆穿吧。” 每每都用演戏、做样子来说服她,温书渝靠在衣柜旁,“江淮序,我怎么感觉我掉进你的陷阱里了。” 江淮序缓缓起身,将温书渝圈在自己的怀里,“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陷阱,为她布局吗? 他眸色深深,盯着她等待答案,温书渝昂起头,抱住胳膊,“不怎么样,反正搭伙过日子,不能过就离呗。” 她一个律师,专门打离婚官司,还会怕这个吗? 想得倒挺开,江淮序放开温书渝,“放心,不是陷阱。” 明明是他,甘愿画地为牢,一直走不出“温书渝”这个陷阱。 放好衣服,江淮序并没有在主卧逗留,回到了次卧。 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花了一个晚上,江淮序终于完成。 “鱼鱼,请柬写好了。” 电子请柬盛行的时代,打印技术日益成熟的今天,江淮序一笔一划书写他们的结婚请柬。 请柬打开用一条红绳相连,左边是婚纱照,右边是江淮序手写的时间、地点和名字。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左下角盖上印鉴,温书渝囍江淮序。 他真的特别用心,楷书书写,端庄秀雅,赏心悦目。 温书渝收好请柬,夸赞一句,“江淮序,你好用心啊。” 江淮序收起钢笔,温声又坚定,“因为是第一次结婚,更是唯一一次结婚。” 最重要的是,和你结婚,鱼鱼。 “这样啊,江淮序,我去睡了。”温书渝假装打哈欠,离开了次卧。 江淮序的话显得她不上心,而且什么叫唯一一次结婚。 迈入同居生活,成为同个屋檐下的熟人,一大早,江淮序在餐厅等她,“送你上班。” 吧台上放着做好的三明治和牛奶,温书渝拿起就走,“怎么,扮演三好老公啊,用不到,我出外勤比较多,自己开车方便。” “那真可惜,鱼鱼。” 心跳晨昏线 第18节 江淮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缓缓推进温书渝的无名指中,“老婆,你已婚,切记。” 律师事务所里有一个曾经的相亲对象,温书渝拒绝了,仍是一个定时炸弹。 昨晚戒指随手放在玄关柜上,没有戴戒指的习惯,温书渝吐吐舌头,“江淮序,你入戏有点深。” 江淮序去洗手,跟上温书渝的脚步,“是鱼鱼没入戏。” 两个人在小区门口分道扬镳。 上周五,温书渝请了一天假去领结婚证。 孟蔓在写字楼大厅看到她,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充当鱼的眼睛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一把搂过她,“温大律师这么敬业呢,马上都要办婚礼了,还来上班。” 温书渝叹了声气,“还有半个月呢,有江淮序盯着,不怕。” 不怪她放心,只因对方是江淮序,不会敷衍她。 “你这三明治没有生菜。” 孟蔓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很暄软,哪买的?” 温书渝答:“江淮序做的。” 三明治没那么冰,有些温热,没有温书渝讨厌吃的绿叶菜,孟蔓感慨,“你老公可以啊,真的是塑料婚姻吗?” 温书渝未多想,“是,江淮序这人吧,会做人,谁和他结婚他都会这样的。” 孟蔓对江淮序不熟,去温书渝家做客,鲜少遇见。 偶有几次遇到,会觉得这人透着稳重。 今日温书渝有一个任务,敲了敲她隔壁的办公室门,“程律师,忙好了吗?” “回来了啊。”程羡之略微可惜,但毕竟只是相亲对象。 温书渝拿出一个红色请柬,笑意盈盈,“诚挚邀请程律来参加婚礼啊。” 婚礼比程羡之预料的快多了,前后不出一个月。 “一定参加,恭喜。” 温书渝忙着处理之前落下的案子,加班到天黑,偏偏沈若盈给她办单身party,催着她去酒肆人间。 到酒吧第一件事,温书渝去休息间换上超短紧身抹胸裙。 沈若盈包了一大片区域,供他们玩耍。 重金属音乐响动,鼓声夹杂人声,五彩绚烂的灯光下,飘忽不定的魅影,温书渝跟着节奏,跳得热火朝天。 沈若盈在她耳边大声喊,“你有验货吗?江淮序怎么样?” 验货,不验,回头赖上她,麻烦。 温书渝喊:“没有,不管他,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的注意力全在舞池里的小哥哥身上,沈若盈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鲜活的年轻人。 温书渝玩在兴头上,注意不到身后盯着她的寒霜般的目光。 “你老婆在那儿。”周杭越指了指楼下。 看到男模贴着温书渝热舞,好不惬意,大波浪加上大红唇,跳得越来越嗨。 锁骨、肩膀全部裸露在外,冷白皙皮肤白的反光。 “老婆,好巧啊。”温书渝顺着声音回头,对上一张矜贵且熟悉的面孔。 眼前的男人嘴角弯起的弧度看似无害,实则目光蕴含寒意,仿佛要原地刺穿她。 温书渝第一反应,完了完了,被抓现行,明明说好互不打扰,但还是心虚。 故作镇定,“好巧,你也来玩啊。” 江淮序将温书渝一把搂进怀里,声音沉沉地说:“我来找我老婆。” “捉她回家。” 第11章 不乖 捉,真被捉住了。 温书渝眼波流转,在装傻,“谁是你老婆,我又不是。” 说话间,挣扎着要挣脱江淮序的拥抱。 想到刚刚的画面,即将贴上去的男人。 江淮序沉下脸,“温鱼鱼,跟我回家。” 手臂的力道越来越重,语气如冬日的雨丝,寒冷刺骨。 晚上,温书渝加班,江淮序在家久等不归,眼见过了10点,拿起钥匙开车去律师事务所找她,到事务所门口,大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 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担心她出了意外,恰巧周杭越发来图片,便立刻赶了过来。 江淮序来到酒肆人间,坐在二楼卡座盯着温书渝看了一会儿,先是和沈若盈聊天,倒也没什么。 过了几分钟,其他人参 与进来玩游戏,最后,一群人去了舞池跳舞。 其中有个男人一直和温书渝说说笑笑,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 这个人,江淮序有过几面之缘。 让江淮序忍不住下去的,是因为这个男人想借着人多,贴着温书渝,而她浑然不觉。 温书渝吃痛,“我不,你凭什么管我,说好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她讨厌被人管着,才领了证而已。 凭什么?江淮序心里嚼着这三个字。 凭什么?三个字不断从他的心上碾过。 掌心的力气逐渐减弱,怀里的女人即将挣脱,江淮序眸色转暗,倏然加大力度,“凭我是你老公。” “又不是真的,你放开我。” 温书渝动弹不得,甩不开江淮序的怀抱,两个人在舞池僵持不下。 因跳舞升高的体温,此刻无缝拥抱,愈发蒸腾。 幽暗的灯光下,温书渝抬头只能望见江淮序晦涩不明的神情,猜不透他这一遭是为什么。 鼓声躁动,这一方世界仿佛加了无形的玻璃屏罩,舞池的喧嚣与他们无关。 沈若盈和周杭越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离得太远自是看不清他们的神色。 但能觉察出来,两人对话不愉快。 沈若盈转过头面对周杭越,愤愤地说:“又是你告状的,二十好几的人,真幼稚。” 她特意包了场,清了许多人,还有漏网之鱼。 周杭越遇到纯属巧合,今天不需要值夜班,他想着来酒吧喝两口,就看到了这个事。 兄弟如手足,自然会告知。 周杭越回怼,“他们都要结婚了,你们还这样像话吗?” “呵呵。”沈若盈呛声回去,“怎么不像话了,又没偷没抢的,再说了,婚礼还没办呢,一个证就想把人套牢啊,何况他们俩又不是真的夫妻。” 理的确是这么个理,周杭越心疼江淮序。 即使没有感情,也不该如此。 周杭越摆下手,“和你说不清楚。” 两个人各自担忧自己的朋友,无暇继续拌嘴下去,毕竟谁也说服不了谁。 专心致志盯着舞池的方向。 温书渝在舞池中自是没办法再待下去,语气不善,“江淮序,你松开我,我要下去了。” “好。”江淮序揉了揉眉心凸起的弧度,转而紧紧牵着温书渝的手向卡座走去。 在卡座上的沈若盈和周杭越静静看着温书渝和江淮序,大气不敢出一下。 江淮序面上没有波动,心里压着一团火。 温书渝亦如此,两个人相顾无言,谁都没有搭理谁。 两个人无声较量,一杯接着一杯,闷闷地喝着桌上的酒。 桌上的酒全空了,周杭越和沈若盈看着,才没有继续点酒。 半晌,江淮序严肃地说:“鱼鱼,很晚了,和我回家。” 又冷又硬的语气,温书渝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睇他一眼,“我不回,我和盈盈走了,你自己玩吧。” 因为他的一句话,好心情全扫没了,哪里还有玩的兴致。 更遑论,和他回去。 他管太多,为什么啊? 一张证带来的效应吗? 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江淮序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扬了下唇角,“鱼鱼,自己多没意思。” 放低音量,用仅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我想和我老婆玩。” 故意咬着“玩”这个字,原本剑拔弩张的局势,忽而变得暧昧缱绻。 “你做梦。”温书渝拎起她的链条包,转身就走,“盈盈,我们走吧。” “我也回家。”江淮序捡起椅子上的外套,跟上温书渝的脚步,西服披在她的肩膀上,拉着人向门外走去。 心跳晨昏线 第19节 “我老婆,我带走了。” 留下沈若盈在原地发呆,闺蜜被“劫持”走了。 代驾在停车场等着,江淮序将温书渝塞进车里,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 温书渝喊:“江淮序,我的车。” 江淮序伸手,“钥匙给我,我找代驾开回去。” 停车场灯光照射进车内,江淮序长长的睫毛下,眼瞳里闪着尚未退却的汹涌怒意。 温书渝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放在了江淮序掌心,坠着一只猫咪钥匙扣。 代驾安安静静开车,自动屏蔽后排的尴尬气氛。 驶入沁和园地下车库,温书渝的白色保时捷已先一步到达。 酒的后劲上头,温书渝任由江淮序牵着走。 回到家,温书渝踢掉鞋子,外套随手一扔,倚靠在沙发上,睨了吧台上清隽背影的男人,“江淮序,最近你过界了。” 不论是牵手还是拥抱,或者今晚发生的一切,远远超过合约夫妻的界限。 江淮序泡了一杯解酒茶,下颌微微抬起,喉结滚动,“鱼鱼,是你不乖。” 面前的女人面颊绯红,抹胸裙露出胸.前的白皙皮肤,肩膀上连个支撑的带子都没有。 胳膊处的黑痣,犹如离散在深空中的鸟儿。 他尊重女生的穿衣自由,但不想别的男人觊觎他的老婆。 一双墨黑的双眸注视着她,着重强调,“我们家门禁时间不超过10点,加班除外。” 门禁时间? 温书渝睁大双眼,“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江淮序在她旁边坐下,“今晚刚制定的。” 温书渝眉毛弯成山峰,“凭什么?” “凭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凭我是你老公。” 仗着合法的身份,为所欲为。 温书渝不遑多让,一字一句回:“是法律的合法,不是事实的合法,我去洗澡。” 从沙发上迅速下来,钻进了主卧。 他制定他的,又不代表她会听。 温书渝的手机响起,防止疏漏掉关键信息,她的手机并不是静音。 沈若盈发来信息,【对不起啊,鱼鱼,我也不知道江淮序怎么会那么生气,你们还好吧?】 这个问题,温书渝也没想清楚。 温书渝爆锤床上的抱枕,【盈盈,和你没关系。】 又发出去一条信息,【你说江淮序他为什么管我?讨厌他。】 沈若盈:【代入老公角色了呗,男人就是这样,不管有没有感情,一旦结婚了,看到有男人离你近,雄性的占有欲就来了。】 温书渝深表赞同:【我觉得也是。】 掐着温书渝洗澡的时间,江淮序去敲主卧门,“咚咚咚”。 温书渝:“进。” 波浪卷的长发七分干,发梢微微潮湿,温书渝穿着吊带睡衣,露出的皮肤泛着粉红。 笔直的长腿埋在真丝裙之下,若隐若现。 从第一次同屋而眠包裹的严严实实,到现在的无所谓,江淮序心说,这是多放心他。 多相信他,不会越界,才会这样。 视线从温书渝身上抽离,江淮序拉开书桌抽屉,拿出准备好的资料,平铺在桌子上,“这是我所有的银行卡,给你保存,每个月会把收入转账给你。” 储蓄卡、信用卡,分类摆放的整整齐齐,码在卡包中,旁边放着两把钥匙。 是保险柜的主副钥匙。 “给我干嘛?”喝了解酒茶,洗了热水澡,温书渝的酒意早已散尽。 江淮序慵懒地漫不经心答道:“结婚了,工资上交,老婆管钱,天经地义。” 温书渝撩撩头发,抱着手臂,倚靠在书架旁,“我们又不是正常夫妻,我不要。” 他们现在的关系,最忌讳利益、金钱纠葛,多少夫妻、多少明星,难以离婚的原因便是如此。 意料之中的说辞,江淮序并不吃惊。 并不接她的话,“记得每个月给我零花钱。” 同时,江淮序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备忘录截图给温书渝,图片上一条条标注。 银行卡密码是领证日期;手机支付密码是婚礼日期; 手机密码是249898;保险箱密码是240722; 甚至还有理财账户的账号和密码,一应俱全。 和盘托出他所有的财产信息,前两个日期好理解,但后两个密码是什么意思? 温书渝问:“249898和240722什么意思?” 江淮序悠悠地拿起温书渝的食指,按在手机指纹解锁区域,“你猜?” “猜不出来。” 答话的过程中,手机助手提醒,“指纹已录入。” 密码 告知,一并录入了指纹信息,解锁畅通无阻,几乎全部暴露给了温书渝。 温书渝愈发看不懂,江淮序这一系列的操作。 江淮序放开她的手,不急不缓,“猜不出来,就慢慢猜。” 太自然的动作,温书渝蹙眉,“江淮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必如此。” 江淮序勾着嘴唇,拒绝回答她的问题,洋洋得意地笑,“老婆,零花钱1314.52元就可以,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受罪。” 谜语太多,如闯入迷雾森林,找不到方向,没有任何提示。 多么暧昧的数字,1314、520,一生一世,我爱你。 温书渝坚持想问清楚,“江淮序……” 她想寻找一个答案。 一句话没有完全说出口,江淮序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住了温书渝的红唇,“晚安,老婆。” “再说下去,我会以为,你舍不得我走。” 温书渝瞄了眼手机,屏幕显示已过午夜12点。 一对领证的夫妻,穿着吊带裙的她,浮在她眼前即将贴上的清冷面庞。 下一秒似乎会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那你出去吧。” 江淮序去而复返,趴在她耳边沉沉说:“老婆,离不三不四的男人远一点,下次就不是这样了。” 郑重地语气,压抑的情绪再一次爆发。 温书渝愠怒,“江淮序,你没资格管我。” “鱼鱼,这就是资格。”江淮序向前一分,想要亲她。 即将挨到的一刹那,他停住了,温书渝的手掌已然举起。 他敢亲,她就敢打。 差一点,就一点点,就亲到她的嘴唇了。 江淮序这是在告诉她,他们的关系,不是开玩笑。 是可以接吻的关系。 温书渝躺进被窝里,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不同于以往。 这一次,江淮序生气是真的,要亲她也是真的。 如果她没有抬起手掌,如果她没有偏头,真的会亲到。 农历五月二十,雾蒙蒙亮的南城,西山林语的温家与江家点亮了别墅的灯光。 穿上红色秀禾服的温书渝,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流光溢彩的婚服,照出她娇美的面庞。 化妆师戴上金冠玉簪,金丝为骨,镶嵌红宝石,衬出她的明艳高贵。 沈若盈叹气,抱住温书渝,“鱼鱼美炸了,难怪江淮序想娶你,我都想娶你了。” 温书渝摇摇脑袋,纠正她,“盈盈,他娶我是因为省事。” 时予安有不同看法,“不一定哦。”时予安是温书渝的另一个闺蜜,回国参加她的婚礼。 拦门环节中,关于温书渝的喜好,江淮序全都正确回答。 无一例外。 沈若盈感慨,“鱼鱼,江淮序有点东西,连你三围都答对了,我都不知道。” 有些答案,甚至是温书渝昨晚才想到的,江淮序怎么会这么清楚。 时予安只好去开门。 阳光流淌云间,暖暖的光线穿过落地窗,画成淡淡的摇曳的光晕。 江淮序一袭红袍,韶光流转,长身玉立,如青松挺拔,是翩翩的清雅世家公子之范。 心跳晨昏线 第20节 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朝着温书渝,一步、一步迈近。 “鱼鱼,我来娶你了。” 他今天真真好看。 温书渝接过江淮序手中的蜜桃雪山玫瑰,抿唇笑,“噢。” 出发去主会场。 未到迎宾的时间,换好婚纱的温书渝坐在休息室休息。 沈若盈和时予安陪着她聊天。 两个人轮流打趣她,“今晚洞房花烛夜,鱼鱼不验货吗?” 时予安:“鱼鱼,你和江淮序睡这么素啊。” 验货,又是睡,温书渝想起了那天的春.梦,收起手机,“打住,我和江淮序,那就是革命友谊,很纯洁。” 忽而,手机有了响动,温书渝打开手机一看。 不禁睁大双眼,怔在原地。 发送消息的是,陆云恒。 【鱼鱼,祝你新婚快乐。】 收到陆云恒祝福信息的,还有一墙之隔的江淮序。 第12章 婚礼 陆云恒知道并不奇怪, 南城黄金地段的大屏,从一周前滚动播放温书渝和江淮序的婚纱照。 双方父母不在乎低不低调,只想将喜事传递出去。 得益于大屏的投放, 陆云恒从网络平台上刷到了视频。 评论里全在夸赞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更重要的是, 刚刚江淮序特意发了一份请柬给他。 【欢迎老同学前来参加我和鱼鱼的婚礼, 恭候您的光临。】 看到这个时间点,陆云恒明了, 婚礼即将开始,怕他抢亲。 雄性激素作祟,即使人不喜欢, 但也要炫耀一番。 陆云恒秒速给江淮序回消息,【没办法祝你们新婚快乐, 即使是凑合的婚姻,对鱼鱼好点。】 凑合?对鱼鱼好点? 陆云恒哪儿来的立场说这些话? 江淮序压着一股气, 【鱼鱼是我老婆, 自然会对她好。】 陆云恒:【别因为其他女孩让她难过、让她伤心。】 江淮序:【我不是你,不会抛下鱼鱼, 更不会让她受伤。】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陆云恒的心肺,对话到此为止。 新娘休息室里, 温书渝瞥了一眼手机的好友添加请求,按下锁屏键。 他哪有资格来祝福, 连前任都算不上的一个人。 电话再次响起, 是江淮序打来的, 温书渝滑动接听, 听筒里传来一句轻声询问。 “鱼鱼?” “啊,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清冷音色, 以及旁边沈若盈和时予安的聊天,江淮序放下了揪起的心。 江淮序闭上眼睛,随口答道:“没什么,按错了。” “噢,那我挂了。”神经兮兮的,温书渝没有当成一回事。 11点25分,婚礼即将开始。 江淮序站在空旷的舞台上,目光紧紧锁住前方的大门。 每一秒的焦虑,胜过往日的千分万分。 当下的折磨,如入虎口,濒死一般。 他害怕温书渝逃婚。 紧张、兴奋各种情绪交织,江淮序昨天一整晚没睡,刚刚眯了一小会儿,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现在得到的一切,只是虚幻。 梦到陆云恒回来抢亲,梦到温书渝果断摘下头纱,牵着陆云恒的手走了。 陆云恒不忘回过头嘲笑他,“看到了吗?鱼鱼只爱我。” 太可怕的梦,江淮序猛然惊醒,额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梦在作祟,激活了内心的不安全感。 突然,前方大门缓缓开启,温书渝出现在聚光灯下。 江淮序特意挑选的歌曲,在会场内播放。 “老街里跑过一圈,当周游天地,回来能讲三百个传奇,春和秋,雪和雨,排成小四季,两个人,翻开书,没找到颜如玉。” 踏着歌声,温书渝要成为他的新娘了,梦里发生无数次的场景,终于要成真。 从他确定喜欢温书渝的那天起,梦想的婚礼,终于成真。 “我有满怀欢喜,只除过世界太挤,头顶月,眼中你。” 歌曲结束,身着洁白婚纱的温书渝走到江淮序的面前。 江淮序自然而然地牵起温书渝的手掌,如同小时候带她去海边玩,怕她滑倒,紧紧牵紧她。 温书渝余晖一瞥,男人身着黑色的笔挺西服,硬朗的轮廓间自带清冷的气质,眉宇方又可见淡弱的喜悦。 司仪:“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是最适合形容新郎新娘的诗,让我们来看一看他们的故事。” 视频中,出现了许多温书渝未曾见过的照片,她的背影、她的侧颜。 什么时候拍下的,温书渝浑然不知。 在这个故事里,江淮序和她感情甚笃,青梅竹马,修成正果。 专业公司的确不一样,毫无感情的两个人,竟然可以做出这么唯美的爱情故事。 她都要相信了。 华丽的水晶吊灯亮起,温书渝仿佛置身于花海中,空运而来的玫瑰、绣球铺满了整个会场,简直是莫奈花园的现实版。 显示屏两侧是整面的蝴蝶花墙,渝&序。 两盏巨大的蝴蝶灯,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仿佛沦陷在夏日浪漫 中。 江淮序偏头问:“满意吗?老婆。” 温书渝点点头,“还不错。” 视频结束,司仪:“接下来交换戒指,悄悄透露一句,婚戒是新郎为新娘特意设计的哦。” 伴娘时予安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款鱼的戒指。 主钻是一颗和鸽子蛋一样大的绿钻。 是她喜欢的颜色,记得是前年拍卖会江母拍回来的。 对戒已经很用心了,结果还有主戒,一个理工男,哪里来的设计灵感? 将戒指缓缓推进对方的无名指,礼成。 司仪:“到了万众瞩目的环节,新郎新娘接吻。” 江淮序揽住温书渝的腰窝,低头缓缓向温书渝靠近,如曾经的梦。 熟悉又清隽的面容,向她靠近,差点要亲到的时候,温书渝头偏了一下,江淮序的薄唇从她的脸颊擦过。 如蜻蜓点水的温热触感,转瞬即逝。 她还是做不到。 她尝试过,努力过,终究失败了。 江淮序贴着她的耳朵,嗓音微沉:“江太太,你不乖。” 温书渝手掌搭在江淮序肩膀,保持借位接吻的姿势,从容地说:“江淮序,逢场作戏而已,别太入戏。” “如果,我说不呢。” 不知何时,江淮序的手掌从温书渝的腰窝移至后脑勺。 不经意间,滚烫的唇顺着气息即将将她覆盖。 戛然而止,江淮序的唇停在她唇前一厘米的位置。 一刹那的怔然,心脏漏了半拍,温书渝条件反射后退,却被紧紧箍住。 不得不直视江淮序。 察觉到温书渝的抗拒,江淮序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嘴角露出一抹暧昧的笑,“乖一点,鱼鱼,再动,就真的亲到了。” 下一秒,江淮序墨黑的眸夹着笑,似笑非笑地说:“还是说,你想我真的亲你。” 温书渝睫毛颤抖,“怎么可能,接吻又不好玩。” 江淮序追问:“你接过?”之前问过一次,再次确认。 温书渝扬唇笑了一声,“当然,经常的事儿。” 会场里空调调的极低,刚进来甚至立起汗毛,而温书渝手心冒汗,氧气被眼前的男人汲取。 心跳晨昏线 第21节 被人盯着,温书渝无法集中注意力,借着微弱的灯光,用余晖仔细观察她的老公。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朗若清月的面庞,睫毛浓密而黑,根根分明,神情专注又认真。 时间按了慢速度,温书渝头脑愈发昏沉,晕在清冽的木质香中。 脸颊滚烫,温书渝呼吸急促,摸摸嘴唇,唇上似乎残留着他的木质香气。 她的脉搏乱跳,江淮序抿了下唇角,嗤笑一声,“怎么,第一次和男人靠这么近。” 温书渝嗔他一眼,不甘示弱,“空窗一段时间,很久没亲罢了。” “我帮江太太回忆一下?”江淮序倏然再近一分。 温书渝伸出手,小幅度拦住,“不需要。” 舞台下方的人以及舞台侧边的伴郎、伴娘,均以为他们是真的接吻。 周杭越:“这俩人,真亲啊。” 时予安:“我可怜的闺蜜啊,初吻就这样没了,” 周杭越:“她和陆云恒呢,没谈过?” 时予安白了一眼周杭越,不想搭理他,一个傻子。 漫长的婚礼终于结束,温书渝在化妆室卸妆。 沈若盈帮她拆掉头上的花,“听说傅清姿在家哭的好惨啊,小公主出去旅游去了,就没来。” 早上5点爬起来,到下午2点,温书渝累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恹恹地说:“傅清姿就是任性了点,人还是很好的,江淮序怎么不选他呢。” 时予安拿起卸妆油,开始八卦,“鱼鱼公主,接吻的感觉怎么样啊?” 温书渝咬了一口巧克力,愤愤地说:“不好,很烂很差。” 又没真的亲到,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话恰巧被门外的三个人听到,宋谨南和周杭越互相看了一眼,打趣江淮序,“说你吻技不行,哈哈哈。” 周杭越拍拍江淮序的肩膀,“不不不,不是不行,是很不行。” 聒噪,江淮序睨过去一个狠厉的眼神,“听到了,不用你俩提醒。” 沈若盈眼神示意温书渝,后方有人。 温书渝透过镜子看到一双大长腿,慢慢向她靠近,扬起声音,“本来就烂,还不让人说嘛。” 其他四个人有自知之明,互相递了眼神,悄悄退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陷入尴尬的安静境地,江淮序脱去了西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 斯文败类的气质体现的淋漓尽致。 江淮序俯下身,下巴挨住温书渝的肩膀,“比不得江太太,身经百战还如此的生疏。” 没亲到,还来嘲讽她。 他的气息如同在舞台上一般,灼到她的脖颈,温书渝猛然站起来,与江淮序拉开距离。 生怕他恼羞成怒,趁人之危。 江淮序直起身摩挲袖扣,凸起的小鱼款式,淡漠强调,“放心,不会亲你。” 温书渝嘟起嘴巴,“哦,毕竟这是我的……” 紧急止住话头,我的初吻,不可以随便给出去。 江淮序问:“你的什么?” 故意激她,想亲耳听她说答案,周杭越已将时予安的原话告知。 和陆云恒在一起那么久,接吻都没接过,玩过家家吗? 温书渝泄了气,“没什么。” 都是逢场作戏,谁都不比谁高贵。 晚上是两家家宴,要回老宅,婚宴喝了酒的缘故,由司机开车载他们。 街道旁的梧桐向后退散,夏季的阳光灼热似火,被层层的树叶过滤,蝉在树上鸣叫。 温书渝靠在座位上补觉,江淮序倏然想起小时候,他们一起出去玩,傍晚回家,温书渝直接靠在他的肩膀睡觉。 记忆中泛着光和欢乐的夏季,一去不复返。 不像现在,温书渝和他疏离,宁愿靠着坚硬的椅背,也不向他靠近。 望着温书渝略带疲惫的侧颜,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江淮序抬起修长的手掌,轻轻将她的脑袋拨到他的肩膀上。 自言自语,“鱼鱼,你还喜欢他吗?” 他不敢问出口,即使是犹豫的谎话,他都害怕听见。 在温书渝身上,江淮序缺乏安全感。 尤其是不小心听到了同学的谈话,“温书渝不是喜欢陆云恒吗?怎么和江淮序结婚了?” “他们结婚很正常,婚后还不是各玩各的。” “当年温书渝多喜欢陆云恒啊,眼里都有光,哪像今天,一点也不开心,接吻都不情不愿的。” 是啊,高中的温书渝,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江淮序轻抬手指,抚摸温书渝的脸颊,目光沉沉带着森意,“喜不喜欢,不重要,现在你是我老婆,至于其他人,已经出局。” 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亭亭玉立,中间是意外,好在回到既定航道。 40分钟后,漆黑的车子到达西山林语地下车库。 “嘘。司机出声之前,江淮序率先预测,司机立刻噤声,用手势和他交流,先行下车。 温书渝睡了一路,是真的累,到车库都未醒来。 她沉沉睡着,江淮序不敢动,害怕吵醒了肩侧的女人。 即使肩膀麻了,即使肩膀酸痛。 2个小时后,温书渝睡眼惺忪,懵懵问:“到了吗?” 江淮序保持原来的姿势,温声说:“到了,再睡会,也来得及。” 夏季晚宴开饭晚,起码还有一个小时。 “不用了,谢谢。”温书渝低头看到身上的薄毯,以及睡觉的姿势,本能道谢。 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快6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到江淮序的肩膀,枕了将近三个小时。 而他毫无怨言,没有叫醒她。 江淮序活动下左边全麻的胳膊,扭头坏笑,“江太太,才办完的婚礼,就忘了我们的身份了,谢谢是为何?” 一声“江太太”提醒他们二人的关系。 温书渝推开他的脑袋,“江淮序,你正常点。”毛毯一股脑塞进他的手里。 江淮序打开车门,“行,老婆最大,鱼鱼说什么就是什么。” 拒绝搭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江淮序戏瘾这么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电梯厅,像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从电梯出来,江淮序唤了一声,“老婆。” 伸出他的左手。 温书渝不明所以,下意识回应这个称呼,“啊,干嘛?” 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 江淮序从后方拉起温书渝的左手,放进掌心,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强势扣住。 十指紧扣的姿势,比以往要暧昧十分。 “演戏演全套是吧。”温书渝用尽全身力气,掐了下江淮序的掌心。 留下月牙形的指痕。 中午的婚宴,招待客人更重要,晚上均是自家人,不免多喝了几口。 “江淮序,走吧。”温书渝不想听父母唠叨,对江淮序语气有点差,直呼其名。 长辈们老生常谈,叮嘱他们好好过日子,叮嘱江淮序对她好点。 “好,老婆。”江淮序牵起温书渝的手,在她掌心掐了一下。 面对四张疑惑的眼神,温书渝迅速反应过来,换了称呼,“老公,我来扶你。” 硬生生的,没有夹杂任何感情。 温书渝扶住醉醺醺的江淮序,莞尔一笑,“爸爸妈妈们,我们就先回去了。” 住在老宅,在父母眼皮底下,肯定要睡一起。 江母:“那你们注意安全。” 父母们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小两口晚上有正事要做,宿在老宅不太合适。 上车之后,温书渝向最里侧坐,离江淮序远远的,整理下裙摆,眉头高高皱起,“别装了。” 温书渝一眼拆穿江淮序的伪装,他是喝酒上脸,但不会醉的不省人事。 高考谢师宴当天就是这样混过去的,而且破坏了她的表白。 江淮序阖上眼睛,“老婆,是真的头疼。” 他的话半真半假,现在江淮序在温书渝这里,毫无可信度。 如打仗一样漫长的一天,进入倒计时。 窗外霓虹灯璀璨,夜空中的星星,失去了微茫的光芒。 经过南城市中心的cbd广场,一闪而过的大屏,依旧播放着他们的婚纱照。 【满心欢喜,共赴白头。】 心跳晨昏线 第22节 多么美好的新婚祝福啊。 温书渝趴在车窗上,看到刚刚的贺词出神。 年少无知之际,想过与人白头偕老,结果却是一个笑话。 为了省事,踏入婚姻,因为排斥,婚纱照她只粗略扫了一圈,自然不抱有期待。 一束光从窗外射进来,手上的钻戒折射出耀眼的光。 小鱼设计灵动,围了一圈波浪,渝、江、淮皆和水有关,难为他如此费心。 殊不知,她的落寞,落到另一个人眼中。 温书渝扶着江淮序进次卧,印证了那句话,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不再管他,自顾自回了卧室。 温书渝从主卧卫生间出来,刚好撞上江淮序进来,整个身体扑在她的身上。 猝不及防,温书渝惊叫出声,“啊,你干嘛?” “老婆,头晕。”江淮序像只大狗狗一样,埋在她的肩膀上撒娇。 炙热的混着葡萄香气的呼吸,萦绕在她鼻尖。 温书渝晚上同样喝了酒,不知是醉了还是吓到了,竟忘了推开江淮序,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 江淮序抬起手腕,将她的头发挽至耳后,目光灼灼盯着她。 幽黑的双眸,似深海,似黑洞,仿若将她吞噬。 怎么突然就这么暧昧的姿势了。 吸顶灯下,温书渝的注意力被江淮序左手手腕上的红色手绳吸引,三颗平平无奇的串珠。 塑料廉价质感,学校门口5块钱3颗的那种。 趁他酒醉不清醒,温书渝来了好奇心,“江淮序,你这个手绳戴了好多年了啊,谁送的呀?” 踟蹰片刻,江淮序目光凝住,回答:“一个笨笨的女生送的。” 女生?能带这么久,势必是喜欢的人。 难怪不找傅清姿,怕被傅清姿赖上。 心里有人,这样挺好。 只是,有喜欢的人,还想亲她。 温书渝挣扎脱离江淮序的怀抱,用力拽他起来,“江淮序,我要睡了,你可以出去了。” “起不来,头疼。”江淮序赖在床上根本不走。 费尽力气,将人拖了出去,温书渝“砰”的一声关上门,“咖嚓”反锁。 江淮序站在门口,眼神立刻恢复清醒,无声叹了叹气。 新婚之夜,被老婆赶出主卧,被周杭越知道,岂不是要嘲笑死他。 一夜无梦,温书渝睡到午时方起,熟人局的好处在于,不用在意形象。 江淮序摆好碗筷,“鱼鱼,来吃饭。” 温书渝涂了红色口红,脚踩高跟鞋,拎起链条包,粲然一笑,“不吃了,我约了盈盈逛街,来不及了。” 转身潇洒离去。 留下江淮序孤独面对他精心准备一上午的大餐。 他准备的约会,全部作废,人家压根没想过要和新婚丈夫培养感情。 暮夜降临,时钟滑到10点,大门前没有任何动静。 温书渝微信消息不回,完全寻不到任何踪迹。 无法,江淮序担忧她的安危,拨打温书渝的电话,“江太太,10点了,门禁时间到了。” 温书渝恍然记起,“我回我房子了,拜拜。” 什么破门禁时间,她才不会遵守。 反正是塑料婚姻,无所谓。 江淮序坐在阳台上,复盘这两天的事,结婚第一晚,被赶出主卧,第二晚,老婆直接不回家。 他这样的老公,怕是独一份。 第三天,温书渝回律师事务所上班,不忘给同事们带喜糖。 对外,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孟蔓嘴巴里放进去一颗奶糖,“宝,你真不度蜜月啊,最惨是程律,和你相过亲,江淮序独独和他敬酒的时候,是要求满上的。” 蜜月,和江淮序,别逗了。 温书渝打开电脑,“有吗?他这么幼稚吗?” “有,那时候你去换衣服了。” 孟蔓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总结一段话,“江淮序对你,有一定占有欲,至于是不是喜欢,那就不知道了。” 温书渝头也不抬,盯着诉讼结果,“不可能是喜欢,他有喜欢的人了,结婚了还不舍得把手绳摘下来呢。” “那最好了,沾上喜欢更麻烦,尤其是你们父母都熟的。” 孟蔓给温书渝发送过去一个文件,继续说:“良视科技预备聘请法律顾问,正在公开对外招标,这是资料,你看看。” “然后呢?” 温书渝翻了几页,良视科技规模一般,公司刚注册不久,但是是新兴的医疗行业,业务还算可观,需要诉讼的官司也不多,拿下能挣一点,可以参与。 孟蔓走到温书渝旁边,翻到最后一页,“你是真不关心你那塑料老公啊,看下法人代表。” 屏幕上赫然写着,法人代表江淮序、宋谨南。 注册资本、实缴和认缴金额,超出温书渝的想象,江淮序比她想象的要有钱。 他多挣的每一分,都有她的一半。 温书渝:“噢,那你带着其他人参与吧,我避嫌。” 再说,江淮序也没和她说,摆明不想她参与。 涉及到公司顾问方面,是程羡之的强项,由他带领其他律师参加。 与良视科技约定好洽谈时间,程羡之准时前往。 宋谨南和江淮序已在会议室等候。 江淮序伸出右手,礼貌问好:“程律师,又见面了。” “江总。” 程羡之顺着他的目光,心下明了。 “鱼鱼有其他案件需要处理,贵公司的顾问业务由我全权负责。” 鱼鱼,直呼他老婆的乳名,江淮序怎么听,怎么刺耳,挠了挠耳朵。 成年人需要维持表面的友好,“那就麻烦程律师了。” 宋谨南看着二位的火花,出来打圆场,开始介绍招标细则,“大概就是这样,常规的合同审核以及追款诉讼,报价统一,麻烦程律师制作一份报告进行汇报,最后我们内部综合考量,给出结果,大概 半个月后结果会在官网公示。” “明白。”程羡之问了几个更细致的问题,已近傍晚。 日暮西斜,深橙色的夕阳挂在两栋大厦之中,宛如巨幅油画。 宋谨南笑着问:“已经这么晚了,程律师方便留下来吃顿饭吗?” 程羡之收起笔记本,盖上钢笔,“下次有机会,今晚还有事,公司聚餐。” 宋谨南送人到电梯间,“那就不挽留了,程律师慢走,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一定,留步。”程羡之走进电梯,保持温文尔雅的风度。 送走了律师事务所的人,良视科技另一个负责人江淮序,失了神。 江淮序在回想程羡之的话,公司聚餐,温书渝没和他说过,他们之间远远不到报备行程的阶段。 准确来说,是温书渝对他的话不在意。 宋谨南靠着桌子揶揄江淮序,“你这情敌可以,你危险了。” 眉目温润柔和,谦逊有礼,是大部分女生会喜欢的类型。 江淮序掀起眼睫,“我有证,破坏别人家庭是可耻的。” 嘴硬,那结婚的时候,还灌人酒,宋谨南没有拆穿。 临走时欠欠地说:“行吧,如果我没听错,你今晚要独守空房,程律师和你老婆吃饭。” “你不下班,就去加班。” 宋谨南连忙离开办公室,他可不想加班。 江淮序一人留在公司,又发出去一条信息,【鱼鱼,晚上回来吃饭吗?】 无人回答,绿色铺满的对话框。 过了许久,温书渝才回信息,【不回,你自己吃吧,公司聚餐。】 冷漠的连一个表情包都不给他。 江淮序被气笑了,合上手机,【那你注意安全。】 这句嘱托,没收到回复。 久等未回,江淮序再发一次消息。 【老婆,友情提醒,门禁时间10点,现在仅剩余10分钟。】 这一次已读不回,家族群里温书渝回了妈妈的消息,却没有回复他的。 很明显,是选择性忽视。 心跳晨昏线 第23节 时针指向十一点时,江淮序在屋里来回踱步,拨打了温书渝的电话,尽量平复语气,“老婆,你在哪?” 温书渝擦干头发,没好气地回:“在家啊。” “我知道了。”江淮序说完这句话,电话就断了。 新婚夫妇结婚两天,就进入分居生活,连老婆的面都见不到。 而他像一个怨夫。 这形同虚设的婚姻。 听筒里传来一阵“嘟嘟嘟”的信号音,温书渝骂了一句。 “神经。” 十分钟左右,家里的门铃响起,温书渝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塑料老公。 脸色阴沉地站在房门外。 温书渝打开一条门缝,趴在门上,“江淮序,你来干嘛?” 江淮序微抿下唇,“来接我老婆回家。” 蓦然笑了一下,只是这笑,让温书渝起了鸡皮疙瘩。 在热夏季节,感受到了冬日的寒。 “我在这睡,你回去吧。”温书渝说话间要把门关上。 江淮序一掌扣住门边,从门缝挤了进来。 温书渝紧盯着他,唇线紧绷,“江淮序,别发疯。” “我不介意,再疯一点。” 江淮序一步一步向她逼近,温书渝向后退,倒在沙发里,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无惧他的汹涌的眼神,温书渝精致的杏眉上染了怒气,忍不住拔高音量。 “江淮序,你管的太宽了,我想在哪就在哪,我想几点回就几点回,你凭什么设置门禁时间,凭什么管我?” 眸中两簇怒火在跳动。 “你说呢?老婆。” 江淮序嘴角浮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打横将温书渝抱起来,大手一挥从沙发上扯起毯子,盖住易走光的地方。 她究竟有多少吊带睡衣,每个款式区别不大,仅能遮住私密部位。 从进门开始,难以忽视的光滑细腻的肩膀。 今天是黑色的睡衣,玲珑身段掩藏其中,微潮的卷发散在两侧,衬得她白皙的肩颈愈发纯欲。 突如其来的公主抱,温书渝下意识搂紧了江淮序的脖子,怫然不悦,“江淮序,你是真疯了。” 指尖流淌着温热的体温,熨的她胳膊和膝盖烫。 “是吗?我感觉还不够。” 江淮序驻足脚步,垂头望向温书渝,鼻尖相抵,眸中情.愫翻滚,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只差一厘米,就能吻到。 眼前的男人垂眸目标直接,是一翕一合的粉色嘴唇,在唇瓣即将挨到之时,偏移到温书渝耳畔,“这样才是疯。” 温书渝条件反射捂住了嘴巴,温热的唇从她胳膊间滑过。 点到为止,只差毫厘,主动权在江淮序手中。 她只穿着睡衣,即使被毛毯盖住,恐遇到陌生人,温书渝羞赧浮上心头,和江淮序商量,“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江淮序未经思考,立刻拒绝,“不行。” 卷发随着夏风轻轻摇晃,拂过江淮序的脖颈,痒痒麻麻。 深夜,家家户户关上了灯,天上的星星亦如此。 结实的臂膀,滚动的喉结,在他怀里,温书渝莫名有种安全感。 曾经,他也这样抱过她,是她初中跑800米崴了脚之后。 现在完全不一样,他是成年男人。 两栋楼之间80米的距离,幸好没有偶遇邻居。 如果有邻居路过,一定会感叹他们夫妻和睦。 江淮序将温书渝放在主卧的床上,拨弄她的头发,“信息要记得回,多晚都可以,找不到你我会担心,我们结婚了,门禁时间有利于培养感情。” “不遵守,下次我会真的亲你,不开玩笑。” 江淮序冷冽的音色,自带说到做到的坚定信念。 “我们为什么要培养感情?”温书渝脱口而出。 “因为要过一辈子。” 口吻如此笃定,他们可以过一辈子。 江淮序没有在主卧逗留,说完话就离开,走之前贴心地关上了灯。 室内寂静,温度适宜,扫除了燥热,在她回来之前,江淮序打开中央空调,100%确定能带她回来。 温书渝在床上翻来覆去,瞌睡虫未能准时“上班。” 越来越清醒。 耳垂上似乎残留江淮序的气息,她好像不了解江淮序,原以为是凑合过的生活,一直在偏离轨道行进。 她这个竹马,性格中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偏执。 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和她过一辈子,什么时候得罪他的?要用这种方法折磨她。 偷偷告状,还是考试超过他了? 好难懂。 如果想要顺利离婚,就要弄清楚一个问题,江淮序喜欢谁? 找到这个女生,或许可以解题。 从小到大,江淮序身边出现的女生,温书渝都知道呀,掰着手指头数,都能数清楚。 温书渝采取排除法,傅清姿?不可能。 初中校花,还是高中校花呢,或者是网上认识的,她根本不认识。 温书渝选择求助三人小群,【盈盈、安安,你觉得我们班的女生,哪个有可能是江淮序喜欢的?】 时予安:【想不出来,会是你吗?】 温书渝:【不可能。】 她如此笃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沈若盈:【我也觉得不可能,他要是喜欢你,不可能这么多年没动静。】 爱融在了眼神里,紧张的回避,偷瞄的小心翼翼,关切的张望。 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沈若盈和时予安也未曾见过。 问题又绕回到最初的起点。 终是敌不过周公,温书渝进入梦乡。 一整夜,奇奇怪怪的梦,交织出现,温书渝看到江淮序那一刻,想爆锤他一顿。 结婚最大的好处,温书渝发现了,不用再着急买早餐,有个人变着花样给她做。 两个人一起走向车库,并排停放着一黑一白两辆车。 江淮序靠在车门边,挑眉一笑,“老婆,今天可以准时下班吗?” 温书渝含糊搪塞了一句,“不知道,下午再说。” 江淮序说:“称呼记得 多练练,上次家宴不合格。” 家宴,一不小心差点露馅,幸好反应速度快。 还挑刺,他喊的就很好吗?轻浮。 温书渝露出一个假笑,干巴巴地说:“噢,老公,这样可以了吗?” “还行,勉强及格。”江淮序微微点头,不甚满意。 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就勉强吧。”温书渝拉开车门,没工夫和他拌嘴。 天旋地转,温书渝进入到一个怀抱中。 江淮序搂住她,贴着她的耳边,“拜拜,老婆,晚上见,记得想我。” 这个拥抱的举动,让温书渝昨晚的怒气再次升起。 捏紧拳头,一脚踢在江淮序的腿上,“滚。” 江淮序并不恼,帮她整理了下卷发,“打是亲,骂是爱,再打,说明你爱我。” “有病。” 温书渝坐在驾驶室里,忘记发动车子,她确信江淮序有病,有大病。 心不在焉地走进公司,孟蔓看她的神情,“没睡好啊?” 温书渝趴在桌子上,“没,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 一年四季没有不困的时候,孟蔓拉下百叶窗帘,“那你睡会,下午才见当事人。” 只是这一睡,温书渝又陷入梦中,被梦缠身,久久未能醒来。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在梦里,温书渝倒回到18岁,高考结束的夜晚,漫天的烟花,一望无垠的海边,江淮序向她表白。 心跳晨昏线 第24节 下一秒,陆云恒出现,打断了所有。 时空错乱,日历迅速滑动,直接到达今年年末。 大雪纷飞,灯光璀璨的院落,星星灯环绕在树丛,闪闪发光,如同被乌云遮住的星光。 江淮序穿着咖色大衣,站在树下,搓着手掌,等待她的归来。 “鱼鱼,我喜欢……” 一阵雪花落,惊扰了江淮序的表白。 下一秒,陆云恒出现在她家门口,“鱼鱼,我回来了。” 乍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温书渝猛然惊醒,绷直身体。 梦还能相连,晚上做到一半的梦,白天竟然接上了。 温书渝手背贴在额头上,她怀疑,她也病了,阳后综合征。 不然,怎么会频繁梦到江淮序。 回头草是不会吃的,至于窝边草,她也没有吃的打算。 温书渝收拾好衣服,“什么事?师姐。” 孟蔓推开门,“当事人林思洛提前来了。” 林思洛是之前家暴案的当事人,上次未能成功判离,目前正在准备上诉。 她的老公,戴着一副眼镜,外表看着老老实实,与刻板印象里会家暴的男人不一样。 曾经,林思洛也是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盛夏季节,林思洛穿着长袖长裤,手中握着一杯热水,“温律师,我还能离成吗?” 任谁折腾了,这么久,都会丧失信心。 温书渝握住她颤抖的手,给予她信心,“会的,一定会的。” “这是新的验伤报告,我去做过鉴定了。”林思洛带来了一沓资料。 温书渝不敢打开,眼前瘦瘦弱弱的一个女生,怎么多年是怎么承受住的。 “好的,这次我一定会让你成功离婚。” 林思洛站起来,“嗯嗯,谢谢温律师,不打扰你午餐了。” 温书渝扶稳她,“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回去上班了。”林思洛露出苦笑。 送走当事人,温书渝看着新的验伤报告,着手准备上诉的证据。 红肿的膝盖、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腕,额头上留着缝针的痕迹。 疤痕可以淡化,但是心头的伤又该如何治愈。 她的鼻头泛酸,努力控制住自己,才不让自己落下泪。 太阳如常升起,又如常落下,日复一日,幸运的是,林思洛还能看到。 温书渝怕,怕林思洛如新闻里的当事人一样,她要尽快打赢这场离婚诉讼案。 收起黑色的档案夹,温书渝离开了事务所,身后的影子变得沉重。 夜幕降临,乌云低沉,似乎要落下暴雨。 温书渝驶入城市次干道,车少人少,透过后视镜看到有辆黑色的轿车,一直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从事务所门口开始,不是她有被迫害妄想症。 慌乱之中,温书渝拨通了通讯簿的第一个人,听筒里传来江淮序的声音,“喂,鱼鱼,怎么了?” “江淮序。” 温书渝尽量保持冷静,一出口还是暴露了紧张的情绪,“好像有人跟踪我。” 第13章 老公 江淮序立刻警觉, 第一时间安抚温书渝,“鱼鱼,别怕。” 拿着电话出了会议室。 纵然心里万般焦急, 江淮序语调保持平稳, “老婆, 不怕,你现在到哪了?” 听到他的安抚, 温书渝像抓到一根浮木,往窗外瞄了一眼,“云山街, 由西向东行驶。” 这条路她每天都走,再熟悉不过。 路边几乎没有行人, 寥寥无几的车子从她身边驰过,后方的黑色轿车贴着她走。 江淮序打开地图, “前方路口右转, 往枫林大道上开,主干道上车多, 他不敢乱来,我马上到,别怕, 鱼鱼,我在, 电话不要挂。” 温书渝听从他的安排, “好。” 听筒里传开窸窸窣窣的声音, 以及江淮序焦急的交代的声音。 “谨南, 剩下的你来和他们碰,我去找我老婆。” “那你快去。”宋谨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看江淮序的脸色,明白一二。 面对再大波折都面不改色的人,一个电话过来,面若土色。 音色里夹着颤抖。 宋谨南认识江淮序五六年,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慌神。 电梯缓缓而下,江淮序摸摸口袋,没有带车钥匙,回转身去办公室。 一低头看看手心,钥匙一直拿在手里。 黑色皮革上浸了汗液。 慌乱至此。 江淮序跑着到达地下停车场,发动车子,向枫林大道驶去。 一连几个别怕,何尝不是和自己说,不要怕,要稳住。 庆幸于自己让温书渝改了备注,名字前面加上a,保证他在最上方。 江淮序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恨自己不能立刻飞到温书渝身边。 错过了晚高峰,城市道路一路畅通。 霓虹灯飞速向后闪,幻成一圈圈模糊的光晕。 阴沉的天,如密不透风闷热的蒸房,雨始终落不下。 听筒里只剩下“滋滋滋”的电流声。 时间过去一刻钟,江淮序问:“鱼鱼,现在怎么样?” 似是普通问句一般。 纵然他心里万般着急。 “还在跟着,马上出城了。”透过后视镜,温书渝看到,后方的黑色车辆始终跟着她,一度伺机贴近她的驾驶座。 温书渝想过甩掉对方,奈何对方跟的很紧,甚至不惜闯红灯。 差点酿成大祸。 距离保持的很巧妙,远了就跟进一下,近了就退开一步,如此熟练,像是长期从事驾驶工作的人。 江淮序在路上寻找熟悉的白色汽车,蓦然,在一个路口,“我看到你了,你正常开,速度放慢。” 枫林大道是一条城市快速路,前方很长一段没有交叉路口、没有红绿灯,是个逼停的机会。 找准时机,温书渝变换到最外侧车道,轻踩刹车,仪表盘指针缓慢下降至30码。 江淮序用余光观察后方车辆,“鱼鱼,听我说,我到你旁边了,我喊三二一,你迅速加速,油门踩到底。” 温书渝点点头,“好。” “3、2、1。”江淮序的嗓音沉稳,自带安神功能。 倒计时结束。 顷刻的安静过后,温书渝耳边传来汽车轮胎摩擦的“刺啦”声,以及汽车撞击的声音。 像小型爆炸。 是江淮序的黑色车子,横亘在两车中间。 温书渝紧急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快速解开安全带。 边跑边不忘报警、拨打120。 跑到江淮序的车子旁,温书渝拍着驾驶座车窗大声喊,“江淮序,江淮序。” 安全气囊已经弹出,撞击力可 想而知。 “我没事,鱼鱼,别怕。”江淮序打开车门,一把抱住温书渝。 温书渝轻拍他的肩膀,担忧凝结在眼底,“你不要乱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快去医院做检查。” 副驾驶座凹进去,完全变了形,她不敢大动,任由江淮序抱着,怕伤了他。 毕竟撞击力更多时候伤在内脏。 跟踪她的那个人,陷入昏迷,躺在驾驶座上,生死未卜。 江淮序一句话不说,紧紧抱着她,温书渝不确定到底伤着了没。 从他怀里出来,温书渝认认真真检查一遍,外表看着没毛病,腿和胳膊也完好无损,只是内伤不好判断。 她不是完全不懂的人,在车祸现场受伤最严重的人,往往是活蹦乱跳的那一个。 江淮序任由温书渝捏来捏去,重新将她拥在怀中,轻抚她的背,“不怕,不怕,我真的没事。” 心跳晨昏线 第25节 倏然,怀里的女人微微颤抖,他的衬衫潮湿一片。 是温书渝在流眼泪。 江淮序温柔地抬手拭去温书渝脸颊的泪水,她的眼眶泛红,闪着晶莹的泪花,手不停颤抖。 “鱼鱼,我真的没事,别担心,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甚至要抱起温书渝,被温书渝连忙阻止,“别。” 从她的视角里,江淮序身着灰蓝色衬衫,溺在暖黄的光里,身姿高挺,眼睛纯澈黑亮。 被他盯得羞赧,温书渝低下头,视线落在手腕处的腕表上。 表盘是小鱼游在水里。 江淮序从哪里搜罗这么多带鱼的物品。 “你担心我,老婆。”江淮序重新搂住温书渝,原本拧起的眉峰,愣了下,瞬间熨平,不见褶皱,如平原一般平整。 甚至轻抬了下眉毛。 暖黄的路灯下,飞蛾随着灯光翩翩起舞,灯下是一男一女在拥抱。 偶有飞驰而过的车辆,发动机的声音提醒温书渝,这是在路边。 温书渝离开江淮序的胸膛,吸了吸鼻头,“你是为了救我,我担心不是很正常嘛,再说,爸妈对我那么好。” 肇事者害怕丧失最后的机会,同样加快速度,是江淮序找准机会挡在她后方,她才能免于一难。 后怕情绪涌上心头,才会哭的。 确定他没事,温书渝止住了眼泪,拉开二人的距离。 回到往常淡漠的模式。 原来是这样,是他多想了。 江淮序唤了一声,“老婆。” 温书渝下意识回答:“啊。” 她担心他,已是最好的征兆。 不应该贪心太多。 但,忍不住。 人,永远是不满足的。 交警赶到,根据行车记录仪和道路监控,大致了解是什么情况。 看了视频,交警语重心长地说:“这样太危险了,下次记得第一时间报警。” 温书渝和江淮序异口同声说:“知道了,麻烦你们了。” 当务之急,是送伤者到医院。 肇事者还在车上躺着呢。 在温书渝的强烈要求下,江淮序和她驾车前往最近的医院。 经过医生的一番检查,江淮序的右手手腕扭到了。 他一直忍着,不想温书渝担心。 医生:“万幸没有脑震荡,手腕的话,现在可能感觉没什么,明早起来就不一样了,不要用力,吃饭用左手,一周差不多能够恢复,拿点膏药回去贴一下。” 江淮序:“好的,谢谢医生。” 幸亏没伤到五脏六腑。 另一边,肇事者传来消息,暂时进入昏迷,没有太大内伤。 交警根据驾驶证和行驶证锁定了目标对象的信息,“你认识丁经明吗?” 温书渝点点头,“认识,我一个当事人的老公。” 涉及到案件纠纷,警察见过不少类似案例。 “我们知道了。”看过监控,对于责任判定没有任何疑问。 江淮序心有余悸,“他为什么会跟踪你?” 牵扯到当事人的隐私,温书渝并不能透露全部,“快到二次上诉时间了,估计想吓吓我吧,不想让我出庭。” 江淮序并不觉得是吓唬人,那一下的撞击没有减速,“鱼鱼,我害怕,假如我没有赶到。” 害怕如果受伤的是她,得有多痛。 她遇到太多这种事情了,才能如此云淡风轻吧。 “没事的,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的。” 温书渝见得多了,写匿名信骂她的,扎破她的汽车轮胎的,不计其数。 这么明目张胆跟踪的,却是头一回。 林思洛匆匆赶来,额头上满是汗珠,“温律师,你没事吧,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医药费我来付。” 温书渝拍拍她的手臂,“不碍事,你要保护好自己,开庭之前都要小心点,他能对我下手,我怕他对你也……” “我知道。” 之前,林思洛也受到过类似的伤害,万万没想到,他会对律师下手。 不多时,丁经明醒来,在警察和监控面前,承认了自己是蓄谋的。 说,看律师是一个小姑娘,想吓唬吓唬她的。 认罪认得倒很快。 判决结果是,丁经明涉嫌恶意跟踪别车,但情节轻微,不构成犯罪,行政拘留五天,200元罚款,以及赔偿对方的医药和汽车修理费。 养伤加拘留,开庭前丁经明不会再兴风作浪了。 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思洛满脸歉意,“温律师,这么晚了,我请你们吃饭。” 温书渝笑笑,“不用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林思洛没有留下的打算,夫妻情分早在一次次家暴中消磨殆尽。 说句阴暗的话,巴不得他死了。 和林思洛分开,温书渝过意不去,“江淮序,我带你去吃大餐,谢谢你救了我。” 她想还人情,也明白,救命的情不好还。 江淮序漫不经心地说:“鱼鱼,你想谢我,不如改一下称呼。” “哦,我尽量。”直呼其名太生疏,温书渝开始练习,“老公,老公。” 开始是羞耻的,多喊几次反而带了感情,“老公。” “差不多可以了。” 从她的软唇叫出来这个称呼,江淮序扯了扯领子,莫名的燥热。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已接近夜半。 夏风徐徐,树影婆娑,棒棒糖月季花团锦簇,墨黑色空中镶嵌零星星光。 “你没大碍,真好。”温书渝忽而感慨。 温书渝从路边24小时不打烊的餐厅,打包了几份清淡小炒。 伤在右手,江淮序左手使不好筷子,夹起的菜频繁滑落。 温书渝放下筷子,“我来喂你吧。” 江淮序上扬眉梢,“好,辛苦鱼鱼。” 还好他聪明,叉子早早丢进垃圾桶。 一晚上紧绷神经,终于缓下来,温书渝问:“你好洗澡吗?” 江淮序挠挠耳朵,“冲一下应该没问题。” 洗澡他不敢让温书渝帮他,即使她愿意。 次卧卫生间响起哗啦啦的水声,磨砂玻璃门隔绝了噪音。 温书渝倚靠在门口等着他,担心他有什么需要。 江淮序穿着浴袍出来,头发湿润,贴在额头上,萦绕朦胧水汽。 “怎么了,鱼鱼?” “我是来给你贴膏药。” “在床头柜上。”江淮序走到床边坐下。 温书渝撕开包装,一股中药味散开,盖住了江淮序身上的清冽木质香。 仔细看说明书,动作轻柔,贴完了还鼓起嘴巴吹一吹,“这样就不疼了,还是你教我的。” 小的时候,温书渝摔倒了,江淮序清理之后,都会吹一吹。 明明他们一样大,一直都是江淮序照顾她。 江淮序配合她,“不疼了,鱼鱼仙女有法术。” 小女生都幻想过是仙女,让身边人配合。 温书渝粲然一笑,抬头撞进江淮序的星眸中,瞳孔里写满温柔,她的视线不自觉下移。 这一下,看向了不该看的地方,温书渝慌乱地说:“好了,我先 出去了。” 江淮序用左手拽住温书渝,勾唇浅笑,“偷看了就想跑啊,温鱼鱼。” 由于身高优势,江淮序看的一清二楚,她想看又不敢看,眼珠乱瞟。 差点撞进他的怀里,温书渝及时刹住脚步,欲盖弥彰,“是你故意不穿好睡袍,再说了,又不是没见过你脱光的样子。” 心跳晨昏线 第26节 明明是他穿了深v领的睡袍,带子也不系好,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膛。 到头来倒打一耙,温书渝埋头向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门在右边。” 温书渝回转身,瞪了他一眼,“我知道,我找垃圾桶。” 20平的房间,怎么会迷路。 只是在回想刚刚看到的腹肌。 “晚安,老婆,想看就大方看。” “我不想看。”温书渝想起什么,干巴巴加了一句,“晚安,老公。” 总要适应的。 江淮序躺在床上,摸着右手的膏药,上面似乎残留温书渝的气息。 一墙之隔的主卧,温书渝回味抹药时不小心看到的江淮序的身体。 他竟然有腹肌和胸肌,恨没有多看几眼。 垒块分明的腹肌,没有一丝赘肉,腰薄而劲窄,轮廓线条绝佳。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平日里真看不出来。 不知道摸一下是什么手感,硬的还是软的? 温书渝扑棱摇头,“温书渝,不要再想了,兔子不吃窝边草。” 江淮序被她三令五申要求在家休息,按在椅子上,“丁经明在治病,还要拘留,我现在很安全,中午我会回来喂你吃饭。” “那好,有事打我电话。”睡了一觉起来,江淮序的四肢痛感袭来。 差点出车祸的消息,温书渝没打算瞒着孟蔓。 孟蔓没有说什么,程羡之问了一句,“还要继续做吗?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胁了。” 温书渝毫不犹豫,“要,我要亲手把他们都送进去。 法律的目的是对受法律支配的一切人公正地运用法律,借以保护和救济无辜者,这是我们的使命,不是吗?” 比起她们受到的伤害,自己的人身安全算不了什么。 太阳躲进云层的阴天,程羡之看清温书渝眼里闪着的光。 自信满满、不畏艰辛。 当时选择来这里,不就是看中了这里的人情味吗? 谁没有赤忱之心呢。 原以为她是镀金或者体验生活的富家千金,最后回去继承家族企业。 温书渝笑说:“觉得我不是摸鱼的富二代,是不?” 面对她的自嘲,程羡之略感抱歉,“哈哈,是我狭隘了。” 难怪孟蔓没说,知道她的决心。 温书渝摇摇头,“没有,是我做的还不够。” “一起努力。” 温书渝继续研究林思洛的离婚材料,一晃眼已经12点半了,赶紧拿起车钥匙回家。 打开门后,屋里站了四个人,温书渝疑惑,“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传的这么快吗?父母们这么快得到消息。 温母板着脸,“发生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们,还是刘姨过来打扫卫生发现的。” 温书渝挠挠鬓角,“怕你们担心。” 报喜不报忧,是每个孩子熟记于心的准则。 看到一旁的江父、江母,温书渝愧色难当,“爸、妈,对不起,因为我淮序才受伤的。” 因为她,江淮序差点出事,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江母拍拍温书渝的手,“是他逞能,不报警,以为自己是英雄呢。” 刚来已经了解过事情的全部经过。 温母:“你还要做法援吗?接点公司的顾问就好了,这次有淮序,下次呢?” 由于担忧,声音不自觉提高。 温书渝扬起声调,“妈。” 母女间即将爆发争吵。 江淮序给江父、江母使眼色,江母明了,拉着江父去了厨房。 “妈,您担心鱼鱼,我和您一样担心,这是鱼鱼的理想,您放心,我向您保证,我会保护她,尽我全力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伤。” 语调温和,娓娓道来,如山涧的清流。 调和父母的矛盾,是他的擅长。 温父帮腔,“是啊,孩子大了,有分寸的,更何况有淮序在,生气最伤身体,我来教训鱼鱼。” 温母静下心来,“你们啊,都帮着鱼鱼,是我的错喽。” 温书渝抱着温母的胳膊撒娇,“你是我最漂亮美丽大方的妈妈,怎么会有错呢,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一定保护好自己。” 举起四根手指,一本正经地做出发誓的动作。 温母指了指她的脑袋,“你啊,就会用漂亮话哄我。” “没有,我说真的。” 温母没有再执着让她放弃,温书渝能够理解父母的想法,只是她有她的坚持。 哄好父母,温书渝去房间里给江淮序换膏药,照旧吹了吹,“江淮序,谢谢你啊。” 如果不是他,她肯定又会和温母吵起来。 站在她的立场,支持她的决定,从小就是如此,完美哥哥的典范。 江淮序卷起了衣袖,露出冷白色的手腕,青蓝色血管分布。 换好膏药,温书渝的视线却落在他的左手上,那一根醒目的红色手绳。 离得近些,看清了它的样子。 年岁久远,绳子颜色泛白,褪去些原本的颜色,透出一股老旧质感,被江淮序当宝贝一样对待。 一闪而过,珠子上似乎刻了字母。 温书渝想进一步看清楚,出神之际,江淮序放下衣袖,反客为主。 捏住她的手腕,感受脉搏跳动,目光灼灼盯着温书渝,“老婆,谢谢怎么只能口头?” “拿出点实际行动,比如,以身相许?” 第14章 牵紧 温书渝睨他一眼, “江淮序,你正经点。” 一天天没个正型,每次对他改观, 印象瞬间崩塌。 一句话转移了她对手绳的好奇, 江淮序安慰她, “别闷闷不乐了,妈也是担心你。” 温书渝当然明白, “我知道,自古忠孝两难全。” 坚持做想做的事,家人会担惊受怕。 江淮序丢掉膏药外包装, 垂眸望向温书渝的眼睛,“放手去做,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有我在, 不会让你受伤的, 我始终在你身后。” 一直都是,只要你回头, 就能看见。 阳光从落地窗洒落,淡淡地映着他的脸庞,明黄的光线滑过高挺的鼻梁。 漆黑深邃的眼睛里, 细碎的光芒折射出来。 周遭的喧嚣,与他们无关。 有一个人, 支持你的理想, 为你保驾护航。 温书渝不可能不感动, 移开视线, “下次不用这样,妈会难过的。” 江母虽然没责怪她, 眼里却盛满了担忧。 她不想欠江淮序的人情,还不清。 江淮序打消她的顾虑,“身为温书渝的老公,我保护我老婆,这是我的责任,妈理解的。” 温书渝没有答话,转而出了卧室。 他有喜欢的人,现在一切的好,如他所说,都是责任。 自从江淮序的手腕好转,风雨无阻地接送温书渝上下班。 担心会有恶意伤害的事件再次发生。 半个月后,丁经明和林思洛的离婚诉讼案如期举行。 法院门口,肃穆威严,江淮序拉住温书渝,抱在怀里,“加油,老婆,结束给我打电话。” 温书渝扬起自信的笑,“不用,你忙你的,等我凯旋。” 下午三点,法院三楼,第十四法庭,伴随着法槌敲出的一声脆响,林思洛的离婚诉讼案二审准时开庭。 根据当事人意愿,谢绝其他人旁听。 在一门之外,江淮序骗了温书渝,他没有离开,在法庭外等她。 时间悄悄溜走,一秒一秒度日如年,不了解里面的情况,江淮序忐忑不安,来回踱步。 和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处在同一个空间,不可能不担心。 心跳晨昏线 第27节 是他第 二次来法院。 上次,同样是因为温书渝。 一年前,温书渝第一次出庭,害怕给她太大压力,温家父母与江家父母悄悄去旁听。 江淮序瞒住他们四个人,坐在角落里。 比起去年的青涩,现在的温书渝如鱼得水,不是曾经败诉会哭的姑娘了。 两个小时后,棕红色大门开启,温书渝和林思洛率先踏出来。 江淮序迫不及待走上前,两个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赢还是败。 “怎么样?” “当然是,赢啦。”温书渝绽开一个笑,似开放的玫瑰花。 被威胁都不愿放弃的案件,致力于捍卫每个人的离婚自由。 幸好法律没有辜负他们。 温书渝扭头对林思洛说:“判决书十日之内会送到,不用再去民政局领取离婚证,从今天开始,你是自由的了。” 林思洛靠在墙边,声音哽咽,“谢谢你温律师,如果不是你一直安慰我,我可能就算了。” 半年来的折磨,两个月的奔波,一审的绝望,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温律师,我一定一定要请你吃饭,希望你不要推辞。” “好呀。”温书渝想起旁边的男人,“你一直没走吗?” 出来就看到江淮序,不可能时间卡的刚刚好,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江淮序拿起她手里的电脑包,“下午没什么事情,你去吃饭吧,结束我来接你。” 林思洛:“温律师,喊你老公一起。” 第二次见温书渝的老公,上次在医院匆忙,来不及观察。 外貌的般配是其次,重要的是,他没有言语,主动拎东西。 看似是小事,就是这样的小事,99%的男人都做不到。 两人行成了三人小分队。 夏日夜晚,月色如银,华灯初上,烟火缭绕的小吃街。 南城最热闹的街巷。 上了年头的老旧居民楼,三三两两立着的电线杆,贴了专修楼房漏水、房租招租等等小广告。 昏黄的路灯连绵向前,照亮了整个街道。 空气里弥漫着孜然、辣椒和奶茶的香气。 每家店前支起了小桌子,吆喝声与哄笑声随风灌入耳中。 三人走到了一家烧烤店前,没有选择的原因,仅仅是名字简单,就叫“烧烤店。” 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坐下,老式店铺,桌子上放着纸质菜单和铅笔。 林思洛递过去菜单,“温律师,你们先来,别客气。” “不用这么客气,喊我鱼鱼就好。”温书渝随即扫了一眼菜单,问江淮序,“你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看着来。” 江淮序拆开三人的餐具,倒入温开水清洗一遍。 偏头对温书渝说:“鱼鱼,我去买个东西。” 温书渝点点头,“好,你去吧。” 熙熙攘攘的街道,一杯8元的奶茶,捧着几根炸串,就可以逛一晚上,谈恋爱时多么容易满足。 林思洛望着嬉闹的情侣,“曾经以为很了解对方,后来才发现人多么擅于伪装。” 温书渝轻轻摇头,“不是,是愿意相信爱。” 曾经陆云恒不也是如此,跳出画好的圈子,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好傻。 无论他说什么,都会相信。 都愿意相信。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江淮序递过来一瓶拧开的牛奶,“鱼鱼,先喝一口,可以保护胃。” 和她说不让她吃辣,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思洛笑着说:“温律师,你老公真贴心。” 小吃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喧嚣的烟火气,从东绵延到西。 “烤面筋,10元3串。” “大鱿鱼喽。” “冰糖烤梨、肉夹馍。” 三人吃完向街头走去,温书渝被人潮冲散,一抬头找不到江淮序。 人声吵闹,灯彩流转,温书渝四处寻找,蓦然与江淮序目光交集。 江淮序嘴巴一张一合。 隔着人潮,温书渝看清了他的口型。 “别动,我来找你。” 身形清瘦修长,鹤立人群,带起莫名的禁欲感。 昏暗的浮动光影中,江淮序的神色愈发清晰,棱角分明的侧脸紧绷着。 繁郁摇曳的虹光,他逆着洪流,穿过人群,迅速走到温书渝面前,牵住她的手,“鱼鱼,牵紧我,不能再丢了。” 墨黑般的瞳孔里蕴着焦急。 晚风轻拂,吹起温书渝的长发,落在江淮序胳膊上。 微妙的手掌接触,江淮序紧紧牵住她,似是怕与她再次走散。 林思洛小声说:“他很担心你,很喜欢你。” 温书渝平淡笑笑,“不是,小时候我和他去游乐场玩,我走散了,差点被人贩子带走,所以他才会紧张。” 那年他们八岁,正是爱玩的年纪,父母们忙,答应他们去游乐场,最后出尔反尔。 温书渝好想去玩海盗船、过山车,鼓动江淮序,两个孩子偷偷跑去了游乐园。 玩了一整天,江淮序去买水,温书渝一个人待在景区门口。 闭园在即,人.流拥挤,温书渝从西边挤到了东边。 两个人贩子看她一个小女孩,哄骗不成,改成生拉硬拽。 江淮序回来找不见人,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在广场上来回寻找,最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温书渝。 八岁的他,一米四的身高,硬是和两个成年男人周旋到底。 好在遇到好心人报警,才解除了危机。 自此以后,无论温书渝怎么请求,江淮序都不同意单独和她出去玩。 直到初中。 刚刚江淮序的紧张,林思洛看在眼里,“青梅竹马啊,真让人羡慕,温律师,你会幸福的。” 温书渝笑笑,“你也是。” 与林思洛告别后,温书渝甩掉手里的手掌,“江淮序,你可以松开了。” 江淮序握的更紧了些,“怕你走散,再也找不到了。” 温书渝稍顿,“不会的,我长大了。” 他的一语双关,温书渝听不懂。 解决了压在心头一件大事,温书渝的心情好了许多。 如同明亮的夏日,清风徐来,蝉鸣阵阵。 孟蔓喊她去程羡之办公室,宣布一个消息,“招标结果出来了,好消息,我们中了,程律出手,寸草不生。” 程羡之温声笑,“是沾了鱼鱼的光” 温书渝摇摇手指,“那不是,是程律汇报的好,都出名了,还有人向我打听你呢,想挖墙脚。” 她有个同学参加了提报,结束后就问她要联系方式。 倒也直接,打听是否单身。 “晚上聚餐,程律要赏光哦。” 孟蔓和温书渝定的规矩,无论谁开单,都会吃一顿好的。 程羡之端起桌上的茶盏,“那肯定,我买单。” 拾贰亩餐厅的夏至包厢,坐了律师事务所的十五个人。 温书渝看着时间,给江淮序发报备信息,【公司聚餐,门禁时间看情况,我尽量赶回去。】 公事公办的语气,怕他发疯。 江淮序:【在哪儿?结束我去接你。】 孟蔓不小心瞄到了四个字,“不是吧,鱼鱼,你家还有门禁时间。” 就是说啊,哪个成年人还有门禁时间,她爸妈都不制定这个。 温书渝无奈地说:“江淮序定的。” 孟蔓“啧啧啧”出声,“真可怜,都是老婆给老公制定的,你倒好。” 心跳晨昏线 第28节 说的有道理,不可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温书渝敲下一行字,【江淮序,我指不定几点回去,不用你管我,冷漠.jpg。】 静音打开,手机扔进包里。 收到消息的江淮序,满脸问号,发信息无人应答。 俗话说,小酌怡情,更何况是开单这样的喜事,温书渝开了一瓶红酒。 公司氛围一如往常的轻松,说聚餐就是简单的吃饭加游戏。 同事逐渐散去,停车场内,温书渝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想打电话给江淮序,又揣进包里。 程羡之见状,走上前关心,“鱼鱼,怎么了?” 小腹拧着疼,温书渝挤出几个字,“例假来了,我缓一下就好。” 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喝了好几杯葡萄酒,不该贪杯。 手边有一件薄西服,程羡之顾不上那么多,将衣服披在温书渝身上,“我送你吧。” 他全程没有喝酒。 温书渝蜷在副驾驶座,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今天回家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刚眯着,就到了沁和园地下停车场。 她结婚了,送上去不合适,程羡之拧眉思虑再三,拨通了江淮序的电话。 上次洽谈合作,加了好友,留的电话。 “江总,你好,我是程羡之,鱼……温律师有点不舒服,麻烦你来负一层接一下。” 江淮序放下电脑,“马上来。” 注视着前方的电梯口,看到了跑着来的江淮序,程羡之打开车门,解释原委,“温律师她来例假了,我送她回来。” 江淮序的手里拿着针织开衫,细心至此,地下停车场温度比室外低几度,“麻烦程律。” 眸中一闪而逝的凉意,如疾风过境,瞬间消失。 程羡之继续说:“布洛芬是10分钟之前吃的,不知道有没有起效?临时买的保温杯。” 里面装的是温开水,如此贴心,只是被照顾的人是自己老婆,江淮序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像是被冰雹砸中,碎了一地。 他有基本的礼貌,“好的,麻烦程律师了,谢谢你送我老婆回来,下次再请你吃饭。” 江淮序拉开副驾驶门,看到温书渝抱着小腿蜷缩着,脸色煞白,嘴唇没一点血色。 积在心里的怨气瞬间消失。 瞥见驾驶座褶皱的西服,眸光沉下去,无声提醒他,温书渝不依赖他的事实。 她眉峰蹙起,如平原上凸起的丘陵。 江淮序手臂从温书渝腿下穿过,打横抱起她,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怀里的女人。 本就是浅眠,温书渝鼻尖环着熟悉的木质香,慢慢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矜贵侧颜,“江淮序,你怎么来了?” 因为疼痛,说话声音柔了三分。 江淮序说:“抱你回家,怎么没和我说?” 旁人听着他的语气,关怀备至,只有温书渝听出来了,江淮序话里不易察觉的如秋雨般的凉意。 “事发紧急。” 温书渝不忘向程羡之道谢,“程律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江淮序你送一下程律,我自己上去。” 送一下,对待客人才会用到的说辞,江淮序被短暂取悦到了。 垂眸望着她,“老婆,我先送你上去,麻烦程律师稍等。” 程羡之将车里的衣服搭在手肘处,“不急,鱼鱼重要。” 鱼鱼?他有什么资格,眼下江淮序没时间和他计较称呼。 江淮序将温书渝放到床上,去厨房里给热水袋灌满热水,“现在感觉怎么样?” 在床头放了一杯温牛奶。 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服传到小腹,缓解了疼痛,温书渝催促他,“好多了,你快去吧。” 江淮序点着她的额头,“回来和你算账。” 行至一楼,见程羡之板正地站在车边,满身的书卷气,容颜似有月华般的清辉,温和如玉。 不抽烟、没不耐烦。 “走吧。” 两个男人沿着地上曲径,向北门走去。 夜色融融,长空如墨,万点灯光隐在林木之中。 石板路上,两人步履加快,无声较量。 程羡之率先开口,“相亲你是故意出现在那的。” 他坐在江淮序斜对面,当时未在意,直至他们领证。 相亲时的奇怪,瞬时拨开云雾。 江淮序站定,“你知道就好,不是自己的,不要觊觎。” 眼里笼罩了一层暗色。 程羡之:“鱼鱼,也不是你的,至少她现在不承认,你是她老公。” 语调如柔和的春风,但温柔刀,刀刀致命。 江淮序眸光微冷,“迟早的事,而你永远没有机会。” “是吗?”程羡之反问,“我的车到了,再会。” 温书渝躺在床上,才看到屏蔽的信息,江淮序叮嘱她,【你例假要来了,别吃冰的。】 听不见门外的时间。 不多时,江淮序推开门。 温书渝感觉稍好了一些,靠着床头,“你怎么知道,我例假要来了?” “有心观察,就不难。” 怎么出去一趟,说话语气变了,一点点冷,不甚明显。 许是错觉。 空气凝滞,谁都没有说话。 江淮序调高了室内的温度,“你睡吧,我回去了。” 过了10分钟,江淮序端了一个碗进来,忙问道:“怎么下来了?还疼吗?” “有一点,我想去喝水。”布洛芬药劲过了之后,又有一点点疼,小腹向下坠,酸酸的。 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蹲也不是。 早有预料,江淮序另一只手上是温开水,“你要来姨妈,下次记得别喝酒了,哪次不是痛的死去活来。” 温书渝喝完一杯水,睨他一眼,加大声音,“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过来挖苦我,有病。” 说完,“啪嗒、啪嗒”流眼泪,捂住脸蹲下去。 江淮序蹲下去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挖苦你,我给你熬了红枣圆子汤,起来吃一点,生姜放的少。” 温书渝赌气,“不吃。” 过了一会儿,咯咯笑了出来。 江淮序了然,她是装的。 从小亦如此,知道他对她哭,没有办法。 “我来喂你。”贴心地舀凉。 温书渝吃了一口,“江淮序,你问我妈了啊,这个和她给我熬的味道一样。” 只有淡淡的生姜味,可以忍受的程度。 “啊,是的。”江淮序低下头,没有说实话。 “手给我。” 江淮序捏住她的手掌,揉着虎口位置。 解决了生理痛,江淮序勾唇盯着她,“老婆,该算账了。” 温书渝不明所以,“什么账?” 江淮序一字一顿地说:“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不想麻烦你,又不是什么大事。”温书渝不想二次脱敏,曾经花了一个暑假才习惯不去依赖江淮序。 是江淮序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想她依赖他,是无论发生什么想到的第一个人。 是她的紧急联系人,不单单是物理意义上的紧急,更是心里上的紧急。 如同从前一样依赖他。 第15章 已婚 屋子里霎时陷入安静, 落针可闻。 明亮的灯光下,温书渝的气色渐渐恢复红润, 江淮序墨黑的双眸望着她, 手上继续按摩合谷穴, “你的事, 在我这里都是大事,你永远是第一位的, 明白吗?” 心跳晨昏线 第29节 声音磁性清润,没有咄咄逼人,稀松平常的语气, 似是含着一丝无奈,又似是带着坚定。 心头一紧, 温书渝倒吸一口凉气,没有正面回答, “算好账了, 我要睡觉了。” “好,晚安。”江淮序替她掖好被子。 不怪温书渝不依赖他, 从青梅竹马退回普通邻居,一步跨成夫妻。 旁人看来,他们两小无猜, 十分熟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切浮于表面。 像北极的冰山, 裸露在外的是一角, 水下的部分才是重点和主体。 生疏了多年, 陡然朝夕相处,节奏不好把握。 第二日, 晴空万里,阳光透过云彩洒向大地,远处的湖面印满粼粼光斑。 温书渝拉开窗帘,光照在她的身上,浅浅光晕染开,来自大自然的添彩。 小腹完全不痛了,心情随着天气,阴转晴。 偌大的房间内,没有任何声响,江淮序先行一步去上班,餐桌上放了纸条,【鱼鱼,记得吃早饭。】 保温壶里盛满红枣牛奶银耳羹。 一切了无痕,仿佛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谢你的早饭,下次不用做了。】温书渝打好了一行字,又长按删除。 不论是出于什么情感,将老公当成外人,被其他男人送回家,谁都不会开心。 更遑论他们曾经那么熟悉。 最后夸赞了一句,【早饭很好吃,我很喜欢,开心.gif。】 收到信息的江淮序略显意外,【你喜欢就好。】 浮在头顶的乌云,瞬间消逝。 暗恋的人,如此卑微。 温书渝正和苏念讨论合同,看到第一页,秀眉轻拧,一缕淡淡的烦躁爬上眉梢。 “这个条款不够严谨,和私人签合同,需要提供身份证号及复印件,很基础的错误,下不为例。” 嗓音不大,透着严肃之感。 看到第四页,眉头蹙的更紧,手指点着附件部分,“约定交付的时间和数量有,但是型号没有写清楚,容易造成后期纠纷,和良视科技对清楚,型号的数字字母对的清清楚楚才可以。” 没有直接吵她,但是苏念听到了叹息声,一条一条列出来,堪比凌迟的难受。 “去吧,去吧。”温书渝摆了摆手。 太阳钻进乌云,蔓延天际的暗影,将晴空染成了灰黑色。 周杭越约江淮序出来喝酒,“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自从他结婚后,越来越难约。 江淮序拉开椅子坐下,欠悠悠地说:“关心下你这个孤寡老人。” 得,结婚了不起。 人是出来了,心还在家里,江淮序心不在焉,闷闷喝着白开水。 滴酒未沾。 周杭越喝一口酒,“怎么了?” 江淮序摆弄棕色玻璃杯,“没怎么。” 结婚有一段时间,他和温书渝仍毫无进展。 他前进一分,温书渝后退一步。 始终在原地踏步。 周杭越:“这么多年,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喜欢温书渝?” 高中时,温书渝对他不理不睬,有时态度不好,在男孩子自尊心强盛的年纪,江淮序一笑置之。 开始以为是父母的嘱托,后来无意发现了江淮序的秘密。 “喜欢她是很正常的事,论原因,我忘了。” 江淮序陷入沉思,盯着白开水发呆。 口吻云淡风轻,他没有选择说实话。 为什么喜欢?过去再久,他一直记得。 从未与人说过那天的事情,这是烂在他心底的秘密。 周杭越给他时间思考,自己去搭讪一个女生。 等他回来,发现座位被人霸占了。 一个美女坐在他的位置上,正在和江淮序聊天,“帅哥,一个人啊?” 赤.裸裸的目的和意图。 江淮序身躯修长,眉骨深刻,抿唇的模样矜贵淡然。 身着素净的白衬衫,衬得他禁欲十足,背影清隽但落寞,与嘈杂的酒吧氛围格格不入。 闻言,江淮序掀起眼皮,淡淡说了两个字,“已婚。” 举起了骨节分明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出银色光芒。 在黑色大理石台面上打开手机,壁纸是婚纱照,调出收藏夹的结婚证,“我很爱我老婆。” 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给别人任何一丝可乘之机。 提到老婆时,有一丝温情。 这么守男德,周杭越都想给他鼓个掌,转念一想,这是他的心里话。 乌云密布,天空骤然暗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向地面。 酒吧里的人浑然未觉。 涌入酒吧的人拍拍身上的水,持续讨论,“外面雨太大了,天和漏了似的。” “太吓人了,天黑的和半夜一样,风也特别大,能把人吹跑了。” “好多年没听见这么大的雷声了。” 江淮序抬起手腕瞄了眼时间,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了。” 周杭越大呼,“这么快?” “去接老婆。”江淮序长腿一迈,头也不回,朝着身后摆手。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刹那间,点亮了南城的半边天。 三秒后,震耳欲聋的霹雳声在头顶炸开,雨溅在地上,未有一毫减弱的趋势。 江淮序坐进车里,犹豫再三,拨通了置顶的电话,“下班了吗?鱼鱼。” 试探性的语气,他倏然不知道如何相处。 温书渝喃喃地说:“下班了。” 突然安静下来,温书渝可以听到江淮序那边的雨声,以及发动机的噪音。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珠顺着玻璃滑落,手指按上去,留下一个指印。 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不觉写下三个字,一个人的文名。 江淮序。 “我去接你,等我。” “雨太大,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两个人不约而同说出口,又饶有默契地一同笑了。 温书渝盯着楼下望不见头的红色尾灯,“那你开慢一点,别急,雨太大,注意安全。” 江淮序驶入左转车道,勾起嘴唇,慢悠悠地问:“担心我啊?” “是啊,我不想守寡。”温书渝低低笑了一声,不假思索地答道。 她未按常理出牌,江淮序一时竟然哑然,不知道如何回复。 半晌才答:“放心,不会让你守寡,我们还要一生一世。” 没说两句,又不正经了起来,温书渝喊了一句,“你专心开车吧。” 挂了电话,温书渝看到玻璃上的自己,眉眼带笑,笑意从眼角扩散至唇边。 怎么会这样,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孟蔓推开门,“呦,和谁打电话这么开心啊?” 难得看见春风满面的温书渝,孟蔓自问自答,“让我来猜一下,莫不是姓江,你那刚过门的老公吧。” 不理会她的打趣,温书渝看看她的身后,“其他人走了吗?” 孟蔓打着哈欠,“没呢,雨大风大,不安全。” 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作响,雨声混杂风声,甚是少见。 温书渝摸摸小腹,“有吃的吗?”胃隐隐作痛,要犯胃病。 孟蔓:“茶水间有速食,凑合吃。” 窗外黑云翻滚,暴雨如注,短时间内没有停歇的迹象。 温书渝握着手机,心怦怦乱跳,担心江淮序。 泡了一碗泡面,边吃边等他,不知道他饿不饿? 冒出来这个念头时,温书渝吓了一跳,摇摇头暗暗想着,生理期雌激素波动,他悉心照顾,迎着风雨来接她,感动而已。 身后有脚步声,温书渝回头看,“程律还没走啊?” 心跳晨昏线 第30节 程羡之:“等雨小一点。” 他家位于南城地势低洼的区域,逢雨必淹,更何况是百年一遇的超强降雨。 程羡之问:“待会怎么回去?” 温书渝低头吃泡面,随口答:“江淮序来接我。” 意料之中的答案,青梅竹马的感情,中间走过岔路,掰回正轨却是分分钟的事。 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积了水,只出不进,江淮序将车停在地上。 前台的落落带着江淮序走向温书渝的办公室,“鱼鱼姐,鱼姐夫来了。” 公司的同事在婚礼上见过江淮序,温书渝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平日里大家都喊鱼鱼姐。 鱼姐夫这个称呼取悦到江淮序了。 “没带伞吗?” 温书渝见江淮序净短的碎发微湿,向下滴水,残余的水珠顺着脖颈滑下。 慵懒、随性,朝她笑着。 静瞬几秒,温书渝递过去一个毯子,“擦一下,等我。” 起身去茶水间找感冒灵。 茶水间里没有备用的杯子,温书渝用了她自己的杯子冲泡,“冲了感冒灵,以防感冒。” 江淮序接过去,手指触到她的指节,柔软、细腻,却转瞬即逝。 “有老婆真好。” 捧着陶瓷马克杯,摩挲凸起的鲸鱼形状,杯壁处可见使用过的痕迹。 给他用她用的杯子,是不是意味着温书渝对他没有那么抵触了? 江淮序仰头喝掉温热的液体,丝丝甜意润过喉咙,直抵胃部。 比嘴唇更甜的是心底,洋洋甜蜜漾开。 温书渝收起毯子,“礼尚往来。” 夫妻间互相照顾,被说成礼尚往来,多么生分。 笼罩在南城的超强单体,终于舍得向东移动,离开这里。 窗外雨渐渐停歇,温书渝带了三个顺路的同事。 后排的三个同事在群里八卦。 【摆件装饰是鱼鱼姐和鱼姐夫的婚纱照哎。】 【刚刚的雨伞是往鱼鱼姐那 边倾斜的。】 【感情好啊,爱意都在细节里,鱼姐夫是下意识的动作。】 路口的信号灯由绿变红,江淮序扭过头小声说:“后面有一个毯子,麻烦拿给我一下。” “好的,鱼姐夫。” 【谁懂啊,毯子上也是鱼,纸巾盒也有鱼,我们现在在水里吗?】 【怎么感觉有点热?】 【因为鱼鱼姐睡着了,空调关了。】 【我们三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我懂为什么刚刚鱼姐夫放下挡光板了。】 【???】 【傻,对面车灯刺眼,鱼鱼姐在睡觉啊,恨铁不成钢。】 最后,车上只剩下一个同事。 【你们都下车了,刚刚鱼鱼姐说梦话了,我明天不会被灭口吧。】 【什么?什么?】 【说什么胃疼,重点来了,鱼姐夫踩下了刹车,轻声哄着,我没夸张,是哄,说我给你揉揉。】 【三分钟过去了,没人管我的死活吗?先把我送到家啊,抓狂.gif。】 【五分钟过去了,终于走了。】 【兄弟姐妹们,我到家了,吃狗粮吃饱了,没看出来鱼鱼姐还会撒娇。】 温书渝平日里没有特别凶,更多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竟然会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 站在主卧门前,温书渝推开门,又停下,“江淮序,晚安。” 江淮序弯下腰,笑意更甚,“老婆,晚安。” 心里泛苦,结了婚的夫妻,还分床睡,太丢人了。 * 雨过天晴,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 连根拔起的树木、散落一地的树叶,提醒着昨夜的狂风暴雨。 他们之中的一点隔阂,好似被狂风卷走。 温书渝在玄关穿鞋,“江淮序,我去派出所,自己打车了。” 短时间内,直呼其名是难以改变的。 江淮序在等她,“老婆,我送你。” 他怎么喊的那么顺口? 今天的早饭是,鲜虾饼和血糯米紫薯粥。 两家都有阿姨做饭,江淮序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温书渝啃着虾饼,“江淮序,你怎么会做这么多花样?” “什么?” 江淮序瞥头看到早饭,恍然大悟,“噢噢噢,你说做饭啊。”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温书渝咕哝一句。 江淮序胳膊胯在椅背处,“你猜?” 嘴角带着一抹清浅的笑意,笑容带着几分轻佻。 拒绝回答他的问题,思想一点也不健康。 与江淮序告别,温书渝在警局门口遇见了傅清姿。 傅清姿看到温书渝从江淮序的黑色车子上下来,假装没看见,快步走进大厅。 温书渝不会自讨没趣,算来,是她和人家的心上人结婚了,任谁都会接受不了。 都在大厅等候,警察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女警开导傅清姿,“小姑娘,钱我们尽量追回来,但不一定可以,网恋诈骗专门找你们这种单纯的女生。” 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是被温书渝听见。 网恋被骗,她心思单纯,倒也可能发生。 只是,不喜欢江淮序了吗? 傅清姿小声向她招手,“温小鱼,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温小鱼是傅清姿给她起的外号,还挺可爱的。 不知道她要搞什么花样,温书渝踟蹰不前,傅清姿悄悄挪到她身边,“放心,本公主对有妇之夫没兴趣。” 温书渝拍拍手,“有兴趣也不碍事,公主,有什么吩咐啊?” “你们相爱相杀就好。”傅清姿出国旅游了一圈,像打通任督二脉,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说真的,他又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喜欢甜瓜。” 即使在一起,心累的仍是她。 一脸真诚的模样,温书渝搂住傅清姿,打趣她,“小公主,现在觉悟很高嘛,那怎么还被骗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往人伤口上撒盐。 傅清姿拨开她的胳膊,“温小鱼,你和以前一样讨厌。” 温书渝靠在蓝色椅背上,不甚在意,“我又不需要你的喜欢。” 每次和她斗嘴,傅清姿都败下阵,“说正事,我警告你,不能和江淮序说,沈若盈也不行,我要面子的。” 软萌的小脸,樱唇琼鼻,配上娃娃领上衣和小白短裙,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即使是绷直的表情,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温书渝挑眉笑,“我不答应你,你会怎样?” 傅清姿托着腮思考半天,“我会诅咒你,夏天蚊子只咬你,吃菜永远有生姜。” “噗”的一声笑出来,温书渝捏着她的小脸,越看越可爱,憋了半天,就想出来这个。 “我答应你了。” 傅清姿拍掉她的手,“温小鱼,不要捏我脸,我比你大一个月。” “哦。”温书渝手上动作不停。 卡着时间,江淮序来接温书渝,俨然一个24孝好老公,车接车送。 傅清姿戴上墨镜,“温小鱼,我现在祝福不了你俩,快走,碍眼。” “拜拜,小姿姿。”温书渝揉了她的脑袋。 心跳晨昏线 第31节 “你们俩怎么?” 在江淮序的印象里,两个人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 “喜欢你的人和你老婆有说有笑,很吃惊啊?” 温书渝后知后觉,用了你老婆三个字,顺口说了出来。 “没有,旁人我不关心。” 江淮序哑声低笑,“我只想问我老婆,什么时候改口喊老公,什么时候允许她老公住进主卧呢?” 就着偏头系安全带的姿势,江淮序在温书渝的耳边问了出来。 夏季衣衫单薄,两具成年人的身体,胸膛极速起伏,若有若无贴合。 空调口吹着冷风,小小的一方空间,仿佛置身于热带雨林。 又闷热,又潮湿。 阳光从树林罅隙漏进来,印在双双泛红的耳廓上。 第16章 喉结 陡然放大的脸孔, 借着热烈的光线,温书渝细细观察。 完美到不可挑剔的五官,眉骨深邃优越, 皮肤细腻, 干净的几乎看不见毛孔。 一双桃花眼, 瞳仁漆黑,眼角缀了一颗淡淡的痣。 温书渝第一次知道。 出于本能, 她抬起手指,摸了上去。 软软的、嫩嫩的,温书渝不禁揉了一下。 瞥到滑动的喉结, 是什么感觉呢?真如想象中的硬吗? 她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甚至按了几下, 像玩游戏,她动一下, 江淮序咽一下喉。 硬硬的, 会上下滚动,温书渝玩的不亦乐乎。 丝丝缕缕的痒意从脸颊传导到心底, 江淮序喉结不自觉滚动。 副驾驶座的小小一隅,气温节节攀升,互相汲取对方的空气。 失控之前, 江淮序捉住了温书渝的手指,狡黠的笑意爬上眉峰, “乖鱼鱼, 叫老公, 给你摸。” 温书渝悄悄瞥开视线, 摸摸发烫的耳垂,“那不摸了。” “给你摸。”江淮序拉着她的手, 带着她重新摸上喉结,轻滑了下。 窗外,灰白的墙,绿意盎然的梧桐树,蝉在树上鸣叫。 从前,一同捉知了,如今,紧紧贴合在一起。 两人挨得极近,温书渝清楚地看到他眸中墨色翻涌,男人薄唇轻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气氛有些微妙,温书渝蜷起手指,弯起唇角,“下辈子。” 摸一下而已,就想这样的好事,做梦。 江淮序抵住她的额头,“鱼鱼,话不能说太早。” 习惯了他的肢体接触,习惯了他动不动套路自己,温书渝浑然不觉,自己已陷进其中。 下午需要上班,两人吃过午饭便分开。 温书渝在电梯里接到一个电话,到公司开了三人小会,“师姐、程律,我明天去一趟乡下,农忙间歇期,上次提议的普法工作申请下来了。” 去年,接触法律援助案件之后,律所和几个乡镇达成协议,进行义务普法工作。 农村是法律漏洞的重灾区,家庭暴力、儿童暴力频发,却不被人重视,甚至习以为常。 她想做,孟蔓就支持她。 即使有镇委会,孟蔓仍有担忧,“你 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 一旁的程羡之倏然开口,“我去吧,俩女生也不安全。” 孟蔓同意,“也行,鱼鱼交给你,我放心。” “谢谢师姐。”温书渝抱着孟蔓不撒手。 如果没有孟蔓的支持,会走得艰难一些,但她从未想过放弃。 温书渝整理好下乡需要的资料,装订成册,日暮已西斜。 江淮序已在楼下等她。 结婚一个月来,温书渝最大的感觉,只是屋子里多了一个室友。 井水不犯河水,其余的,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温书渝简单收拾了几样衣服,大号龙骧包放在桌子上,主卧门被人推开了。 “江淮序,你来干嘛?” “很明显,来睡觉。”江淮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温书渝:“……你的房间在隔壁。” 不用她提醒,江淮序当然知道,“你看下这个。” 温书渝接过他递来的手机,靠在梳妆台上浏览起来。 是他和江母的聊天记录。 江母:【你惹鱼鱼生气了吗?阿姨回来说,这几个星期,她去打扫卫生,你们都是分房睡的。】 父母不在,眼线倒是实时汇报。 江淮序:【我工作忙,睡得晚,怕吵到鱼鱼,偶尔睡在了隔壁。】 江母:【最好是,结婚让自己老婆独守空房,真有你的,工作什么时候不能做。】 江淮序:【我明白,我怎么舍得她受委屈。】 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去圆。 “看完了。”温书渝伸手交还手机,却被江淮序一把拉进怀里。 倒在他的身上。 他下,她上,温书渝霎时心慌不已,心跳莫名加快,如同被惊扰,想要跃出水面的鱼儿。 江淮序圈着她,不让她动弹,她已然成了网中鱼。 夏季睡衣本就轻薄,隔着两层丝质面料,暧昧不已的姿势,成年男女体温骤升。 乱了的何止她,还有江淮序。 温书渝紧紧抓住被子,他的唇近在咫尺,他的眼正灼灼盯着她。 像狼看到了猎物。 “江淮序,你放开我。”失去主动权的温书渝挣扎起身,睡衣肩带滑落至臂弯。 刺眼的大片白皙肩颈,迷乱了江淮序,他的手掌握成拳头,箍住温书渝的腰身。 静默须臾,江淮序吞了吞口水,克制的微哑嗓音缓缓开口。 “鱼鱼,我给你时间适应,但你只把我当室友,你需要正视一下我们的关系,我们的夫妻关系。” 温书渝不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疯,不睡觉来和她讨论夫妻关系,声音不悦,“你先放开我。” 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肩颈,腿间不知不觉“抬头”的昭彰,趴在他的胸膛处,他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成年男女,合法夫妻,局势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不放。”江淮序手掌摊开,力道加深了三分,“松开你肯定会跑。” 预知了她的行动。 “我不跑,你可以松开我吗?”刚刚温书渝偷瞄了一眼江淮序,深邃的眉眼蛊人,仿佛下一秒要将她拆骨吞腹。 她不相信男人的自制力,尤其是下方愈发明显。 更何况,他们领证了,结婚了,这是合情合理会发生的事情。 人为刀俎,她真的是鱼肉。 江淮序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鱼鱼,我想你要适应,毕竟以后的我们是要履行夫妻义务的。” 字正腔圆,在夜半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会吗? 没有爱情,和死对头做.爱、上.床。 真的失控了。 温书渝强调,“江淮序,你不可以强迫我。” “自然不会,我等你心甘情愿。” 江淮序倏然勾唇,话锋一转,“但也说不准,所以你要乖乖的。” 他们保持着男下女上的姿势,江淮序始终未有过界的行为。 温书渝稍稍放心,“你有喜欢的女生,为什么还要这样?” 藏在心里的话寻机会问了出来。 江淮予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抬起左手,放在她的眼前,“没有,手绳是保平安的,我小时候不是差点出车祸。” 拙劣的套话方式,江淮序怎么可能会上当。 后背的力道降低,温书渝从他身上爬起来,“没问题了,我明天去出差,三天后回来。” 心跳晨昏线 第32节 江淮序坐起来,委屈巴巴,“独守空闺啊。” 争取到了同床共枕,结果立刻分居。 温书渝对着他的背影喊一句,“江淮序,你要学下柳下惠,自控力太差。” 太硬了,想忽略都难。 江淮序去而复返,眼尾缠绕丝丝缕缕的笑意,“我老婆在我怀里,哪有自控力。” 心里暗暗想着,“兄弟”太不争气。 到浴室里都没有缓下来。 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安静却不诡异,没有那么尴尬,但两米的床,无形分出来了楚河和汉界。 关灯后,温书渝想起来,“江淮序,你明天去我家给我的花浇下水,我忘了。” 看不见五指的黑夜,恒温恒静的大平层,响起江淮序磁性的嗓音,“行,你那盆破花,哪里好看了?” 破花? 温书渝从被子里踢他一脚,愤愤地说:“比你好看。” “是吗?你好好看看。”江淮序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小腿,怔住了,怎么这么瘦,一只手就可以环住。 掌心的温度灼在她的皮肤上,温书渝一激灵想挣脱开,却被紧紧按住。 感受他宽大手掌的薄茧,摩挲每一寸细腻皮肤。 江淮序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一定要求一个答案。 温书渝睨了他一眼,假笑道:“你好看,你最帅可以了吧。” “可以是可以,就是敷衍。”江淮序暗灭手机。 “江淮序,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温书渝两条腿齐上,踢了他十几下,才解气。 “小公主生气了。”江淮序按住她的两条腿,停止打架。 “晚安,老婆,庆祝我们正式同床共枕。” 说来,六岁之前他们经常睡在一起,只是那时候还是懵懵懂懂的小朋友。 现在已长大成人,许多事情都变了。 初中暑假之后,他们形同陌路。 再次熟络,却是结婚。 越想越荒谬。 互不打扰,仿佛成了笑话。 一缕薄纱似的微光掀开了清晨的序曲,主卧床上只剩下一个人。 卫生间传来水声。 温书渝被闹钟吵醒,睡眼朦胧关上扰人的声音。 眯了大约几秒钟,闹钟再次响起,不得不爬起来。 温书渝从衣柜里拿出普通的白衬衫和黑色直筒裤,穿戴整齐,干练的通勤穿搭。 以为她已经很早了,结果江淮序比她还早,餐桌上摆好早饭。 “你怎么过去?” “坐高铁。” “我送你去高铁站。” 像普通夫妻一样,话着家常。 南城前往南安镇需要先乘坐高铁到县城,在县城乘坐大巴或者包车转到镇上,耗费不少时间。 需要赶早班高铁,方可在中午时分到达。 至于自驾,并不稳妥,中间有一节崎岖的山路,对于久居在城市中的人来说,并不擅长。 到了高铁站,时间宽裕,江淮序嘱托,“到了给我报平安,有事打电话,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就分开三天,没有感情的夫妻分开三天,不应该放鞭炮庆祝吗? 温书渝默默在喝彩,表面装作若无其事,“你快回去吧,拜拜。” 江淮序抬手刮一下她的鼻子,“没良心的老婆。” 高铁站随停随走,不允许久停,江淮序再不舍得,也要遵守公共场合规则。 踩下油门驶离高铁站,错过了后一辆车上下来的程羡之。 温书渝和程羡之商定好在车厢内集合。 高铁发动的第一件事,温书渝调好椅背,戴上降噪耳机,“程律师,我睡会,太困了。” “睡吧,到了我喊你。”程羡之打 开电脑处理案件。 高铁一路向北,太阳从东方斜射进车厢,程羡之与前方乘客商量,放下了挡帘,遮住刺眼的光芒。 温书渝的头歪靠在椅背处,高铁温度调的较低,即使在梦中,拢着两条胳膊,想要取暖。 程羡之拿起腿上的西服,又默默放下。 不合适,她已婚。 两个小时后,到达东洛南站,温书渝睁开眼睛,衣服从胸前滑落,连忙用手指勾住。 灰色的西服,它的主人是谁,很明显,温书渝微微折叠,礼貌微笑,“谢谢你,程律师。” “不客气,举手之劳。” 程羡之帮温书渝拎龙骧包,她手上只剩下一个电脑包。 从高铁站出来,拒绝了拉客的司机,程羡之提前联系了朋友,熟人介绍一个对本地了解的司机。 温书渝和程羡之一同坐在后排。 司机大哥有自来熟的热络,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普通话,“你们是两口子吗?” 程羡之反驳,“不是,是同事,美女同事已婚,她老公知道会吃醋的。” 第一次见程羡之说玩笑话,温书渝觉得稀奇,“程律什么时候也学会打趣人了?” 程羡之笑笑,“跟上你们年轻人的潮流。” 温书渝摩挲无名指的对戒,每天江淮序都会检查一遍,她有没有戴戒指,真的很幼稚。 真奇怪,怎么想起他来了。 平坦的柏油马路,缓缓上坡,进入盘山公路,温书渝胃难受,开始晕车。 程羡之从包里拿出一袋陈皮,“给你,闻一下会好受一点。” “谢谢。”温书渝接过,缓和了下。 司机插嘴:“别说,你这男同胞很细心啊,是单身不?我家还有一个表妹,也在南城,介绍你们认识。” 温书渝接过话茬,“大哥,可惜了,我们程律师早就名草有主了。” “哈哈,那真的没福气喽。” 当地人热络介绍对象,得知二人不是单身后,后半程车内格外安静。 温书渝拿出手机,手机里有很多条“讨厌鬼”发来的信息。 最上面一条是,【到了吗?老婆。】 过了几分钟,【鱼鱼老婆?丢了。】 最新一条是,【还好吧,老婆?】 中间夹着许多表情包,温书渝抿唇笑,忘记了晕车,【我在去镇子的路上了,忘了回你。】 江淮序秒回:【那你忙吧,记得吃饭,包里我放了巧克力、胃药还有其他常用的药物。】 不说不觉得,说了还真的有点饿。 在包的夹层中,温书渝摸到了抹茶巧克力。 她最爱的口味。 车子停在镇政府门口,程羡之推开车门,“到了,鱼鱼。” 镇上普法端口的负责人沈佳接待了他们,“温律师,你还是住在常奶奶家是吗?” 温书渝:“是的,程律师就要麻烦沈书记安排了。” 沈佳思索几秒,“住旁边的王爷爷家吧,离得近方便。” 南安镇不大,以王姓人巨多,镇上多是老弱妇孺,年轻人外出上班,一年回来一两次。 由于大山的阻隔,交通不便,沿海向内陆转移的产业,不会考虑南安镇。 只能依赖第一产业。 温书渝向程羡之介绍了南安镇的情况,程羡之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来这儿。 环境闭塞,网络真真假假,形成的惯有认知难以改变。 许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一些行为其实已经触犯了法律。 两人跟在沈佳身后,聊着天。 程羡之回忆,“我当时问孟蔓,你们所有什么特别的,她和我说了四个字,不忘初心,然后我就来了。” 这么简单,温书渝捂嘴笑,“程律这么容易被骗,以后要小心了。” 程羡之话头递了回去,“你呢,会被骗吗?” “不会。”温书渝毫不犹豫,结婚是深思熟虑,纵然被套路,但也是她自愿踏入的。 程羡之微微摇头,“不见得吧。” 心跳晨昏线 第33节 温书渝侧头看他,不明所以,“程律什么时候说话,拐弯抹角了。” 步履不停,跟着沈佳向半山腰走去。 程羡之笑笑,“没有,你和江总感情很好啊?” 怎么回答呢?温书渝敛眸思索几秒,“还可以,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人品没问题。” 程羡之一字一句,“我问的是感情。” 一句话问住了温书渝,感情! 她竟然犹豫了,不知如何回答? 第17章 吵架 除了父母, 相熟的朋友皆一眼看穿他们若即若离的感情。 远离南城,被剖析感情是好还是不好? 不好,还是好? 20来年少有的能让温书渝哑然的问题, 不好, 好像还可以, 好的话,又和正常情侣不一样。 似乎在思考白马非马的问题, 被一缕缕藤蔓缠绕进无边的洞穴。 江淮序是挺照顾她的,像小时候一样,两家的关系摆在这里, 很正常。 时不时挑逗她一下,却不会过界。 最近的关系缓和, 蒙蔽了她的双眼。 怎么可能会有感情,从前没有, 往后更不会, 他们交恶的原因便是因为此。 午时的阳光褪去了和煦的外壳,烘烤着大地。 温书渝眩晕怔然, 过了半晌,淡漠回答了三个字,“还可以。” 今天回答的第二个还可以。 程羡之一眼拆穿她的答案, 往往不知如何回答时,人的答案是, 还可以、还凑合、还行吧。 “那就是一般了。” 换做其他人, 会附和一句挺好, 在程羡之这里直接戳破。 闲谈几句, 已到常奶奶家的院落。 山里自来凉风,骄阳似火, 与这一方水土无关。 蜿蜒曲折的山脉,包住了这个小镇的人,也箍住了人们的思维。 常奶奶正在摇椅上躺着,温书渝轻手轻脚走过去,拿开手里的蒲扇,蹲在旁边扇了起来。 本就是假寐休息,常奶奶睁开眼,大喜过望,“鱼丫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书渝摇着扇子,稍稍离近一些,增大音量,“刚到,我今晚住在这,奶奶你不会赶我走吧?” 常奶奶和蔼地笑,“这丫头,又调皮。” 放下手边的行李,温书渝拢住声音,“奶奶,我去爷爷家一趟,还有一个同事呢。” 听到爷爷的名字,常奶奶的脸色垮了下去,“那糟老头子在家,你快去快回。” 继续躺在摇椅上撸猫。 向东50米,便是王爷爷的家,同样躺在摇椅上,只是没有睡午觉,在看视频。 院子里传出戏曲的声音,“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 “咚、咚、咚。”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愈来愈近,王爷爷抬起头看到了温书渝一行三人。 “鱼丫头来了,奶奶还好吧?” 温书渝忍住笑意,“爷爷您去看看不就不知道了。” “我不去,都是你这丫头害得。” 年纪上去了,说话还和小孩似的,怪不得人人都说,老小孩呢。 温书渝:“奶奶现在很好,爷爷别操心了,来了一个男同志,今天住在这,可以吗?” “可以。” 得到爷爷的准许,温书渝和沈佳带着程羡之直奔北边卧室,以前镇上也会带人来住,一来二往,熟悉的紧。 山里夜晚温度低,不需要开空调,反而需要盖一床薄被子。 程羡之抖开被子,“爷爷和奶奶是怎么回事?” 做律师,不亚于查案,对细枝末节的事情最为在意。 温书渝靠在墙边,“奶奶和爷爷去年离婚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程羡之却明白背后的心酸苦楚。 即使在发达、开放的沿海城市,老一辈离婚的案例也寥寥无几。 更何况是闭塞的村镇,会饱受世人的非议、亲戚的议论。 一辈子都过来了,剩下的日子怎么不能过了? 不为了自己考虑,也为孩子考虑一下。 到老了开始作起来了。 谁家不是这样过得,吵吵闹闹就过去了。 诸如此类的话,不胜枚举。 唾沫星子淹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碍于情面,放下离婚的念头,一辈子困在了婚姻的牢笼之中。 程羡之投去赞许的眼神,“温律师很辛苦,奶奶很伟大。” 其中的路,多么艰难。 “是奶奶很伟大,扛住了压力。”温书渝由衷佩服。 沈佳今年刚考来南安镇,不了解去年的事情,但略有耳闻,作为出生在千禧年之后且是法学专业的人来说,对温书渝有无尽的崇拜。 “程律师、温律师,快一点了,我带你们先去吃饭吧。” 温书渝给程羡之打预防针,“接下来不好做,程律做好准备。” 程羡之摊开手掌,“和温律师并肩作战,必然会准备齐全。” 再完全的准备,也会有疏漏的地方,更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下午两点,南城市风和万里,无交通事故、无意外情况发生。 市立第一医院,急诊大楼井然有序。 突然,一辆普通面包车停在大门前,车上下来两个人,与保安说了几句话。 立刻,一副担架从急诊推出来,将车上的男人紧急送往楼里。 周杭越:【我在医院看到了你老婆,怎么回事?】 江淮序:【看错了吧,鱼鱼明天才回来。】 周杭越:【不会,我和她也那么多年同学了,我拍照给你。】 原不甚在意,看到周杭越发来的照片,照片里他熟悉的脸。 事实摆在眼前,不是温书渝是谁呢。 她怎么会出现在医院,她有没有事,她发生了什么? 一连三个疑问,浮上江淮序的心头。 江淮序拨打了温书渝的电话,占线状态。 再次拨打,直接关机。 江淮序拿起桌上的钥匙,直奔医院而去,路上拨通了周杭越的电话,“周杭越,你忙吗?” 过去的五分钟,周杭越已将事情调查清楚,“放心,我刚看过了,温书渝没什么大事,手臂擦伤,和她一起来的同事,初步诊断脑震荡。” 江淮序:“谢了,马上到。” 周杭越提醒一句,“在急诊,你别跑错了。” 急诊三楼的神经外科,温书渝坐在蓝色椅子上等待,手臂上的擦伤已简单包扎过,而程羡之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温书渝望向诊室的方向,诊断时间拉长,和孟蔓通完电话,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好在,和江淮序说的是明天才会回来。 手机没电、没带手表,温书渝根本不知道当下的时间。 人一旦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控,焦虑度会成倍上升,需要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倏然,望到走廊尽头的一个人,正向她走来。 一双西装笔挺的长腿疾步越过人群,走得近了,白炽灯与阳光的双重照耀下,依稀辨出,男人五官冷峻,眉眼蓄满暗色。 温书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江淮序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怎么……” 温书渝的话未完全说出口,被江淮序搂进怀里。 “你伤到哪里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嗓音里掩藏不掉的颤抖。 他要确定她的安全与存在。 江淮序的手臂紧紧抱住她,周围一切的人和事,化为泡影。 环住她的力量,让她一时间喘不过气。 听到他心脏剧烈的起伏。 心跳晨昏线 第34节 缓了几分钟,温书渝回答他的问题,“我没事,我都好,就是程律师。” 江淮序拉着她,在另一处人少的地方坐下,仔仔细细检查。 鲨鱼夹夹住的头发,几捋碎发掉了下来,衬衫袖口沾满灰色的水泥污渍。 他的视线最终停在了她的左手手臂处。 胳膊擦伤一大片,整个小臂几乎全部用纱布包住,江淮序看不到内里的情况。 有一些位置渗出了血,染红了纱布。 江淮序重新将温书渝搂在怀里,揉着她的后脑勺,给与她安慰,不知道问什么好。 疼吗?破了这么一大片,怎么可能不疼。 语言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未问完的话,重新问了一次。 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温书渝羞赧的情绪涌上心头,好不自在。 察觉到她的小动静,江淮序轻抚她的背,“周杭越看到了你。” 忽略了熟人因素,城市说大不大,温书渝从他怀里起来,“我去看下程律师怎么样了?” “我和你一起。”江淮序直接拿过她手里的行李和电脑,还有装了碘伏和纱布的袋子。 在走廊里遇到了前来送东西的沈若盈和孟蔓。 沈若盈:“鱼鱼,你要的衣服还有充电宝我带来了,我陪你去换。” 孟蔓:“鱼鱼,你和江总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不过,温书渝没有离开,等待的过程中,孟蔓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温书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梳理了一下。 联系过镇上的干部,组织了座谈会,第一天没发生任何事情,还算圆满。 第二天跑了几户人家,有几个男人认为他们是来破坏和谐的,自从去年他们来了之后,镇上大变样。 许多夫妻离婚,连70多岁老太太都被鼓动了,不是祸害是什么。 阻挠他们继续下去,恰巧两户人家因为宅基地的问题,来咨询温书渝和程羡之。 叽叽喳喳,无数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夹杂着几个男人的指责。 一阵慌乱,推推搡搡,拿锄头的、拿榔头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程羡之的头撞到了墙上。 而墙上有个钉子。 她的胳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伤了。 当地医疗水平有限,简单检查包扎以后,从镇上包车回到南城处理。 ct结果出来,医生说,幸好没撞到要害位置,要是偏了一分,后果不堪设想,居家休息,注意观察。 在孟蔓的一再要求下,温书渝跟江淮序回了家。 江淮序没有多问其他事情,淡淡道:“我去给你放热水。” 他的嗓音像裹挟着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清冷如冰碴,不带一丝温度。 “谢谢。”温书渝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踏进屋子里,才缓和下来。 这天晚上,两个人鲜少对话。 江淮序整理衣服、做饭,但话变少了。温书渝察觉到诡异的气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太多事,脑子混混沌沌。 清晨,温书渝难得没有赖床,早早爬起来。 “我去一下医院。” 言简意赅交代一句去向。 孟蔓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但她睡不着,是无妄之灾,又一次涉及到生命危险,现在还有一个人躺在医院。 阳光从落地窗倾洒入餐厅,如同淡黄色画笔,涂抹在白色餐桌上。 与桌边的男人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她现在无暇欣赏。 “过来,我给你换药。” 江淮序轻轻揭开白色纱布,下颌线绷紧,只在看到温书渝泛着血的伤口时,眉心蹙起一下。 眼睑低垂,一心一意消毒、包扎。 冷眸与手指的轻柔仿若冰火两极。 “我走了。”温书渝拿起玄关挂着的包。 江淮序去吧台洗了手,重新坐回餐桌边,用银制汤匙搅动牛奶,散出碎碎金色,“周杭越和我说,他没什么大碍,观察一下即可出院,孟蔓已在医院。” 一如昨晚的淡漠语气,没有温度。 “那我也要去看看,才安心。”温书渝走到玄关处,手放在门把手上。 突然,身后传来汤匙碰壁的清脆声,以及男人的冷漠声。 “鱼鱼,在你的眼里和心里是不是从来没有我?” 温书渝的手松开门把手,转身回过头,看到背光中的江淮序,唇角微微下压,喉结快速滚动,压住一抹怒气。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冷峻,桃花眼收起日常的暖,变得深邃而冷漠。 江淮序放 下手中的汤匙,缓缓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玄关。 她的方向和位置。 边走边说:“从南安镇到南城,四个小时的车程,你想过打电话给孟蔓、给沈若盈交代事情,却没想过打电话给我。” “在你心里,我一丝一毫的位置都没有,不说沈若盈、孟蔓,我估计连程羡之都比不上。”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夫妻。” 所有人都知道,他作为温书渝法律意义上的丈夫,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甚至是从别人的口中。 第18章 和好 明明是清晨温和的阳光, 却发出刺眼的可怖,刺的温书渝头晕目眩。 江淮序的话字字砸在她的头上,落在了她的心上, 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汹涌波涛。 原来昨晚到今天一直别扭的是这个。 男人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沉在江淮序的阴影里, 迎着他审视的眼神, 温书渝深呼吸一口气,微拧秀眉仰起头, “我们只是逢场作戏的夫妻,不是吗?结婚之前,我们已经很多年没好好说过话了, 不是吗?论亲疏远近,你的确不如他们。” 一句一句剖析他的话, 赤裸裸剖开面上虚无的伪装,将血淋淋的事实掏出来。 他的一连几句质问, 又是凭什么呢? 温书渝靠在钢木门上, 抱起胳膊,沉声补充:“我不明白, 为什么一张结婚证让你变化这么大?说白了,就是法律上的一张纸而已,只要我想, 它就可以作废。” 一张纸,说的简单、轻松, 他苦心等待十年才得到的。 无数次告诉自己, 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 现在, 好梦成真。 被她一句轻飘飘的话, 就这么否定了。 听到“作废”二字,江淮序眉心动了动, 化作一抹尖锐的冷笑,“作废,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说了这么多,就在意作废二字是吧,对牛弹琴。 “江淮序,我没心情和你吵架。”温书渝转身按下大门把手,将门打开。 “砰。”门被重新关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江淮序宽大的手掌按在门上,另一只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将温书渝圈在怀里。 鼻尖是熟悉的木质香气,曾经觉得好闻、清新,今天只有讨厌。 “你又发什么疯?”温书渝眉头紧紧皱起,手掌握成拳头,双眸冷凝,话里话外不再隐藏自己的愤怒。 玄关柜上方的挂钟,猫咪摆动尾巴,一格、一格旋律流动,嘀嗒、嘀嗒绕了一圈又一圈。 长时间的静默中,温书渝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声。 “我是疯了。” 疯了般喜欢你, 这么多年。 江淮序的声音渐渐沉下去。 “鱼鱼,依赖我一下,好不好?” 面前的男人倏然泄了力气,嗓音褪却了冷冽的保护色,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轻颤。 依赖? 温书渝做好了大吵一架的准备,结果挑起争端的人,先行退出。 像小时候坐过山车,升至顶点,准备俯冲之时,突然哑火停在了半空。 再一次漫长的沉默,江淮序的手臂垂了下去,禁锢住温书渝手腕的力量蓦然消失。 温书渝从他怀里钻出来,“不好,我先走了。” 她不是容易心软的人。 心跳晨昏线 第35节 当初闹过矛盾后,她选择了自己消化,亲耳听到的话,再去问一遍,自取其辱吗? 更何况,听到不止一次。 她做不到这么快去依赖江淮序,紧急情况下,下意识选择了心理上更为亲近的人。 左胳膊受伤,温书渝只能打车前往医院。 “程律师,对不起。” 程羡之观察了24小时,已无大碍,坐在椅子上看资料,一刻也闲不下来,“没什么事,做我们这行的,太正常了。” 比起有权有势的人的肮脏手段来说,这最多算小打小闹,更何况还是无意的。 只是不凑巧,墙上有颗钉子。 孟蔓接电话进来,看到温书渝,“你自己来的?” 温书渝剥着橘子,“怎么,我是小孩子吗?还要家长陪同。” 说家长,病房的房门被扣响,温书渝去开门,看到了刚刚和她吵架的人,“你怎么来了?” 手握在把手上,没有要开门请江淮序进去的意思。 “探望伤患。”江淮序拎着一盒礼品进了病房,顺势牵起温书渝的手。 动作自然、流畅,就这样包裹住她的手。 温书渝的心脏不自觉漏了一瞬,刚吵完架,受不住这种亲密。 在她缩回手的同时,江淮序穿过她的指缝勾勾缠缠地攥紧。 十指紧扣的姿势,来到床前。 将手上的礼盒放在桌子上,江淮序礼貌问好,“程律师,听鱼鱼说,你负伤了,刚忙完,来迟了,小小礼品,不成敬意,望程律师早日康复。” 一席话,倒是客套的紧,亲疏远近分的明明白白。 程羡之的视线扫过礼盒,礼盒上一行字,在心里默读,正宗青海诺木洪野生黑枸杞。 “麻烦江总亲自跑一趟。” 高端黑枸杞,这是暗示他年纪大,需要用枸杞补一补。 两个男人视线交汇,谁也不遑多让。 江淮序微微颔首,“程律师,严重了,于公,我们是合作伙伴,于私,你是鱼鱼的同事,应该的。” 就连孟蔓都能听出二人之间的火药味,印象里他不是这样的。 出来缓和气氛,“手续办好了,走吧,我做东去吃午饭。” 温书渝扯了扯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江淮序,你忙你的吧。” 进门后,江淮序始终牵着她的手,在知道前因后果的人面前,仍唱着恩爱的戏码。 平时在父母面前绷着,已经很累了,明明孟蔓和程羡之都知道他们的塑料婚姻,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轻松一些。 他好似做戏上了瘾,一身戏瘾,怎么不去出道。 江淮序转而盯着她,“怎么,和我一起丢人,还是我打扰你们了?鱼鱼,这么急着赶我走?” 上扬的唇角,极低的声音,却是明晃晃的质问语气。 这样曲解她的意思,有其他人在场,温书渝忍住爆发的脾气,破罐子破摔,“你想一起就一起吧。” 从医院出来,自然而然分成了两辆车。 温书渝和江淮序一起。 早上的争吵,只是按下了暂停键。 车内一路无声。 副驾驶座的装饰,两个小人脑袋随着汽车左右摇晃,他们的婚纱照笑的多开心啊。 甜的瞒过了所有的长辈。 车载电台里播放粤语歌,“谁人愿伴我前行,誓约一生已无憾,谁人愿伴我觅寻,厮守一生两足印。” 旋律似曾相识,好似在哪儿听过,一曲唱罢温书渝想起,是《无人与我》的粤语版。 大学时沈若盈失恋,一直单曲循环国语版,什么时候有粤语版了。 与沈若盈共用同一个音乐会员,陆云恒出国之后,有一天蹦出来,温书渝听了一遍,果断关闭。 自此之后,她再也听过,她和陆云恒就没有在一起过,友达以上的关系,属实与这首歌不相称。 更重要的是,他不配。 不配她难过。 温书渝抬手切换电台,播放另一首歌,她没听过。 淡淡忧伤的女声传出来,“我的爱原来就在我身旁,好笑吧越靠近越看不到。” 备胎之歌啊,真可笑。 江淮序却被歌词吸引住,真的蛮好笑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根本看不到。 果然不是个例。 中午饭吃的倒是十分顺畅,除了中间的插曲。 温书渝对芒果过敏,这件事只有两家人知道,准确来说,是嘴唇对芒果过敏。 而她又特别喜欢吃芒果制品,家里人怕真出什么事,都不让她吃,她就躲起来偷吃。 后来,搬出来住,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即使起疹子很快就好。 如往常一样,她点了一杯芒芒生打椰,刚端上来就被江淮序没收了,“你对芒果过敏。” 孟蔓:“鱼鱼,你对芒果过敏啊。” 平时点下 午茶,无芒果不欢的人,竟然对芒果过敏。 温书渝想去夺,奈何力气不够,“以前,现在体质变了,不过敏。” 江淮序铁了心要和她对着干,“那也不行。” 谁都不退让,最后温书渝跟着孟蔓的车子走了。 还撂下一句话,“江淮序,我讨厌你。”手里拎着偷偷去买的芒芒生打椰,故意在他眼前晃悠。 送程羡之回家,孟蔓和温书渝回公司,处理工作,因为慌乱的事情,工作积压了许多。 吵完架还能一心一意处理工作。 风雨欲来,骤然变暗,南城夏季多暴雨,温书渝蹭孟蔓的车回家。 今天江淮序可没说来接她。 更何况,他们在吵架,在冷战。 温书渝在楼下甜品店,报复性买了许多芒果制品,芒果糯米糍、芒果绵绵冰、杨枝甘露、芒芒生打椰、芒果布丁…… 摆满了一整个餐桌。 没人管,吃的好开心。 隔着三条街的七月酒吧,炫彩灯光在眼前晃来晃去,重金属音乐震得鼓膜疼。 江淮序独自一人在酒吧喝酒,一杯接着一杯棕褐色的液体,从喉咙滑过。 脑海里回想今天的事。 她说讨厌他,是真的讨厌。 从前说过许多次。 她不依赖,慢慢来就好,现在被他搞砸了。 倒回到起点,可能还更糟。 周杭越收起雨伞,拍掉身上的水珠,“又下雨了,该死的暴雨季。” 江淮序腾得一下站起来,“下雨了,我要去接我老婆。” 朦胧醉意,走路轻微晃悠。 “你怎么去接,你看看你自己,都走不稳,雨在我进来后就停了,一阵一阵的,你怎么来喝酒,和温书渝吵架了?” 江淮序没有回答他。 周杭越拉开椅子坐下,“你俩吵架不是常有的事吗?” 还是没人理他,得,他自言自语。 第一次见他喝的这么凶,周杭越拉不住他,由他去了。 最后人倒在了沙发上。 周杭越看看桌子上的杯子,就喝了一杯,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能放着兄弟不管,灵机一动,周杭越拨打了温书渝的电话,开门见山地说:“温书渝,你老公喝醉了,快来接他。” 温书渝躺在沙发上看视频,皱起眉头,“不去,他想喝让他喝,最好今天都不要回来。” “你老婆不来接你,只能我送你喽。”江淮序看着周杭越打的电话,他想搏一搏,看温书渝会不会管他。 结果,显而易见,他老婆不管他。 二十分钟后,缓好酒意的江淮序准备离开。 忽闻门口传来一个酒鬼的声音,“小姑娘,一个人来玩啊。” 江淮序定睛一看,是温书渝,立刻走上前,阴冷着脸,“放开她。” 酒鬼怎么可能听他的,“你别多管闲事,先来后到,懂不啦。” 最后酒鬼被江淮序揍了一拳,捂着脸走开,不敢硬刚。 多的是欺软怕硬的人。 动作太迅速,温书渝没看清楚,人就被打了,抱着胳膊觑他,“不是醉了吗?怎么还能揍人呢?” 心跳晨昏线 第36节 江淮序顺势靠在她肩膀上,喃喃地说:“有人欺负我老婆。” “谁都不能欺负我老婆,我也不可以。” 真的是醉了,才能说出来这种话。 她走在前,江淮序跟在身后。 乌云褪去,月亮露出了身影。 雨后的晚风,夹着凉意,温书渝抱着两条白皙的手臂。 穿着t恤和短裤就出来了,脑子有病,才出来接他。 温书渝刻意忽略江淮序,坐上出租车的副驾,不和他坐一起。 晚上司机师傅也无聊,开始聊天,“小情侣吵架了,小伙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朋友是要哄的,买束花、买点礼物,小姑娘都喜欢的。” “不是女朋友。”江淮序打断他。 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是老婆。” 司机更起劲了,“那你就更不对了,不能得到了就不珍惜,得到了要更珍惜才对。” “大叔说的对。”江淮序故意咬着尾音,“我回去就好好哄老婆。” 重音刻意落在“哄老婆”三个字上。 下车后,温书渝不理江淮序,脸色沉下去,加快脚步赶回家。 低眸看到地上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温书渝用力踩,嘴里振振有词,“温书渝讨厌江淮序。” “江淮序是个大坏蛋。” 26岁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闹了矛盾、生气骂他就这两句话。 走到单元楼楼下,路灯虚掩,温书渝被江淮序一把抱在怀里,她用右手捶着他的背。 “你松开我,不要耍流氓。” 宣泄今天的不满,他凶她的不满。 江淮序低笑哄她,“江淮序是大坏蛋,不该惹温书渝生气。” 她不低头,那他就低头。 让她永远做高傲的小公主。 江淮序握住温书渝的两条胳膊,垂眸望着她,“但是,鱼鱼,我作为你的老公,你连受伤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会难过的。” 温书渝撇撇嘴,头转向另一边,“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是为了应付父母的假夫妻。” 她不敢看他的眼神,炙热、赤诚,又充满歉意。 她也有错,换位思考,她也会难过、生气。 江淮序揉了她的发梢,“是,我们是为了应付父母,是我想像小时候一样照顾你,做你的哥哥、你的依靠。” 做你真正意义上的老公。 但要一步、一步来,“钓鱼”需要的是耐心。 许是今晚的夜色太美。 许是夏风轻抚。 许是他的眼神,太真诚。 温书渝仰起头,直视江淮序深邃的目光,重重点了点头,“你说的。” 饶有兴致补充了一声,“淮序哥哥。” 再信他一次,最后一次。 江淮序蓦然一怔,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头,“我说的,鱼鱼妹妹。” 这两个称呼,有将近十年,没有喊过了。 两个人的小拇指勾连,大拇指戳上了章。 一同默契地笑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着小时候的顺口溜。 动作太亲密,两人不自觉地转过了头,并排上楼。 到了房间,江淮序看到满桌子的芒果,残留的一丝酒意彻底清醒。 被气笑了。 他不让她吃,她偏要吃,甚至还吃了许多。 一直都不听话,一点也不乖。 让她依赖他,不听。 让她不吃芒果,不听。 让她喊老公,也不听。 温书渝靠在桌边,用勺子挖芒果布丁。 江淮序将她虚虚圈在怀里,嘴角噙着笑,“鱼鱼,你不乖,是要受惩罚的。” 第19章 春梦 “我哪里不乖了?”温书渝舀了一勺芒果放在嘴里, “你说芒果啊,早就没事了。” 高中毕业后,一直在进行抗过敏实验。 俗称, 吃吃就好了, 被她找到了一个临界点。 只要不吃一整个大青芒, 加上不碰到嘴唇,基本万无一失。 这几年, 无一例外,从未过敏过。 在家里,温书渝不敢造次, 仍是老样子,江淮序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还有, 我们俩明明同一天出生,凭什么他们让我喊你哥哥?” 谁想一直被压制啊。 “你今天吃太多芒果了, 乖一点, 鱼鱼。”江淮序直接抽走她的布丁。 温书渝想去夺,碍于身高的差距, 怎么都够不到,“不乖会怎样?爸妈又不在这,略略略。” 桌子上还有其他芒果甜点, 温书渝转过身,拿起盘子里的糯米糍。 还没有进嘴, 糯米糍也被江淮序夺走。 “鱼鱼, 乖一点, 好不好?” 闻言, 温书渝愣在原地,他的气息太浓烈。 清冽、温热 的呼吸洒在她的肩颈, 什么时候江淮序离得这么近,靠在她的身后? 和睡着时、在车里不一样,这次两人是清醒的,中间是没有隔阂的。 他紧紧贴住她的后背,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动。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极其暧昧的姿势。 而江淮序的语调,带着宠溺的味道。 温书渝不敢转身,小声嘟囔,“不乖会怎样?” “不乖,会被大灰狼抓走的。”像小时候大人吓唬小孩似的。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你是三岁的鱼鱼。”江淮序无声叹息,宠着呗,从小宠到大的。 喉结滚动,倚靠在桌子另一侧,拿起布丁吃了起来。 用温书渝用过的勺子。 闻到她身上的玫瑰香气,让他心猿意马,烦躁地解开了两粒衬衫扣子,需要用其他东西,转移下注意力。 折腾的有些晚了,各自洗漱爬进被窝,江淮序摁灭室内的灯光。 温书渝睁着眼睛,望向黑黑的天花板,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江淮序问:“叹什么气?” “很奇怪啊,和你睡在一起。”她今晚一声“淮序哥哥”,关系直接倒回十年前。 “所以,你能回次卧睡吗?” 江淮序:…… 他才搬过来没两天,又要被赶走。 “不能,鱼鱼,夫妻关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况且我们还要相处那么久,要不,我们尝试用夫妻模式相处?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算了。” 江淮序直接拒绝了她。 夫妻模式吗?上一秒说是妹妹,下一秒又是夫妻。 温书渝翻了个身,面对江淮序的方向,看不清他的神色,“江淮序。” 欲言又止。 想想,还是不说了,“唉,算了,按你说的办。” 江淮序循循善诱:“想说什么?” 暗昧的环境,给了温书渝安全感,没有人盯着,放下了戒备心,“我本来想说,你对我会有冲动吗?那方面的,想想,有才奇怪,你又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心跳晨昏线 第37节 江淮序深呼吸一口气,怎么可能没有,他很不争气。 怎么回答,对江淮序来说,简直是死亡答案,“不知道,要不试试?” 温书渝面朝天花板,涩然笑笑,“算了,不重要,如果真的和你做,太奇怪了。” 从小喊哥哥的人,哪有人会和哥哥做夫妻间会做的事。 自顾自补充,“江淮序,有句话,我说错了,你比不上师姐和盈盈在我心里的位置,但和程律师相比,那还是你的位置要高一点。” 江淮序侧过身体,背对着温书渝,“可真是我的荣幸,睡吧,老婆,晚安。” 不能被温书渝发现,他不争气的“兄弟”。 身侧传来温书渝均匀的呼吸声,江淮序悄悄下床,去卫生间。 明知道同床共枕是折磨,但分隔两个房间,不知何时才有进展。 江淮序带着潮湿的水汽从卫生间出来,听到床上的人喊了一声,“好痒。” 还是过敏了,和江淮序赌气,遭罪的是自己。 江淮序连忙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温书渝正用手挠胳膊和身体,身上起了疹子,还有几道划痕。 “不要挠,会破皮的。”江淮序安抚她,钳住她的手腕。 温书渝挣扎胳膊,“不要,好痒。” 声音自带糯米糍般的软糯。 “鱼鱼乖,我去给你拿药。”江淮序跑去客厅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两只药,倒了一杯温水。 江淮序回来发现温书渝又挠起来了,锁骨上多了几道抓痕。 “把药先吃了,抹了药膏就不会痒了。” 温书渝忍着痒意一一照做,仰头吃药,凝胶抹在胳膊、脸和锁骨上,但是后背让她犯了难,她抹不到。 江淮序同样发现了这个bug。 “我来帮你。”从温书渝手里拿过药膏。 真的好痒,温书渝警告他,“那你只能盯着后背,不可以看其他地方。” 江淮序:“遵命,老婆。” “你闭眼。”温书渝将睡衣肩带放下去,趴在床上。 “好了。” 原本白皙光滑的背,起了一片红色疹子,江淮序的眉头高高蹙起,皱成川字,“对不起,怪我和你作对。” 温书渝闷声回他,“是怪你,你中午让我喝那杯饮料的话,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药膏冰冰凉凉,江淮序温热的指腹轻揉、打圈,缓解了痒意。 但,莫名的,内心的燥意却增加了。 暖黄的灯光下,江淮序随处一瞥,温书渝的耳朵红透了,一直红到脸颊。 再往下是白皙的肩膀,未着寸缕。 他的耳尖一下红了。 忍住不看,抹好后,立刻给温书渝盖上蚕丝被。 “好了,再痒的话和我说。” 温书渝没有回答他,几天的劳累奔波,趴着就睡着了。 江淮序抚平她的眉眼,“晚安,老婆。” 在脸颊上落下一吻。 忍不住不亲她,好软,看着很好欺负。 他就像一个小偷,只敢在深夜,悄悄吻她的脸颊。 月光铺满窗台,落下银色光辉,微风轻拂,与白色纱幔翩翩共舞。 江淮序察觉身上多了一个人,倏然睁开眼,温书渝正趴在他的身上。 扑闪着弯弯的杏眼看着他,“淮序哥哥。” 音色婉转动听,像加了蜂蜜似的黏糯。 温书渝抬手解开他的睡衣纽扣,柔软的小手似有似无的擦过他的肌肤。 而他想阻止,却像被施了法术,一动不能动,任由温书渝调戏他。 不知何时,温书渝褪去了自己的睡衣,露出白皙的肩颈和蝴蝶骨,如他睡前看到的一样。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感性强压住理性,目不斜视,盯着温书渝泛红的脸颊和殷红的唇瓣。 江淮序遵从他的内心,一个翻身,将温书渝压在身下,不再掩藏自己的欲.望。 低头吻上了日思夜想的唇,晃晃悠悠的微醺感,宛若在梦中,唇瓣的温热又那么真实。 温书渝搂紧他的脖颈,张大嘴巴炙热地回应,他的舌头顺势滑进去。 舌与唇的勾连共舞。 室内响起靡靡水声和无尽的喘息声。 温书渝催促他,“啊,老公,给我。” “老公。” 她的声音那么勾人,叫的人心痒痒的,江淮序再也等不及。 “江淮序,你怎么了?” “江淮序。” 是熟悉的人声,江淮序寻着声音醒来,睁开眼看到了温书渝的脸,和刚刚一点也不一样。 没有情动、没有欲.望,只有冷漠。 “啊,怎么了?”一开口,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颗粒感。 温书渝掀开被子,“你一直在喘,梦见跑1000米还是被人追啊?” “梦见和你做.爱。”江淮序尚未清醒,话出口才恍悟。 眼前的人明显顿住,不知所措,眼神不自觉乱瞄。 “逗你的,梦里跑马拉松在冲刺。” 一句话磕磕绊绊,甚至倒装。 “吓死我。”温书渝吐出一口气。 还以为他也做春.梦了,神态真的很像很像。 江淮序微眯双眼,传来一句悠悠之音,“如果是呢?” 恢复往日的不正经。 度过了最初的冲击,温书渝无所谓,“是就是呗,又不会是真的。” 江淮序悠悠补充,“那可不一定,来日方长,话不能说太早。” 是啊,来日方长,谁能知道呢? 同床共枕,万一哪天喝醉了,擦枪走火是说不准的事。 一晃一周过去了,温书渝习惯了枕边有个人,尝试的夫妻模式和平时并没什么不同。 温书渝去烘干机里收衣服,抱着软乎乎的干净衣服,回到房间。 打开衣柜,看到底层的抽屉,恍然想起一件事。 她上次生理期的内裤,丢哪儿了? 过了一周多才想起来。 隐约记得换下来泡在盆子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家里保姆过来打扫卫生,不会碰私人衣物。 爸妈是宠女儿,但不是无底线 的,从小养成了洗衣服的习惯。 温书渝拉开抽屉,内裤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格子里,内衣亦如此,她才发现,一起住之后,再也没洗过衣服。 更不用说,沾了血的内裤。 家里阿姨请假了,晚饭是江淮序包揽的,温书渝走去厨房,“江淮序,我的衣服是你洗的吗?” “是的。”江淮序锅里烧着鸡肉,香味飘到温书渝鼻尖。 温书渝倚靠在门框上,看夕阳从对面的玻璃反射进室内,印在江淮序的侧脸。 侧颜利落沉稳,抿唇的样子淡然,长长的睫毛微微泛着暖意。 余晖的纷繁,闪烁在厨房之内。 系着围裙的江淮序,褪去了在外的矜贵模样,人夫感十足。 温书渝想象着他端水洗衣服的样子,手里是带血的内裤,画面挺滑稽的。 “谢谢你哦,下次不用这样,太尴尬了。” 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淮序回过头,看到的是温书渝莞尔笑的样子,眼睛弯弯,瞳孔里闪着金色的光芒。 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是他无数次幻想过的,简单又平凡的生活。 准确来说,有温书渝的生活。 就是美好的。 心跳晨昏线 第38节 江淮序用纸巾擦了擦手,揉了揉温书渝的头发,“不尴尬,鱼鱼,你要习惯,还要学会使唤我,好吗?” 使唤,这是什么用词,温书渝盯着眼前周正的脸庞,鬼使神差点了头。 江淮序问:“盯着我看做什么?” 温书渝脱口而出,“看你长得帅。” 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十分。 看着男人藏不住的笑,以及耳尖的红晕,温书渝开始找补,“不是我说的,是盈盈还有傅清姿说的,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夸你,说你长得帅,傅清姿以前老是把我当成假想敌,红颜祸水的何止女性啊,明明还有男的嘛。” 以前,沈若盈经常拉着她,聊八卦,聊谁又给江淮序写情书了,聊傅清姿,怎么那么喜欢江淮序。 那时,沈若盈都好奇,为什么青梅竹马的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为什么温书渝和江淮序一点感情都没有,连欢喜冤家都不是,他们压根就不说话。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便是要深埋心底的。 高中时,他们一天说不了一句话,江淮序受家人之托照顾她,等她放学。 但也仅限于等,他们并不会有任何交流。 江淮序垂眸看她咬唇,轻声说:“我的错,鱼鱼老婆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温书渝抬头看了眼中央空调出风口,是微风啊,怎么觉得胳膊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咦惹,蓝颜祸水。” 饭后温书渝要抹桌子,被江淮序拦下。 靠在橱柜前方咯咯笑。 “在笑什么?” “想到,我小时候硬拉着你玩过家家,你不愿意,最后还是妥协了,你当爸爸我当妈妈,那时候你就不让我做家务,我们江总从小就有做模范丈夫的潜力。” 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小小的手牵小小的人,守着小小的永恒。” 温书渝唱了出来。 江淮序放下抹布,背对着温书渝,纠结半晌,“老婆,明天去约会,体会下谈恋爱的感觉,好吗?” 本想等到表白之后,但今天的氛围太好,他等不及了。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不重要了。 “好,约会内容交给……老公你了。” 称呼,总要迈出去这一步的。 老公,温书渝喊他老公。 江淮序脑中像炸开了烟花,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攥紧拳头,理智再理智,才没有抱起温书渝。 “江淮序,你怎么了?”他的嘴角上扬,怎么都掩藏不住的笑容。 一声全名,将江淮序拉回现实。 像个毛头小子,因为温书渝的一声“老公”就开心地找不到北了。 仿若饥饿许久的人,有口白馒头吃,就已满足。 “我会好好准备的,保证比那个谁做得好。” 他会比陆云恒做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第20章 约会 那个谁, 是陆云恒吗? 难得从江淮序嘴巴里提到陆云恒的身影。 同是高中同学,他们两个却一点也不熟。 温书渝淡声回答:“你是你,是江淮序, 不用和任何人比。” 杏眼之中, 一闪而过、微不可察的怔然。 眉间细微的变化, 逃不过江淮序的眼睛。 他故意提陆云恒,没有直接提名字,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摸不准,温书渝对陆云恒的感情,到底剩下了多少。 哪怕只余下万分之一, 他的胜算都渺茫。 他不安,他没有安全感, 毕竟连结婚都是费了多少心思才办到的。 温书渝提醒了他,他是江淮序, 是温书渝的老公。 是法律赋予以及父母承认的, 温书渝合法的且公认的丈夫。 “江淮序,虽然我们没有什么感情, 但我也不会做出轨的事情,我对陆云恒没有喜欢了。” 温书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明明他们说过互不打扰。 但不知怎的, 看到江淮序耷拉下去的脑袋,内心驱使她说出来。 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正视陆云恒这个名字。 从前江淮序不敢问, 现在是温书渝自己愿意说。 是不是表明, 温书渝愿意和他培养感情。 江淮序假装玩笑, “有就是精神出轨了, 老婆。” 她又没有,温书渝:“那你呢?噢, 你没有喜欢的女生。” 江淮序转过身,敛眸正视温书渝,“我说过,我只会喜欢我老婆,喜欢鱼鱼。” 可是喜欢应该是在不经意间,刻意地喜欢,反而会给喜欢戴上沉重的枷锁。 容易适得其反。 温书渝直视江淮序,纠正他的说法,“江淮序,你听过一句吗?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只有从来没有爱过的人,才以为爱是一个感情渐变的过程,说的就是你。” 一板一眼解释,活脱脱一副老师的模样。 倏然,江淮序勾了下唇,弯下腰紧盯温书渝,“鱼老师,很有见解啊。” 温书渝点点头,“是啊,毕竟我曾经有喜欢的人,和你不一样。” 眼前的男人头垂了下去,鸦睫般茂盛的睫毛微微颤抖,江淮序沉下声,“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你有,是谁啊?” 温书渝静静等待他的答案,紧张又兴奋。 她好奇江淮序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骗你的,没有。”江淮序直起身,茂盛的睫毛下,黑曜石般的瞳孔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白等了,又逗她玩,温书渝转身离去。 突然,温书渝被江淮序揽进怀里,男人垂下头,她的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孔。 以及近在咫尺的薄唇。 江淮序问:“突然降临是这样吗?” 温书渝的心脏陡然向下坠,两个人的呼吸仿若在纠缠。 气息源源不断被汲取,像画本里吸人气的男妖精,吸光了她的氧气,让她昏昏沉沉。 “你这是趁人之危。” 任谁都会被吓到。 “是了。”江淮序放开了温书渝,刚刚只差一点,就想亲上去。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温书渝的,但也是后知后觉。 江淮序抬眼瞄了下墙上的时钟,时间尚早,回到卧室也是各玩各的手机,提前步入老年生活。 拉住她的胳膊,“看电影吗?” 温书渝思索几秒,“看,你看什么?” “听你的。” “那就这个吧。”温书渝从手机里调出一部悬疑片,她想看,一直找不到人看。 南侧另一间次卧改造成影音室,搬进来到现在,温书渝第一次踏 入。 120寸的投影屏幕,中间放着一张米色双人沙发,顶上是普通的星空顶。 “等我。”温书渝想起什么,跑了出去,回来时手里拎着一听啤酒。 江淮序默契接过,拉开易拉罐拉环,装进口袋里,“给你。” 碰杯抿了一口,是麦芽的香气。 温书渝和江淮序各坐一边,中间隔着一人宽的位置。 电影开始播放,画面一开始,月光透过苍白的云层,照在一处墓园,风吹过,发出瘆人的低沉之音。 一个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女性,在墓园里着急行走,缓缓转过头,露出阴森的笑容。 下一秒,一名全身黑色包裹的男性出现在她身后,举起匕首用力刺向她。 画面戛然而止,转入白天。 温书渝抱着抱枕,蜷在角落里,仰头喝掉一瓶啤酒,又打开一罐。 故事循序渐进,罪犯专挑独居的女性入手。 心跳晨昏线 第39节 电影进入高潮,画面特写镜头给了女生的手,一个反锁上门的动作。 从卫生间出来,屋里的灯突然熄灭,陷入漆黑。 身后却响起了脚步声,“哒、哒、哒”,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的身后。 甚至不知是男是女。 明明大门紧闭。 窗外骤然下起了大雨,轰轰隆隆的雷声,盖住了女生的求救声。 立体环绕音响,温书渝身在其中,手臂紧紧抱住抱枕。 然而,倒地的女生一下睁开了眼睛。 “啊。”温书渝忍不住大叫一声,扔掉抱枕,抱住了江淮序的胳膊。 江淮序不敢动,温书渝抱他太紧,绵软挨在他的胳膊上。 温书渝的注意力集中在电影屏幕上,紧张地吞咽口水,甚至不知道她拿错了啤酒。 连着江淮序的那瓶,她一个人喝了三瓶啤酒。 电影结束,温书渝仍抱着江淮序不放,一抬眼看到江淮序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昏昧微弱的灯光下,江淮序清隽动人,紧抿的嘴唇溢出薄薄笑意。 酒精的麻痹作用,温书渝的反应慢了半拍,对着江淮序悠悠控诉,“江淮序,我讨厌你,一直一直都讨厌你。” “我知道。” 但我喜欢你,一直一直一直喜欢你。 喝醉的温书渝身上的凌厉消失了三分,声音变得黏腻,“你好烦人,什么都要管,比我爸妈管的还多。” “我知道。” 要把心中的怨气全倒出来。 江淮序等她继续吐槽。 温书渝弯着眸子,露出狡黠的笑容,“江淮序,你真好。” 本以为是各过各的,结果江淮序对她那么好。 你真好是不是意味着其他。 江淮序小心翼翼地问:“鱼鱼,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没有。”温书渝毫不犹豫回答。 酒后吐真言,在期盼什么呢?明知道不会有第二个答案,仍在期待。 给自己心里添堵,像阻塞的堰塞湖,泥沙淤积。 江淮序望着温书渝一翕一合的嘴唇,头不自觉抵了上去。 “鱼鱼。” “啊。”温书渝睁开氤氲着朦胧水雾的杏眼,与江淮序对视。 微弱、绵绵的光线下,撞进江淮序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自带深情,柔和的光线,增添了缱绻的意味。 惶惶然被吸引住。 “鱼鱼。”江淮序捏紧了拳头,“没事了。” 他想问,可以亲你吗? 可是,他不够勇敢。 躲避他热烈的视线,温书渝从沙发上下来,“江淮序,我想回去睡觉了。” 坐的太久,猛一下站起来晃了几下。 江淮序打横抱起她。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这人哪里来的力气,这么喜欢公主抱。 江淮序淡淡然,“可是,老婆,我想抱你。” “哦,让你抱一下下。”温书渝脑袋晕晕的,靠在江淮序怀里闭上了眼睛。 小酌怡情,是绝佳的安眠工具。 “懒鱼鱼,没心没肺。” 熟睡中的温书渝没听到这句宠溺的话。 慵懒的夏日里,蝉鸣不断,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梧桐叶片透射出来,地上印满斑驳光影。 温书渝属实没想到江淮序定的约会是在游乐场。 他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一家。 当初只有二期,现在都已经扩建到六期了。 他们最后一次一起来是中考结束后的暑假,时间过去十余年了。 当初周边一片荒凉,如今眺望过去高楼林立。 温书渝带着超大遮阳帽,眉头一皱,“怎么来这了?” 薄暮将至,光线仍炽热,好在郊区地带,热岛效应不太严重。 江淮序摸摸鼻头,“答应你第二天再来的,结果失约了十多年。” 他们失约,是温书渝不再和他一起出来了,和江淮序无关。 难为他记着这么多年。 “弥补来了。”她对这里的印象并不好,勾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开启一场跨越十多年的“约会。” 不像小时候对游乐场有所期盼,温书渝全程兴致平平。 人是会变得,游乐场留给她最后的回忆,太过糟糕。 过山车在轨道上飞驰而过,前后所有的人大声尖叫。 除了他们。 海盗船与跳楼机太刺激,下来只觉得头晕眼花,年纪摆在这里,不得不服老。 走到旋转木马前方,温书渝停下了脚步,排队的都是孩子或者大学生情侣,她抬起脚步准备离开。 江淮序牵起她的手,“鱼鱼小公主,走吧。” 情绪是会传染的,他带她来弥补错过的约定。 温书渝绽开一个笑容,“来喽。” 这是她入园的第一个笑容,虽然有些勉强。 从旋转木马下来,江淮序去买水,再三叮嘱温书渝不要乱跑。 一个人在路边等待,看着熙熙攘攘、三三两两的人群,有个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温书渝。 是谢怀林,她的初高中同学。 谢怀林张望四周,“好巧,你一个人来玩?” 温书渝:“不是,江淮序去买水了。” 犹豫半晌,谢怀林开口,“我前段时间在美国遇到陆云恒了,他问我是不是参加你的婚礼,我说是,他很落寞,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单身,没有和那个女生在一起。” 谢怀林的父母和温书渝的父母有生意往来,大家同住在一片别墅区。 余晖晒得人晕乎乎,温书渝定了定神,凛声启唇,“谢怀林,我和陆云恒早就没有关系了,他单不单身和我没有关系,更何况,我已经结婚了,我有老公,我的丈夫是江淮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陆云恒的事。” 谢怀林:“你们从前那么好,就是觉得可惜。” 他替陆云恒说话,温书渝一点也不吃惊,按道理,他们三个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学,家还离得近,但谢怀林却和陆云恒处成了铁哥们。 温书渝攥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一点也不可惜,我现在很幸福。” “但是你不喜欢江淮序。” 她讨厌江淮序的事,几乎人尽皆知。 “那是以前,我喜欢江淮序,所以和他结婚。” 谢怀林又问:“陆云恒托我问你,怎么不通过他的好友?” 温书渝抱着胳膊,“不想通过,害怕我老公不开心,他不开心我也就不开心。” 从便利店出来,江淮序买了一对情侣钥匙扣,远远便看见有人和温书渝说话。 离得越近,听到了他最讨厌的人的名字,躲在一旁偷听了一会。 再听不下去,怕温书渝心一软,江淮序从拐角处走出来,“老婆,碰到熟人了吗?” 假装惊讶,“谢总,从美国回来了啊?还回去吗?” 他们都知道,他被打包送去美国的原因。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惹了情债,避风头去了。 谢怀林脸色一变,“暂时不回去了。” 不想与无关人士再费口舌,温书渝胳膊挽上江淮序的臂弯,粲然一笑,“老公,你终于回来了,我要渴死了。” “人多了点,老婆。”江淮序抬头擦去温书渝鼻尖的汗。 旁 若无人似的。 “谢总,改天聚,我们先走了。” 走出好大一截,江淮序嘴角的笑意没放下来过。 温书渝偏头问:“你很开心啊。” 江淮序箍住了臂弯想撤离的手,“和我老婆约会,当然开心。” 心跳晨昏线 第40节 明知道那句喜欢江淮序是假的,明知道害怕老公不开心也是假的。 但他还是很开心。 久旱的人,得到一滴甘霖便已知足。 旁边的女人没有接话,江淮序:“今天好像是一个很糟糕的约会啊。” 他有私心,这是他们关系变差的起点,他想知道为什么。 不仅没有得到答案,还遇到了一个人,提到了讨厌的名字。 温书渝摇摇头,“不算,我以为会是看电影、吃饭什么的。” 指了指远方,“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坐进情侣轿厢,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摩天轮慢慢慢慢升至半空,地面的人、建筑变成小点,像一只只小麻雀。 温书渝遥望远方的城市,夕阳西下,粉色晚霞染亮天空,南城华灯初上,一望无际的昏黄灯海,绵延不断。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城市斗转变换,她忽然想说心里话。 “江淮序,马上到顶点了,我这辈子想过和两个男人坐摩天轮,结果一个都没实现。” 两个男人,除了陆云恒,还有谁? 他还有隐藏的情敌,是谁? 他怎么不知道? 第21章 张嘴 摩天轮缓慢升高, 一格、一格向上攀爬。 皓月高悬于湛蓝夜幕之上,月光透过薄云照在轿厢内。 落在轿厢内一男一女的侧脸上,忽明忽暗。 周围寂静无声, 只能听见两个人浅弱的呼吸声。 进了摩天轮之后, 江淮序和温书渝面对面坐, 不尴不尬地处着。 温书渝是故意说的,平时都是他在逗她, 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她抿着嘴唇,托腮看江淮序是什么反应。 银辉之下, 江淮序神色晦暗不明,深邃的眼眸在清辉印照下, 愈发清亮。 半晌之后,清冽的嗓音随风吹入温书渝的耳内, “一个是陆云恒, 还有一个呢?” 语速明显加快,试探性的语气里装满无限的焦急。 温书渝望向窗外, 调皮地笑,“不告诉你,你是第三个, 但是是唯一一个成功坐上来的。” 她没想过揭晓答案,江淮序了解。 “鱼鱼, 你知道摩天轮的传说吗?” 大概是, 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 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 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无非是网上骗人的东西, 给摩天轮加了美好的寓意,让原本平平无奇的娱乐项目,成为情侣的必打卡之地。 温书渝点点头,“知道,怎么你还相信这个呀?” “信。”江淮序望向远方的星星点点,转过神,眸色淡然敲击膝盖。 “鱼鱼,如果摩天轮到顶点的时候,有烟花绽放的话,我会吻你。” 不是请求,不是商量。 是会,是通知,也是预告。 摩天轮缓缓上爬,一格、一格跳动,温书渝紧张地攥紧手掌,掌心冒出了汗。 紧紧盯着四周,一丝期望从心底破土而出,无限生长。 狭小、逼仄的空间,一个185的男人和一个168的女人,转换了座位,从面对面变成了并排而坐。 南城的夜悄然而至,半空中安静地听到两人的呼吸。 温书渝屏气凝神,盯着四周。 摩天轮升至顶点,俯瞰南城上空,四周安静如初,没有任何变化。 非年非节,怎么可能会有烟花呢。 温书渝摊开手掌,“江淮序,没有烟花。” 说不清,是失望更多,还是松了一口气更多。 仿若月亮就在身侧,清光照射一双深邃黑眸,江淮序神态自若,“那真可惜啊。” 尾音落地,温书渝眼前忽然出现一张面孔,遮住了她的眼睛。 耳朵里钻进了“砰、砰、砰”的声音,温书渝想扭头看外面,看清烟花来自哪个方向。 但,未如她所愿。 江淮序抵住她的额头,手掌箍住她的后脑勺,沉眸启唇,“鱼鱼,有烟花。” 未给温书渝反应的时间,男人的唇便贴了上来。 一瞬间,天地间的风如同静止,她失去了五感,除了唇上的温凉。 心陡然漏了一拍,随着耳边的烟花声,共频跳动。 江淮序将温书渝半圈在怀中,宽大的手掌放在她纤细的腰肢处。 鼻尖萦绕清爽凛冽的竹木香。 短暂的寂静之后,风声、烟花声一下灌入耳内。 江淮序微凉的薄唇含住她柔嫩的唇瓣,仔细勾勒,试图熟悉这陌生的触感。 他的生疏,毫无章法的吻技,摩挲辗转。 让温书渝乱了心。 她眼眸微阔,睫毛簌簌颤动,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忘了把人推开。 察觉到温书渝没有抗拒,江淮序渐渐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加深了吻的力度。 吻得人心乱如麻,陌生的潮涌淹没理智。 “张嘴。”一句话将温书渝拉回现实,男人在接吻方面都是无师自通吗? “啊。”是本能反应,温书渝微张红唇,给了江淮序可乘之机,舌尖滑入,温柔的吻,变成唇齿间的交缠。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身体紧紧贴住,两颗心剧烈跳动。 温书渝突然后悔穿了露腰的上衣,江淮序的掌心贴在她的腰上。 掌心温度从温变烫。 唇齿间又滑又燥,胸前烫,连腰上都烫。 哪里都烫。 明明是凉夜,体温急剧升高。 终是第一次,磕磕绊绊,贝齿咬到舌头,漫长的吻结束了。 摩天轮只差一格,即将落地。 江淮序摸了下唇角的牙印,勾唇笑了一下,“怎么,陆云恒吻技这么差,这么久没教会你。” 他知道他们没有接吻过,想听温书渝亲口说。 不是介意,是嫉妒,嫉妒陆云恒得到她那么多年的喜欢。 不经过她同意就吻了她,最后还来嘲笑一番。 温书渝急促呼吸,不甘示弱,“你吻技也很差,和他不相上下。” 也?不相上下。 江淮序眉眼含笑,并不气恼,“毕竟这是我的初吻,差一点没事。” 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烟花的声音绵延不绝,温书渝望望窗外,没有任何动静。 循着声音,低眸看到了座位上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是播放的烟花视频。 温书渝抬起手,猛捶江淮序,“你作弊。” 说好的烟花绽放,结果是他的有备而来。 目的达成,江淮序任由她拳头落下,“我又没有说是哪里放的。” 摩天轮落地,舱门缓缓开启,他们是今晚的最后一对乘客。 江淮序牵起温书渝的手,离开了轿厢,“鱼鱼,还有一个人是谁?程羡之吗?” 他没有死心,想知道答案。 温书渝故作神秘,眼里蕴满笑意,“不告诉你,这是秘密,你作弊的惩罚。” 她不想说的事,无论如何都问不到的。 灯光逐步熄灭,摩天轮脱去了绚烂多彩的外衣,游乐场打烊了。 繁华过后的冷清,热闹过后的安静,内心空落落爬上心头。 不怕孤单和孤独,怕的是大梦初醒。 “江淮序,你为什么要吻我?”温书渝扣着手指,小声问。 回想刚刚,仿佛是一场梦。 法律的条条框框,制定了准确的规则,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行。 然而,人是最复杂的动物,行动多变。 心跳晨昏线 第41节 嫌疑人做事的出发 点是动机,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因为不想一语成谶,因为想白头到老。”江淮序如此认真回答。 一个唯物主义的人,唯独在爱情方面,是唯心主义。 明知道摩天轮的传说是假的,但选择相信。 “作弊得来的,老天不会保佑的。” 摩天轮的传说针对的是恋人,显而易见,他们不是。 江淮序扯住温书渝的手,带进怀里,“老天爷只知道我们在最高点接吻了。” “是吧,老婆。” 感情怎么会因为摩天轮顶点的一个吻就会长长久久。 更何况他们没有感情。 “是。”年少时相信过这个传说,兜兜转转,又和江淮序一起。 迈入婚姻的原因是远离父母的叨扰,那现在,或许可以改一下思维。 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毕竟江淮序不差,她不排斥他的亲近。 曾经是偏见害了人,看不到他的闪光点。 温书渝不会告诉江淮序她的想法,太刻意反而会适得其反。 谁让他总是逗她呢。 夜晚的微风,吹起盛夏的梦。 * 时间来到6月底,良视科技内,宋谨南走进江淮序的办公室,将三份邀请函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公司发布会的邀请函,瑞善律师事务所的三份,麻烦江总给亲自送到。” 江淮序抬起手腕,瞄了眼时间,“好,我马上就去。” 听到要见老婆,跑的比谁都快。 提到温书渝,宋谨南更有兴趣,“我很好奇,我们俩同学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老婆。” 他们是大学兼研究生同学,那时温书渝和江淮序彻底不来往了。 江淮序掀起眼睫,“我老婆,你见干嘛?” 宋谨南吊儿郎当地说:“你别歪曲我的意思,哦,我知道了,你对人家芳心暗许,人家不搭理你。” 看着不太聪明,怎么一下猜到,宋谨南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就知道他猜对了。 “难怪江总大学拒绝那么多女生,原来为人守身来着。” 江淮序敲击键盘,声音淡漠,“你很闲,发布会流程对好了,王院长的合同回来了,还有……” “得,恼羞成怒。”宋谨南打开门,听到外面的声音,问:“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前台的恬恬汇报,“瑞善的温律师……” 听到温律师三个字,江淮序立刻站起来,宋谨南想,没他事了。 温书渝坐在前台旁边的接待椅上,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抬头果然看到了江淮序。 “老公,脚崴了。” 声音温软,鼻头微红,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轮到江淮序呆住不知所措,他以为温书渝会和他假装不识,结果,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喊他老公。 还撒娇。 愣怔了一分钟,江淮序蹲下去查看她的脚踝,微微肿起,没伤到骨头。 “老婆,疼不疼?” “好疼。” 江淮序转过头对前台的恬恬说:“麻烦送一份冰袋和一条毛巾进来,还有买一瓶气雾剂,钱转你了。” 眉峰染上担忧,说话语气冷了三分。 恬恬:“好的,江总。” 江淮序打横抱起温书渝,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有什么想八卦的,可以问我。”比起江淮序,宋谨南和同事走的更近,打成一片。 其他人反应过来,送文件的美女律师是老板娘。 看过结婚证和婚纱照,一下子没对上人。 平时冷淡、矜贵的江总,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爱只留给了喜欢的人。 恬恬送过去冰袋和毛巾,拿冰袋才知道为什么需要毛巾,直接接触皮肤太冰了,江总是真细心。 轻扣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得到准许后,恬恬开门。 “谢谢。”温书渝接过冰袋和毛巾。 江淮序夺过去,“我来吧。” 蹲在沙发边,毛巾包裹住冰袋,轻轻在脚踝处滚动,一点一点,温柔至极。 “好点了吗?老婆。” 温书渝活动下脚踝,“好一点了。” 江淮序委屈巴巴,“刚才不是还喊老公吗?” “哦,老公。” 江淮序愈发看不懂温书渝的操作,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心心念念的事成了真,反而不敢相信。 “提前来怎么没告诉我?” 温书渝拿出包里的合同,撇撇嘴,“我来送个合同就走,又不是来见你的。” “小没良心的。” 江淮序刮了下她的鼻头,往包里塞了三份邀请函,“希望温律师、程律师和孟律师赏脸出席一下,我们公司的新品发布会。” 温书渝打趣他,“江总真会省事,都不亲自送。” 冰敷和喷了气雾剂后,温书渝感觉好许多,扶着沙发慢慢站起来,观察江淮序的办公室。 她第一次来江淮序的办公室,现代简约风,比想的要小和简单许多,没有贵重的摆件,没有假山假水,没有古玩字画。 书架上摆满了有关医疗的书籍。 当初江父不想江淮序创业,想他去接手家里的企业,稳妥有保障,为此两人大吵一架。 这件事是她听温母说的。 后来江父为什么妥协了,她不得而知。 从沙发走到办公桌,江淮序扶住温书渝,坦坦荡荡,“江太太,查岗啊,没有休息室,没有别的女人。” 温书渝偏过头,莞尔一笑,“我说我查了吗?江总做贼心虚啊。” 江淮序不置可否,“江太太大度,是我小人之心了。” 忽然,温书渝的视线落在办公桌左上角的相框上。 摆照片不稀奇,但江淮序摆的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合照。 五岁、十岁、十五岁、十八岁到二十六岁。 五岁的是他们第一次去游乐场,在城堡前方拍的,公主与王子装扮。 十岁的是他们去海边玩,她挽着江淮序,背后是一望无际湛蓝的大海。 十五岁的是他们去爬山,她爬不动,江淮序牵着她的手。 小时候的照片有多开心,后来的照片就有多敷衍,完全是流于表面的笑。 之前还会挽着江淮序,不知不觉就变了。 时间走的真快啊。 温书渝的目光被十八岁的合照吸引住,是什么时候照的,她完全没印象。 明明十五岁之后,再也没有合照,直至拍婚纱照。 江淮序看出了她的困惑,出声解释,“是用高中毕业照p的。” 难怪不自然。 “江总,戏演的不错。” “江太太,时间久了,或许早已成为戏中人。” 他在说什么?怎么哲理起来了。 她的车在楼下,但脚踝受伤没法开,只能蹭江淮序的车。 温书渝早已忘记毕业照的站位,手机相册没存,求助沈若盈。 【盈盈,我们高中毕业照你有存吗?】 沈若盈:【找到了,给你,找这个干嘛?】 温书渝:【忆往昔。】 点开沈若盈发来的照片,温书渝才发现,她身后是陆云恒,而陆云恒的旁边就是江淮序。 心跳晨昏线 第42节 原来他们两个离的那么近。 她不在意江淮序,根本不记得他站在哪,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陆云恒。 她和陆云恒有许多合照,毕业照她早就扔到角落里。 结果,江淮序特意拉出来,p了一张合照。 脚踝得到及时处理,不用力就没事,温书渝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去储藏间翻东西。 江淮序做好饭出来找不到人,顺着声音到了储藏间,“你在找什么?” 灰头土脸的温书渝,踩在梯子上,翻来翻去,“婚纱照,礼尚往来,你摆了,我也摆一张。” 江淮序抱温书渝下来,害怕她摔了。 贴在她的耳边,“江太太,那我亲了你一下,你是不是也要 礼尚往来一下?” 他的音色沉沉的,热气烘着她细嫩的脖颈,泛着散漫的笑意。 蛊惑着她,要她一同沉沦。 第22章 勾住 储藏间面积不大, 两侧皆是实木货架,中间通道紧凑,站两个成年人, 略显拥挤。 温书渝稍稍退开, 指着他的额头, “你没经过我同意吻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还好意思礼尚往来。” 套路她,按照他播放视频的模式,开始就是多余问。 “我的错。”江淮序道歉快且真诚, “但我觉得接吻的感觉不错,老婆, 你不觉得吗?” 眼神真挚,眸光流转的微光里染着几分轻佻, 温书渝推开他凑过来的脸。 “不觉得。” 视线被他的薄唇吸引, 微微抿着,是好看的樱红色。 那晚, 就是这张唇含住了她。 吻了许久、许久。 活了20多年,不可能没想过接吻,只是没想过和江淮序。 思绪拽回, 温书渝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家里的东西都是江淮序整理的。 “婚纱照在哪?” 她翻遍了每一层格子, 都没找到。 江淮序将她圈在储物柜前方, “老婆, 你喊一句好听的, 立刻就能找到。” “我自己找。”温书渝吃软不吃硬,转身再去翻柜子。 江淮序无奈笑笑, “不在这里。” 牵着她离开了储藏室。 路过餐厅时,温书渝被江淮序按在椅子上,“先吃饭。” “噢,行吧。” 两个人,四菜一汤,均出自江淮序之手。 其实双方父母为他们请了阿姨,但江淮序不要,坚持自己做饭。 婚纱照被江淮序用心地放在书柜里,开放的书架格子里,放满了他们的合照。 她从来没注意过。 面对这么多婚纱照,温书渝犯了难,放哪一张好呢? 抵额对视、轻点鼻尖、弯腰环抱…… 每一张都是婚纱照的标准模板,甜蜜、美好,明明过去没有多久,恍如隔世一般。 江淮序拿起一张,放在温书渝掌心,“选这张。” 温书渝定睛一看,是江淮序亲她脖颈的姿势。 被直接拒绝,太暧昧了。 “我选这个。” 是一张身穿白衬衫,摄影师抓拍的背影照片。 渐渐沉落的夕阳下,流云如同一条飘带,将大海染成了橙红色的油画。 拍摄结束,换回自己的衣服,她和江淮序坐在海边,赏日落。 她困地靠在江淮序的肩膀上,睡着了。 明明看不到脸,从背影温书渝却感受到了欢喜,江淮序微微偏头,抚摸她的头。 给她一种错觉,江淮序喜欢她的错觉。 比起一张张模式化的笑,她更喜欢自然的灵动。 温书渝将带来的照片摆在桌子上,一抬头便能看见。 无名指的戒指,再也没有摘下来过,抹护手霜忘了带,会觉得空落落的。 习惯不是一件好事,但她又踏入了。 孟蔓过来商量案件,一下子看到了照片,“呦,鱼鱼,准备假戏真做了呀,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江淮序了。” 温书渝点点头,“喜欢谈不上,但是有想假戏真做。” “挺好的,忘了陆云恒。” 再次提到陆云恒,温书渝内心毫无波澜,真的不在意了。 程羡之在门口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是夫妻,假戏真做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温书渝瞄到门口的程羡之,从包里掏出邀请函,“江淮序他们公司的新品发布会,想请我们去,这是给二位的邀请函。” 孟蔓打趣她,“我们是嘉宾,那温律师呢,是什么身份去呢,老板娘吗?” “学姐,你变坏了。” “一定准时参加。”程羡之回。 6月22日,夏至时节,良视科技新品兼品牌发布会准时开始。 温书渝提前安排好工作,按时参加。江淮序给她们留的是前排位置。 主持人是宋谨南,主持的有声有色,既能专业,又能暖场。 介绍产品是江淮序。 聚光灯下,江淮序缓缓踏步,走上舞台。 今天的他,身着笔挺的深蓝色西服,硬朗的轮廓间染上清冷。 正式的场合,他却不紧张,神情恣意,矜贵潇洒。 从小到大,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为难住他。 无论在什么行业,江淮序总能做的出色。 曾经讨厌他,就是考试时江淮序和她争第一。 江淮序在台上不疾不徐地讲述,姿态颀长,五官无可挑刺,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声音低醇清润,枯燥的ppt,从他口中说出来,让人想听下去。 台上的男人忽的转头,朝着她的方向,原本淡漠的神情,薄唇勾勒出完美弧度。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台上的人,弧度渐深。 孟蔓压低声音,“你老公在看你。” “巧合。”温书渝的脸倏地红了,视线定在墨蓝色领带上,是她早上为他系的,细看,有点歪。 清早,温书渝刚醒来,江淮序拉着她在衣柜里挑衣服。 一排的黑白灰衣服,温书渝指了指黑色的那套,“这个吧。” 领带自然而然选择了黑色暗纹。 江淮序轻声哄她,“老婆,你帮我系。” 温书渝拒绝,“我不会。” 她的确不会,连怎么系红领巾都忘了。 “我教你。”江淮序拉起她白皙的手指。 手被他紧紧握住,他像一名负责的老师,教她怎么绕、怎么系。 离他太近,温书渝仰头便看到他的脸和唇,看到唇,就想到那晚的吻,她受不住这种距离。 一拍又一拍的悸动,屏住呼吸,在折磨里完成了系领带。 江淮序搂住她的腰,“江太太,不礼尚往来一个吻吗?” 温书渝的心乱跳,“不。” 男人并不听她的,吻最终还是落下了,落在了她的额头。 “我等江太太的回礼。” 两个小姑娘在聊天,不大的声音传入温书渝耳中。 “可惜了,江总这么帅的男人,英年早婚。” “羡慕他老婆了。” 江淮序抬起手掌,无名指发出冷白色的光,是婚戒,他已婚不是秘密。 心跳晨昏线 第43节 自由提问环节,常规的问题之后,记者:“江总,可以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 什么时候,八卦都是国人的本性。 江淮序颔首。 记者:“您的领带夹很可爱,是您太太买的吗?” 温书渝才注意到,领带夹是鱼儿的形状,与西服略微不搭。 一向沉稳的男人,竟然露出温柔的笑,对着温书渝的方向,“不是,是我特别定制的,因为我太太的名字有个yu字。” 其他人眼尖发现,袖扣也是鱼的图案。 记者:“能够合影吗?” 江淮序面露难色,“抱歉,我太太在台下,我要问一下她的意见。” 台上的男人缓缓走下台,一步一步朝着温书渝的方向。 走到她的位置旁边,轻声询问:“老婆,可以吗?” 在众人的瞩目下,温书渝点头,“可以。” 她被江淮序拉上台,一同合了影,江淮序说,不能和女生单独合影。 最后,温书渝不知怎么就成主角了,明明她只是来参加发布会的合作商而已。 发布会成功,在温书渝的意料之中,江淮序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晚宴,江淮序脱了西装,只剩下白色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领口敞开,袖子挽了上去。 与发布会的稳重相比,此刻多了散漫不羁。 结实的小臂外,温书渝看到了熟悉的腕表,鱼的手表。 有个女人在和江淮序攀谈,不知道谈论了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在谈事情,温书渝没有打扰,自觉在场里晃悠。 她简单地选择了一件黑 色的抹胸鱼尾长裙,秀丽的长发散在背后。 在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仍是瞩目的存在。 许多是医疗行业的从业人员,温书渝并不熟,孟蔓作为公司对外的重要人物,去发名片,誓要将事务所做大做强。 程羡之本就是来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你不去看看吗?” 进来之后,温书渝的视线一直在江淮序身上,面上不显,但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愿承认,是因为江淮序。 “不去,程律师我们去找师姐吃东西吧。” 温书渝心不在焉,没注意脚下卷起的地毯,眼看要扭脚。 “小心。”程羡之扶了她一下,迅速收起手。 “谢谢程律师。” 温书渝心说,最近水逆吗?总是崴脚。 三个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孟蔓收获颇丰,加了许多联系方式,“你不去找你老公吗?” 温书渝用勺子捣着蛋糕,“他今天是主角,忙得很。” 说话间,身边又换了一个女人。 盘子里的蛋糕被搅的不成样子,面目全非。 孟蔓心疼蛋糕,“你去呗。” 温书渝压下嘴唇,“不去,他们在谈合作。” 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 会场的另一侧,顾晚乔看着心不在焉的江淮序,“你去吧,何必为难自己。” 温书渝和程羡之全程说说笑笑,根本不在意他这个老公。 “一会去。” 顾晚乔拍拍他的肩膀,“一会人就走了,有你哄的。” 她了解鱼鱼,更了解自己的表弟。 宋谨南过来加入他们的谈话,“搞医疗的这波人也挺能喝的,我来缓缓。” 他的脖子全红了。 看到宋谨南过去了,温书渝提着裙摆走过去,半路遇到江淮序,顺势挽上他的胳膊,仰起头,嘴唇弯起,“老公,什么时候结束啊?” 江淮序在宋谨南过来之后,去找温书渝,他低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结果半路遇到,“快了,老婆,累了吗?” “有点。” 温书渝看到眼前的女生,立刻放开了江淮序,“晚乔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晚乔是江淮序的表姐,温书渝很喜欢她。 “昨天,你们婚礼没赶得及,不会怪我吧。” 再次冷落江淮序,温书渝故作娇嗔,“有点哦,你都不来参加,江淮序也真是的,你回来都不告诉我。” 顾晚乔笑笑,“给你个惊喜,想着明天请你吃饭。” “不用,让江淮序请。” 他不告诉温书渝是有原因的,每次都会冷落他。 嘉宾慢慢离场,剩下的皆是熟人,顾晚乔悄悄问温书渝,“你和淮序怎么结婚了?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熟悉的人都知道,防止走漏风声,温书渝压低声音,“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就结婚了啊。” “那就好。” 江淮序听到她的“两情相悦和情投意合”,即使知道是假的,今晚的阴霾一扫而空。 不断有人来和他们打招呼,温书渝甜甜地笑,像良视科技的老板娘。 晚宴逐渐散场,送走了所有的嘉宾,江淮序和温书渝最后才走。 穿了一晚上高跟鞋,温书渝的脚掌好痛,命令道:“江淮序,你背我。” “遵命,老婆。”江淮序蹲下来,温书渝爬上他的背,手里拎着高跟鞋。 晃晃悠悠,好悠闲,大堂的水晶灯富丽堂皇。 在大厅里,偶遇良视科技的合作商,看到江淮序背着她,恭维一句,“江总和夫人真恩爱啊。” 江淮序温和笑笑,“沈总说笑了,慢走。” 温书渝的脸埋在江淮序的背上,就一个感觉,好丢脸。 “你放我下来吧,万一再遇到人。” 江淮序咯咯笑,“不用,马上到了。” 司机已在门前等候。 坐进车里,温书渝甩开江淮序的手掌,盯着窗外的路灯。 飞蛾扑来扑去。 江淮序玩着她的手掌,无名指的对戒碰撞出轻微的摩擦声。 一路无话,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里,司机先行下车,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温书渝冷着脸色,故意不看江淮序。 她总不能说,自己有点吃醋和不舒服吧。 抬起她的脚,江淮序手掌覆上去,慢慢按摩,缓解她的疲劳。 盯着她鼓起的脸颊,江淮序薄唇轻勾,出声解释。 “第一个女生是市立医院的医生,宋谨南的表姐,第二个女生是合作的医疗代表,喜欢宋谨南,问我要联系方式,第三个女生是我表姐,你知道的。” 他的手掌层层温热洒在她的脚上,按摩、揉搓,温书渝想缩回自己的脚,结果不如她意。 江淮序揉的更深,捏着脚后跟不放,那个部位本就敏感,此刻更是酥酥麻麻的。 甚至传染给了心脏。 温书渝保持冷静,假装不在意,“哦,不用解释啊,你们在谈合作嘛。” 不会承认,她有一点点在意,就一点点。 江淮序的脑袋搭在她的肩膀,“我不想江太太误会,不想回去跪搓衣板、键盘和榴莲。” “噗嗤”,温书渝笑出声,“我们家没有这些东西啊。” 他们家有门禁,从来没制定过这些。 江淮序悠悠地说:“一直都有,这是江太太你的权利。” “哦,回家睡觉吧。” 两个人并肩向楼梯间走去,温书渝犹犹豫豫,小拇指勾住江淮序的手指,喊了一声,“江淮序。” 闻言,身侧的男人偏过头。 温书渝拽着他的领带,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说: “老公,礼尚往来。” 第23章 沉沦 话音一落, 江淮序尚未反应过来,唇上已经贴上了微凉的触感。 一触即逝,仿若蜻蜓点水, 蒲公英落地。 心跳晨昏线 第44节 毫无感觉。 对上江淮序茫然的眼神, 温书渝抿唇退开。 她的脚后跟刚落地, 江淮序的宽大手掌揽住她的腰肢,向怀里一带, 低下头堵住她的唇,重新吻了上去。 鼻尖相触,急促的呼吸声混合在一起。 江淮序手掌摩挲温书渝的腰间软肉, 轻轻一掐,直接撬开嘴唇。 不是微风细雨, 是直奔主题的狂风骤雨。 唇舌黏腻地厮磨交缠,唇中交换葡萄和麦芽的香气, 还有冰淇淋的甜味。 伴随着吮吸交吻的动作, 黑暗中的地下车库,响起面红耳赤的水声。 香槟酒的后劲叠加江淮序霸道的吻, 温书渝被吻得发昏。 “唔。” 她愈发呼吸不过来,想要退开,却被江淮序压在墙边, 退无可退。 只能承受他热烈的亲吻。 耳边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是深夜归家的邻居, 由远及近。 温书渝全身的神经末梢紧绷, 从吻中清醒过来。 慌乱地扭动身体, 却被江淮序紧紧桎梏, 似乎要将她揉进胸膛里。 贴身的鱼尾长裙让曼妙的身材弧度一览无余,完美的肩颈暴露在空气中, 思即此,江淮序的吻越来越炽热。 而她因为脚步声神经绷紧,大脑的感知度放大了十分。 身体微微颤栗。 脚步声渐行渐远,是隔壁单元的住户。 温书渝悬着的心落到实处,投入与江淮序的吻中,睫毛不自觉潮湿,心脏剧烈跳动。 像山崩地裂水倒流,跳的太快,仿佛不是她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男人终于停下了深吻。 江淮序不舍得结束和离开,轻轻点点温书渝的唇瓣,“江太太,这才是礼尚往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江淮序低眸看到温书渝的脸颊红晕,嘴唇盈盈润润,睫毛被水打湿。 某处昭彰让他的邪恶念头破土而出,想看温书渝哭,被他欺负地哭。 温书渝像跑了千米长跑一般,靠在江淮序怀里休息,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他怎么进步那么快,明明都是第二次接吻,他已经游刃有余,懂得让她意乱情迷。 江淮序的衬衫领口处,被她抓出了褶皱,温书渝大口喘 气,“那我们两不相欠了。” 接吻被她说出了谈判的意味。 “期待下次礼尚往来。”江淮序又无赖地亲了她一下。 离开时,唇间甚至有银丝。 一个吻耗费掉温书渝所有的精力,她在电梯里昏昏欲睡,江淮序一直将她揽在怀里。 在玄关处,温书渝踢掉高跟鞋,包扔在玄关柜,去主卧洗澡。 温书渝泡在浴缸里,趴在池边,复盘最近发生的事情,得到一个结论,这样下去迟早会失控。 她没想到她沉沦的如此之快,一个吻而已。 是吊桥效应,还是真的心动。 不得而知。 唯一的感受是,她不排斥,甚至在他说下次礼尚往来时,十分期待。 江淮序在门外喊,“鱼鱼,你还好吗?” 进去半小时了,平时不会担心,但今天她喝了酒,害怕她晕在里面。 温书渝扬声回:“我没事,马上出来了。” 衣篓里只有脏衣服,她根本没带睡衣和内衣进来,裹着浴巾推开了门。 出门就看到江淮序立在门边,衬衫松松垮垮,脖颈微红。 斯文败类的富二代。 温书渝扫了他一眼,“你等我一下,我忘了带衣服进去。” 江淮序去衣帽间里帮她找衣服,手指勾起一件黑色吊带睡衣,在她耳边沉声说:“江太太,不能太相信男人,尤其是自己的老公。” 她不知道现在的她有多么勾人,微湿的长发,白皙的肩颈,面颊红润,笔直的长腿。 单拎出来一个,杀伤力无敌,更何况这么多组合在一起。 温书渝从他手里接过衣服,斜睨一眼,“江总这自控力,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 接吻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结果到了屋子里还没落下去。 损人的功力,不减反增。 江淮序跟着她的步伐,语气欠欠地说:“老婆,我觉得我自控力很好了,你现在的样子,一般人很难把持住。” “啪”的一下,被温书渝关在门外。 她的样子,不就是正常洗完澡的样子吗? 温书渝照着镜子,看着镜中的人,是还挺有诱惑力的。 下一秒,就爆发了。 江淮序给她找的什么衣服,全是黑色蕾丝。 她没买过这些衣服,答案只有一个,江淮序买的。 “江淮序,重新找衣服。” 吼声隔着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挺好看的嘛。”江淮序摸摸鼻头,老老实实去衣帽间里找衣服。 防止大小姐再发火,他这次规矩了许多,但也没规矩太多。 浴室的暖白灯光穿透磨砂玻璃门,门上印出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 江淮序从门缝里递进去衣服,一只修长的手掌接过去,顺势抓住温书渝的手,攀上她的手背。 一根、一根揉搓她的指节。 “江淮序,你松手。”温书渝低声叱他,怕他直接推开门。 同床共枕,没想过坦诚相待。 门外一道低低的笑声传出,下一刻,江淮序轻轻掐了一下她的无名指,松开了她的手。 有惊无险。 当温书渝看清手里的衣服后,第一个念头是,她出去一定是把江淮序杀了。 不是黑色的吊带睡衣,换成了同款红色的蕾丝睡衣和内衣。 仅此而已。 温书渝裹着浴巾,将手里的衣服直接拍到江淮序怀里,“你买的,你自己穿。” 她是有许多吊带睡衣,但是不会这么暴露。 深v领、大露背,和情趣内衣没有什么区别。 白瞎了今天和他“礼尚往来。” 江淮序将睡衣随手放在床上,挑眉笑道,“这本来就挺好看的啊。” 深色的瞳仁几乎要贴上温书渝的脸。 争执中,浴巾滑落,红色睡衣暴露在江淮序眼前,而他竟然一直看。 温书渝举起拳头使劲锤他。 江淮序望着眼前的女人,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修长的玉颈下,红色睡衣衬得肌肤柔嫩光滑,半遮半掩一对如雪绵软,胸线如峡谷,腰身盈盈一握。 他还在看,甚至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江淮序,你滚出去吧。” 待他回过神来,他和他的枕头已经被温书渝丢出了主卧。 对着反锁的主卧门发呆。 玩过火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和充电器被扔了出去。 江淮序发语音给温书渝,“鱼鱼,老婆,媳妇,太太,我错了,我带着键盘来了。” 沉冷低磁的声音一字一顿缓慢响起,尾音听起来缱绻又可怜。 “神经。”温书渝啐了一句,并没心软,摁灭手机去睡觉。 透过门缝,看到主卧内的灯光熄灭。 是彻底是进不去了。 温书渝第二天也没有理他,不拿正眼瞧他。 自动忽略他这个人。 刚坐在椅子上,温书渝的手机里收到沈若盈、孟蔓的消息。 打开一看,是良视科技官方公众号发的文章,第二个标题是:当你的老板是老婆奴,怎么办? 硕大的标题,真的是物质富足,精神闲得慌。 心跳晨昏线 第45节 点进去配图是她和江淮序的合照,手非常老实地点了保存图片,剩下就是玩梗。 江淮序就惯着他们吧。 双方父母同样看到了,转发到家族群里。 温书渝愤愤地想,这个人立人设、演戏水平挺高,唬了所有人,分明就是馋本姑娘的身子。 昨晚就暴露了。 越想越气,一般人都会闭眼或者转过身去,他光明正大地看,还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底。 不公平,她都没看过他的。 从昨晚到今天,江淮序信息没断过,拉黑多幼稚啊,选择性不回。 【鱼鱼,东欧剧变,苏联解体。】 幼稚,冷战结束,她怎么会不知道。 一长串的消息,都是谐音梗。 【有一个菠萝去理发,他坐了很久,理发师一直不给他理发,他就说你理理我叭!】 【好吧,坏吧,随便吧,三个是好朋友,一天随便给坏吧打电话,约坏吧一起出去玩。坏吧问有谁呀?随便吧说,我们和好吧。】 【有一天小熊在洗衣服,可是有一个地方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熊妈妈说你认真搓,小熊红着眼睛说,我搓了,我搓了。】 温书渝滑动信息,越看越好笑,想象不出江淮序是怎么发出来的,和他的气质一点也不符合。 最后回了一个表情包,【啊哒.gif。】 标志着冷战结束。 各公司半年度盘账结束,趁着工作空闲,瑞善律师事务所的夏季团建即将开始。 目的地是港城市,有一片粉色海滩。 冷战结束,温书渝在衣帽间收拾衣物,江淮序走进来,“你收拾行李干嘛?” 温书渝整理洗漱包,头也不抬,“公司团建。” “那你带这些衣服干嘛?” 箱子里全是吊带背心、短裤和吊带连衣裙。 温书渝睇他一眼,“废话,穿啊。” 他知道是穿啊,关键全都是吊带,超短吊带,没有几片布料的那种。 江淮序蹲在她旁边,凛声说:“换几件。” “啪”的一下盖上行李箱,温书渝扬起声调,“我不换。” “鱼鱼,虽然说犯罪和穿什么衣服无关,但还是很危险。”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颇有一种当哥哥的自觉。 温书渝将行李箱推到门口,平静地说:“法治社会,很多人一起,不会有危险。” “我不想有人觊觎我的老婆。” 无奈说了实话,他就是如此小气。 温书渝摆摆手,“逢场作戏的老婆,指不定哪天就杀青了。” 江淮序拍了一下她的头顶,悠悠地说:“那你死心吧,这场戏永不落幕,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夫妻。” 继续叮嘱,“温鱼鱼,你离杂七杂八的男人远一点,尤其是那个谁,还有不要和陌生人聊天,更不能接受陌生人 的邀请。” 特别像小时候,父母和你说,不能和陌生人走,不要吃陌生人给的糖。 温书渝昂起头,“那个谁是谁,江淮序,你管的真多,我又不是你女儿。” 江淮序靠在书架上,慢条斯理地说:“和养女儿一样费心,从小到大,除了爸妈,我也操了很多心,害怕你早恋,害怕你被别的男人拐跑。” “难怪上学的时候,拦截别人给我的情书。”温书渝小声嘟囔,“结果被你拐跑了。” 但凡有男生给她递情书,都被江淮序以哥哥身份没收了,说要好好学习。 直到高中,她喜欢上陆云恒,两人关系破裂。 江淮序心说,就这还没看住,中间喜欢上其他臭男人。 得亏被他拐跑了,从小养到大的青梅,是不允许被其他人拐跑的。 略微敛了眉峰,摇头叹道:“我不是拐,我是光明正大、法律认证,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江太太。” 如果生活有演技大奖,温书渝一定给江淮序颁一个影帝,“江淮序,你不去演戏真的可惜了。” 江淮序微微倾身,逼近温书渝,手指揉上额角,“鱼鱼,我不是演戏。” “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 笼罩而带来的松木气息,声音肃然而冷冽,裹着誓言的真诚。 是她免疫,或者一直不愿相信,他的挚诚。 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里面只有她。 “那你从什么时候这样想的?” “结婚那天起。” 正确答案是十年前。 翌日,江淮序送温书渝去机场,故意在程羡之面前抱她,凑近她的耳朵,“老婆,记得想我,在外乖乖的,远离图谋不轨的男人。” 就差点名了。 在事务所其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好恩爱的夫妻啊。 温书渝不习惯在同事面前拥抱,挠挠鬓角,“哦,你快回去吧。” 江淮序依依不舍放开了她,走出去两步,又回转身,拉着温书渝的胳膊,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 “老婆,我会想你的,要乖乖的。” “江淮序,你过分了。”怎么能在公共场合亲她。 律师事务所其他同事要炸了,小声议论,“我.靠,鱼姐夫竟然是这样的人。” “啊啊啊啊,狗粮真香。” “鱼鱼姐脸好红啊。” “扯胳膊的动作好苏。” 苏念胆子大,直接说出来,“鱼姐夫,这么舍不得,干脆和我们一起去好喽。” 江淮序笑意淡若清风,“你们好好玩,我就不凑热闹了。” 从南城到港城,两个小时的飞机,孟蔓和温书渝坐在一起。 孟蔓开始八卦:“江淮序是不是喜欢你啊?” 女人的第六感,总感觉事情不简单,不经意间的流露不像是单纯的履行丈夫责任。 “我不知道。”温书渝望着窗外的云,陷入了沉思。 江淮序说,从结婚开始想和她过一辈子,而过一辈子和喜欢是两回事。 孟蔓又问:“你喜欢他吗?” 温书渝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们一步踏入婚姻,曾经那么熟悉,长大后的感觉和年少的欢喜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对陆云恒是,时时刻刻想见到,时时刻刻想分享,而对江淮序,是安心。 如果说陆云恒之于她,是惊涛骇浪,那江淮序便是风平浪静。 知道他不会离开,知道他会无条件包容,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孟蔓:“那就顺其自然吧,享受假期才是最重要的。” “嗯嗯。” 飞机平稳降落,脱去了上班的束缚,一群人放飞自我,在海边玩的不亦乐乎,温书渝也是如此。 一天没有消息,直到晚上,江淮序在温书渝的朋友圈看到了合照。 她的肩膀上,搭着的是陌生的男士外套,立刻定了机票,连夜飞去港城市。 第24章 耍赖 从南城飞往港城, 最早的一班飞机是凌晨五点,刚送走温书渝,紧接着自己登机。 天渐渐破晓, 天地一线之间, 出现了瑰丽的朝霞。 迎着朝阳, 日出尤其温柔,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云层披上了绮丽的薄纱。 江淮序掏出手机,对着东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温书渝。 想和你分享人生每一刻的美好点滴。 意料之中, 懒鱼鱼是不会回复的。 起飞之前,江淮序发了一条信息给宋谨南, 【我去港城市,拜访顾董。】 理由合理且充分, 实则别有用心。 一朝得到, 总是会患得患失。 像恋爱脑似的。 江淮序没有告诉温书渝,他的航班和时间, 至于温书渝入住的酒店,以夫妻间需要报备的理由,提前问了她。 飞机晚点一个小时, 8点落地港城市。 驱车到达酒店,刚刚过9点, 江淮序坐在楼下的沙发等温书渝起床。 心跳晨昏线 第46节 休息日的她, 9点不可能起床。 事务所的团建秉承着开心至上的原则, 偏向自由活动, 温书渝睡到中午方醒。 和孟蔓、程羡之一行三人去当地特色海鲜馆吃饭。 几个人说说笑笑,行至一楼大厅, 孟蔓左右瞥着,忽然拉住温书渝的胳膊,“鱼鱼,你看前面那个人,像不像你老公?” 温书渝转过头瞅了一眼,怎么说呢?不是像,简直一模一样。 分明就是江淮序。 气定神闲地坐在旁侧的沙发上。 乌发雪衣,双腿交叉,慵懒地倚靠在沙发背上,抬眸看过来,对上了温书渝清冷的眸子,看到她疑惑的眼神,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恰巧有女生走过去,坐在江淮序旁边,温书渝双手环胸,像个局外人一样默默看戏。 孟蔓用胳膊肘捣一下温书渝,“有人搭讪你老公,你不管管。” 旁边的女生拿出手机,放在江淮序面前,江淮序指了指左手无名指,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女生悻悻地离开了。 太迅速,就解决了。 没劲。 温书渝转过头,“不管,塑料夫妻,我饿死了,快去吃饭。” 左右他是来办事的,还能是来找她的不成。 江淮序等了半晌,不见温书渝过来,抬起头人快走出酒店了。 以为温书渝会过来问他怎么在这,结果人根本不在意,他还装什么高冷。 抬起一双大长腿,三步并两步,走到温书渝面前,“老婆,真巧啊。” 展眉微笑,清隽动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温书渝面无波澜,白他一眼,“你谁啊?别挡我路。” 孟蔓在一旁无声叹息,拉着程羡之溜之大吉。 惊喜还是惊吓,换位思考,她对象这么粘人,她能锤死。 别人的家事,不涉及底线问题,远离最好,也许是小夫妻在调情呢。 走出酒店,程羡之回过头说:“看着并不塑料啊。” 沉稳的语调,夹着不易察觉的可惜。 孟蔓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自然可以看穿,“程律师这语气,有猫腻啊。” 程羡之温和笑笑,“没有,单纯欣赏温律师,加上对朋友的关心。” 孟蔓看破不说破,没了鱼鱼,就他们两个人,有一点奇怪,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餐馆。 可巧,他们刚坐下,温书渝和江淮序随之来到,在江淮序的要求下,坐在了隔壁桌。 “你来港城干嘛?” 温书渝没办法给他好脸色,怎么阴魂不散的,就只分开了一天一夜,满打满算不到24小时。 江淮序拆开碗筷,“我来拜访一个前辈,洽谈合作。” 给自己找的合理理由,真好用。 只是将原本的行程,提了前,算不上假公济私。 温书渝拿起菜单,扫了一圈,“噢,那你快去啊。” 老式的餐馆,装修简单,处处透露着年代感。 没有紧跟潮流,仍旧使用纸质菜单,比起江淮序,她更关心中午吃什么。 菜单只有简单的一 页纸,几道简单的菜式,一点不花里胡哨,很多是清蒸、白灼的烹饪方法。 “你吃什么?”温书渝抬眸问,瞧见江淮序眼底乌青,倒忘了问他什么时候到的。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温书渝随便勾了几道菜,坐着等吃饭。 “你什么时候到的?” “9点。” 那就是在楼下,等了她两个小时。 纠结三秒,温书渝问:“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不能影响老婆睡觉。” 他的声线澄澈,带着一股疏懒的散漫劲儿。 音量不大,隔壁桌的孟蔓听得清楚。 等菜的过程,江淮序缓缓说道:“顾董听闻我结婚了,非要见我的太太,烦请温小姐我的老婆,陪我去拜访一下,可以吗?” 温书渝露出假笑,果断拒绝,“没空,我是来团建的,烦请江先生我的老公,下次提前约时间。” 学着他的遣词造句,一字一句阴阳怪气回去。 江淮序:“我申请插队,走后门。” 温书渝:“驳回。” “再申请。” “再驳回。” 像小孩子似的,无聊拌嘴。 孟蔓不想听下去,吃狗粮没意思。 在公司其他同事面前,江淮序突然抓住她的手掌。 怎么都甩不开,温书渝绷着脸喊他的名字,“江淮序!” “老婆,我在。” 江淮序翻开她的手掌,在她手心里写字,食指一笔一划书写了三个字。 掌心酥酥麻麻,似电流穿透身体,无法聚精会神。 不知道他在写什么。 “三个字,猜对了我就放开你,三次机会。”江淮序的声音带着调侃。 她都没注意,温书渝说:“你再写一遍。” 江淮序抬起修长的手指,慢慢书写一遍。 这一次,温书渝集中精力辨别,最后一个字尚未书写完成,白皙的小脸上扬起得意的笑,是“喜欢你。” 话音刚落,她的笑容挂在脸上,逐渐消失,又被江淮序套路。 果不其然,矜贵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俗话说的对,不怕流氓礼貌,就怕君子耍流氓。 温书渝眼神一顿,郑重解释,“我说的是你写的字是喜欢你,不是我喜欢你。” 江淮序松开了她的手,云淡风轻说:“我知道。” 明知道是假的,亲耳听到她说喜欢你,心里泛起抑制不住的喜悦。 像看到海市蜃楼,只有一刹那的欢喜。 也好。 温书渝使出杀手锏,“我没有可以去拜访的衣服,所以你插队也没用。” 她带的衣服和她身上的类似,要么是超短吊带和热裤,要么是吊带裙,没有一件带袖子的。 早就料到如此,江淮序说:“我给你带了衣服。” 他带的衣服,温书渝脑中立刻浮现起那晚的旖旎风光,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明明餐厅里开了空调,怎么突然热了起来。 温书渝用手扇风,镇定地说:“不穿。” 江淮序笑了一下,“正常的衣服。” 最后拗不过江淮序,温书渝答应陪他过去,怎么也算他们共同财产。 江淮序带了一套粉色衬衫套装裙,倒显温柔乖巧,是温母之前买的。 他身着普通的白衬衫,小心机在袖扣,粉色的鱼。 有多少鱼的袖扣啊。 两人驱车前往港城市东郊的一处别墅区,说是商务拜访,更偏家宴。 顾知行在一楼等待,“淮序,来啦,这是鱼鱼吧。” 年近六十,没有任何架子。 江淮序礼貌颔首,“是,顾伯伯好。” 温书渝微笑示意,“顾伯伯好,一点薄礼,请笑纳。” 礼物是江淮序早已备好的茶叶。 南城所在的省份盛产名茶,然而名气低,知名度不如龙井、大红袍之流,但是顾知行格外喜欢。 顾知行:“上次见你才几岁,果然还是被这个臭小子骗跑了。” 温书渝毫无印象,坐在一旁听他们交谈。 “有一年我过去拜访,想和你爸爸结成亲家,你爸妈还没说话,这小子就瞪着我。” 江淮序只是笑笑,并未反驳。 他没有多大印象,毕竟是记事之前的事,不过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心跳晨昏线 第47节 “是啊,我蓄谋已久,才得偿所愿。” 借着玩笑,说出了心里话。 温书渝浑然不知,仍以为他是在演戏。 阿姨端上来饭后甜点和水果,温书渝用叉子吃芒果,一块、两块…… 倏然,一只修长的手拦住了她,温和地说:“换一个,吃多了过敏。” 刚刚还在专心致志和顾知行谈医疗,怎么会注意到她吃了什么,吃了多少。 他真的很细心和贴心,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演戏的话,温书渝恐怕就感动了。 顾家夫妇想留他们,被他们以还有其他事婉拒。 回到酒店,途经一片海滩,温书渝定睛发现了一个熟人。 周杭越。 温书渝停住脚步,扯住江淮序的衣袖,“周杭越怎么在这?旁边是谁?是初中那个谁是不?” 悄悄跟在周杭越的身后,一连三问。 江淮序配合她,压低声音,“我不知道。” 趁着夜黑风高,两个人轻手轻脚跟踪周杭越,像做贼一样。 温书渝问:“你都不关心你好兄弟吗?” 又问:“周杭越是不是讨厌我,之前对我都没好脸色。” 接着又很兴奋,“他想牵手哎,他还不敢,一会儿放下,一会儿拿起来,打个赌,赌他五分钟内敢不敢牵手?” 没见过温书渝这么幼稚,江淮序宠她由着她,“赌什么?” 温书渝摇摇头,“不知道。” 一时兴起而已,反正无聊。 江淮序敛眸思索,“你赢了,我答应你三个条件,我赢了,你今晚和我住。” “行。”据她了解,周杭越这种看似花心的人,实际纯情的不得了。 “我赌他不敢。” 江淮序开口,“我赌他不仅敢,还会亲上去。” “你输定了。” 长长的一片海滩,夜晚聚集了许多散步的情侣,江淮序牵紧温书渝的手,怕她被人潮挤散。 温书渝已然习惯,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看到一个大排档的名字,温书渝拍了下手,“江淮序,我想起来了,女生叫许锦年,周杭越从初中就喜欢她了。” 连忙捂住嘴巴,抬头看看前方的人,没有回头。 江淮序猛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他确信,没有和温书渝说过,他都是初中暑假的时候,周杭越和他说,他才知道的。 温书渝慌忙想了一个说辞,“你是后知后觉,我有盈盈啊,八卦小能手。” 黑夜的遮挡,看不清神色,增加了她的话的可信度。 那天知道了这个八卦,也知道了江淮序的秘密。 前方的两个人,纯情的和学生一样,不仅不敢牵手,中间的缝都可以塞下一个人了。 江淮序忍无可忍,发出去一条微信,【牵手。】 还有一分钟,他就要输了。 周杭越看到信息,回过头的一刹那。 江淮序一把拉住温书渝的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他要看到你了。” 周杭越看到了江淮序,更加不敢牵手,转了个弯离开他们的视线。 “牵没牵?”温书渝扭过头,人消失在夜幕中。 江淮序没有放开她,紧紧搂住她的腰肢,“没牵。” 隔着衣服,把玩腰间的软肉。 温书渝抬起头碰到江淮序的下巴,男人的目光正灼灼地凝视她。 一双漆黑的瞳孔比黑曜石要亮,薄唇微扬,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眉宇间似乎写满柔情。 “那我赢了。”温书渝挣脱他的束缚,避开他的视线。 沙滩上遇到一个卖本地啤酒的小姑娘,约摸十来岁,温书渝买下了她手里所有的啤 酒。 让小姑娘早点收摊回家。 江淮序静静看着她,从小就是如此,在乎、心疼别人,即使上过当,依然不改初心。 两个人坐在沙滩上看海、喝啤酒,耳边飘来游客跑调的歌声。 附和了几声。 江淮序抿了一大口啤酒,“昨天的外套是谁的?” 温书渝向无人处扔了一块石头,“程律师的。” 他就知道,江淮序眸光微冷,“他的你就穿了?” “是啊,我冷,不穿冻死了。” 幸好今天他带了一件薄开衫。 买的酒全被温书渝喝光了,回酒店路上,她拽着江淮序的衣袖撒娇,“淮序哥哥,你背我好不好?” 她不想走路,好累好累。 温书渝的脸上微泛红光,两眼迷离,整齐的发丝被海风吹乱,方寸之问勾走他的心。 实在拒绝不了。 温书渝趴在江淮序背上,声音忽高忽低,“江淮序,我想听你唱歌,毕业晚会那天我没听到。” 晚会结束,她才听沈若盈说,江淮序唱歌好好听,没听到简直太可惜了。 唱歌唤起了江淮序不好的记忆。 原本,他想借着唱歌间接和她表白,结果,她和陆云恒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异样,非常不自然,那时他笃定,他们在一起了。 “在那时我就知将不断和你有奇遇,原来这一句我愿意由六岁开始,练习多次为了在此完成这首诗。”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随风飘进她的耳中。 他竟然还会唱粤语歌,还唱的这么好听,缓缓动听,浸到她的心里去。 仿佛真的在向心爱的女生表白。 温书渝不知道,这首歌江淮序练了多久,才敢在毕业晚会唱出口。 结果,她没听到。 “江淮序,你唱的好好听啊,你拿着吉他去女生宿舍楼下唱歌表白,一定能成功。” 背上的人似乎真的醉了,话里沾染上醉意。 “傻鱼鱼。” “我才不傻。”温书渝拍他的脑袋,想起什么,猛的摇头,“你不能去表白,你是我老公,你要去表白了算婚内出轨的。” 江淮序宠溺地笑,难为她还记得,“只会对你表白。” 背着她去电梯里,按下四层。 温书渝没有完全醉,记得自己住三层,而不是四层,纠正江淮序,“你输了,我不和你一起住。” “是啊,但是我耍赖。” 江淮序背着她走到自己的房间,到嘴的“鱼儿”不可能放走。 鱼游进了渔网里,还指望能安然无恙出去吗? 第25章 控诉 温书渝坐在房间的床上, 话匣子关不住。 “你总是耍赖,和我结婚也是,哪里互不打扰了, 还吻我, 那是我的初吻, 怎么就给你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由于喝醉的缘故, 温书渝说话不似平时强硬,增添绵软,一翕一合的嘴巴, 染上啤酒的莹润,微红柔软。 像蜂蜜小蛋糕, 特别想咬一口。 控诉也显得可爱。 江淮序微眯双眼,低眸望着浅浅红晕的女人, “给我怎么了?” 想给也给不了别人。 温书渝转过头, 呢喃出声,“没怎么, 只是没有想过给你。” 听到这句话,江淮序并不气恼,没想过给他, 他还是亲到了。 过程不重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好。 就像结婚, 讨厌他, 没想过他, 他们还是结婚了。 眼前的男人慢慢俯下身, 趴在她耳边问:“想过给谁啊?” 明知故问,清冽的气息熨到她的脖颈, 夹着嘲讽。 温书渝鼓起脸颊,“谁也没想过,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心跳晨昏线 第48节 莫名被骂的江淮序,手里的解酒茶晃了一下,扬起一抹促狭的笑,“老婆,我还没对你坏呢。” “还能怎么坏。”温书渝立刻接了话茬,对江淮序本能的信任。 “你觉得呢?”江淮序手一伸,解酒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两手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注视怀里的人。 不外乎那个方面,休想碰本小姐一根手指。 温书渝端起解酒茶,一口干了,“无聊。” “做了,才知道无聊还是有聊。” 所幸江淮序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结。 趁江淮序去洗澡的空闲,温书渝观察他的房间,一间标准的大床房,床头上赫然摆放着几盒避孕套,还有其他情趣用品。 原本已经降温的脸颊,此刻再次回温。 他们是合法的关系,走到这一步很正常。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温书渝拿起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 临走之前,在床头的便签纸上写了一行字,【江总,愿赌服输哦。】 画上一个鬼脸的表情。 江淮序洗完澡出来,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气极反笑,“小野鱼,跑的挺快。” 多余给她备解酒茶,酒醒了就不认人了。 游进渔网的鱼,逃之夭夭。 幸好温书渝的房卡放在包里,听到开门的声音,孟蔓走到门口,放下防盗链条,“你怎么回来了?” 温书渝放下鲨鱼夹,“回来睡觉啊。” 孟蔓:“你别告诉我,你俩这么久了,还没睡过。” “没有啊。”温书渝答的挺快,对熟人没有隐瞒的必要。 孟蔓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 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略施粉黛,峨眉杏眼含春,皮肤细嫩,面颊淡红如胭脂。 感叹道:“江总真能忍,面对你这么貌美如花的老婆,竟然不为所动。” “毕竟从小看到大,相看两厌。” 她的酒已经醒得七七八八,想到自己喊江淮序“淮序哥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喝酒,就放松警惕。 甚至将初吻也告诉他了,这下岂不是更得意。 在他面前,永远学不会防备。 第二日,江淮序依旧没有离开,瑞善律师事务所的团建,莫名其妙地加了一个人。 在酒店一层,温书渝看到江淮序,“你事情忙完了,可以回去了。” 将嫌他烦赤.裸裸地写在脸上了。 江淮序不置可否,“要陪老婆,其他没那么重要。” 傍晚时分,日暮归航,事务所举行沙滩排球比赛,两两一组,温书渝和江淮序一组,孟蔓和程羡之一组。 “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两个男人相互碰了拳头,礼貌对话,目光对视却是剑拔弩张。 如果有配图,中间一定有火花闪电。 比赛刚开始,大家都比较温和,随便拍拍。 不知道什么时候,比赛变了味道,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每一次进攻用了十成十的力度。 连未参与的同事,都被吸引过来。 跟不上两个男人的节奏,温书渝和孟蔓选择退场。 孟蔓摆摆手,“我累了,你们打。” 温书渝:“我也累了。” 看着场上两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来的斗志。 一场温和的运动,被他们打出了特效的气势。 温书渝感慨,“我心疼球。” 孟蔓表示赞同,“我也是。” 球仿佛不是球,是他们发泄的工具,扣到对方的场地,在沙滩上留下一个深坑。 温书渝的视线跟着球跑,“程律师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这样。” 平时里温文尔雅的人,突然变了样。 孟蔓有苦难言,“可能是男人的胜负欲。” 周围围了一圈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分成了两派,开始喊加油。 局势愈发火热,难分胜负。 江淮序一个发力,球砸到了石头,光荣“牺牲。” 剑拔弩张的比赛,终于落幕。 无人去计数,最后都未分出胜负,他们的身后留下一个个深坑。 江淮序走到温书渝面前,黑色碎发上满是汗珠,伸出 手,“老婆,水。” 温书渝递给江淮序她喝过的那一瓶,递给程羡之新的一瓶。 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江淮序无声勾了勾嘴角。 仰头喝掉一瓶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没入胸膛。 孟蔓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鱼鱼,看你老公看傻了。” 温书渝缓过神,“没有,在想事情。” 她看过江淮序的身材,脱衣有肉的那种,刚刚的水珠正好落到胸肌,不由地看呆了。 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手感。 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他们就是纯洁的、接过吻的塑料夫妻关系而已。 团建进入尾声,事务所晚上举行篝火晚会。 江淮序换了一件白色t恤,干净利落,少年感十足。 恍惚回到了少年时。 烧烤的任务落在了两个男人身上。 温书渝接电话回来,看到江淮序和程羡之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对面聊天。 很是新鲜。 “江总,很闲啊。”程羡之悠悠开口,“看是看不住的。” 阴阳他跟着温书渝走,看温书渝太紧了。 江淮序扯了扯唇角,“还行,陪老婆的时间是有的。”得意补充,“程律师毕竟没有老婆,不懂这个感受。” 转而问道:“就是不知道程律师莫名其妙的原因是什么?” 感情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第一眼合眼缘,第二眼印象加深,得知他们塑料夫妻,更有一些不甘。 程羡之四两拨千斤,问题还了回去,“和你一样。” 等于没有回答。 他们坐在远处,夜晚海边风大,温书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看神色,觉得没有好事。 孟蔓:“你老公以前也这么幼稚吗?”明眼人能看出来他在针对程羡之。 温书渝啃鸡翅,“不是啊,一直都是稳重的。” 话落,她想到一件事,“噗嗤”笑了出来。 孟蔓:“怎么了?” 温书渝擦擦嘴巴,开始回忆,“他以前是挺幼稚的,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有个男生喜欢我,我拒绝也没用,他说喜欢是他的事,接不接受是我的事,一直给我送吃的,我不要、告诉老师、江淮序和他说都没用,你猜最后怎么解决的?” 又接着说: “江淮序不知道从哪里查出来他喜欢自行车,悄悄去把他所有的自行车车芯拔了,最爱的那一辆车的车轱辘卸掉了,威胁他,不可以再缠着我,否则另一只也会卸掉。” “还有,那个男生害怕蜘蛛,江淮序就抓蜘蛛放在他的铅笔盒里。” 孟蔓张大嘴巴,“很简单啊,打他一顿就好了。” 难以想象,是江淮序能做出来的事。 温书渝用小拇指撩下头发,“江淮序说他是文明人,不动粗,要用文明人的方式解决。” 这倒符合孟蔓对江淮序的认知。 “是挺幼稚的,放蜘蛛这不是引女孩注意力才会做的吗?” “谁说不是呢?”温书渝紧盯两个男人的方向,他们手里拿着辣椒罐,一直往鸡翅上撒。 一罐结束,又重新开了一罐。 孟蔓:“后来怎么变了?” 后来的事,温书渝记不清了,如果不是今天比赛排球,她都快忘了江淮序幼稚的一面。 “好像是初中和他爸吵了一架之后,就变了。” 那天的事情,在温书渝的记忆中变得很模糊,她当时和江淮序关系很好,为此特意和江父理论了一番。 心跳晨昏线 第49节 自那之后,江淮序刻苦学习,在最叛逆的年纪,学会了稳重。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过叛逆期。 在他们开第五瓶辣椒酱的时候,温书渝站起来,“我去买个东西。” 向着商业街走去。 大约20分钟后,她拎着两个塑料袋回来了。 桌上的辣椒酱被清扫一空,几个空罐子歪歪斜斜躺着,两个人的脸颊通红,额头上满是汗珠。 据她了解,江淮序不太能吃辣,程羡之他不确定。 今晚的辣椒酱,采购的同事买了黄灯笼辣椒,看着不红,实则辣度不低。 温书渝递给程羡之一个塑料袋,满脸歉意,“程律师,给你买了胃药。” 江淮序捂着胃站起来,“我的呢?” “你的什么?”温书渝歪着头,明知故问,装不知道。 记得给其他男人买胃药,不记得给他买,江淮序淡漠答:“没什么。” 夜已深,海面一片漆黑,远处灯光点点,归航的船只陆续进港。 其他同事陆续回去休息,只剩下他们四个。 温书渝嘱托,“师姐,程律师麻烦你了。” 孟蔓回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吧。” 从海边回房间,江淮序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跟在温书渝身后,一句话不说。 温书渝边烧水边数落他,“不能吃辣还和人比赛吃辣椒,你幼不幼稚啊?” 20好几的人,还和别人比赛。 “不幼稚。”比个子,他胜之不武,高了一厘米。 温书渝用两个杯子来回晾凉水,手指试了一下,抠下一粒药递过去,“给你。” 在袋子底部,江淮序看到了玉米糖,他小时候用来哄温书渝吃药的利器。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就连双方父母都不清楚。 郁结一晚上的心情,倏然畅通,阴转晴,在温书渝这里,他还是不同的。 温书渝放下药盒,“我回去了。” 毫不依恋,说走就走。 她刚转身,江淮序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温书渝撞进他的怀里,“鱼鱼,你今天走不了的,我们要算一下昨晚的账。” 温书渝抬起头,强调道:“昨晚是你输了,你欠我三个愿望。” “会还你,但是你偷跑的账也要算。”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们的姿势奇怪,她压在江淮序身上,一齐倒在了沙发上。 氛围蓦然朝着暧昧、旖旎的方向奔去。 盯着她的嘴唇,江淮序的手掌拊上她的后脑勺,向前一倾,想要吻她。 她被禁锢住,从他眼里看到了情.欲,更重要的是,内心的想法驱使她不动。 甚至,想要向前,去迎合江淮序。 在嘴唇即将触碰之时。 突然,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响彻室内,温书渝循着声音,在沙发缝隙找到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妈妈”,温书渝接起,听筒里传来温母焦急的声音,“鱼鱼,淮序在你旁边吗?” 温书渝瞅了一下江淮序,“在,怎么了?” 点开了免提。 温母:“你爸妈吵架了,吵的很凶,你们尽快回来,你妈妈要出去散心。” 江淮序:“好,妈你稳住我妈,我们现在回去。” 如果不是太紧急,温母不会在半夜打电话。 温书渝从江淮序身上下来,“我上去收拾东西。” 一扫刚刚的旖旎氛围。 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大晚上闹着离家的却极少见。 温书渝和孟蔓交代了情况,和江淮序踏上机场的路上。 在出租车上,路灯迅速向后退,温书渝握住江淮序的手掌,安慰他,“会没事的。” “没事,我习惯了,好的时候很好,吵的时候也很凶。” 江淮序倏然又开口,“你说,我爸不会有私生子,被我妈发现了吧。” 偏了一下脑袋,认真观察江淮序的神情,温书渝摇摇头,“不可能,爸虽然比较强势,但不会犯原则性问题。” 两家从小的渊源,温书渝对江父了解甚多。 “那就得了,所以你不用紧张。”江淮序反握住她的手掌。 温书渝这才明白,他是在安慰她。 不可能是最差的结果,那么其他都在承受范围之内。 无暇欣赏因夜景而出名的港城市,两人幸好赶上了一班飞机。 凌晨四点,落地南城,直奔别墅。 两幢别墅寂静无声,登机前温母提前发来消息,说暂时安抚住了,让他们 不要着急。 江淮序哄着她,“去睡觉,睡醒再说。” 折腾了一宿,温书渝在江淮序怀中睡去。 天光大亮,睡得极不安稳,两个人九点起床下楼,江母和温母在客厅锻炼。 窗外海棠树随风轻拂,摇曳生姿,窗边的两位妈妈一边做瑜伽,一边说笑。 看不出来有心情不好的痕迹。 江母回过头看到他们手牵手,笑了笑,“鱼鱼,害得你们半夜跑回家。” 温书渝跑下去抱住江母的胳膊,“妈,怎么了啊?” 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淮序待你怎么样?” 江母摸摸她的头发,像对待亲女儿似的。 温书渝看向前方出门的江淮序,抿唇笑,“挺好的。” 塑料婚姻,但江淮序比许多老公做的要好。 江母拍拍她的胳膊,“那就行,你爸想淮序回去接手公司,但我不想,就吵了起来。” 这件事,温书渝知道,她为此和江父理论过。 “淮序就想做医疗啊,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那一年,因为江淮序未来的职业规划,家里吵的很凶,彼时他们才14岁。 江父反对江淮序从事医疗相关,没收了他的篮球,还有他收集很久的周边。 后来,这些被温书渝偷拿了出来。 她去和江父理论,吵架的结果是她赢了,但是江父大男子主义重,过了这多年又谈起来。 江母:“所以,这次我要好好治治他的脾气。” 瞬间明了,彻底解决,才能保证后顾无忧。 将温书渝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和淮序,妈知道不是真的,但淮序比你想的要……要好,你们好好过下去。” 她没法说太多,答应过儿子,不告诉温书渝,他喜欢她的事。 温书渝重重点头,“我们会的。” 江淮序回去和江父谈事情,温书渝坐在院子里等他,不知道聊的怎么样。 心里惴惴不安,始终无法放下心。 上一次,如果不是她,江淮序都要妥协,接受江父的安排。 江淮序从自己家别墅回来,看到温书渝坐在秋千上。 秋千上的女人看到他回来,立刻跳下来,向他跑去。 神色着急,又担忧。 她明白他的难处和难过,她都知道。 江淮序直接抱住温书渝,将她搂在怀里。手臂力量收紧,他在寻找安全感。 温书渝摸摸他的后背,柔声说:“你放心,大不了我和爸再吵一架,14岁我都能赢,更何况现在。” 14岁的事,两个人都不会忘记,改变江淮序人生轨迹的事情。 江淮序哑着声线开口,“老婆,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支持我,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啊。”温书渝的手掌轻轻抚摸他,安慰他。 像小时候一样,仿佛在说,“别怕,别担心。” 听着她柔声的抚慰,江淮序再也忍不住,不顾在院子里,低下头吻住温书渝。 他的唇很炙热,在她的唇上慢慢摩挲,温柔至极,她的心一阵乱跳,又骤停,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的呼吸。 他们忘我接吻,忘了他们在院落里,忘了父母在屋里。 心跳晨昏线 第50节 第26章 秘密 四方院落里, 阳光一寸寸向南倾斜,知了慵懒,窝在海棠树中悠闲, 发出嗡嗡的鸣叫。 他的不安, 温书渝深切感受到, 背上的手臂,微微颤抖。 她在江淮序的怀里, 胸前一片炙热。 只有一刹那的怔然,温书渝悸动的心抖了一下,仰起秀容, 身体比心理诚实,缓缓闭上了双眼, 承受江淮序的亲吻。 这个吻,没有前两次的强势, 盛满温柔缱绻。 唇上是温热的, 他的掌心是热的,胸膛更是烫的。 躲不开的吻, 和天气一般炙热。 诚惶诚恐,在自家院子里。 鼻尖萦绕清新的松木香,一阵微风吹过, 树叶哗哗作响。 眼前的男人沉醉于亲吻,辗转于唇瓣的触碰, 仿佛对待易碎的心爱水晶, 不敢用力。 地面, 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 不分彼此。 以至于都没注意门口的动静。 温父拎着公文包,从大门进来, 看到院子里的江淮序和温书渝,只看背影,自家女儿在人家怀里,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立刻背过身,想绕过去,发现过不去,清了清嗓子,“咳咳。” 结婚的时候感触不深,亲眼看到刚刚的场景,温父第一次感到,原来自家养的白菜被拱了,是这种感觉。 即使这个人是他们精挑细选、从小看到大的江淮序。 也不行。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书渝立刻推开江淮序,“爸回来了。” 怀里的女人眼尾薄红,泛着迷离,江淮序摸摸她的头,“没事,爸是过来人。” 他知道屋子里有人,阿姨随时可能出来。 在温书渝跑向他的瞬间,难过、委屈、不甘化为泡影,突然就忍不住了。 曾经,温书渝将所有的偏爱给了他,后来被她收走了。 一滴不剩。 他要确信,他现在得到的一切美好,不是虚幻,不是黄粱一梦。 温父进到屋子里,手提包放在玄关上,板着一张脸。 温母埋怨他,“你也真是的,咳什么,人家小两口接个吻而已。” 好不容易关系进了一步。 她和江母做好锻炼,向外一望,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相看两厌的二人,终于有了质的飞跃。 结果,被温父一搅和。 温父越想越生气,“在院子里,像什么话。” 越想越心痛,早知道不让女儿嫁人了,天下没有后悔药吃。 直到午饭时,温父不拿正眼瞧江淮序,平时对他可亲、可热情。 江淮序拽了拽温书渝,凑近她说:“爸好像对我有意见了。” 没有意见才不正常,温书渝刻意保持距离,“觉得他养的白菜被猪拱了呗。” 他是猪? 无所谓,的确对温书渝觊觎许久。 江母最终决定出去旅游,和温母一起散散心,温父有苦难言,一个拐走了他女儿,一个拐走了他老婆。 无法,他可以去找江父算账。 吵架波折到他的家庭和谐。 温书渝回到卧室睡午觉,醒来时,江淮序正坐在窗边看书。 细碎的黑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鼻挺唇薄。 纱帘扬起,阳光不着灰尘地落在他身上,色调恬淡,清墨般的桃花眼深邃似潭水。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不知不觉被吸引。 江淮序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温和地笑,“醒啦。” 像过去无数个午后,像回到没有闹矛盾时。 他坐在她旁边,陪着她睡觉。 温书渝想到一件事,连忙穿上拖鞋,去衣帽间里拖箱子,“江淮序,之前放在我这的东西你要拿走吗?” 江淮序跟着她,柜子底层有一口大箱子。 他没忘,温书渝没忘,只是闹了矛盾不敢再要,一直搁置到现在。 掀开箱子盖子,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没有落灰,抵不过岁月的蹉跎,江淮序摸摸篮球,“拿走吧,放新房里。” “行。”终于拿走了,无数次看到想还回去,但开不了口,他都不要,她也不管。 楼下温母已收拾好行李,两位妈妈行动迅速,乘坐晚上的飞机离开南城,去西北旅游。 温父亲自去送她们。 送走三个人,温书渝和江淮序去江家别墅拿东西,“我爸看你更不爽了。” 江淮序含笑说:“我妈拐走了他老婆,我拐走他女儿当老婆,能开心才怪。” “是吧,老婆。” 两幢别墅之间有一条小沟渠,取流水之殇意境,温书渝喜欢踩在边缘,走边边。 温书渝伸平胳膊,语气气呼呼,“所以你们该打。” “小心点。”江淮序抱着大箱子,时刻注意温书渝,害怕她掉下去。 像小时候一样,护着她。 温书渝蹦下来,“不会的,走了很多次。” 成年后,她第一次来到江淮序的房间,平时回老宅,都是住在她的房间。 和小时候差别不大,只是少了许多篮球物品。 青春期的男孩子,没有几个不喜欢篮球的,更何况是在兴趣最上头的年纪,猛然被掐断。 心里的遗憾成指数般增长。 温书渝坐在他的椅子上转圈圈,碰倒了一个盒子,带锁的。 拿起来晃了一下,里面叮叮作响。 男生也有小秘密啊。 江淮序看到她拿盒子,连忙夺过去,“你还好吧?” 神色慌张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 温书渝假装无事,轻轻摇摇头,“我没事,收拾好了吗?” 江淮序将刚刚的盒子,塞进柜子最底层,同时上了锁。 “好了,走吧。” 原本觉得没什么,江淮序欲盖弥彰的样子,让温书渝起了疑心。 谁还没有一点秘密呢,只是心里莫名难受。 很奇怪。 心里乱糟糟的,她不喜欢自己现在这样。 回去路上,温书渝全程没有说话,江淮序以为她累了,贴心地放下遮阳板。 她觉得自己挺别扭的,在车里江淮序想牵她的手,被她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没话找话,“妈几点落地啊?” 江淮序讪讪地收起手,“10点多,放心,爸找了朋友全程接待。” 聊着不咸不淡的话题。 下车后,更没有机会,他抱着大箱子,腾不出手。 温书渝靠在书架旁,看江淮序收拾东西,底层是两个篮球,其中一个还是她送的。 有一年,她去美国旅游,特意找球星签名,还签了2个,一件篮球服一个篮球,给他背回来。 他当时喜欢得不得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篮球被江淮序封存在心底。 斟酌半天,温书渝选择开口,“妈知道我们是演戏了,爸应该不知道,所以以后在妈妈面前不用演戏了,我们也会轻松点。” 蹲在地上的江淮序,闻言手抖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篮球周边,直起身,目光紧盯温书渝,“你当真以为我是演戏吗?” 润泽的眼珠定定望着她,倒映着微光,和一处小小的光点。 是她的身影。 探究地看了她片刻,眼睛像冰层下的寒石,眼神锐利,似乎要将她看穿。 宛若被冻住一般,等着温书渝的回复。 温书渝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拳头,“不是吗?我们都是啊。” 我们,将自己择了进去。 江淮序蓦然笑了一下,“不是。” 笑只存在于唇角,不寒而栗,眼神依旧锋利。 揉了揉眉骨,沉声说:“自始至终,我都是把你老婆,来相处,你明白吗?” 心跳晨昏线 第51节 蓦然,温书渝心脏悸动,像被揪住。 有那么一瞬间,江淮序真的想表白,想告诉她,这十余年的感情。 但是,不可以。 不确定她是什么想法之前,不可以贸然行动,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曾经有个人和她表白,她直接拉黑,再也不联系。 看着他那瞳色漆黑的眼神,沉下去的嘴角,温书渝犹豫半晌,逐字逐句说:“明白。” 仅此而已,江淮序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被他圈在怀中,清冽的松木香环伺在周围,温书渝想要逃脱,昨晚熬夜太累,她想好好睡一觉。 江淮序低头想要吻她,被她偏头逃离,轻轻蹙眉,“既然把我当老婆,首先要学会尊重我,不可以故意搂我、抱我,不可以给我买乱七八糟的衣服,不可以强吻我,不可以不经过我同意吻我。” 一连串说了好几个不可以,将他之前的罪状一条条列出来。 “做不到,因为你好亲,老婆。”江淮序扣住她的手腕,笑嘻嘻地说。 温书渝推开他,大声说:“你去死吧。” 什么啊,分明只想占她便宜。 待到江淮序整理好东西,还是自己家好,长大可以弥补小时候的遗憾。 如果不是这次机会,他都要忘了自己曾经是篮球迷。 温书渝去衣柜里搬出另一床被子,中间还有第三床被子,树立一条楚河汉界,划被而治。 和许多小说里写的一样。 待江淮序回来,她已经将自己裹成了“粽子”,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一人一床被子,不可以过界。” 不知道该夸她聪明呢,还是说她单纯好呢。 江淮序俯下身,凑近温书渝的脸颊,“老婆,防是防不住的,我要是真的不顾你的意见,想对你做那件事,十床被子都没用。” “很热,我会心疼的。”用手指揩去她脸上冒出的细汗。 在额头上落在一吻,“晚安,老婆。” 多余的两床被子被江淮序收走了,回到它们该呆的地方。 黑暗中,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漫天的银辉,两人中间隔着距离,无需刻意的遮挡。 温书渝问:“和爸谈的怎么样?” 江淮序侧着身,“谈好了,一年时间,如果做不出来成绩,就回去。” 据理力争的最好结果,也是理性分析,不能由着性子来。 温书渝给他打气,“你一定可以的,妈是不是白吵架了?” 闹得那么大,结果还是妥协了一些。 江淮序:“吵架还有别的原因,我妈让他戒烟,他又悄悄抽了。” 这个温书渝懂,比如她爸也是,说好不喝酒,结果又偷偷喝,这两个爸爸,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那现在爸岂不是很开心。” “哎”,江淮序:“放心,不出2天,两个爸爸一定会出门。” 这点温书渝同意,别的不说,他们一个赛一个妻管严。 就是不知道江淮序是不是,是与不是,和她关系不大。 不可以沉沦下去。 已经有过一次教训。 晚高峰汇成地上的霓虹,盛夏夜晚的风格外温柔,鳞次栉比的写字楼中,巷子里隐藏了一处闹中取静的茶餐厅。 不是熟人带路,真的找不到。 林思洛从之前的伤痛中慢慢走出来,约温书渝来此吃饭,她无意发现的一家宝藏店铺。 “温律师,这儿。” 在她的笑容中,温书渝仿佛看到了春天新生的花儿,经过寒冬的洗礼,更加明艳。 只是,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寒冬。 好在一切苦尽甘来。 温书渝放下包,“怎么约我吃饭啊?” 林思洛说:“我接下来要去旅游,想着今天有空,就约你了。” 过去的半年,她最感谢的人就是温书渝,要不是她,早就坚持不下来了。 温书渝:“和朋友一起吗?” “是的,有个女老师一起。”林思洛和温书渝点好吃的,等着菜上桌。 温书渝从心底里为她高兴,“挺好,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特别开心。” 最后买单时,林思洛拗不过温书渝,明明说好她请客,结果让温书渝买单,“都一样,等你回来请我。” 林思洛说:“到时候千万不要抢了。” 餐厅在巷子深处,车子开不进来,两个人一同向露天停车场走去。 具有年代感的巷子,主街上灯火阑珊,却有几个分叉支巷。 一路说说笑笑,注意不到身旁的人。 临近夜半,路上没有几个人,温书渝喊江淮序来接她。 两个人一起10点后回家,省得他又拿门禁说事。 只顾聊天,林思洛和温书渝没注意到身后,跟踪他们的人。 丁经明在官司判了之后,朋友和他断了联系,不再来往。 邻居躲他很远,生怕会被沾上。 只有父母,还会来看他,但对他特别失望,老两口一辈子没被人这样戳脊梁骨。 看着她们开心,丁经明不满,凭什么她们都过的好好的,只有他,如下水道里的臭虫,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尤其是那个律师,当时他都下跪了,林思洛都要原谅他了,结果温书渝劝说林思洛坚持下去,不要妥协。 最后也是她坚持上诉,法院改了判决,现在没人伺候他了,没有发泄的对象了。 他在心里叫嚣,都怪温书渝,要不是她,他不会过成现在这样。 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刺向温书渝。 “鱼鱼,小心。” 温书渝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就发现江淮序挡在了她前面,手臂上插着一把刀。 倒下去的前一秒,江淮序想。 幸好他来接她了。 幸好他没有在停车场等。 第27章 撩拨 事情发生得太快, 没给温书渝任何反应的时间。 只知道江淮序喊了她,听到了熟悉的清冽声音的同时,一个人挡在了她的前面。 耳中轰然鸣响, 江淮序劲瘦胳膊上的水果刀落地, 发出“叮咚”的混响。 将温书渝扯回现实, 她的肩膀上趴着江淮序。 看到江淮序倒下去的那一刻,温书渝本能地扶住了他, 嘴里喊着,“江淮序,你不要睡。” 周围的行人见义勇为, 制止住丁经明。 林思洛在角落中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电话,她对丁经明有应激反应。 一种埋在骨子里的害怕。 温书渝抱住江淮序,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向下流,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她的手上沾染黏腻的血迹, 血腥气混入空气。 遮盖住江淮序的松木香。 江淮序靠着墙强撑站立, 减轻温书渝的负担,伸出另外一只手, 摸她的脑袋,“老婆,你有没有事?” 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嘴唇都变白了。 血从伤口鼓鼓向外冒, 落在地上,温书渝不忍直视, 尽量稳定心神, 拆下包上的丝巾, 系在江淮序的胳膊上, 当下最重要的事,是要止住血。 他都受这么重的伤了, 第一件事还在关心她、担心她,问她有没有事。 温书渝搂住他的腰,忍住眼里的酸意,用力咬住下唇,不让眼泪留下来,轻轻摇头,“我没事。” “你没事就好。”江淮序低声安慰她,“放心,我不会让你丧偶的。” 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到十分钟,位于周边的警察赶到,将丁经明带回警局。 人证、物证、监控齐全,没有狡辩的余地。 林思洛被吓坏了,直到人被带走,才缓和过来,“温律师,对不起。” 温书渝勉强牵起唇角,“和你无关,幸好你离婚了。” 这个人非常不正常,如果没有离婚,不知道哪一天林思洛可能就倒在刀下。 救护车随后来到,护士在车里为江淮序做了紧急处理,清理创口,具体伤情需要到医院仔细检查后方知。 心跳晨昏线 第52节 两个相握的手,始终未松开,他的手心冷得像冰,温书渝用两只手握住,试图给予他温暖。 只是无论怎么搓,身体因失血过多,温度逐渐下降。 温书渝将江淮序抱在怀里,“对不起。” “傻瓜,不关你的事。”江淮序扯唇咧开一个弧度。 急诊医生认真检查,皮肉绽开,伤口较深,需要缝针。 受伤的胳膊,袖子被剪刀剪开,温书渝才看清伤口的全貌。 一道深深的伤口割开了白皙的皮肤,像裂谷。 医生一针、一针缝合伤口,温书渝撇过脸背过身去,鼻头泛酸,眼眶模糊,眼泪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害怕江淮序担心,她只敢小声哭泣。 都是她的错,江淮序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受伤。 如果不是他,恐怕她已躺在地上。 如果不是她,江淮序不会受伤。 哭了几分钟,温书渝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很疼,给你吹吹。” 江淮序摸摸她泛红的眼角,“鱼鱼小仙女有魔法,吹了就不疼了。” 深夜的医院静谧明亮,江淮序的手臂上绑着纱布,白衬衫上的血迹已凝固住,衬衫袖子完全被血浸透,染成深红色。 白与红的强烈对比,十分刺目。 棱角分明的侧脸面色苍白,宽肩长腿,即使衣服乱遭,不减矜贵斯文的气质,端坐在蓝色椅子上。 温书渝胸口的心如刀割,自责万分,第二次了,每次都是他不顾危险,挡在她前面。 闹哄哄了一个晚上,疲倦与自责袭来,温书渝坐在家中的椅子上,眼泪再次唰的一下涌出,止都止不住。 她不想的,但是想到巷子里的画面, 江淮序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傻瓜,我都没事了。” 温书渝用纸擦掉眼泪,吸吸鼻头,“我今年是不是水逆,需要去拜一下,还连累了你。” “傻鱼鱼,和你无关,是人的问题,我是你老公,说什么连累,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清润的声线如山间的空谷幽兰,起到安抚的作用。 “那你也不能用身体挡。” 当时真顾不上那么多,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温书渝不可以受伤。 “下次会注意。”江淮序话音落,方觉自己说的不对,连忙改口,“不对,不会有下次了。” 父母都在外地,两个爸爸为了哄老婆回家,全飞西北去了,温书渝和江淮序达成共识,不告诉他们,等回来再说。 江淮序身上冷汗直流,衬衫粘在背上,去房间换衣服,不可以冲澡,那用毛巾擦一下也好。 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解开扣子十分不便,折腾半天,才解开两颗。 “我来。”温书渝从他手里抢过来,一颗一颗解掉。 指腹划过江淮序的皮肤,呼吸喷洒在他的胸膛,由外而内痒痒的。 无意的动作,最为致命。 江淮序低眸看到温书渝,神情认真,心无旁骛解纽扣。 慢慢脱下袖子,又是一副鱼的袖扣,另一颗在她的口袋中。 “你究竟定做了多少鱼的袖扣啊?” 江淮序施施然开口,“记不清了,各种鱼。” 从前也有许多鱼的袖扣,温书渝未曾在意过。 “我去擦一下身体。” 温书渝靠在门边等,没有听到平日哗啦啦的水声,在门口来回踱步,咬着指甲,不知该怎么办。 握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拉开玻璃门,“我来帮你。” 未料到她直接闯进来,江淮序茫然无措,手里的毛巾掉到浴缸中。 浴室里薄薄的雾气,温书渝走近看清了江淮序,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 在心里默念,只是单纯来帮他擦澡,他们是夫妻,这是很正常的。 江淮序说话结巴,“我自己来就好。” “给我,你坐好。”江淮序老老实实被她按在椅子上。 温书渝细致地擦着他的背和胸膛,从上到下仔细擦拭,忽视旖旎的浴室,眼神瞟向地面,心里默念:你是来干活的。 “好了。”温书渝吐出一口气,稍稍退开。 一抬头,江淮序精瘦的躯体一览无余,黑色碎发上的水珠滴在锁骨上。 滑到胸膛中。 他有腹肌和胸肌,温书渝知道,刚刚隔着毛巾已经感受到了,只是视觉看过去,冲击更大。 温书渝第一次见到垒块分明的八块腹肌,想摸摸是什么感觉,伸手又缩回去。 她的小动作,被江淮序完全捕捉在眼里。 静静等她的下一步动作。 温书渝咽了咽口水,用颤抖的手捣了下他的腹肌,不软不硬,手感刚刚好,不自觉捏了一下。 能感受到眼前男人紧绷的神经,温书渝用手掌摸了下腹肌。 仰头撞入他深邃的瞳孔中,嘴角噙着一抹笑,玩味十足。 温书渝慌忙收起手,结结巴巴说:“我先出去了。” 结果被江淮序捉住手腕,扯进怀里。 两具身体紧密贴合。 她身上的白衬衫被水打湿,贴在皮肤上,透出香槟色的内衣。 以及若隐若现的胸 脯。 江淮序顿觉嗓子干痒,他是个正常男人,更何况眼前站着的是他喜欢的女人。 清了清嗓子,“老婆,撩了就跑,不负责啊。” “怎……怎么负责?”温书渝哆哆嗦嗦问。 她同样能感受到他心脏的剧烈跳动,以及在她擦身体时就苏醒的怪物。 江淮序牵着她的手,摸向神秘的区域。 身体同时升高温度,浴室温度仿佛上升了十度。 “你说呢?” 声音低哑,带着砂砾感。 “我……我没做过,我不会。”温书渝没有否定说不可以,而是说没做过、不会。 江淮序像个巫师,咬着她的耳朵蛊惑她,“我教你。” 他握住她的手。 温书渝立刻弹开,“我不要。” 像进了桑拿室,又热又渴,心里像被咬掉一块。 江淮序没有逼她,过了不知道多久。 “还没好吗?”她不敢睁眼,她的手垂在两侧,仿佛不是她的,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她的脸红的和龙虾一样。 盯着女人绯红的脸颊,江淮序声音嘶哑,“你喊下我的名字。” “江淮序。” “不是。” “淮序哥哥。” “快了。” “老公。” 她的声音似浸了水般柔软。 江淮序低下头咬上她的耳垂,温书渝颤栗,像被电流击中,嘴里的话停了下来。 “不要停,继续喊。” “老公。”温书渝被他逼着喊了无数句老公。 逼仄的空间让荷尔蒙蔓延得肆无忌惮。 浴室里陡然安静下来,温书渝松了一口气。 狭小的一隅天地,江淮序微微的喘息声十分清晰,在回味,她怎么哪里都软,嘴唇软、手软。 如果是她的手。 该死,不能想,不争气的家伙。 温书渝唇瓣樱红,咬着嘴唇,睁开迷蒙的眼睛,江淮序低下头吻上她。 仰头承受他劈天盖地的吻。 吻由浅入深,江淮序撬开她的唇齿,汲取她的呼吸,在她呼吸不过来时,才停下。 “鱼鱼,你就是来要我的命的。” 温书渝站起来看到了,毛巾一扔,破罐子破摔,“你自己想办法,我不要在这了。” 又没经过她同意吻她,而且还做了那么荒唐的事。 心跳晨昏线 第53节 去洗手台洗手,用洗手液来回搓,信了他的邪,才没有离开。 温书渝去隔壁浴室洗澡,和他一起迟早会出事。 躺进被窝里,不想看到他的脸,看到他就想到了浴室里的事。 受伤了还不老实。 温书渝翻来覆去却睡不着,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和沈若盈的对话框,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盈盈,你说我要怎么感谢江淮序呢?救命之恩啊。】 沈若盈:【以身相许喽,不都是这样做的。】 温书渝:【除了这个,没别的了吗?】 沈若盈:【钱他不缺,名他也有,就是缺个暖床的,男人无非喜欢钱和色。】 分析的头头是道。 温书渝:【救了两次命,以身相许也行,两不相欠。】 消息未收到回复。 江淮序受伤的消息,温书渝再三叮嘱阿姨,不可以汇报给双方父母,等他们回来自会告知。 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还是要尽兴一些。 开始的几天温书渝帮江淮序擦身体,本本分分不越界,擦好就走,再也不撩拨他。 威胁江淮序,再乱动手动脚,就搬回自己的房子,他才停下。 孟蔓和程羡之听说了江淮序受伤的事情,立刻拎着果篮上门看望。 于公,他是甲方,于私,他是温书渝的老公。 孟蔓看到江淮序,打趣他,“江总,英雄救美啊。” 江淮序的胳膊恢复了几分,对她的打趣喜闻乐见,“救老婆,理所应当。” 由于胳膊的缘故,几天吃饭都是温书渝喂的,今天亦如此,尤其是对面坐着程羡之,江淮序吃的更开心。 两位男士去阳台上吹风,程羡之:“你……” 吞吞吐吐的样子,实在不像他。 “想说什么?” 程羡之释怀笑笑,“祝你们幸福。” 生命的危急关头,自认他做不到。 他们现在无人可以拆散,只是有个人浑然不觉自己陷入进去。 轮到江淮序哑然,“谢了。” 过了半个月闲云野鹤的日子,一晃到了江淮序拆线的日子。 胳膊的伤口恢复良好,只是留下了狰狞的疤痕。 温书渝盯着红色的伤痕久久不能释怀。 江淮序伸长胳膊,穿上衣服,并不在意,白皙的手指一粒一粒扣上,“我是男生,留疤没事。” 袖口处换了一副鱼的袖扣,粉色的鱼。 “我要怎么还啊?”温书渝望着地上来来回回的鞋子,喃喃自语。 江淮序垂眸一笑,拍拍她的脑袋,“不用还,你是我老婆。” 眸底的温柔径自蔓延而开。 转瞬即逝。 在温书渝看不到的地方,江淮序幽深的瞳孔中,一抹阴霾凝聚浮动。 第28章 让位 双方父母结束旅游, 明天的班机返回南城,两家共同的群里,江淮序没有回复。 那就是在忙。 温书渝回到家, 直奔厨房, 果然, 江淮序在做饭。 暖白色的灯光在他身上笼了层深浅不一的阴影,五官融在疏浅的光线里, 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矜贵、清隽的气质展露无遗。 不禁看呆了,“噼里啪啦”, 被爆油的声音震到,温书渝的思绪恍惚回来。 “你近视啊?” 在她的印象里, 江淮序从没戴过眼镜。 “有一点。”江淮序一怔,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书房里看报告, 忘记摘下来。 铲子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飞舞, 家中、公司全都游刃有余,堪称上得厅堂, 下得厨房的典范,她的口味都被养刁了。 “爸妈回来了,明天回老宅吃饭。” 两个人之前商量过, 等父母回来就坦白发生的事情,比父母自己发现要好。 倚着门框, 温书渝哀嚎,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这一次比上一次要严重, 如果不是偏移了一下, 刀子可能会插到背部,后果更不堪设想。 重要的是, 江淮序第二次为了她。 上次擦伤,这次缝了十针,伤疤提醒她,江淮序对她的付出。 她欠了江淮序多少。 温母的唠叨她不怕,她对不起江父江母。 门口的女人手指点着门框,秀眉拧起,仿佛能夹住一只蝴蝶。 江淮序擦干手,揉揉她的眉尖,“有我在,不会让你挨骂的。” 温书渝晃晃身体,烦躁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让你背锅吗?” “你是我老婆,我保护你,是应该的。”江淮序低下头柔声和她说。 话是这样说,但温书渝心里过意不去。 飞机落地南城,司机去接父母,温书渝和江淮序在别墅等待。 温母和江母打开手机相册翻给温书渝看,分享在路上的所见所闻,照片她看了很多次,朋友圈发一遍,群里发一遍,私信再发一遍。 不忍败坏他们的兴致,吃饱了再说。 这顿饭对温书渝来说,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捱到晚饭结束,温书渝开口:“爸、妈,我们有事和你们说。” 这么严肃又正式,温母尝试问:“怀了?” “不是。”面向江母的方向,温书渝鞠了一个躬,“爸、妈,对不起。” 江母:“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江淮序拽住温书渝的手腕,抢在她的前面,坦白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避重就轻地讲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四位家长面对这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坦白是坦白了,过了半个月才坦白。 沉默半晌,江母:“伤口我看看。” 没大碍就好,江母开口数落,“淮序你……这么大的事不和大人说。” 上次挡车子,这次挡刀,温母:“鱼鱼,又是你出的主意吧。” 江淮序立刻接过话茬,“不是,是我不让鱼鱼和你们说的。”@无限好文 ,尽在晋江文学城 全程不给温书渝开口的机会。 两个孩子认错态度良好,双方父母不太好说什么。 温母将江淮序喊去书房,温书渝和江母去了院子。 “妈,对不起,因为我,淮序才受伤的。” 道歉太见外,江母假装生气,“他保护自己老婆,做的对,我们生气是因为你们瞒着我们。” 伸出手摸摸温书渝的脑袋,她一定也被吓到了,心疼自己儿子,何尝不心疼鱼鱼,从小当女儿养的。 温书渝鼻头酸涩,“下次不会了。” 另外一边,二楼书房里,温母:“鱼鱼胡闹,你也惯着她,她的工作又累又危险不说,连累了你受伤,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一次、两次你能赶巧救她,之后呢?淮序,妈希望你能劝劝她,换个工作,回公司做法务,做什么都好,我们对她要求不高,平安、健康就好。” 江淮序声音和缓,“我可以护她一次、两次,就可以护她一辈子。” 听到此话,温书渝握住门把的手,轻轻垂下去。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宠她、护她。 小时候她闯祸,是江淮序护着她,长大后出了事,江淮序依然顶在她前面。 房间里传出他清润的嗓音,“妈,这是鱼鱼的理想,我会一直支持她,为她保驾护航。” 上次是这样说,这次亦如此。 不变。 “妈,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们,鱼鱼她帮到别人,她会很开心,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危险,我挡着就好。” 温母知道说不通,“你就宠着她吧。”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温书渝躲到旁边的房间,摸摸眼睛,怎么有眼泪。 父母和她说,太危险放弃吧,同学在背后说她,何必呢吃力不讨好。 一个人在危险过后,仍尊重她的想法、支持她的理想。 抹干脸颊上的眼泪,温书渝照照镜子,并无异样,踏出了房门,“江淮序,谢谢你。” 心跳晨昏线 第54节 江淮序弹一下她的脑袋,“说什么呢,傻鱼鱼。” “我才不傻,你最傻。” “是,我老婆不傻,我傻。” — — 由于和江父的条约,江淮序开启了愈发忙碌的工作,之前因为手臂受伤,落下了不少工作。 经常忙到深夜,以至于温书渝找不到“以身相许”的机会。 她的勇气快消失殆尽。 夜色浓稠,窗外霓虹灯绚烂夺目,夜幕笼罩着南城。 良视科技最里侧亮着白炽灯,宋谨南推开实验室的门,江淮序正在调试机器。 “怎么,和老婆吵架了?最近天天泡在公司。” 前段时间,下班就回家,说要给老婆做饭、要接老婆,现在倒好,快10点了还没回去。 江淮序对着报告单对数据,“挣钱养老婆,你孤家寡人不懂。” 得,他是不懂,单身这么好,搞不懂他为什么年纪轻轻踏入坟墓。 “我也不想懂,单身多好,约了人,走了。”宋谨南甩甩手离开了实验室,他要开启美好的夜生活。 工作是做不完的。 江淮序加班越来越多,温书渝同样留在公司看档案。 一宗十五年前的案件,老两口找到了她,声称自己儿子是冤枉的,希望温书渝能帮他们。 时间久远,案件已经定性,再翻牌的可能性小。 看到他们深深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温书渝不忍心拒绝,接了这个案子。 疑点颇多,捋不顺思路,卡得死死的。 突然接到沈若盈的电话。 “温大公主,酒吧来不来?” “不去。”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回去还要面对空荡荡的房屋,案子又进入死胡同,温书渝改了口,“去,地址发我。” 整理好桌上的资料,温书渝摁灭总开关,身后的自动门缓缓关闭。 丁经明已经羁押候审,不担心他来寻仇,更何况,父母们雇了保镖。 温书渝来到酒吧,在卡座找到了沈若盈,一个人在闷闷不乐喝酒。 “怎么了?盈盈小公主,和孟新浩吵架了。” 沈若盈喝下一杯酒,“他哦,他最近对我可冷淡,我说什么都是哦,嗯,好,没别的了。” “马上纪念日了,我问他怎么过,他说随便去吃顿饭,随便,果然男人都一样,得到了就不珍惜,结婚前可不是这样的。” 喝多话都跟着变多,沈若盈絮絮叨叨提醒她,“你要小心江淮序,你们都没感情,更容易生变。” 温书渝听着她的唠叨,她和江淮序的感情,萌芽阶段,等到生变不知道要到何时。 在她来之前,沈若盈不知道喝了多少了,小脸通红,“我打电话给孟新浩,让他来接你。” 沈若盈拦下她的手,抱着她,傻乎乎地笑,“我不要,我要和你睡。” “行。”温书渝替她付了钱,架着她去停车场。 从酒吧疾驰回沁和园,一个十字路口,两车相碰,停在路边,站在车尾的女生,看身影和傅清姿好像,温书渝踩下了刹车。 定睛一瞧,的确是她。 原本不想管,大半夜的,她一个女生和对方一个男生,担心她吃亏。 温书渝安顿好沈若盈,拉开车门下车。 傅清姿看清来人,拉着她的胳膊,“温小鱼,你评评理,明明是他撞得我,还不想赔钱。” 她新买的粉色帕拉梅拉,第一回 上路,后面就被撞瘪了。 “而且害得我头上起了一个包。”傅清姿摸摸额头上的包,按一下还疼。 对方依依不饶,“那你突然在路中刹车,还怪我。” 夜半路上车少,怎么会想到有人在路中突然停下来,结果撞上去了。 他也心疼他的车,才买了一个月。 傅清姿加大声音,“那也是你撞得我,你没保持安全距离。” 向温书渝诉苦,“温小鱼,我不会破相吧。” 温书渝仔细看了下,没有破皮,“不会不会,就是肿了一点,消肿就好。” 像哄小朋友似的。 傅清姿:“反正我不会和你私了,等着被起诉吧。” 温书渝出来打圆场,“要不,咱们都消消气,好好说,人没事就好对不对?” 对面的男生突然喊了一句,“弟妹。” 温书渝凭着少数仅有的记忆,认了出来,“宋谨南?” 她不脸盲,就是记忆力平时有很重要的用处,无关紧要的人,她不记,一时间没有看出来。 更何况,昏暗的路灯下面,更看不清楚人的五官。 摸不准他的脾性,温书渝选择求救,“江淮序,你快来,浮山路和樱花路交口。” 大约10分钟后,江淮序来到,期间她暂时稳住了两个人。 “你没事吧?”江淮序头发被风吹的微乱,按住温书渝的肩膀,仔细观察。 电话里没有说清楚,而且刚刚的语气比较着急,让他误会了。 温书渝指了指旁边的人,“不是我,是宋谨南撞了傅清姿,两个人在僵持呢。” 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 温书渝:“小姿姿,不用起诉这么麻烦,我和江淮序说让宋谨南给你道歉、赔修车钱,好不好?” 傅清姿:“他和我好好道歉,我就原谅他。” 她们的谈话,旁边的人自然能听到。 江淮序冷声说:“追尾本来就是你的问题,道个歉,别耽误我哄我老婆睡觉。” 宋谨南嗤他,“重色轻友。” 既然都是朋友的朋友,道歉掉不了一块肉,宋谨南给江淮序一个面子,向傅清姿道歉,“对不起,我赔你修车钱。” 傅清姿扬起下巴,“这还差不多。” 这一个晚上和打仗似的,温书渝差点忘了,车里还有一个人呢。 迅速开回家,“盈盈下车了。” 转头和江淮序解释,“她和孟新浩吵架了,要来我们家睡觉。” 空气里弥漫着酒的味道,江淮序帮她拿资料,“你也喝酒了?” 温书渝睇他一眼,“酒驾犯法的。” 江淮序:“我不在的场合,你不能喝酒。” “你管好多哦。” “你也可以管我。” 她才懒得管。 在主卧的卫生间洗漱好,温书渝抱着她的枕头,径直走向次卧。 江淮序从书房回来,“你去次卧干嘛?” 温书渝:“和盈盈一起睡啊。” 沈若盈不是第一次来,对房子的构造熟悉的很,在水吧台喝水回来,猝然对着江淮序说。 “江淮序,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惹鱼鱼不开心,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忘了你曾经喜欢的人。” 然后拉开次卧门,趴在床上睡着了。 温书渝:“你有喜欢的人?” 江淮序面色茫然了片刻,很快恢复如初,“她喝多了,胡言乱语。” 想想是这个道理,如果沈若盈知道,肯定会和她八卦的,按下次卧门把手。 身后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如果,真的有呢?” 温书渝顿时愣在原地,张张嘴笑着说:“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我给你们让位,成人之美。” 江淮序被她脱口而出的话气到。 从后面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说:“可惜,没有如果,江太太这个位置,只属于你,属于温书渝。” 第29章 祈福 江淮序忙得连轴转, 周末去公司加班,家里剩下两个睡到中午的女生。 窗帘遮住了漫天的日光,沈若盈迷糊醒来, 看看陌生的天花板, 恍惚想起自己在哪儿。 捶捶疼痛欲裂的脑袋, “鱼鱼,我头好痛。” “几种酒混着喝, 牛。”温书渝在一边赖床,不想爬起来。 她没有太多照顾人的经验,想不起来给沈若盈准备解酒茶。 以往都是江淮序给她准备, 习惯被人照顾的人,身在其中, 自然没法换位思考。 昨晚,江淮序和她说了没有如果, 她本能地回了呛他的话, 什么她才不想做江太太,她这张嘴, 就是看江淮序好欺负。 心跳晨昏线 第55节 温书渝提醒沈若盈,“你还记得,昨天晚上你对江淮序说了什么吗?” 沈若盈满头问号, “不记得,说什么了?” 她对江淮序能说什么, 都不熟。 那她真的是在胡言乱语, 温书渝心说, 白活了这么多年, 沈若盈的八卦十有八九是道听途说。 一个酒鬼说的话,她还当真。 温书渝掀开被子, “没什么,孟新浩昨天打电话给你,我接了。” 沈若盈:“哦。” 她还没消气,不想回家。 窗外是一个好天气,日头高悬,暑热难退,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们两个。 “你老公呢?”沈若盈手撕面包,屋子里没其他动静。 温书渝:“加班去了。” 在她和周公下棋时,江淮序的报备信息发到她的微信里。 沈若盈去冰箱里找饮料,看到一张便利贴,用手拿起来,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读。 “鱼鱼,饭菜做好放在冰箱里了,微波炉叮一下就好,中高火四分钟,注意烫,旁边有手套,少吃冰棍。” 落款是,序。 明明没有用老公、老婆这样的称呼,沈若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是找了一个海螺老公吗?” 哪有男生,会这么细心,天理难容。 一对比,孟新浩,还是不对比了,秒的渣都不剩。 “不都是这样吗?”她爸会这样,江父大男子主义,但也比较细心,温书渝习以为常。 沈若盈来了劲,“姐姐哎,但凡一个男人,不出轨不抽烟三观正常,那就已经算是好男人了,更何况江淮序这样的。” “有没有心动啊?”一脸坏笑地盯着她,等待答案。 “没有。”温书渝语调稀松平常。 说了反话,江淮序抱她时,她身体定住了,心在猛猛跳,比以往任何一次跳得都快。 之前,去码头看刚捕捞上来的鱼时,全在乱蹦,而她就如同那些鱼儿一样。 沈若盈恨她是个木头,拍拍她的肩膀,故作老成,“哎,有些人啊,身在其中看不透啊。” 温书渝打她的手臂,“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回家吗?” 沈若盈拿了一瓶雪碧,“他不低头给我道歉,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温书渝用勺子捣果酱,“你们吵架,都是他哄你吗?” “基本是,我偶尔哄一下。”沈若盈拉开易拉罐,“你和江淮序吵架了?” “没有,瞎聊嘛,不是。” 他们两个从小吵到大,她没主动求和过,每次都是江淮序忍不住找她。 图什么呀?大人的话吗? 鱼鱼是妹妹,你要让着她,鱼鱼是女生,你是男生,要保护她。 关系错位,变换一种相处模式。 日落之际,远处一片橙黄色的云蔼,江淮序买了一份抹茶冰淇淋,在停车场遇到了孟新浩。 穿得花枝招展,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黄色玫瑰花。 孟新浩回头看到了他,像看到了救兵,“江淮序快开门,我按你家门铃没人搭理。” 他不和江淮序客气,他们四个住在同一片别墅区,又是初高中同学,没那么熟,但也不陌生。 江淮序:“来道歉?” “很明显。”孟新浩自来熟,“你说为什么低头的总是我们男人?” 过了24小时才来,江淮序为他感到担忧,淡漠地回:“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低头又没什么。” 他做了20多年。 墨蓝色的天空里,月亮悄然而至。客餐厅没有任何声音,卧室同样。 影音室里传来声响,江淮序推开门,两个女生唱的正嗨,完全没有注意来人。 悲伤的音乐灌入耳中,“好的坏的,做了选择,我们就到这,纵然会难以割舍又能如何,说好了,这个时刻不互相指责。” 听温书渝唱这首歌,江淮序心里不舒服,仿佛在为另一个人唱。 孟新浩径直走向沈若盈,“老婆,我错了,跟我回家吧。” 花塞到她的怀里。 两个女生停下了唱歌,沈若盈坐在沙发上,不为所动。 温书渝拉着江淮序离开影音室,“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到。 沈若盈和孟新浩同样是青梅竹马,高中毕业后就在一起,分了和、和了分,最终结婚。 温书渝见过沈若盈的威力,她喜欢直接动手。 江淮序:“不知道。” 他不关心外人的感情,自己的都一团乱。 温书渝摆摆手,“问你也是白问。” 专心致志地听里面的声响,打没打起来呢。 江淮序拽着人向吧台出去,“给你买了冰淇淋,再不吃就化了。” 吧台上放着一个绿色的冰淇淋,她像被投喂的小孩子。 温书渝拿着勺子舀一口,眼睛里泛着笑,“不甜,刚刚好,不会腻。” 吃第二口时。 倏然,她的唇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不同于冰淇淋的凉。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江淮序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嘴角。 她又被偷亲了。 江淮序眼睛弯下来,舔舔嘴唇,“是吗?我觉得挺甜的。” 身后有两个人,悄摸摸想开门,越小心翼翼,越会碰到旁边的东西。 听到响动,温书渝回头看她,沈若盈讪讪地笑,“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我们回家了。” 在电梯口,她直拍孟新浩的胳膊,“江淮序吻起人来竟然是这样,太会了,还挺甜的,到底是冰淇淋甜还是人甜啊。” 十分后悔,没有拍下来,她想发给全世界看。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温书渝不好意思抬头看江淮序,旁人以为她脸皮厚,实则不然,她是母胎单身。 和陆云恒没在一起过,牵手都未曾有过。 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江淮序,你好烦。” 温书渝直接吃掉一大口冰淇淋降温,她像从太阳地里炙烤回来,脸红的和螃蟹似的。 江淮序嘴唇勾起一个弧度,“这才哪到哪,还有一辈子呢!” 怎么又扯到一辈子上去了。 沈若盈第一时间将独家消息发到姐妹群,【安安,你是没看到那画面,和拍偶像剧似的。】 用她毕生所学的语文,总结了一段,黛蓝色的夜晚,落地窗外月朗星稀,一个帅气高大的男人看着眼前的女人,情不自禁吻了上去,久久未能停下。 他们吻得难舍难分,忽略了身后的路人。 时予安:【哎呦,鱼鱼今晚会被吃干抹净,只剩下鱼骨头了。】 沈若盈:【鱼鱼不是他的对手,只有被ko的份。】 温书渝吃完饭才看到她们的对话,佩服沈若盈编作文的水平,【不信谣,不传谣。】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到她嘴里,变成了深吻。 罪魁祸首是,不经过她同意亲了她的江淮序。 沈若盈:【鱼鱼,直接上吧,睡了不吃亏。】 温书渝:【……拒绝】 在浴室里洗漱完毕,抹好乳液,温书渝穿着吊带睡衣爬上床,她自己买的睡衣刚好。 不担心江淮序对她做什么,唯一的过界,便是在浴室中的那次。 没有强迫她,没有哄她同意,最多是喊了几声老公。 温书渝时不时偷瞄一下江淮序,打量他的身影,他正靠在床头回复信息,侧颜轮廓分明,眼睫微垂,脖颈线条流畅,喉结滚动,矜贵俊逸。 之前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亦可能是看的太多。 忽的撞上他的眼睛,深邃、幽暗,一瞬不移,半眯着笑。 温书渝忙转过头,掩饰住心里的悸动,仿佛刚刚是无意。 江淮序放下手机,“想看就看,不收费。” 温书渝扯了扯被子,平静说:“自恋,没看你,睡觉。” 此地无银的意味十足。 翌日,温书渝醒来,翻了个身,旁边是空空凉凉的床铺,手机里果然有报备消息。 拉开窗帘,太阳被云层遮挡,温度不及前两天炙热。 今天无人打扰,温书渝说走就走,去郊区的寺院祈福。 宇宙的尽头是玄学。 心跳晨昏线 第56节 在地图搜索了几家寺庙,最终选了白马寺。 为他们选取良辰吉日的地方。 白马寺建在半山腰,温度比山麓低,是南城少有的避暑之地。 香火旺盛,盛夏季节人.流不断,不乏许多年轻人。 温书渝在祈福手册上写下她的心愿,家人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江淮序不要再受伤,不希望有人因她受到伤害。 至于,她和江淮序…… 不知如何下笔。 从主院向东走,有一棵百年银杏,光影斑驳,低垂的枝干上挂满了祈福牌。 风吹过,带起一阵叮铃铃的声音。 在一根偏僻的枝杈上,温书渝果然找到了一个祈福牌。 老旧、脏兮兮,充满被风、雨的岁月洗礼过的痕迹,下方的流苏缠绕在一块。 温书渝在包里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个指甲剪,踮起脚尖,剪断了上方系着的线。 直接放到包里,不用看,她大概记得上面写了什么。 重新买了两个祈福牌,温书渝自嘲笑笑,似乎有些贪心。 一个留给家人。 另一个留给了她和江淮序。 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温书渝满意地开车下山。 山路虽不如西南山区崎岖,对长久生活在城市中的温书渝来说,是一份不小的挑战,以30码的速度行驶。 窗外的太阳完全被云层遮住,乌云代替白云,山中天气本就多变,夏日的雨来的湍急,半道下起了瓢泼大雨。 不多时,雨如上天泼水一般,雨刷器完全不顶用,豆大的雨珠冲出天际,眼前雾蒙蒙一片,温书渝将车停在了半道。 等到傍晚,雨有减弱的趋势,但碎石滑落,道路受阻,山中天黑的早,隔着车窗听到“呜呜”的声音,温书渝不禁抱紧胳膊。 她没法下车查看外面的情况,她也不敢,发动车子缓慢下车,结果熄火了,再也打不起火。 给拖车公司打过电话,温书渝思考要不要给爸爸打电话,不知怎的,她的脑中蓦然闪过江淮序的一句话。 “你依赖一下我,好不好?” 以及那天他的委屈神情。 温书渝拨打爸爸电话的手停了下来,转而拨打江淮序的电话,“嘟”了两声,很快接通。 “喂,鱼鱼。” 听筒另一侧传来的清润声音,安抚住温书渝。 “江淮序,我车子抛锚了,在白马寺回市区的山路上。” 手机电量只剩下5%,信号断断续续,温书渝以最快的速度说清楚自己的位置。 “等我,谁来都不要开窗、开门。”江淮序说完这句话,手机便自动关机。 顾不上其他,江淮序抄起钥匙,跑到地下停车场,市区天气晴好,一路畅通无阻。 时间被无限放大,温书渝安慰自己,江淮序马上就到了,他能找到她。 山里,汽车窗外一片漆黑,雨珠打在玻璃上,耳边还有落石滚落的声音,“风声鹤唳”在此时,变得具象化。 温书渝趴在方向盘上,不断搓着手,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眼前出现一道强烈的光。 她睁开眼,由暗至明,逆光而现的身影修长挺拔,脸部轮廓模糊不清,昏暗不明,温书渝看不清来人的脸。 但是跑步的姿势她很熟悉,是江淮序。 快步跑向她的车边,拍打车窗,“鱼鱼,开门,是我。” 温书渝赶紧打开门,一把抱住江淮序,在他怀里哽咽,“吓死我了,刚刚有个野猪过来。” 旁边就是陡坡,野猪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江淮序了。 野猪好凶好残暴,鼻孔发出“呼呼”的震声,幸好紧急关头转了向。 江淮序拍拍她的背,手掌颤动,尽量保持镇定,“不怕,不怕,我来了。” “我们先回去。” 她还在后怕,软软糯糯地说:“老公,我要你抱我。” 江淮序的胳膊穿过她的膝盖,弯腰打横抱起了她。 温书渝的手臂主动环住了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脖子上,捏他的软肉玩。 男人僵住了一瞬,第一次她会主动回搂他,说话不自然,“怎……怎么了?” 温书渝解释,“这样你会轻松点。” 江淮序拉开副驾驶门,将温书渝放在座位上,擦掉她的眼泪,“还是爱哭包。” “才不是,被风迷了眼。”温书渝嘟嘴反驳。 江淮序唇角牵起,“好,鱼鱼不爱哭。” 问她,“你来山里干嘛?” “许愿,不想你再受伤了。” 借着车辆顶灯的光线,江淮序看到温书渝如蝶翼般的睫毛下明亮的双眸,嘴唇翕动,说出这句温暖的话。 江淮序搂紧她,嘴里喃喃地说:“不会了,你也不能受伤,下次我和你一起。” 过来的时候,看到半路上被石头砸中的车子,倒落的树干,他也害怕,一路压着限速线过来的。 温书渝点头,“好,我也不敢了。” 江淮序:“饿了吧,先去吃饭。” 温书渝拉着他的衣袖,“我想吃你做的饭,你做的好吃。” 她今天极不正常,主动要求他抱,主动说吃他做的饭,久未得到回应的江淮序,内心被完全填满。 “怎么这样看我?脸上有东西吗?”温书渝被他盯得害怕,他眼里的神色不明。 江淮序压下心里的情绪,“没有,回家给老婆做饭喽。” 到了沁和园,江淮序拿起她的包,包的扣子没关严实,从里面掉落一个红色的祈福牌,年代久远,江淮序一眼辨别出这是温书渝的字。 微弱的灯光下,不知道要不要感谢防水的马克笔,依稀可以看出写了什么话。 她去祈福,到底是为了谁? 第30章 失控(小修增600字) 温书渝察觉身后没人, 回过头发现江淮序仍在车里,笑着喊他,“江淮序, 快来了。” “好, 来了。”江淮序声线平常, 听不出一丝异样,将掉落的祈福牌塞进包里, 扣上暗扣。 越紧张越扣不上。 女生的包扣怎么这么麻烦,瞎按一通,反而安上了。 江淮序疾步小跑赶上, “想吃什么?” “都可以。”温书渝歪着头上翘唇角,补充了一句, “你做什么都好吃。” 她今天太不正常,说话这么甜, 看着他的时候, 星光点点,万千银河仿若在她眼中。 蓦然想到她小时候做了坏事, 得了支气管炎偷吃雪糕后,在大人面前表现,夸夸这个, 夸夸那个。 特别乖乖女的模样,温母以为她变了, 结果在花园里发现了雪糕木棍。 欲盖弥彰, 便是如此。 “你喜欢就好。”江淮序客气得像刚相亲认识的关系似的。 温书渝没话找话, 想更了解他一些, 问他,“你和谁学的做饭啊?” 他们生疏了十多年, 人生不过须臾八九十载,十年够一个人从初一读到大学毕业。 够一个小孩呱呱坠地长成大朋友。 而她对江淮序最重要的十余年,知之甚少。 这十年,在江淮序那里,仿佛不存在,住进来后,他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王阿姨。”江淮序没有隐瞒。 原本就是为了她,不想看她太难过,过了许多年才完成当初想给你做饭吃的心愿。 “我说呢,味道好熟悉。” 王阿姨是江淮序家之前做饭的阿姨,精通各大菜系,可惜后来身体不好,回老家了,为此温书渝难过了一个暑假。 电梯停在顶层,缓缓下落,温书渝粲然一笑,“江淮序,我晚上想吃……冒菜。” “冒菜。” “冒菜”两个字未说出口时,江淮序和她异口同声说出来了。 两个人的答案竟然出奇的一致。 温书渝仰头望着他,唇角弯弯,“你怎么知道?” 她都是刚刚突然想到的,江淮序像是听到她的心声。 江淮序淡淡回:“昨天你刷到了视频,猜的。” 温书渝侧头问:“你这么关注我啊?” 又用杏眼盯着他看,潋滟的眸子顾盼生辉,最近她格外喜欢用这种眼神看他。 心跳晨昏线 第57节 让他招架不住。 稳了稳心神,江淮序移开视线,“是啊,时刻掌握老婆的喜好。” 右手垂下的修长指骨摩挲她的包,细腻的羊皮质感,里面装了一块坚硬的木块,手指不禁紧紧捏住宣泄内心的情绪,面上却不显。 “那你呢,你喜欢吃什么?”印象中,江淮序对食物没有特殊的偏好,不像她,这不吃那不吃,他一点也不挑食。 她今天问题太多,而且关心起他的喜好,如果不是看到了祈福牌,江淮序会受宠若惊。 按下楼层电梯,江淮序方答,“没有特别的。” 符合温书渝对他的了解,除了篮球和医疗,并没什么其他兴趣。 电梯内安静了几秒,一道清冽的声音出现在温书渝头顶,“我老婆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温书渝嫣然一笑,“江淮序,你这么会讨老婆开心,是和谁学的啊?” 她见过沈若盈和孟新浩谈恋爱,也和陆云恒相处过,江淮序这样说话的男生,极少。 哄她的话,她的心里滋生出甜甜的味道,像小时候吃的麦芽糖,味蕾湮没在甜味里。 江淮序:“发自内心。” 电梯到了他们家在的楼层,温书渝站着换鞋,身体晃了晃,江淮序一把扶住她的胳膊。 顺便打趣她,“小迷糊。” 原本掌心的温热她还能承受,叠加宠溺的话,她的心不合时宜地漏了半拍。 仿佛他们是情侣。 温书渝撇撇嘴,“才不是,是饿的。” 距离中午吃饭到现在过去了快9个小时,没晕倒是她体力好。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江淮序系上围裙,叮嘱一句,“少吃点,一会吃不下去饭。” 从前放学便是这样,喊着饿狂吃零食,到吃晚饭的时候,吃两口就饱了。 温书渝咬下一口面包,冲他吐舌头,“我知道啦,你好像那个爹系老公。” 给江淮序留下一个背影。 爹系老公,他第一次听,明明一样大,他好似与她脱节。 难怪她总是说他无趣。 难怪她会被陆云恒拐跑。 温书渝回房间洗澡,江淮序在厨房做饭。自从结婚后,便是这样的节奏。 她洗完澡出来,看到厨房中江淮序颀长的身影,白炽灯落在他的肩颈上,格外俊郎。 想起妈妈和她说的话,说江淮序踏实、靠谱,感情可以培养,一个人优良的品性是十分难得的,让她抛开偏见,多去观察。 那时她嗤之以鼻,不以为意,直到接触了许多离婚官司,直到她自己结了婚,才明白品行的重要性。 她趴在吧台上,目光始终盯着江淮序,一会儿切菜、一会儿放佐料,悠然自得。 明明都是独生子女,他在厨房里游刃有余。 不像她,连调味品都分不清楚。 如果是在小说中,女主说不定会从身后搂住他,贴在他的背上撒娇。 温书渝想想这个画面,就瘆得慌,她是做不到。 没有等许久,江淮序端着一大份冒菜出来,花椒与辣椒的香味飘满餐厅。 温书渝鼻子痒痒的,“阿嚏”打了一个喷嚏,拿起碗,赶紧吃。 她现在饿的可以吃下一头牛,就是馒头放在她面前,她都能吃光。 更何况是一份铺满红油的冒菜。 吃的半饱,温书渝一抬头,清透的瞳孔撞上江淮序乌墨般的双眸,摸摸脸颊,“怎么了?弄到脸上了吗?” “没什么。”江淮序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掉下来的头发掖到耳后。 动作自然又亲昵,像普通情侣般。 温书渝才发现他吃的少,一盆几乎被她吃完了,想起他不太能吃辣,“以后你不用迁就我的,我想吃自己买就好。” 江淮序打消她的顾虑,“这点辣椒可以,只要不是上次的辣椒就行。” “你们挺幼稚的。” 是挺幼稚,遇到温书渝的事情,就幼稚的不像他。 温书渝摸摸鼓起的肚子,站起来消食。 皎洁朦胧的月光,洒落一地,浅浅映在晃动的躺椅上。 蒙蒙夜色裹着微风,温书渝慢慢合上眼睛。 时间已近11点,精神紧绷了一晚上,温书渝很快睡着。 阳台角落里盛开的重瓣绣球花,飘来淡淡的蜜香,悬挂的鱼儿风铃“铃铃”作响,似是朦朦月色送来的摇篮曲。 江淮序出来寻不到人,在阳台里找到了她。 与夜色融为一体,风铃为她伴奏,月光为她照明。 不舍得打破沉醉迷人的画卷。 如同,他不舍得放开得之不易的美好。 担心她着凉,江淮序轻轻走过去,环抱起温书渝,“睡吧,我抱你进去。” 轻抚怀中因扰乱即将苏醒的女人。 “你真好。”温书渝在江淮序的怀中,抚慰了她晚上的胆战心惊,蹭了蹭他的怀抱。 下意识环住他的腰身,不愿放开。 鼻尖萦绕淡冽的香味,是她熟悉且喜欢的味道。 陷入到棉质柔软的被单中,温书渝睡得更熟。 自然听不到旁边男人的喃喃自语,“鱼鱼,我应该放你走吗?” “鱼鱼,我不想,也不愿,我们就这样相处,也好。” “鱼鱼,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很快敛下双眸,眼里闪现一丝不甘,说服自己,“鱼鱼,我不会放你走,即使你还喜欢他,即使你不喜欢我。” “江淮序。”温书渝梦中呓语,喊了他的名字。 同时越过中间无形的分隔线,双手、双脚抱住他。 她又跑到自己怀里,白天对他再客气、疏离,一到晚上就显露本性,把他当抱枕使用。 床尾的小夜灯听到动静开始发挥它的作用,借着昏暗的光线,江淮序看清温书渝蝶翼般的睫毛颤动,粉唇微张,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 对他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她以为,他对她没有觊觎,没有身体上 的想法,才会如此。 实则,他20多年的隐忍、克制,不是一朝一夕养成。 温书渝的胸脯起伏,莹润的唇吹出的热气熨在他的脖颈,江淮序攥紧拳头,想把人推过去,但不如他所愿。 甚至扒的更紧。 怀中的女人似是有所察觉,和他作对,警告他,“江淮序,你不要动。” 她处在半梦半醒之间,这声警告毫无威慑力,娇嗔的意味更足。 一翕一合的唇,像是引诱他坠入深渊的诱饵。 江淮序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哼哼唧唧,她是真的懂,如何撩拨他。 即使这一切是无意的。 温书渝的脑袋逐渐发昏,手搂上他的脖颈,仰头回应他的吻。 身体的血液尽数涌入头顶,神经末梢肆意蔓延,全身太热,中央空调仿佛失去了作用。 温书渝踢开身上的蚕丝被,一个动作,灭掉的小夜灯倏然亮起,睡裙被撩起。 太过美艳的画面。 江淮序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手慢慢移到温书渝纤细的腰肢上,捉住温书渝作乱的手。 她怎么这么喜欢摸他。 温书渝挣扎着嗔他,“江淮序你好讨厌,都做梦了,还不让人摸,真抠。” “你是我老公,摸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她以为是做梦,那便满足她。 起初温柔又克制的吻停了下来,转而取代的是,汹涌又急切的亲吻,吻得越来越深入,呼吸也越来越重。 舌尖滑入,重重落下,一点一点的,将滚烫的气息,渡到她的唇中。 双腿来回滑动,像被电流击中,又麻又痒,唇又被封住,无法动弹。 温书渝推着他的胸膛,想说让他轻点、慢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是本能还是其他,温书渝的手忽然伸向了其他地方。 “列车”失控之前,江淮序紧急刹车,停下了湿热且漫长的吻。 温书渝砸吧砸吧嘴唇,扯上被子翻了个身睡去了。 睡眠质量是真好,活脱脱一副渣女的模样。 江淮序指指她的额头,“没心没肺的鱼。” 轻手轻脚地走下床,去卫生间。 一地银辉透过磨砂玻璃门落在卧室门前,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玻璃门上却无雾气。 心跳晨昏线 第58节 回到床上,人是推不走的,抱着他、缠着他。 夜夜受折磨的是他。 翌日,闹钟响起,温书渝顶着黑眼圈爬了起来,难得的江淮序和她一起躺着。 “你今天怎么还在?” 江淮序嘴角噙着一抹笑,“昨晚被女妖精缠着了。” 温书渝睨他一眼,“呦,江总艳福不浅啊。” 眼前的男人倏然捞起她的腰,向怀里一带,沉沉地说:“是一条鱼修炼的女妖精。” 鱼妖精,那不就是她。 等等,她有点印象,她又做了春.梦,对,是又。 很久没做了,结果怎么又开始。 她醒来还在懊恼怎么没有下一步,梦就结束了。 看见江淮序嘴角的牙印,明白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虚妄的。 温书渝双手抱胸,“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江淮序故作玄虚,“你猜?” 随后就放开了她,去浴室洗漱。 留下她一个人,在床上凌乱,在回想,有没有发生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 下半身没有任何异样,按照常理,那就是没发生任何事情。 温书渝掀开被子,衣服还在身上,柳暗花明,“你趁我睡觉偷吻我。” 江淮序吐掉一口泡沫,面不改色,“是你趁你睡着,胡作非为。” 温书渝打他一下,“那你可以推开我。” 真容易被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以后可怎么办。 “我老婆想亲我,我为什么要推开啊?” 江淮序扯下一张干湿巾,擦掉她唇边的泡沫,悠悠地说:“满足太太的一切需求,是我们家的家规。” 温书渝撩起水花,喷到他的脸上,“这个需求不需要满足。” 抛锚的车子在修理厂,江淮序今天送温书渝去上班。 在事务所楼下,温书渝的手放在车门把手上,回转身,摇着江淮序的胳膊,请求他,“你今天能早点回来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眉梢眼角温柔如水,是最惑人的清冽波澜。 让人无法拒绝。 “好。”江淮序摸摸温书渝的发丝,眼里仿若有一汪清泉。 温书渝拉开车门把手,“那我走了。” 却被江淮序扯进怀里,“抱一下。” 顺着额头亲上她的嘴唇,只是浅尝辄止,很快放开,“去吧,下班我来接你。” 温书渝摆摆手,“你又不经过我同意亲我。” “下次不会了。” 江淮序看着温书渝走进写字楼,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踩下油门,向西开去。 初升的太阳在他身后,澄清又缥缈。 却,漏不进这小小的一隅之地。 第31章 红印(新增1111个字) 江淮序长久以来的隐忍, 表面若无其事,温书渝感应不到他口中“下次不会了”的隐藏含义。 周末的愉快,感染了周一的心情, 温书渝踏进办公室, 上扬的嘴角未放下来过。 “鱼鱼姐, 周末过得不错啊。” “是还可以。” 丝丝缕缕的白云点缀了湛蓝的天,温书渝拉下窗帘, 向窗外瞥去,一朵爱心云映入她的视野。 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 【想喝西瓜味的汽水。】 那时的夏天,不需要空调, 没有持续的高温预警。 有的是趴在树上鸣叫的知了,冒着白雾的雪糕, 树荫下的微风, 罅隙掉落的斑驳树影,傍晚成群飞舞的蜻蜓。 走在路牙上蹦蹦跳跳的她, 以及跟在她身后害怕她摔倒的江淮序。 暑假会去乡下捉知了、摸螺蛳、钓龙虾,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温书渝愣神了半天,听到敲门声, 方回神。 前台的小姑娘落落手里拎着一个绿色的包装纸袋,放在她的桌子上, “鱼鱼姐, 你的西瓜味的汽水。” 温书渝拆开纸袋, “谁送的?” 透明的玻璃瓶里红白相间, 几片青柠挂在杯壁,呼噜呼噜的小泡泡从杯底缓缓爬升, 下方是捣碎的西瓜,圆圆的西瓜球浮在水面。 落落摇头,“不知道。”跑腿将饮料放在台子上,就走了。 杯子上的贴纸暴露了它的主人,温书渝心下明了,“谢谢,忙去吧。” 落落带上了门。 温书渝点开和江淮序的对话框,手指轻点敲了一句话,【江总,做好事不留名啊。】 一句干巴巴的话,显得好冷漠,在自己的表情包仓库里挑啊挑,纠结选什么表情包。 爱心、比心不合适,太暧昧,最后加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江淮序:【好喝吗?】 温书渝:【好喝,和小时候味道一样,江总手艺尚在。】 苹果加雪碧搅拌、搅拌,被她说出了大厨的味道,江淮序不算一个善于言谈的人,对于温书渝的夸赞,他不知如何回。 硬着头皮回了一句,【你喜欢就没有白做。】 宋谨南进来看他在挠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尚未问出口时,江淮序率先开口。 “多余的西瓜,给你吃了。” 西瓜的中间是空的,剩下边缘的略白的果肉,宋谨南嫌弃,“给我吃剩的,给你老婆吃中间的。” 他目睹了外卖送西瓜和跑腿过来拿东西的过程。 能让江淮序如此费心的,除了他老婆,并无第二个人。 江淮序抬起眼睫,“不然呢。” 这一抬头,宋谨南发现了稀奇的事情,“呦呦呦。” 走近盯着他的嘴唇看,“江总的夫妻生活这么激烈,嘴唇都破了。” 唇角结起深红色的痂,淡淡的一小块,挺明显。 持续补刀,“莫不是偷亲被咬的吧。” “也可能是吻技不好。” 不理会他的揶揄,江淮序淡漠地岔开话题,“港城的单子怎么样了?” 港城的订单是公司接下来发展最重要的一步,断不可掉以轻心。 正事要紧,宋谨 南抱着西瓜,“来就是和你说,沟通顺利,但我觉得还是要再拜访一下,盯着的人太多。” 江淮序思索几秒,“可以,我过两天和你一起去。”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角,爱心云早已随风而散,暮色四合,最后一抹瑰丽晚霞与写字楼交织成画卷。 温书渝踩着霞光的尾巴,在天桥下面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轿车。 车牌号是江淮序的生日,325。 “江总,好准时啊。”温书渝紧张地拽不出来安全带,江淮序抢在她的前面,帮她系上安全带。 江淮序捏了下她的脸颊,“接老婆,必须要准时。” 也许,是最后一次。 温书渝一路上和他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西瓜味的汽水。 江淮序恍惚回到了小时候,放学能和他说一路学校的八卦。 谁早恋啦,学校有什么传闻了,每天都不重样。 她话多,不需要他怎么回应,不敷衍就好。 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 他做饭,她看他做饭,不时去搭把手。 锅里的油冒着青烟,江淮序走不开,“帮我拿一下糖罐子。” 温书渝在台面上选了一个白色罐子,递给江淮序。 只瞥一眼,江淮序指了指旁边,“另一个。” 温书渝换了一个,两只手相互搓着,“拿错了,还好是和你结婚。” 愈发觉得父母眼光毒辣。 她分不清生抽和老抽的作用、不知道哪个罐子是盐、哪个罐子是糖。 如果是别的人家,恐怕会pua她,不会做饭可不行,慢慢学呗,想想就可怕。 心跳晨昏线 第59节 四菜一汤,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每份饭菜量都不大。 温书渝埋头扒拉米饭,低声问了一句,“那个,你吃完饭有事吗?” 声音越说越小。 越临近休息的时间,她的心里越打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江淮序抬头看向她,“有什么事吗?” 是要摊开说了吗?要接受分道扬镳吗?或者离婚吗? 借口说:“要处理一下工作。” 能拖一时是一时。 温书渝脸红了一点,小声呢喃,“好,那你快点,我在卧室等你。” 想到要做的事,她的语气愈发不自然。 安静了一分钟,江淮序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好,太晚的话,不用等我,早点睡。” 温书渝强词夺理,笑着说:“必须要等到你。” 就这么等不及了吗?鱼鱼,江淮序回:“好,我尽快结束。” 饭后,洗碗机在认真工作,江淮序去书房处理邮件,温书渝回卧室准备。 书房墙上的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坐在椅子的男人,只是将电脑打开,一字未动,背影凄漠。 屏幕上的数字、文字与字母,在他眼中皆是乱码。 时针指向11点时,江淮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抹了抹脸,装作若无其事。 纵然再不想接受,审判终将会到来。 温书渝在卧室等的要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忙将自己裹起来,露出精致小巧的脸蛋,“你好慢哦,快去洗澡。” 语调婉转,不像是和他说告别。 不是离婚协议书,那会是什么? 江淮序在浴室反复想着,优柔寡断真不是他的性子。 擦干头发,回到卧室。 江淮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立在门前,不知该进还是退。 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不是海市蜃楼。 掐了下大腿,更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实的。 刚刚明亮的卧室,主灯被温书渝关闭,留下床头的壁灯。 昏黄的光线晕散在卧室,温书渝穿着他买的那件黑色蕾丝吊带睡衣,坐在床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 温书渝晶莹的杏眼闪烁,不敢直视他。 “你不过来吗?”温书渝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江淮序,手指揪着蕾丝花边。 做到现在这样,已耗尽她毕生的力量。 为此问了沈若盈要怎么办,喷了香水,化了淡妆,做足一切的准备,她已没有勇气走过去。 更不会诱惑他。 江淮序不敢,棕色卷发散在她白皙的肩膀两侧,精致的锁骨微微凸起,影影绰绰的沟壑与黑色睡衣形成鲜明对比。 攥紧拳头,压下心底汹涌澎湃的情.欲。 温书渝无意将消息发给了他,怎么还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便两不相欠。 脸色沉下去,倚在墙边,躲避她的视线,淡声说:“用以身相许来换两不相欠是吗?” 今晚的一切,只是为了两不相欠。 真是煞费苦心。 两不相欠之后,各自安好,她想的倒简单。 江淮序蓦然笑了一下,于昏暗中,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 温书渝疑惑:“不是。”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还未来得及解释,江淮序一个大跨步,双手撑在床上,低下头直接堵住温书渝的红唇。 不想听她说伤人的话。 暴风雨般的吻落下,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 温书渝所有的话语被封存在口中。 男人的唇齿间都是薄荷的气息,吻人的力道带着不由分说的攻击性,不允许她紧咬牙关。 吻重重落下,侵蚀她的每一寸口腔。 变了味道的吻,像双方的博弈,更像江淮序单方面的碾压。 呼吸粗重,温书渝喘不过来气,精致的眉眼染了怒气,使劲锤他,“江淮序,我不玩了。” 唇齿间溢出愤怒的话语。 江淮序暂时放开了她,“晚了,老婆,既然你想,那我便满足你的心愿,两不相欠。” 顺势江淮序将温书渝压在身下,单只手箍住她的手腕,抵住她作乱的腿。 重新吻上她的唇,衔住她的唇瓣,用力吮吸。 恒静的房间,隔绝了室外的风声,留下靡靡的暧昧之音。 江淮序的吻从唇移到耳垂、脖颈、肩颈,占领、标记温书渝的每一处皮肤,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蝴蝶骨微微颤动,毫无旋律,他重一分,她动一分,他重三分,她便动三分。 完全被他牵引着走。 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男人的清冽气息,像被加热了一般,变得滚烫,熨的温书渝哪里都是烫的,哪里都是红的。 温书渝使劲挣扎,双手被他钳住,“江淮序,我不要了。” 明媚的嗓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似深夜的莺啼,婉转悦耳。 她越喊,江淮序越兴奋,男人骨子里恶劣的基因作祟,更想欺负她。 语气温柔起来,咬她的耳垂,轻声哄她,“鱼鱼,乖,马上就好。” 薄茧摩擦她嶙峋的骨腕,时而重一些,时而让她觉得可以挣脱。 如同网中之鱼,已进了笼里,还在幻想跳出去。 “江淮序,我讨厌你。”温书渝吸着鼻头,体内的血液汩汩滚动,如暴雨过后的大江大河,奔腾不息。 “讨厌就讨厌吧,我喜欢你就行。”江淮序借着在床上的契机,说出了心里话。 他知道她不会信。 床上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温书渝自不会信。 江淮序一边吻温书渝细嫩的脖颈,感受怀中女人颤抖的旋律,一边撩起她的睡裙,手指攀附上去,寻找花园秘境。 潮热环境中,中央空调功效打折,两个人浑身滚烫难捱,薄汗淋漓。 勾起细细的肩带,睡裙扔在地上。 古有武陵人寻找桃花源,今有他寻找玫瑰花园。 花园从未被人造访,道路崎岖不平,找寻了半天,才找到通往花园中心的路。 倏然,江淮序脑海中,跳出《桃花源记》,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那是一朵未完全绽放的粉色玫瑰花苞,晴朗的天,倏忽间,乌云密布,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像对待易碎且珍爱的水晶,江淮序轻轻摘下来。 从未受过如此对待,耳边灌入“叽咕叽咕”的声 音,温书渝羞的脸颊潮红,想捂起耳朵,却不如愿。 一道低哑的磁性嗓音加入其中,“鱼鱼,有什么建议吗?不知道力道合不合适?” 他还在问她的感受,温书渝忍着不出声。 江淮序故意加重,她战栗不止,“不……不好。很烂……很差,就像你的吻技。” 一句话支离破碎。 “口是心非的鱼,是要受到惩罚的。”毫无征兆地加速。 温书渝一口咬在江淮序的肩膀上,用尽力气,急促呼吸,“我恨你,江淮序。” 江淮序的肩膀上很快渗出了红色的血丝,痛激发了他内心的恶劣情趣,勾了勾嘴角,“恨比爱长久,老婆,咬一下右边。” “疯子,真的是疯子。”温书渝啐他一口,转移注意力,脸瞥向另一侧。 “我怎么感觉你还挺喜欢的。”江淮序用另一只手掰正她的脸庞,轻舔慢咬,连带她的呜咽声吞入唇内。 怎么都吻不够,从唇边泄出的婉转的嘤咛响在安静室内。 仿佛是最美妙的音乐。 江淮序凑到温书渝的耳边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水龙头失灵了……” 用气声补齐了剩下的话,就是你现在这样。 这么多水。 “轻佻。”温书渝抬起手掌,捶他的后背,绵软的拳头,像以卵击石。 完全没有力气和他博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一番激烈交战,迟迟没有步入正轨,江淮序放开了她,拿起床头的纸巾擦了擦手。 心跳晨昏线 第60节 温书渝躺在床上,酥酥麻麻,思想在云游,如同跑过一场马拉松,大口喘气。 江淮序慢慢直起身,贴心地替她盖上了被子,“老婆,今日游戏结束。” 游戏,她单方面被碾压的游戏,温书渝眉头紧锁,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我还完了,是你不做的,我们两不相欠。” 石更成那样了,竟然可以说抽身就抽身。 江淮序原本就没想做,拢了下她的头发,在额头上落在一吻,“我放你走,成全你和他。” 温存得好似刚刚欺负她的,不是他。 温书渝裹着被子,扬起声调,“我和他,我和谁?你说清楚。” 开口嗓音微哑,发丝黏在鬓边,汗水和泪水交融,被他欺负的痕迹。 江淮序放开了她的肩膀,声线抖动,“你说两不相欠,你收着你们的祈福牌,鱼鱼,我也会难过。” 他不愿回想,却不得不回想祈福牌上的话。 两行字,印在了他的心里。 上天保佑温书渝要和陆云恒在一起,长长久久。 落笔是鱼和两颗爱心。 是多年前的她的心愿。 但过了这么多年,祈福牌轻轻褪色,她还如若珍品,装在包里,带回了家。 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你为什么都不问我?就给我宣判死刑,那我如你所愿,明天就去找他。” 吵架口不择言,气血上涌,温书渝捞起床头的手机,打开订票网站,“我去买票。” 她来真的?动作比脑子快,江淮序夺过她的手机,“不可能。” 蓦然冷笑出声,“鱼鱼,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就这样也好。” 就这样缠缠绵绵一辈子。 他根本就不舍得放她走。 江淮序从衣柜里拿出他的白色衬衫,给温书渝穿上,一颗一颗扣上纽扣。 而他身上的睡衣除了些微褶皱之外,连扣子都未崩掉一颗。 用幽暗的眼神慢慢述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还喜欢他,不重要,你是我老婆就行。” “咳咳”,温书渝双手环胸解释,“江淮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想被人冤枉。 尤其对江淮序,没有瞒他的必要。 突然,刺耳的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是江淮序的手机,看清来人后,他接起,听筒里传来宋谨南紧急的声音,“收拾东西,立刻和我去港城,单子要被截了。” 如果不是事出紧急,宋谨南不会半夜打扰他,江淮序应着,“好,我马上来。” 去衣帽间整理出差用的东西,三下五除二迅速整理好,拉着行李箱就要走。 离开之前,江淮序推开主卧门,看了一眼温书渝,她在玩手机,手指不知道在点什么,“我去机场了。” “哦。”温书渝靠在床头,未抬眼看他一眼,回了一个极其敷衍的音节。 主卧门被江淮序带上,没有想象的“砰”声音。 如同被打断的争吵。 行李箱的拖地声越来越远,直至没有了响动,温书渝蹑手蹑脚走下床。 空空如也的客厅,果然已经走了。 温书渝失望地转身,耳边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 江淮序又回来了,快步走向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只字未说,手背上青筋凸起,无声诉说他的不舍。 大约抱了五分钟,江淮序放开他,转身离去。 这下是真的走了。 温书渝抬起脚步,在玄关处赶上了他,纤细的手臂从后面环住江淮序。 “鱼鱼,我赶时间。”江淮序不忍拉开她的胳膊,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手腕。 温书渝贴在他的背上摇摇头,低声啜泣,泪沾湿了江淮序的衬衫。 轻轻放开江淮序,“江淮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带回来是为了丢掉,在寺庙丢掉不太好,我不喜欢他了,早就不喜欢了,两不相欠是因为,我不想欠你人情,平等之后,我想和你好好过下去,用夫妻的身份过下去,没有感情就培养感情,一天不行,那就一辈子。” 一席话说得语无伦次,温书渝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想说的一股脑说出来,之前打的腹稿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你说,没想过离异的。” 不知怎的,温书渝总觉得他这次离开,便不会回来了。 不是表白,但不亚于表白,她说想和他过一辈子,江淮序转过身,蹲下来吻掉她的泪花,“不哭了,鱼鱼,是我的错。” 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锁骨处一排红色的印记,是他欺负人的证据。 看她氤氲水雾的眼睛,江淮序弯腰抱起她,放在椅子上,柔声说:“地上凉。” 从衣柜里拿出来一双袜子,帮她穿上,她四肢容易寒凉,“照顾好自己,师傅打电话来了。” 没有回答她的话。 看着江淮序大步流星、越走越远的身影,颀长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玄关处。 温书渝再一次跑向他,搂住他的腰,“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没有回答我。” 江淮序转过身,摸摸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在家乖乖等我,我会回来,还要和你培养感情呢。” “不会离婚,我怎么舍得放你走。” “你说的,那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温书渝拉着他的手,强行完成了幼稚的动作。 她的神态太认真,江淮序情不自禁,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我走了,注意安全,阿姨会过来做饭。” 温书渝回吻了他一下,“好,我会乖乖的。” 想到一件事,去玄关的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他的掌心里,“祈福牌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江淮序手臂举起,一个投篮的动作,将祈福牌准确无误地投进垃圾桶里。 窗外,夜色融融,月色如练。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第32章 想你 沁和园距离机场约一个小时, 车子行驶在绕城高速上,江淮序望着窗外,夜色如墨。 心里担心温书渝, 她怕黑。 江淮序拖着行李箱, 飞奔到登机口, 和温书渝最后吵架,差一点错过登机时间。 宋谨南先他一步登机, 看着姗姗来迟的人,揶揄他,“看样子, 江总舍不得温柔乡啊。” 空姐提示手机关机,江淮序赶在最后时刻, 发出去一长串语音,“阿姨每天晚上过来, 其他时间谁来敲门都不要开, 少熬夜,别贪吃凉饮。” 宋谨南坐他隔壁, 原以为是和 他说话,结果吃了一嘴狗粮,“她都多大了, 这点道理不懂吗?” 哪有人会这样嘱咐一个成年人。 江淮序瞥他一眼,不理会他, 抓紧继续编辑语音, “你要是嫌麻烦, 就回爸妈那, 还有,不要总是不穿袜子不穿鞋在地上走, 地板凉。” 听得宋谨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一旁补刀,“你把你老婆当女儿养了啊。” “是,从小操心。” 江淮序改发一段文字,【我要起飞了,早点睡觉,晚安,老婆。】 自江淮序离开,温书渝躺在沙发上,盯着餐桌发呆,花瓶里插着新买的粉色荔枝玫瑰。 后知后觉,家里的鲜花定时更换,花房里的花儿是他照料。 她就是一个甩手掌柜,把家当酒店。 温书渝不敢闭眼睡觉,抱着手机等江淮序的消息,盘算他到哪了,吵架被意外打断,并没有解决实际问题。 两个人原来有这么多的误会。 收到语音的温书渝,悬着的心放下去一点,江淮序仍是关心她的。 【我会的,到了记得和我说,晚安,比心心.gif。】 江淮序:【别熬夜等我。】 倒是了解她,温书渝摁灭手机,听江淮序的话,乖乖躺进被窝睡觉。 原以为会睡不着,冲洗之后穿上江淮序的衬衫,闻着独属于他的清新的松木香气,竟意外好眠。 凌晨四点,江淮序落地港城,天空如浓墨洒在其上,夏夜雾露逐渐泛起,城市尚在沉睡之中。 【已到港城。】 答应温书渝的事,江淮序自不会忘记,报备已成为他的习惯。 晨光射穿薄雾,缕缕光芒照亮了南城的街道,微风和云朵追逐打闹出现在空中。 闹钟响起,温书渝挣扎着爬起来,眼睛未睁开,“江淮序,我好困。” 无人回答,旁边的床铺都是冰冰凉凉的。 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原来他不在是这样的感觉。 家里陡然少了江淮序,连带着心都空落落的。 心跳晨昏线 第61节 明明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心里却不舒服。 温书渝踏进律师事务所,后方传来一个声音。 “你和江总这是踏入新阶段了?” 对上温书渝茫然的眼神,孟蔓指了指她的脖子,一个鲜艳的红印子。 温书渝思考一下,犹豫回答,“算是吧。” 孟蔓笑了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也不知道,现在算什么。”温书渝将夹起的头发放下,遮住暧昧的痕迹。 孟蔓拍拍她的肩膀,“工作吧,让男人一边去。” 江淮序不在,温书渝只能用工作填补内心的缺口。 瞥到桌子角落处的档案袋,前段时间一对夫妻过来,希望她能帮他儿子申冤。 至于为什么找到她,看到了瑞善事务所公众号下方的法律援助。 陈景华和王秀丽没什么钱,积蓄早在替儿子申冤中花完,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从乡下赶过来,希望有人可以帮助到他们。 他们来自南城隔壁市的偏远农村,家境普通,小学文化,种着几亩地,在镇上的工厂打零工,供唯一的儿子陈锦安上学。 好在儿子争气,从村里的小学一路考到了县城的省示范高中,在高二那一年出了事。 没有太多文化的夫妻,给儿子取名锦安,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原本被寄予父母厚望的人,锒铛入狱。 那是新世纪前期的事,想要弄清楚证据还是证人,都十分困难。 同村的村民早已不记得细节。 想到他们临走时留下的特产,想到老两口佝偻着背的身影,明明他们不到六十,却好似七旬老人。 温书渝打开了档案袋,是老两口这些年收集到的信息。 这是一宗杀人案,嫌疑人涉嫌杀害两名儿童,因当天他没有不在场证据,而被抓捕、定罪。 案件在当年的村里引起了轰动,村民都不愿相信文文弱弱的陈锦安会杀人。 父母更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这样的事。 法院在一审判决认定,陈锦安因两个小孩捣乱,心生怨恨,遂起了杀念,将其杀害,中院认为该案“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犯故意杀人罪,判处陈锦安死刑,缓刑两年执行。 判决书显示,此次审判,无律师替他辩护。 陈锦安及其家人不服判决,提出上诉,高院发回重审,但是中院重审判决再次认定该案“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做出了和原一审相同的判决结果。 陈锦安仍喊冤,提出上诉,但是这一次,高院做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至此,陈锦安被送往监狱服刑,而他的父母则开启了长达20多年的申冤之路。 案件疑点颇多,温书渝想做。 档案袋里夹了一张纸条,上面是陈景华的电话,温书渝拨打出去。 半晌才接通,父母辈的耳朵都不太好,温书渝上来自报家门,“你好,我是瑞善事务所的律师温书渝,可方便明天见一面。” 陈景华说着一口亲切的乡音,“可以可以。” 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午饭时分,温书渝将事情的大概情况说了一下,“师姐,我明天去一趟乡下。” 孟蔓:“我陪你去。” 冤家错案年年有,这样跨越20多年的,并不多见。 谁当年踏入律师行业,不是满怀热忱,奔着伸张正义去的。 踏着火烧云回到家,刘阿姨提前做好了饭,进门就闻到香香的饭菜。 温书渝洗手坐下来吃饭,吃到嘴里觉得不如江淮序做的。 明明她吃了好几年刘阿姨做的饭了,今天却食之无味。 昨晚宋谨南打电话过来,她听了七七八八,怕影响江淮序办事,两人一天没有通话。 好想他啊。 温书渝忍不住,发了一条信息,【在忙吗?】 正巧有人敬江淮序的酒,拿起手机,迅速回了一句,【我在吃饭,结束给你打电话。】 补充道:【没有女生。】 配了一张照片和地址。 “港城人家”,好朴素的名字,表明他去的是正常饭店。 温书渝:【你好好吃饭,我有乖乖吃饭。】发过去一张饭碗空空的照片。 江淮序:【真棒的鱼鱼。】 不吝夸赞,真如宋谨南说的,把老婆当女儿养。 过来敬酒的是通嘉集团的二把手傅总,“江总,别玩手机了。” 江淮序笑说:“太太信息,不回的话,回去要跪搓衣板的。” 旁人开玩笑,“没想到江总还是妻管严。” 江淮序大方承认,“是我时刻惦记太太。” 大家都看过资料,江淮序年纪轻轻结婚,以为是联姻,没什么感情,现在看来,传言不可信。 愈发好奇,江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物。 通嘉比起其他公司来说,酒桌文化并不重,适度、适量、适可。 小酌几杯,更放松利于了解双方,回到酒店,江淮序和宋谨南只是微醺的状态。 江淮序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眺望远方,港城的银河比南城亮,拨打了温书渝的视频电话。 旋转摄像头,对准深沉的星空,“鱼鱼,给你看港城的星空。” 亘古的银河,如同天幕中的涟漪水波,与星光交织,诉说着牛郎织女璀璨不朽的古老传说。 小时候,温书渝就不理解,牛郎明明是一个偷衣服的贼,凭什么能娶到织女。 织女也是,好好的仙女不当,非要嫁给牛郎。 被温母嘲笑,没有恋爱细胞,事实证明,果然没有。 温书渝听出了江淮序声音的不自然,有一点飘,遂问道:“江淮序,你喝了多少酒啊?” 江淮序用手比划,“喝了一点点。” 谈生意难免会应酬,温书渝都懂,他醉了也这么幼稚,抿唇笑,“那你早点休息吧,对了,电脑包里我塞了解酒药,你经常买给我吃的那种 。” 她想要挂电话,摄像头晃悠,一闪而过的大腿,江淮序确定,“你穿的我的衬衫。” 温书渝忙将摄像头对着天花板,否认道:“你看错了。” 她洗完澡在睡衣和衬衫中,很诚实地选了衬衫,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理由,助眠效果好。 为了能够睡得香,还是衬衫好。 “鱼鱼,我……”江淮序想说想她了,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本质是内敛的、含蓄的性格。 “江淮序,师姐找我,我先挂了。”温书渝想到什么,大喊着,“对了,我明天和师姐去乡下,可能没办法及时回复。” 江淮序:“去吧,记得给我报平安。” 那句想她了,还是没有说出口。 孟蔓是来和她商量出发的时间、地点。 枕着江淮序的衬衫,温书渝阖上了眼睛。 【江淮序,你的衬衫还有助眠的功效。】收到信息的江淮序,不由地扬起嘴角。 宋谨南洗完澡出来,看到江淮序又对着手机笑,“知道你有老婆,知道你很喜欢你老婆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人士的感受。” 江淮序拍一下他的胳膊,“不能,有本事你也找一个。” 宋谨南撇嘴,“不找,我不想当妻管严。” “我高兴,我乐意,想被我老婆管。”江淮序语调拉长又慢。 得,对牛弹琴,看他得意的样子,宋谨南选择闭麦。 已进入“鱼”道,毒性至深,无法根除。 迎着朝霞,孟蔓和温书渝前往舟南村,和陈景华夫妇见面。 路上无聊,孟蔓八卦,“你和江淮序现在什么情况?假戏真做了。” 那么大一棵“草莓”,她过目难忘,得激烈成什么样啊。 温书渝挠了挠头发,“奇奇怪怪,架吵到一半,他接到电话,出差去了,暂时搁置。” 孟蔓笑出声,“我以为做到一半他走了呢。”直来直往的个性,说话从不避讳她。 “如果是做到一半,他丢下我,他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温书渝咬着牙说。 温书渝歪着身子,对着孟蔓问:“我有一个猜想,江淮序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孟蔓专心开车,耳朵在认真听,“他说喜欢你了?” “那倒没有。”温书渝托着下巴,恹恹地说:“是哦,他都没说过喜欢我,那就是我自作多情,没猜想了。” 人生三大错觉,有人敲门,手机在响,他喜欢我。 头脑瞬间清醒,没有猜想,没有错觉,只是出于丈夫的责任。 到舟南村,未到晌午,跟着导航来到了陈文华的家门前。 一路过来,村子里家家户户盖了新房子,住上了二层小洋楼,只有陈家住在翻修的一层砖瓦房里。 心跳晨昏线 第62节 陈景华和王秀丽听见汽车声,出来迎接她们,端上茶水和糕点。 温书渝和孟蔓接过来,和他们说不用客气。 能看出来,水杯是新买的,糕点还是品牌的,没有买山寨货。 家里简陋,却打扫的干干净净。 听完陈家人的叙述,还有村子里一些人的话,她们心里大概有个数。 做完这一切,已近傍晚,陈景华夫妇留他们吃饭,温书渝推辞,说赶着回去。 陈景华用蛇皮口袋装了满满一大袋东西,要放在车子后备箱,“温律师,都是自家种的瓜果,不值什么钱,你们收着吧,本来就没收我们钱。” 孟蔓和温书渝相互看看,收下了这一袋沉甸甸的心意。 不忍拒绝,因儿子的案件,耗费了他们余生的夫妇。 落日熔金,温书渝回头看,夕阳照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乡村上。 一只蜻蜓落在了温书渝的指尖上,又展翅飞走。 孟蔓:“接下来,任重而道远啊。” 温书渝:“勇敢鱼鱼,不怕困难。” 两个人相视而笑,并不惧怕即将到来的困难。 天边升起透亮的星,大地陷入了温柔的暮色里。 江淮序给温书渝打视频电话,画面中漆黑一片,“没到家吗?” 温书渝:“回不去,在市里住,明天还有很多事。” “鱼鱼。” 江淮序喊了她一声,顾及孟蔓在,温书渝没有说其他的话,“啊?” “鱼鱼,我想你了,早点休息。”温书渝愣住半秒,不知道怎么回? 这种直白表达思念,她一时呆住了。 江淮序追问:“你呢?” 孟蔓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笑,温书渝匆忙挂了电话,改用文字回复。 【我也是。】 一样想你。 第33章 动心 疾驰在原野上的白色轿车, 车里传来一声疑问,“你确定你俩吵架了,这不是在调情吗?” 温书渝确定:“是吵架, 他凶我来着。” 没有大声说话, 脸色挺骇人的。 孟蔓想象不到, “还真的看不出来,他会凶你, 他舍得凶你?” 温书渝驶入右侧车道,“也不算,就是, 说不清楚。” 她第一次见到江淮序那个样子,细节她又没法对外人说。 孟蔓:“哎呦, 还有温律师说不清楚的事。” 舟南村到江新市,走高速花了40分钟, 朦胧月色中, 村庄里亮起断断续续的灯光,直至目的地的一片灯海。 两个女生找了一家中上档次的酒店歇下, 温书渝心里过意不去,“师姐,谢谢你啊。” 孟蔓作势要捶她, “你看你,多见外。” 从学校, 一路走过来, 互相了解, 互相扶持, 一个眼神便明白对方的心思。 不是亲人,有着和亲人一样的感情。 父母不支持她的时候, 孟蔓邀请她加入,两个人又一同创办事务所。 温书渝没有和江淮序聊太多,她现在全身心投入到案子中。 不是没有想过可能是家人故意的,但20多年的申冤路,以及疑点重重的卷宗,让她最终决定去接。 陈景华夫妇委托她们为代理律师,全权负责。 第一站去监狱探望陈锦安,监狱位于江新市城郊,陈家夫妇从乡下过来,和她们一起。 在陈家,温书渝看过陈锦安的照片,沧海桑田,岁月蹉跎。 曾经17岁的小伙子,如今30多岁,脸上的稚气全消,眼神仍带着青涩。 一个人最美好的年岁,在监狱里度过。 与陈锦安沟通了案件的经过,他一直坚持自己是冤枉的,他没有杀人。 过去这么多年,坚持为自己申冤。 温书渝和孟蔓回头看身后高高的围墙,五味杂陈,如果是真的,还有其他这样被冤枉的人吗? 回到酒店休整片刻,温书渝看着一审、终审的资料,从床上蹦起来,捞起床头的包。 “去哪儿?”孟蔓问。 温书渝将头发随意扎起来,“回南城,找江检察官,最后高院终审的。” 南城的江检察官孟蔓有所耳闻,为人公正,直来直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认识?” 温书渝摇头,“不太熟,朋友的朋友。” 她也是无意中认识的,如果想顺利一些,那就要去找他。 从江新市赶回南城,日头西悬,阳光不如中午炙热。 这两天,时间全花费在路上了。 孟蔓哀嚎,“忙完我申请休假。” 温书渝:“我也是,丢给程律师。” 赶在检察院下班之前,温书渝见到了江瑾初,微微寒暄之后,便进入正题。 聊的太过投入,疑难问题太多,一时间竟忘记了时间。 温书渝抬头看看窗外,夕阳没入地平线,寻不见余晖,天尚未黑透,天际如深蓝宝石般绚烂。 打开手机,已经过了7点,耽误别人下班时间。 温书渝连忙收起资料,抱歉道:“谢谢江检察官,晚上请您吃饭。” 江瑾初看看微信,礼貌回复:“不用客气,我晚上有事,有问题可以微信找我。” 之前已经加过微信。 “那您忙。”温书渝眼神示意孟蔓可以走了。 两个人离开检察院的大门,回到车上。 “你不觉得他很冷淡吗?”孟蔓平时和企业里的人打交道的 多,偶尔会和几个法官接触,极少有话这么少的。 回答问题就是一个字,哦、嗯、噢,没有双音节。 “不知道他老婆怎么受得了的。”他的无名指上戴了一个戒指。 温书渝纠正,“可能就是这样的性格。” 看似全程冷冷淡淡,却意外地配合,在允许的范围内,给她们提供最大的便利。 两个人忙碌了两天,随便找一家饭店应付一口,只想回家躺着。 温书渝摸黑回家,开门后家里黑漆漆的,愣在门口,江淮序还在港城,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情绪瞬间低落下去,摁开开关,鞋子甩在门口,小包扔在了玄关。 拿着档案包径直走向客厅。 温书渝坐在地毯上,在茶几整理今天收集到的新资料。 江淮序提前报备过,今晚又有饭局,不便打扰他。 他和江父还有赌局。 突然,听到一个响动,温书渝拿起手机,没有任何响动。 是她空耳。 档案库里查到一个关键信息,温书渝赶紧保存下来,没注意到手机奔波了一天,电量耗尽,已关机。 准备用用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去包里翻充电器,开机后收到了江淮序的消息,问她怎么了? 猜他在忙,温书渝打字回复:【手机没电关机了,才充上电。】 信息发出去一秒,江淮序的视频电话请求弹了出来。 “在家。” 他看到了背景,温书渝半躺在沙发上,“你结束了吗?” “还没,想听听你的声音。”江淮序找借口出了包厢,在走廊栏杆上趴着。 一句思念顺着电流,从港城传到南城,磁性的刻意咬着的尾音,配上摄像头里的矜贵面容,仿佛是江淮序在她耳边说的。 温书渝的心不由地悸动一跳,压下内心的跳跃,单单回了一个字,“哦。” 她一个“哦”是什么意思,江淮序摸不准,“你呢?” “我什么?”温书渝知道他想听什么,忍着笑故意不答。 要听他亲口问出来。 走廊边来来往往的客人,江淮序在做心理建设,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有没有想我?” 心跳晨昏线 第63节 猜到是这句话和亲耳听到的效果,完全不一样,纵使做过心理准备,温书渝的心像小鹿乱撞,耳尖不由地红了,将问题抛了回去,“你猜?” 不会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符合温书渝的个性,江淮序扬起一抹清浅的笑,“猜不出来,我希望是想的。” 顿了顿,又说:“我希望我的老婆,温鱼鱼同学是想我的。” “贫嘴。”谨防江淮序又问出什么话,温书渝岔开话题,“这个案子好难啊。” 江淮序:“那就休息一下,明天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随意的一句话,他意外地认真回复。 温书渝杏眼弯起,翻了个身,“我以为你会说,不要做了,我养你之类的。” 江淮序跟着她笑,“我的财产都在你那里,要养也是你养我,是吧,老婆。”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她从来没用过他的钱,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那里怎么样?”温书渝问。 江淮序:“一切顺利,不用担心。” 温书渝绕着头发,嘴里嘟囔,“没人担心你。” 听筒里传来陌生人的声音,是一句打趣,“江总,又和太太通电话呢。” 出去半天不见人,原来是躲在这里和媳妇聊天。 温书渝:“你忙吧,早点休息。” 江淮序叮嘱,“你也是,盖好被子,空调打高一点。” “知道啦,你好啰嗦。”温书渝看了下空调面板,20摄氏度,被他猜中了。 挂了电话,调高温度至26摄氏度。 她真是一个乖乖的老婆。 翻案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的,在南城,温书渝不需要孟蔓的陪同,40摄氏度的高温天气,从高院跑到检察院,一天下来,人都要瘦几斤。 江淮序晚上和她聊天,温书渝困得头一直点,现在直接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鱼鱼,鱼鱼。”江淮序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手机握在她的手里,摄像头对着她身上的粉色衬衫,只能听到微微的均匀的呼吸声。 她肯定又没盖被子。 视频的时候,江淮序注意到她鬓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已经干了仍黏在脸上。 身上出了汗,一热一冷,估计又会感冒。 温书渝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一些,手机发烫,视频竟然还在,“你怎么还没挂?” 定了定神,看到左上角的时间,凌晨一点,猜到江淮序应该睡了,温书渝准备挂了电话。 结果,江淮序说话了,“餐边柜左侧的抽屉里有感冒灵,冲一包,你刚才肯定没盖被子,小心感冒。” 旁人以为温书渝从小娇生惯养,被两家父母宠到大,只有他知道,她从来不喊苦,也不抱怨。 温书渝翘起嘴角,“好,你别操这么多心,我又不是你女儿。” 看似埋怨,实则心里甜丝丝的。 像艳阳天里喝到了冰镇的西瓜味汽水。 江淮序悠悠笑道:“你不是女儿,是老婆,从小宠到大的老婆。” 说话让人浮想联翩,什么叫从小宠到大的老婆,他们连娃娃亲都没有过。 温书渝摸摸发烫的耳垂,仓促地说:“你早点睡,我去洗澡。” “晚安,老婆。” 查阅了部分卷宗,温书渝百分百确定,陈锦安是被冤枉的,如何快速昭雪,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由于这个案子,温书渝放下手里的大部分工作,一些分给了苏念,她可以独立上手,难一些的分给了程羡之和孟蔓。 而她几天来,奔波在高院和检察院,抽空去了一趟监狱。 江淮序心疼她,找了家里的司机,来回接送,但高温天气,太耗费精力,温书渝回到家就想躺着,完全提不起力气。 连带着和江淮序的聊天,都少了许多。 以防她又突然睡着,温书渝从检察院回来,就打电话给江淮序。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 细微的变化,逃不过江淮序的通感,“你怎么了?” 温书渝咳了两声,“嗓子有点疼,我一会吃个含片,你别担心,老毛病,你知道的。” 她有咽喉炎,江淮序知道,家里常备含片。 江淮序:“含片在药箱里,药箱在电视柜右边。” 家里的东西都是江淮序收拾的,她真的是甩手掌柜,以前找东西喊妈,现在找东西喊江淮序。 “我知道啦,我要到了,拜拜。” 温书渝掰着手指头算算日子,两人一周没见面了,结婚以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怎么比过去的五六年还长。 上了大学分属不同的学院,回家偶尔碰到一次,甚至三四个月才能遇见一次,都没觉得这么久。 她是怎么了? 动心了? 还是身体不舒服导致的? 江淮序什么时候悄摸摸钻到她心里的,是摩天轮时的吻,还是日久生情。 不可以喜欢上死对头,虽然一周前才说想和江淮序过一辈子。 她想反悔了。 先开口的人,会输。 就像她曾经对陆云恒。 事实证明,输得很惨、很惨,连他申请到去国外的名额,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温书渝坐在车里,看着不断倒退的高楼大厦、低矮灌木。 她真的不够勇敢。 窗外风起,黑云压城,雨声哗啦,整个城市笼罩在磅礴的雨幕中。 恍然想起台风在沿海登陆,逐渐深入内陆。 江淮序在的城市,正是台风登陆的地点,而她这几天忙忘了。 忙掏出电话,打给江淮序,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落地窗外朦胧一片,手机里持续播放新闻,此次“玫瑰”已于今日凌晨登陆港城市,登陆时中心风力十四级,属强台风级别。 江淮序的电话仍不通,宋谨南的电话拨通了,无人接听。 温书渝掐着手指,给自己洗脑,没事的,没事的,当年他们遇到17级超强台风也 安然无事。 禁不住会乱想,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忽然听到门口的响动,温书渝立刻抬腿跑到门前,大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原本挺括的衬衫,被雨打湿,发梢末尾滴着水,萦绕着朦胧雨雾。 不变的是他,漆黑的瞳仁和棱角分明的脸,笑意淡若清风。 昨晚和她说,还要两三天才能回来的人,此刻站在她的面前。 “你不是要过几天吗?” 可能是碍于身上潮湿的衣服,江淮序没有直接搂住她,反而有种近乡情怯,深邃的眼眸盯着她,“想你,就回来了。” 是温柔的、清冽的嗓音,润了一些潮热。 温书渝张张嘴,“哦,你没接电话。” 江淮序被她气笑,他风雨无阻地赶回家,说想她,她就来了一句,“哦。” “你不想我吗?”江淮序委屈巴巴地问,被雨淋湿的头发,特别像可怜的小狗。 温书渝偏不如他所愿,噘着嘴说:“不想,巴不得你不在……” 不在家烦我。 但是她的话未说完,江淮序已有预兆,抬起她小巧的脸,偏头吻了上去。 宽大的手掌带着潮热的温度,紧紧箍住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使温书渝与他拥在一起。 两颗心相碰,唇瓣紧紧相贴,释放这一周的想念。 第34章 嫉妒 窗外暴雨倾盆, 雨珠拍打落地窗织成雨帘,绵绵雨水无穷无尽。 玄关处气温骤升,一男一女紧紧相拥, 互相抒发一周的想念。 两人呼吸相交, 温凉的唇瓣含住柔软的嘴唇, 渐渐陷入,周身裹挟着冷冽的湿气, 温书渝的衣服沾染上他的味道。 吻着她清甜的唇,江淮序忘记了分寸,直至怀中的女人挣扎着推他。 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稍稍喘气的时间,江淮序抱着温书渝的腰, 放在了玄关柜上,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炙热的呼吸交缠, 本就闷热、稀薄的空气被消耗殆尽。 温书渝受不住江淮序深邃不加以隐藏情欲的眼神, 微微偏头望着窗外蜿蜒曲折的雨线。 一条又一条,绵延不绝。 心跳晨昏线 第64节 明知道她脸皮薄, 一个吻脸红到了耳根,偏偏江淮序还要问出来,“鱼鱼, 怎么了?不想看我啊?” 喉咙深处溢出笑意。 温书渝努了努嘴,“是, 不想看你, 讨厌你。” 江淮序抵着她的额头, 左右摇晃, 跟着她的眼睛走,让她无处可逃, “怎么办?我想看你。” 问题实在不好回头,温书渝转移话题,“你吃饭了吗?” 万能的岔开话题公式。 同时用余光偷看他的脸,硬朗的轮廓间染上温润,芦苇般茂盛的睫毛下,眼底生出淡淡乌青。 是赶着回来吗? “没有,好饿。”江淮序头埋在温书渝的肩窝处,柔软的头发贴着她。 温书渝手撑在柜子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吗?” 江淮序直起身,目光灼灼盯着她,“因为,我想你就回来了。” 盯了20多年,怎么都看不够。 说完话,背过身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随手抽出一张纸,鼻子痒,并未在意。 温书渝看看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回来到现在没换,从玄关柜上蹦下来,拉着他的手腕,走进主卧。 “你换衣服吧,我出去。” 江淮序反手拽住她,“我换衣服,你为什么要出去啊?” 眼里闪过意味深长的笑。 “男女有别。”温书渝迅速回答。 江淮序嘴角漾出一丝清浅的笑,“亲你的时候,怎么没有男女有别了。” “是你偷亲我,我又没同意。”温书渝推着他,衣服一股脑塞进他的手里,“你快换衣服吧,小心感冒,把你赶出家门。” 江淮序:“好,我听老婆的话。” 浴室脏衣篮里放着几件他的衬衫,想也知道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他瞬移回来穿的。 洗完澡,江淮序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又打了几个喷嚏。 暖黄的灯光柔软温暖,照在温书渝的身上,外面骤雨初歇,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落在屋檐下,是大自然的交响乐。 餐桌上布了几道菜,温书渝正摆放碗筷,看到他出来,笑着说:“阿姨做的菜,还剩一些,凑合吃吧。” 江淮序长腿一迈,手指敲在她的脑袋,“说话这么客气。” “那你饿死吧。”温书渝回拍他一下。 这个说话语气,才是正确的感觉,“饿死你就守寡了。” 温书渝秀气的眉毛上扬,“那我就再找一个,比你高、比你帅的、比你身材好的。” 江淮序拉开凳子,“不准,你的老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只能是我。” 漂亮的黑眸像星辰一样,说着不亚于誓言的话。 温书渝搓了搓胳膊,“哦,听着怪吓人的。” 生生世世和江淮序绑定在一起。 暴雨扫除了南城的燥热,夜晚温度下降,温书渝钻到江淮序怀里,抱着他睡觉。 只是今天不同往日,隔着衣服,皮肤滚烫,温书渝陡然苏醒。 手掌上抬,摸摸他的额头,好烫手啊,看样子是发烧了。 温书渝连忙摁开床头灯,下床去药箱里,找到额温枪,屏幕显示39摄氏度。 又找来水银温度计夹在腋下,五分钟后,同样显示39摄氏度。 这样他人都没醒。 因为想见她,冒着大雨从港城回到南城。 何必呢?又不是见不到。 好在江淮序心细,家里常备退烧、咳嗽药,她看了下生产日期,在保质期内。 温书渝倒出几颗退烧药,喊醒江淮序,“江淮序,醒醒,起来吃药。” “好。”江淮序意识混沌,残留一丝清醒,温书渝扶着他坐起来,将药吞下。 根本不需要嘴对嘴喂,也能吃下去。 温书渝摸摸嘴唇,她都做好了准备。 真的是,脑残电视剧看多了。 温书渝收拾好床头的玻璃杯和药瓶,瞄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安稳睡着,但嘴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高烧不退,额头上冰凉的退烧贴跟着变烫了,退烧药不能一直吃,只能物理降温。 温书渝去浴室,准备拿一条温毛巾给他擦身体。 轻轻地解开他的睡衣纽扣,露出精瘦的身体,温书渝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自我洗脑,她是在帮他降温。 不是第一次见,每次都要感叹,腹肌线条性感而紧致。 毛巾拧的半干,从脖子向下擦,到下半身,温书渝犯了难,怎么办啊? 擦还是不擦? 突然,静谧的房间里,出现一道沙哑的男声,“鱼鱼。” “啊。” 没有回应,刚刚的声音太小,温书渝当是错觉。 只是,江淮序又喊了她,“鱼鱼。”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总是推开我,我好嫉妒陆云恒。” 温书渝听不清他的呓语,只听见江淮序喊了她的名字。 后面很长一句,好似听到了陆云恒的名字。 难道,他喜欢的是陆云恒? 很快温书渝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那他提陆云恒干嘛呢? 床上的男人略微动了一下,温书渝的手抖了一瞬,抬眸看向床上的男人,恢复正常。 温书渝继续她的擦拭,动作轻柔,轻得一点也不像她。 倏忽间,江淮序睁开眼睛,拽住了她的手腕。 “鱼鱼,你在干嘛?” 由于生病,嗓音嘶哑,带着砂砾感,增添了一丝性感。 原来他的敏感点在那里啊。 左腹是他的软肋啊,还以为他百毒不侵呢。 江淮序手撑着被单,挣扎坐起来。 “在给你物理降温。”温书渝用手背摸摸她的额头,“你感觉怎么样?” 她的眼里布满红血丝,一直没睡。 “ 好多了。”江淮序重重吞咽了口水,嗓子像被刀片划过,干干的,又疼又痒。 眼神一瞥床头摆着玻璃杯和药瓶,还有用过的退烧贴、搭在盆子上的毛巾。 小时候他肺炎感染,温书渝也这样守过他。 时光久远,细节已记不清,但当时温书渝焦急的神情,他永远不会忘,比温母和江母更担忧。 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只是后来,怎么变了呢,他一直不明白。 “你快睡吧,我没事了。”江淮序瞄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温书渝哈欠连天,强撑做这一切。 温书渝没有答话,摸摸他的额头,让他量一□□温。 江淮序接过温度计,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塞在腋下。 体温恢复到37摄氏度,温书渝放下心来,“我睡了。” 她这么担心,因为江淮序上次肺炎很严重,他自己记不得了。 另一个深层次的原因,她自己都不愿承认,江淮序真的悄无声息走进她的心里了。 江淮序从后面拥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背上。 温书渝心里一顿,江淮序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哄她睡觉。 这种亲密的姿势,热恋中的情侣未必如此。 在这种昏昏沉沉中,温书渝阖上了眼睛。 闹钟未响,温书渝睡到晌午方才起来,猛的一下坐起来,“迟到了,迟到了。” 捶捶自己的脑袋,今天没有安排。 江淮序在餐桌办公,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不知道和谁打电话,电脑上打开了一个表格。 在他打完电话后,温书渝走过去背靠桌子,“你说你赶回来干嘛?” 江淮序摘下耳机,拉住她的手,桃花眼深沉,“你说案子困难,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我想在你烦的时候,在你身边,递一杯水、陪你说说话,如此也好。” “你的事,不分大小,在我这都是第一位的。” 眼角眉梢都染上宠溺的笑意。 温书渝转移视线,“江淮序,你是不是悄悄去进修了如何哄老婆开心?” 不然,怎么这么会啊。 心跳晨昏线 第65节 紧急关头发生危险赶到她身边,这种无意的话也会上心,在她遇到困难时,想陪在她身边。 无论事情大小。 “穿鞋子好吧,你这个习惯啊。”江淮序摇头叹息,去卧室里拿拖鞋。 他买的情侣款,一蓝一粉。 真般配。 温书渝踏上拖鞋,担忧道:“那你们的订单呢?会受影响吗?” 他不想江淮序因为她影响了工作,不想江淮序输了和江父的赌约。 她想看江淮序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江淮序宽慰她,“不会,放心吧,签了合同,合同还是程律师亲自过目的。” “那就好。”温书渝仰起头,对着他笑,“等着江总挣大钱养我。” 江淮序:“好,养成美丽的仙女鱼。” 他这张嘴,可真会说话。 天空笼罩一层灰蒙蒙的云层, 餐桌变成了临时的办公场所,两个人各自忙自己的工作。 左侧放着厚厚的一沓档案资料,温书渝的电脑里还有好多pdf,每个人的证词都不一样,时间过去那么久,再去求证真假和细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些字迹,需要认真辨别,方能看懂写的是什么。 “好难啊,又卡住了。”温书渝揉了揉头发,趴在餐桌上。 江淮序露出清浅的笑,将她炸毛的头发抚平,“那就休息一会,玩会儿游戏。” 整个下午,温书渝一抬头就能看到江淮序,好像回到以前一起做作业的时候。 遇到难题,可以互相讨论,时不时聊两句。 最重要的,如他所说,陪伴在身边。 接受她的负面情绪,排解她的烦闷。 人生难得是陪伴,更难的是一直陪伴。 “叮咚。”江淮序去玄关,可视对讲里显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温书渝问:“是谁啊?”孟蔓和程羡之怎么会来? 江淮序:“孟律师和程律师。” “我白来了,我们不是来当电灯泡的。” 孟蔓看到江淮序呆住了两秒,鱼鱼和她说还有几天才回,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差点忘了,是给你送资料的,江检察官寄到公司了。” 江淮序弯下腰轻点鼠标保存资料,礼貌微笑,“来了就一起吃饭吧,我来做。” 来者皆是客。 “我去帮忙。”程羡之挽起衣袖,跟在江淮序身后进了厨房。 “做什么菜呢?” “看看有什么菜。” 两个人有商有量探讨起来,甚至开始分工。 留下两个女生在原地不明所以,温书渝摊开手臂,表示她也不知道,程羡之和江淮序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辣椒带来的友谊吗? 男人的关系也挺奇奇怪怪的。 很快餐桌摆满了两位大厨的杰作,温书渝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葡萄酒。 程羡之碰了下杯,“江总,恭喜,事业家庭双丰收啊。” 江淮序回碰,“谢谢,程律师也会的。” 全程温书渝和孟蔓在吃菜喝酒,现在这个环境,男生做饭也不赖。 送走二位客人,江淮序收拾残局。 等他出来后,看到温书渝躺在沙发上,两颊绯红,眼神迷离,明显喝多了。 不难怪,一瓶酒她喝了三分之一,江淮序摸摸她的脸,“难受吗?” 温书渝倏然笑了一下,拉着江淮序的衣袖,欺身翻坐在他的腿上,将他压在沙发上。 “江淮序,我要算账了。” 嘴角露出狡黠的笑,说话轻飘飘。 江淮序举起双手,“想怎么算?任你处置。” “我要亲那儿。”温书渝指了指他的喉结。 他一时弄不清,这是算账还是奖励。 第35章 鼓励 温书渝的脑子慢半拍, 眼前虚虚晃晃的影子,一个、两个,她看不清楚。 她的动作太迅捷, 跨坐在他腿上, 长裙堆积在两侧。 隔着一层丝质布料, 滑嫩的皮肤温热好似直接传递过去。 无法忽视。 顶上是明亮的灯光,粉红的脸颊似涂了胭脂, 朱唇红润,透出几分莹润的光泽。 一翕一合,让人想咬一口。 腿上的女人晃着脑袋, 棕色的长发窝成一个丸子头,可可爱爱, 江淮序转移身上难捱的燥热,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 “又菜又爱喝。” 温书渝努了努唇, “我才不菜,是你酒的问题, 你加了醉人的东西。” 总之不会承认是自己酒量不好。 江淮序:“我的错。” 突然,天花板之上的所有灯光变得昏暗,温书渝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江淮序的表情, 望着他滚动的喉结,跟着咽了下口水。 想起自己是来算账的。 江淮序眉峰弯起, 怕她掉下去, 双手环抱着她的蝴蝶骨, 眼神里好似在说, 等着你的算账。 温书渝提前打预防针,“你不可以说我翻旧账, 明明是你的错。” “好,都是我的错,鱼鱼小仙女什么都是对的。” 江淮序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在温书渝面前,底线是什么,他没有。 自己求来的老婆,要无条件宠着。 温书渝掰着手指头数,“明明我不喜欢陆云恒了,明明是你误会我的,你还凶我,你还那样对我。” 江淮序真诚道歉,“对不起,老婆,我错了。” 误会她的确是他的问题,至于另一件事,没有一丝问题。 这么简单道歉,反而没劲。 “哦。”倏忽间,温书渝的上半身向前一倾,吻上江淮序的喉结。 没有准备,没有前戏,直奔主题。 柔软炙热的嘴唇贴上他的喉结,江淮序身体一顿,像被魔术点住穴位,比他想的要敏感。 以为凭借温书渝的胆量,亲一下就结束了。 结果温书渝张开她的红唇,含住了喉结。 晚上喝了酒的缘故,温书渝的呼吸带着葡萄和大麦的香气,尽数喷洒在他的脖颈上。 江淮序全身一僵,贴住蝴蝶骨 的拳头骤然攥紧,紧张地吞咽口水。 顺着江淮序喉间的动作,温书渝故意用牙齿咬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伸出舌头舔一下。 硬硬的,还会动,像调皮的小妖怪。 他洗过澡,身上携着沐浴露的清香,是江淮序经常用的牌子散发的味道,淡淡的松木香。 温书渝持续啮咬加舔舐,动作不重,像被蜜蜂蛰了一下,酥麻感传遍江淮序的全身。 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江淮序的心脏快要爆炸,某处昭彰不受他的掌控,逐渐苏醒。 室内安静的仿佛处在雪地中,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猛烈跳动,如蹦极跳下去,悬在半空中。 江淮序的耳边源源不断传来的是她的吮吸声,还有一丝丝嘤咛。 温书渝的碎发掉下来,顺着她亲吻的动作,扫到他的脖颈,带来痒麻的燠热。 江淮序呼吸停滞,“鱼鱼,再重一点。” 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即使心脏充血快要爆炸,想和她贴的更近一点,最好能够负距离。 温书渝闻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魅色的暖白光,瞳孔如黑曜石般明亮。 江淮序正在凝望着她,一抹无法忽视的情愫,正在他的眸底滋生。 眉弓骨长、鼻梁高挺,标准的骨相帅哥。 又用贝齿咬上喉结,比刚刚要用力,舌头甚至在上面打圈,像吃着可口的冰淇淋。 听到他喉间泄出的喘息声,温书渝愈发兴奋,压制他的感觉太好。 心跳晨昏线 第66节 更加用力咬着他的喉结。 自食其果莫过于江淮序这样,不止心脏会爆炸,另一处更会,不得不喊停,“鱼鱼,可以了。” 温书渝按了按江淮序的薄唇,“江淮序,你不会是害羞了,想临阵脱逃吧。” 毕竟裙摆下的暗流涌动,戳到了她。 甚至能感受到它鲜活的跳动。 温书渝偏要再添一把火,“还是说,江总不行啊,毕竟上次可是直接走掉的。” “江总,如果有问题呢,还是趁早治的好,你还年轻,而且现在医术这么发达,是不?” 眉毛上挑,故意噙着笑,明晃晃取笑他,想激怒他。 “激将法啊。” 江淮序一个翻身,将温书渝压在沙发上,眼底的情愫渐浓,“祝贺你,成功了。” 可他偏偏吃她这一套。 宽大的手掌取下她头上的鲨鱼夹,扔在后方的地上,棕色卷发如天女散花,垂在沙发上。 “但我不想要。”温书渝对着他的脖子吐了一口气,“江总自己解决吧,洗冷水澡是你的擅长。” 旁边少了一个人,很难不会有所察觉,而且每次那么烫、那么石更,还能怎么办呢? 咬了一下他的脖颈,眼里尽是得意的笑。 再添一把火,不介意火烧的旺一些,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 江淮序的眼神深邃,带着盛气凌人,“鱼鱼,这可由不得你了,今天我要‘吃鱼’。” 上扬的尾音咬着“吃鱼”二字,眼里的压迫感,化为实质。 抽起桌面的干湿巾,江淮序沾了水简单清理之后,迅速掀开裙摆,修长的指尖褪掉扰人的遮挡。 掉在脚踝处,让人浮想联翩。 江淮序跪在地上,长裙裙摆掩盖住了所有的惊涛骇浪。 和上次没法比,舌尖的柔软度更高。 温书渝的额头、鼻尖沁出了汗,双手紧紧抓住沙发。 江淮序学着她的动作,将刚刚所受的折磨还给她,而她体会到了什么叫自食其果。 室内静谧安静,温书渝不敢出声,不像自己了。 “可以了,江淮序。”温书渝挣扎着说停下,她不想求饶,可是她感觉自己不行了,心脏剧烈跳动,似乎有骤停的迹象。 “还不够,老婆。” 江淮序的话含含糊糊,只能隐隐约约分辨具体的内容。 突然,温书渝的手机震动,掉到了沙发下面,蹦到了江淮序旁边。 屏幕上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是“美国。” 江淮序滑动接听,传来一个讨厌的声音,在喊着:“鱼鱼。” 好亲密的称呼,他有什么资格。 他不想陆云恒听到温书渝的喘息声,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仙乐。 江淮序挂了电话,更加卖力地服务。 男人总归是幼稚可笑的,要和别人比。 一瞬间,温书渝气血上涌至头皮,她觉得她要完了,要死在沙发上了。 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够,内心很空虚、很空虚,亟待填满。 脑中的烟花迸发之后,温书渝张大嘴巴喘气。 明明她没有出气,为什么胳膊会抬不起来,也走不了路。 为什么这么热?为什么脸颊、脖颈全是汗。 “刚刚是谁的电话?”温书渝气喘吁吁地问。 江淮序拿起纸巾擦手和脸,若无其事地回:“保险骚扰电话。” 打横抱起温书渝。 “干嘛?” 江淮序唇角勾起,“还没结束,今晚你逃不掉。” 刚刚只是前戏、开胃菜罢了,大餐还没上桌。 更何况,到嘴的鱼儿,不可能再放走。 自食恶果就是这样,温书渝挣扎,“我不想。” “你想的,你刚刚明明很舒服,你看裙子。”江淮序脱掉她的长裙,长裙上一摊水渍,像一朵花,印在墨绿色裙摆上。 她的脸倏然红透了,这是最好的证据,最不容反驳的证据。 在她出神之际,江淮序已将她的衣服全数放进脏衣篮,拉着她进了浴室。 退无可退,背后是冰凉的玻璃,前面是想吃了她的,江淮序。 蓬头浇下热水,打湿了两个人。 肌肤相亲,坦诚相见。 江淮序始终未有动作,不吻她、不开始正题。 她的焦灼,反而显得等不及的是她。 看出了她的想法,江淮序解释,“没有套。” 原来如此,温书渝松了一口气。 今天可以逃过一劫。 江淮序陡然笑了一下,“老婆,套在路上,还有1500米。” 温书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连这个都有外卖了吗? 看样子,她真的逃不过。 江淮序认认真真给她洗澡,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沐浴露特意拿了自己用的那一款,而不是她常用的玫瑰香。 不算第一次坦诚相见,温书渝仍不敢看他,她自己羞的一片粉红。 她晕晕沉沉,任由江淮序给她穿上他的衬衫,笔直、白皙的大腿暴露在外。 “要不要打个赌?”江淮序偏头在她耳边问。 温书渝睁开氤氲水雾的眼睛,反问:“赌什么?” 江淮序蛊惑她,“我们从浴室走到玄关,套会不会送到?” 温书渝:“我猜不会。” “那好,开始了。”江淮序弯下腰,垂头吻上她的嘴唇。 含住她的唇瓣,细细舔舐,如同刚刚那样。 没说走过去是接吻走过去啊。 江淮序双手环住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反手打开浴室门。 家里所有的玻璃全是单面玻璃,智能窗帘已经通过手机遥控关上。 但她还是怕,很怕,总觉得在做坏事。 寻着记忆和熟悉,穿过主卧、走廊、客厅和走道,停在了玄关处。 这个吻变得漫长又忐忑,温书渝揪着手指,没有外卖员的声音。 江淮序炙热的掌心按住她的脖颈,紧紧贴在他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外卖员打电话过来,称放在了门口的挂钩上。 温书渝肩膀塌了下去,眼里止不住的笑,“没送到,我赢了,今天不做,本姑娘要去睡觉了。” 江淮序撕掉纸质包装袋,拽住她的手腕,箍在怀里,嘴角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你赢了。” 随后幽幽补充:“但是,我耍赖。” 温书渝心说,就不应该相信他。 塑料小方块从纸质包装袋里拿出来,温书渝眼神乱逛,就是不看它。 屏息凝神甚至有所期待下一步的到来。 茶几上江淮序的电话响个不停,看到是宋谨南的电话,走过去忍无可忍关了静音。 而另一侧,温 书渝的电话又响了,同样是宋谨南打过来的。 “肯定找你有事。”自顾自接通开了免提。 宋谨南简单说了三个字,“看热搜。” 温书渝打开某博,良视科技的词条后面跟着热,还没爆,但是阅读量在迅速上涨。 过不了几分钟,肯定爬到热搜一。 打开某音、某书亦如此。 两个人瞬间没了心情,整理好衣服,打开主灯,坐在沙发上点开热搜。 最先发出的一个个人账户,来自他的实名举报,良视科技生产的激光治疗仪,在使用过程中辐射超标,远超人体可承受的正常水平范围。 同时放出测试报告,证实自己是有来源佐证的。 仅仅是此还不能说明良视科技有问题,可能是竞争对手恶意的中伤、诋毁。 但这个人是良视科技的员工,让整件事的可信度大大提升。 温书渝不是专业的公关,接触过一些案例,拿起桌上的笔,挽了一个发髻,“江淮序,我现在写声明,先安抚大众情绪,你去找可靠的第三方出具澄清报告,迅速消除负面影响。” 心跳晨昏线 第67节 打开电脑,开始写声明。 江淮序:“我去联系公司品牌部,出公关方案,宋谨南已经找人去做报告了。” 温书渝手上敲击键盘,“我感觉,他们可能还会有后手,感觉有人推波助澜。” 在周五的深夜,大家上网吃瓜最兴奋的时候实名举报。第二天是周末,有足够的时间让这件事快速发酵。 目的暴露的太明显,但是吃瓜人并不觉得。 不明真相的网友开始跟风,一时间谣言满天飞。 【我刚用过,不会有问题吧。】 【关乎到身体健康,这么缺德吗?】 【实名举报,那说明公司也不行。】 【万恶的资本家。】 【这些医院采购了,大家记得避雷。】 不到10分钟,温书渝声明已经拟好,江淮序扫了一眼,立刻用官方号直播,思考了几秒,选择直播亲自发出这条声明。 “感谢大家对良视科技的关注,关于网上的相关传闻,我司给予高度关注,并第一时间成立调查组,待调查结果出炉,及时将事实真相发布。 勿传谣、勿信谣。 欢迎大家的持续关注和监督。” 视频一出,风向有小幅度摆动。 【啊啊啊啊好帅。】 【啊啊啊啊啊叫什么啊?在线等,挺急的。】 【冲这张脸,我选择相信他们公司。】 【楼上的姐妹真单纯。】 【有没有资料,有没有对象,缺不缺老婆?】 【果然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大家还是关注重点吧。】 明明人在她旁边,温书渝非要点开视频,江淮序身穿白衬衣,扣子解开一开,带着金丝边眼镜,瞳仁漆黑,面容清冷,矜贵潇洒气质十足。 一边刷着评论,一边眉头蹙起,男人太帅是不行,招蜂引蝶啊。 江淮序摘掉眼镜,涩然一笑,“果然老天不偏心我,白买了套,留着下次用,一晚上用光。” 一天天没个正行,紧急关头还在撩她,温书渝的脸唰一下红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你不开心,没多大事,你睡吧,我去公司,明天一睁眼就解决了。”江淮序抚平她的眉头,轻轻搂住她。 知道留不住他,让他在家休息他肯定不会听,温书渝随他去。 “好,记得给我打电话。” 在江淮序收拾好电脑,要离开的时候,温书渝从后面喊住他,“江淮序。” 然后跑过去抱住他,轻拊他的背,像对待小朋友,慢慢地拍。 “给你的鼓励,加油。” “老公。” 是爱的鼓励。 第36章 洗澡 江淮序一夜未归, 在手机上给她报平安。 温书渝整理了下凌乱的沙发,表面微皱,慢慢抚平, 中间残存了水渍痕迹。 想到了昨晚的一切,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 肯定会成功。 因为她不排斥,她有所期待, 她也想亲近。 她和他有天生的亲近感,走过岔路,总归回到正轨。 温书渝抬起手掌, 摸摸发烫的微红脸颊,什么时候了, 还有空想这个。 余晖瞥到了落在沙发缝隙里的避孕套,拿起来仔细瞄了一下, 型号超薄、裸入001, 江淮序说的话在她脑中回想。 一晚上用完,一盒三个装的, 还行。 就是他买的是什么码啊。 虽然见过,但压不住好奇心,温书渝来回看了五六遍, 说明书一个字一个字看,没有标注大小和尺码的字样。 温书渝去专业的官方旗舰店查, 避孕套没有分尺码, 均是参考亚洲男性的标准尺码设计的。 总结, 避孕套是均码。 以前被误导良多。 避孕套放在公共空间并不合适, 温书渝整理好沙发,恢复成往日的样子, 将避孕套塞到床头柜里。 这样方便一些。 做好一切,温书渝去了公司,陈锦安冤情的案子有了眉目,不日即可提起上诉。 江淮序公司的事情,由程羡之负责,她辅助参与。 孟蔓过来关心她,“还好吧?” 恶意中伤、诋毁竞争对手这类的商战他们见过许多,浇发财树是过家家,更多的是放不上台面的、恶劣的手段。 经过一晚,发生这么大事。 温书渝温和笑笑,“还好,有程律在。” 她也担心,互联网上很容易白的变成黑的,黑的洗成白的,一张图就可以编排出n种不同的故事。 由于他们反应速度快,最新的检测报告已出炉,显示良视科技的仪器没有任何超标情况,第一时间公布在各个平台,不到24小时,舆论被扭转。 但对方是有备而来,评论区里夹杂着几个唱衰和抹黑他们的言论。 【不敢再用了,谁知道他们送去检测的哪个?】 【说不定检测机构也被收买了。】 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 此事之前,多数人不懂激光治疗仪的品牌、生产厂家,医院采购什么,便用什么。 被科普后的一些网友,不敢再选择采购良视科技的治疗仪的医院。 即使已经证明是假的,他们是被冤枉的。 毁掉一个公司,如此简单。 就像一栋大厦,一块炸药,百米大楼在几分钟内化为尘烬,然而修建需要一年多载的时间。 被泼脏水、被诬陷的时候,一再说不要跳进自证陷阱,当事情发生时,只能一步一步自证。 为了自己的清白,不得不如此。 这件事结束没有两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该员工在网上继续实名举报,良视科技开发的数据系统,泄露患者隐私。 一篇文章有理有据地贴图,说良视科技贩卖患者隐私给私立医院,以牟取暴利,部分文字情绪化严重,带有引导的意味。 明显是雇了专业的写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众已被舆论煽动,良视科技的公信力跌至谷底。 已经洽谈好的订单,纷纷以此为由,暂停或终止合同。 江淮序早出晚归,温书渝不忍打搅他,每每等到他回来,一齐入睡。 “你去看看他吧。”宋谨南将这两天的事情和温书渝和盘托出,什么待在办公室和别人沟通,请客吃饭等等。 黑眼圈他看着都心疼。 温书渝收到电话时,人已经在良视科技楼下,原本就是想来看看他。 别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准备了后手,一时间难以招架。 处于被动的地位,不知道对方下一步是什么。 前台的落落看到温书渝,想通过内线通知下江淮序,被温书渝拦下,“嘘,不用通报。” 落落:“好,江总在办公室。” “咚咚咚。”温书渝叩响江淮序办公室的门。 江淮序头未抬起,“进。”十有八九是宋谨南。 没有人进来。 江淮序抬头,看到的是探着脑袋的温书渝,充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盛满惊喜。 “你怎么来了?” “宋谨南喊你来的啊,我马上结束了,想吃什么?” 江淮序收起电脑和笔,直起身去接她。 温书渝一句不 答,走到他的面前,借着余晖,仔细观察江淮序。 眼里红血丝好明显,黑眼圈和国宝有的一比。 心里蔓延苦涩,她头一次见到江淮序这样。 江淮序按按她的眉头,“干嘛愁眉苦脸,没什么事。” 还在安慰她,和她说没什么事。 影响到公司的订单,直接关系到未来生死存亡的问题,他和江父打赌的关键。 心跳晨昏线 第68节 怎么可能会没事。 她能分担的不多,能帮到的有限。 温书渝勉强笑笑,抬起眼眸直视他,“没有愁眉苦脸啊,就是来看看白天的老公,晚上的见多了,白天的见得少,觉得稀奇。” 看到她,江淮序心情好了一点,牵起她的手,“哈哈,走吧,下去吃饭。” 迈过7月,晚霞扫除空气中的燥热,太阳从北回归线南移,天黑的略早一些。 江淮序被温书渝拉去楼下餐厅吃饭,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是璀璨的江景,江上往来的船只,亮起绚烂的灯光。 深蓝的天,黄昏之时。 蓝与橙的碰撞。 路过的船儿,游客和他们打招呼。 忽然,温书渝望见角落里有两个熟悉的面孔,摇着江淮序的手,“那不是小姿姿和宋谨南吗?他们两个怎么坐在一起啊?” 江淮序顺着方向回头,“不知道,宋谨南没说过。” 怪不得今天没喊他吃饭,感情有约了。 温书渝打趣他,“你一点都不关心朋友,周杭越你不专注,宋谨南和你朝夕办公你也不知道。” 服务员过来上菜,江淮序给她夹菜。 不以为意地说:“我只关心我老婆,其他人无所谓。” 温书渝对他时不时蹦出的一句情话免疫了。 “所以,温书渝的老公今天能早点下班吗?关心下他老婆,他的老婆说很想他。” 江淮序笑着点头,“可以,老婆发话了,一定做到。” 一定做到的保证,在晚饭结束时,还是出现了插曲。 江淮序收到信息,抱歉道:“最后一点事,做完就回去。” 温书渝拍他的手,“你去忙吧,我随便逛逛。”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正好看到宋谨南也走了,傅清姿在座位上。 待到两个男人离开了餐厅,温书渝悄悄走到傅清姿背后,拍了她的肩膀。 “小姿姿。” 傅清姿倏然回头,四目相对对上温书渝的笑脸,大声惊呼,“温小鱼,你怎么在这?” 温书渝拉开对面的椅子,“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我可都看见了,你和宋谨南怎么回事?” 她不爱多管闲事,对八卦更没兴趣,但傅清姿生性单纯,担心她被骗,又像对江淮序那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对面的女生扣着美甲,上面的钻都要扣掉了,一直在纠结,半晌终于开口,“你要给我保密,谁都不要说,江淮序除外。” 得到温书渝的保证,傅清姿就将她和宋谨南的事,一口气全告诉温书渝。 事情是这样的,撞车事件过去几天,两个人在酒吧相遇,原本互不搭理,只是去酒吧的人或多或少有一些混混。 宋谨南见她有难,替她解了围,并送她回家,她喝醉了,秉承着送佛送到西,顺带送上了楼。 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他送她回家。 谁承想,宋谨南刚抬腿想走,傅清姿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听得女生哭。 哄着她进了屋子,“怎么了?和哥哥说说。” 傅清姿头脑昏沉,本就是藏不住事的人,打开了话匣子,“我差在哪儿了,为什么没人喜欢我,还被骗钱,就想谈恋爱,怎么那么难?” 宋谨南扫扫屋子,去吧台上给她倒了一杯水,“是别人没眼光。” 傅清姿哭累了停下来,“江淮序也是吗?” “那倒不是。”宋谨南嘴比脑子快。 听到这句话,结果傅清姿哭的更惨了。 宋谨南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看我,也没人要。” 傅清姿抬起头,用氤氲眼泪的眼睛打量他半天,蹦出一句话,“那我们凑合一下吧。” 空气凝滞,宋谨南彻底定住,望着眼前娃娃脸的女生,怎么回答堪比奥数还难答的话。 傅清姿又哭了起来,“还是说连你也嫌弃我。” “我没有。”宋谨南发誓,他真没有。 傅清姿拿着他的手,摸上她的心脏,扑通、扑通,似融化的雪水,滴落在石头上。 下一秒,傅清姿向前一倾,吻上他的唇。 后面的事,都是成年人,自然猜到了,宋谨南没有拒绝,一切顺利成章地发生了。 温书渝听得一愣一愣的,张大嘴巴,揉揉眼睛,确定对面是傅清姿吧,真看不出来,她有这种潜力。 属实佩服。 “然后呢?现在怎么回事。” 傅清姿羞涩地低头,“他说他对我负责。” “你没受伤就好,有措施吧。”温书渝听懂了,他们现在在谈恋爱,临时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担忧。 “算有吧,你放心,我生理期来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宋谨南紧急关头撤了出来,她又不傻,第二天买了药吃。 是她先动的嘴,不怪宋谨南。 温书渝郑重提醒她,“你啊,下次记得做措施,他不戴就剁了。” 傅清姿点点头,转头问:“你是这样对待江淮序的啊。” 思维发散的太快,温书渝跟不上。 “对了,我有件事和你说。”傅清姿压着声音,生怕被旁人听见。 温书渝露出狡黠的笑,“小姿姿,策划一下。” 说早点回家,温书渝和江淮序到家将近九点,温书渝将傅清姿和宋谨南谈恋爱的事和他说了。 她不了解宋谨南,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她不想傅清姿受伤。 从餐厅回去,宋谨南悉数告知他,并未隐瞒,江淮序说:“宋谨南和我说了,他一再保证是认真的。” “希望傅清姿能幸福。”温书渝叹了一口气,眉头拧起。 江淮序抚平她的眉头,动不动就爱皱眉的习惯,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改掉,“你们关系这么好,还真不适应。” 高中的时候,两个人说三句话,三句话都能呛起来。 甚至觉得她们要打起来。 温书渝噘嘴,“以前怪谁啊,怪你招蜂引蝶,现在也是,要不要我给你读读评论。” 说着便拿出手机,绘声绘色地朗读,“江总缺不缺暖床的啊,还有直接喊老公的,老公好帅啊,老公民政局我搬来了,快拿上户口本去领证,还有还有,这是我老公,昨晚还哄我睡来着。” 现在的网友胆子太大,江淮序抽出她的手机,“别读了,感觉你还很开心啊。” 温书渝笑得腰弯了下去,“是啊,是啊,江总行情这么好,不用担心卖不掉了,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我数着钱,旁边男模喂水果。” “温鱼鱼,你完了。”江淮序摘下袖扣,扔进衣柜托盘里。 温书渝撒腿就跑,被江淮序捉住,手臂绕过膝盖,打横抱了起来,直奔浴室而去。 她的心里打鼓,今天总会发生了吧,顺理成章的事儿。 在浴室里,江淮序只是单纯和她一起洗澡。 仅此而已,连一丝亲密动作都未曾有。 回到床上,江淮序摁灭开关,将她搂在怀里,“睡吧。” 黑暗给了她勇气,温书渝忸怩问:“不做吗?” 直白表达到这个地步,他会明白吧。 江淮序拍拍她的背,吻了下她的额头,“太晚了,明天还要忙,晚安,老婆。” 他说得甚是有道理,“好。” 温书渝乖巧地闭上双眼。 炊烟袅袅,烟雾缭绕的老巷子口,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未施粉黛,35摄氏度 的高温天气,穿着长袖长裤,戴着宽大的墨镜。 仔细看,左边眼角下方有划破的痕迹,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另一个女人,则扶着她,因为她走路不利索。 麻雀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空气中是喷香的油炸香气,耳边传来孩子的嬉闹声。 多么有烟火气的鲜活的老城区啊。 两个女人沿着青石板路,从巷口走到巷子深处,门牌号09的一户人家停了下来。 叩响老旧的棕色木门,一个头发乱糟糟20来岁的男人过来开门,声音非常不耐烦,“谁啊?大清早的。” 戴着墨镜的女人摘下了眼镜,伸出右手,咳了两声,用哑哑的声音打招呼,“谢默,你好,我是温书渝,江淮序的妻子。” 第37章 惦记 趁着谢默震惊的空隙, 温书渝观察了一下他,身高约摸175,体重130斤左右, 普普通通的长相, 穿着大众的polo杉和人字拖, 没有深刻的记忆点。 如良视科技同事说的一样。 谢默由于才睡醒的缘故,警觉度不强, 听见江淮序的名字,瞬间警醒,肉眼可见地警惕, 立刻关上门。 心跳晨昏线 第69节 傅清姿眼疾手快拦住,“大哥, 我们来找你是有事请你帮忙的。” 柔柔弱弱的声音,配上她的娃娃脸, 简直是斩男神器。 “小哥哥, 我们是真的有事。” 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甜甜的一声小哥哥, 温书渝的心都要化了,更不用说谢默。 在心里给傅清姿竖起大拇指。 谢默关门的力度减弱,温书渝和傅清姿顺势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你们想干嘛?” 明明是他家, 被两个女生闯了进来。 傅清姿垂着头,“小哥哥, 实在是抱歉,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来找你。” 手抠着包袋链子, 抿了抿嘴, “唉”了一声后,又闭上嘴巴。 半晌才开口, “你手里还有没有江淮序的黑料啊,我们想买。” 谢默立刻站起来赶她们出去,“你们就是一伙的,快走走走。” 傅清姿的手按在他的胳膊上,急切地说:“不是的,大哥,你误会了,我这个姐姐吧,和他结婚几个月,结果,结果……” 戛然而止,不忍说下去。 温书渝拽拽她的衣衫,示意让她别说了,手背遮在眼睛上,掩面抽泣。 却流不下泪,狠心掐了下大腿,掉下几滴眼泪。 落在长裤上,瞬间晕成一个水花。 傅清姿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替她擦掉眼泪,心疼地说:“姐姐,别替他遮遮掩掩了,哎,他都那样对你了。” 对着谢默说:“我这姐姐,从小和他一同长大,想着人不错,就和他结婚了,外人面前他就是一副宠妻的模样,结果在家完全不一样。” 傅清姿卷起温书渝的衣袖和裤腿,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密密麻麻的伤口布满四肢。 “姿姿,别看了。”温书渝小心翼翼地放下袖子,尽量不碰到伤口。 谢默的视线移至温书渝的脸上,还有一个伤口,从眼角延伸至太阳穴,细细深深的长条。 已经结了痂,肯定会留下疤痕。 艳丽的面庞上,一道狰狞的瑕疵。 “他还是男人不?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傅清姿继续添油加醋,义愤填膺地说:“是吧,他就不是人,就这还离不了婚,我们就想着,还有没有别的把柄,他最在意面子,拿着去威胁他,最好是那种可以身败名裂的,比如骚扰女员工。” 温书渝悄悄给她点了赞,两个人忍着十二分,方没有笑出来。 谢默从地上给她们拿了水,为难地说:“没有了。” 他同情温书渝的遭遇,也痛恨江淮序。 但他的确没有别的把柄。 “你不是律师吗?还离不了婚?” “大哥,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啊。”温书渝双手捂住脸,又哭了起来。 傅清姿从旁配合,声音哽咽转移话题,“大哥,你帮帮我们吧,这样下去,我姐姐会被他打死的。” 温书渝擦擦眼泪,拉着傅清姿的手腕,“姿姿,算了,不要为难大哥了,大哥也不容易,我们走吧,再想办法。” 走的时候还冲着谢默笑了一下,“打扰大哥了,这是超市购物卡,一大早吵醒你了。” 将卡放在乱糟糟的桌子边缘,谢默默认收下。 傅清姿搀扶温书渝向门口走,温书渝唉声叹气,“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两个人声泪俱下,将谢默唬得一愣一愣的。 看着右边女生一瘸一瘸的背影,谢默沉默片刻,腿上的伤他看过,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她们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谢默喊住,“等一下,你们可以和我一样,颠倒黑白、添油加醋,我找的这家水军,特别好用。” 温书渝面露难色,“这样不好吧,不能做违法的事情。” 谢默拍了下大腿,“这有什么啊,他打你是事实吧,和他对你做的相比,这些算不了什么。” 警惕心有,但不够,将他举报的事说的七七八八,神情得意。 贴心地将联系方式推给了傅清姿,同时自己也和老板打了招呼,让老板介绍靠谱的水军给他们。 “妹子,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一般人我不告诉她,我也是看你们可怜。” 温书渝问:“谁告诉你的啊?” “匿名,我也不知道。”谢默神秘兮兮地说:“但我猜是上次订单的最大竞争对手,正昌集团。” 正昌集团,温书渝略有耳闻,听温父提起过,只是太过久远,忘记具体什么情况下提到的。 看样子这件事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回去问下温父,比较好。 不能太在意这个,会被谢默怀疑,温书渝的神色恢复如常。 “和我无关,越多人踩他越好。” 同时从包里又掏出一张卡,塞进谢默手心,“太感谢大哥了,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这是水果店的卡,连锁店通用的,大哥一定要收下。” 谢默略显为难,最终装进口袋里了。 在她们两个离开后十分钟,谢默出门去查了卡的余额,超市卡2000块,水果卡1000块。 心想,还挺大方的,可惜了,更想帮她们一把。 回到车上的两个女生,卸下全身防备,歇了一口气,将包里的防狼喷雾、辣椒水等等拿了出来。 单独去找谢默,万一他有帮手。 她们相视一笑,互相吹捧。 “小姿姿,你可以啊,我请你吃大餐。” “你也不赖嘛,温小鱼。” 温书渝发动汽车,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谢默,进了转角的水果店。 扭头问傅清姿,“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啊?” 傅清姿昂头,“我那是帮宋谨南,好吧。” 她忘了,傅清姿算老板娘之一。 老城区的梧桐树郁郁葱葱,树干低垂,她们两个小时候还一起来玩过。 后来因为江淮序,她疏远温书渝。 傅清姿趴在车窗上,“温小鱼,我算是知道,江淮序为什么喜欢你了?” 她无意中听爸爸提起江淮序的事,调查了一下谢默,怎么也是八卦小能手。 温书渝脑子转得快,提前了解过谢默离职的原因,想好对策,说干就干,一晚上准备好所有的工具,直接上门找他。 也不怕别人对她图谋不轨。 “他喜欢我吗?就是把我当老婆而已,喜欢谈不上吧。” 她隐隐约约有猜到,江淮序对她不一般。 再自信的人,在感情中,对方未明确表白之前,最好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万一会错了意,岂不尴尬。 傅清姿不了解江淮序,看不懂他,之前喜欢他的高深莫测,和其他傻了吧唧的同学不一样。 安慰温书渝,“应该喜欢吧,你呢?这么拼命帮他,是为什么啊?” 没有隐瞒傅清姿的必要,温书渝坦言,“我好像有一丢丢喜欢他,你帮我保密。” 傅清姿回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你喜欢他,就直接 说啊。” 顿了须臾,在红灯前停下,温书渝:“不想说,现在挺好的。” 时不时触碰一下,感觉还不错,如果戳破了,和比父母还要熟的人表白,想想就奇怪。 不要牵扯过多,最好。 傅清姿转过头看她,“你还是我认识的温书渝吗,当初喜欢陆云恒的劲去哪了?” 当初温书渝郑重和她说,她喜欢的是陆云恒,不要把她当假想敌。 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她喜欢陆云恒。 车里长久的沉默。 傅清姿反而开导她,“你看看你,长这么漂亮,江淮序要是不喜欢你,是他没眼光,你就再找一个,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又笑嘻嘻说:“或者你先睡了他,再甩了他,气死他。” “噗嗤”一下温书渝笑了出来,“你这是因爱生恨啊。” 傅清姿:“谁让他不理我,你替我报仇。” 温书渝捏捏她的脸,“好好好,给小姿姿报仇。” 和她相处久了之后,温书渝越来越喜欢傅清姿,心思单纯的小公主。 两个人沿着老城区的单行道,找了一个黑网吧,当今时代,找到一个黑网吧比登天更难。 傅清姿准备下车,“你还是别说了,先开口的人,就输了。” 温书渝解开安全带,没有回答,“干正事吧。” 大约二十分钟后,两个女生笑着离开网吧。 与此同时,良视科技公司内,宋谨南拿着手机,风风火火闯入江淮序办公室,“看热搜。” 一条快速上涨的词条,#良视科技 反转#。 点进去是一条经过处理的音频,依稀可辨谢默的声音,如何找水军颠倒黑白全抖露出来。 心跳晨昏线 第70节 什么检测报告塞了红包,什么水军很专业。 非常时期采用非常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同时良视科技内部的处罚通告流露出来,谢默是因为泄露公司机密被警告一次,给了一次机会后,仍不悔改,变本加厉,倒卖客户隐私。 公司领导层才将其开除。 【是他的声音,大学时做过类似的事情。】 【好可恶啊,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用过一次他家的治疗仪,没有任何问题,比其他家效果好很多。】 【家庭困难没钱支付,他们公司特意提供了帮助,之前人微言轻,说了没人信,还好现在澄清了。】 检测报告陆续出炉,不止选了南城本地的,更有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的检测机构。 好评越来越多,之前沉默的网友陆续站出来,舆论风向变化之快。 一个视频可以颠倒是非,一个视频可以澄清。这就是互联网的双刃剑。 澄清付出的代价和金钱太多。 不止一个平台,各个平台都找了朋友,撒钱扩大影响力。 温书渝来回点进热搜页,“你那朋友靠不靠谱啊?” 怎么还没升到第一,她可花了大价钱的。 傅清姿拍拍她的肩,“你放心吧,现在热搜都是可控可以买的,我虽然上班不行,这方面不容置疑好吧。” 两个人不急着回家,在车里盯着热搜看,很快词条升至第一,后面跟了一个“热”字。 树下乘凉的爷爷奶奶回了家睡觉。 她们满意地离开梧桐遍地的老城区。 不少想恢复订单的电话打了进来,江淮序索性关机,有私人电话在,“我去找鱼鱼,你不和我一起吗?傅清姿也在。” 宋谨南一顿,“我不去,我留下来善后。” 旁人的事情,他没法勉强,他自己的感情还没有挑破呢。 约定好在傅清姿住的小区见。 在路上,江淮序与宋谨南沟通,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正昌集团做的,说不定会把责任推给临时工。 突破口在于谢默,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和对方交涉的截图,或者转账的记录。 当务之急是起诉谢默,涉嫌诽谤,故意捏造并散布谣言,对公司声誉及财产造成巨大影响。 接到电话,温书渝跟着傅清姿去了她家,等江淮序。 小公主的家和她想的一样,粉粉嫩嫩的,门口放了一双男士拖鞋。 很明显是谁的。 江淮序跟着地址,上了楼,见到温书渝的第一眼,眼里蕴满心疼,一把搂进怀里,“你被他打了,我找他去。” 公司被污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没想过去找谢默。 在看到温书渝的伤之后,立刻急了。 温书渝拉住他,“伤是假的,不信你问周杭越,还是他推荐的人做的。” 江淮序打开手机手电筒,仔细看了看,伤口深浅不一,颜色不均匀,有的地方甚至鼓起来,像肿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用手按,好似真的会痛。 心里仍不放心,江淮序:“他有没有伤到你,你不要瞒着我。” 他不敢想,万一温书渝出事了,他要如何苟活。 “没有,没有。” 温书渝看看他的身后,“宋谨南没来吗?” “没有。”温书渝拽拽他的衣袖,江淮序接收了信号并解释,“他在忙着善后。” 善后,江淮序怎么赶来的,都是借口罢了,傅清姿摆摆手,“别替他遮掩了,不影响你们夫妻恩爱,我去睡觉了。” 温书渝打圆场,给她比心,“忙好就来了,小姿姿,爱你哦。” “我也爱你。”傅清姿踏着拖鞋进了主卧。 傅清姿不开心,她跟着不开心,数落江淮序。 “江淮序,你不会把他拖过来吗?小姿姿也是为了你们公司,和我一样深入虎穴。” 要不是有傅清姿,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完不成,谢默压根不会信。 温书渝掏出手机,拨通了宋谨南的电话,“宋谨南,我警告你,你现在立刻马上来傅清姿家,不然我让你断子绝孙。” 几乎是吼出来的。 江淮序通风报信,【我老婆她真的能做出来,你最好快点过来。】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温书渝想回家补眠。 演员真的不一样,她一度觉得要演不下去了。 午后的光线太过浓烈,绿化带的花草垂下了腰,柏油马路被烤得滚烫。 温书渝在车库右转时,倏然想到什么,调转了车头。 发了一条语音给江淮序,“我回趟我的房子,花儿很久没浇水了。” 天天和江淮序厮混,她都忘了陪伴她8年的花。 江淮序接到信息,回拨了电话,“那盆破花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惦记它。” 浓浓的醋味,她在隔壁栋都闻到了。 温书渝斥他,“不许喊它破花。” 在身边所有人都不支持她做法律援助时,是花陪伴了她的日日夜夜。 看档案找不到方向时,只有花儿在陪她。 温书渝将花抱回来放在了花房,让江淮序一同照料。 三令五申,认真照顾,不允许缺一片叶子。 他要照顾情敌送给他老婆的花。 花儿没死,温书渝的心情不错,坐在客厅地毯上和江淮序一一算账。 拿出采购收据和付款截图,托着下巴翘起嘴角,“江总,你得给我报销,做假伤的钱、超市购物卡、水果店的卡、还有买热搜的钱。” 江淮序端出来一碗切好的水果拼盘,喂到她的嘴里,“报销,我没钱啊,我的财产都在你那里了。” 温书渝被他圈在怀里,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一道磁性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不知道温小姐,嫌不嫌弃我,我把我抵给你,可好?” 温书渝比划了一个“叉”,“不好,男人现在是最不值钱的。” 他这是被嫌弃了。 餐桌上放着老旧的铁盒子,太阳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温书渝嘴里塞满了芒果,嘟囔地问:“你的盒子怎么拿出来了,里面藏了多少不想我知道的秘密啊?不怕我知道啊。” 江淮序:“不怕。” 早上拿出来放报告单进去,忘了收回去。 温书渝起身,“那我要看了。” 陡然被江淮序抱 住。 “不是现在。” “那你抱着你的盒子过吧。”温书渝怫然不悦,推开他,洗手回卧室。 江淮序哄也哄不好,岔开到另个话题,“鱼鱼,今天的事太危险了,你和傅清姿两个女孩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万一他对你们动粗怎么办?” 温书渝:“我提前查过他的性格,而且我和小姿姿带了防狼喷雾啥的。” 她又不傻,男女力量差异。 就像现在,刚刚推开的,又被抱住了。 江淮序头枕在她的脖颈,细细啄吻,“下次不准这样,我会担心,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你再找一个老婆呗。” 她说的云淡风轻,就像落地窗窗外的云。 淡地捉不住,猜不透她是赌气,还是真的这样想。 江淮序扶住她的肩膀,转到温书渝面前,逼迫她和他直视,“找不到叫温书渝的,我的老婆只能是她,只会是她。” 心一顿,温书渝问:“宋谨南过去了吗?” 江淮序用深邃的目光望着她,追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们?” 温书渝莞尔,“我喜欢小姿姿啊,不想她难过。” “你喜欢她,那我呢?” 喜欢我吗? 他逆着光站,矜贵的脸上神色未明。 第38章 难过 灿阳垂直照射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懒洋洋的气息,远处的湖面泛着粼粼的光彩。 心跳晨昏线 第71节 江淮序向前踏了一小步,离温书渝更近一些。 屏气凝神等待她的答案。 温书渝打了一个哈欠, 手掌垂下去, 抬眸对上他漂亮的桃花眼, 眉眼弯弯,“江淮序, 你是吃醋了吗?” 她知道,他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 实在没办法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她才不要先说出口,会被他拿捏一辈子。 料到她不会回答的, 表白怎么能交给她去做。 江淮序微微弯腰,袒露心声, “是的,我老婆当着我的面说爱另一个人, 说喜欢另一个人。” 清冷的音色中, 掺杂了极易察觉的委屈。 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温书渝喃喃地说:“傅清姿的醋你也吃啊。” 江淮序举起他宽大的手掌, 握住温书渝修长的手,放在了他的心上。 掌心的炙热温度灼烫到温书渝,如同盛夏的三伏天。 江淮序柔声问她, “你感受到它的难过了吗?” 磁性的声音想蛊惑她回答他想听到的答案,看似是温柔的语调, 实际上手掌被紧紧握住。 不给她一丝挣脱的可能。 被迫感受他的心跳。 他的心脏如高山泉水, 顺着崖壁而下, 滴落在峡谷中的岩石。 “砰、砰、砰。” 又如敲击到高潮的鼓乐, 迸发出新的律动。 “咚、咚、咚。” 因为紧张,她甚至感受不出来, 他现在心脏跳的是快,还是慢。 “没有。” 温书渝不是说谎,平时不会刻意观察心脏的跳动。 更遑论,难过了,她没有读心术。 温书渝退开一步距离,转开这个话题,“谢默应该不是幕后boss,他是被利用了。” 左手被他握住,单只右手操作手机,录音完整播放出来。 拙劣的岔开话题方式,温书渝屡试不爽。 江淮序何尝看不出来,无奈跟着她的话走,“我知道,剩下的我来,你不要参与了,我害怕。” 正昌集团的手段,他有所耳闻,不像谢默那么好忽悠。 瞒着他以身犯险过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参与。 脑中闪过一个回忆,温书渝:“我爸好像提到过这个公司,我们回去找他吧。” 江淮序攀上她的手,牵着回到卧室,“你先去睡觉,剩下交给我。” “我不要。”再不采取行动,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早一步,争取先机。 江淮序蹲在她的面前,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你乖乖睡觉,等你睡醒我们再回去,也不耽误时间。” “好吧,你哄我睡,像小时候一样,给我读故事书。”温书渝掀开被子,拽着他一起进了被窝。 江淮序躺在她的旁边,“好,听什么?” “我抱着你就行。”温书渝钻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 像小时候一样,没有性别之分。 膝盖抵住他的大腿,江淮序揽得更紧,“鱼鱼,你是不是对我太过放心了?” 温书渝仰起头,大笑起来,“没有啊,你是我老公嘛,抱一下怎么了。” 给他塞了一颗枣,最甜的牛奶枣。 事实证明,不用江淮序哄,只要他在她身旁,她闭上眼,就能进入梦乡。 呼吸均匀,睡得极其安稳。 在温书渝睡熟以后,江淮序悄悄离开了家,爱睡觉的温书渝来说,下午的午觉没有三四个钟头,醒不过来。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找和谢默沟通的上家,寻找直接证据,最好一击毙命。 宋谨南在医疗专业上能力一般,但是在计算机方面是大神。 这件事交给他最放心。 江淮序驶向郊区别墅的路上,收到宋谨南发过来的打包资料,一条条、一桩桩皆是正昌集团的恶劣行径。 耗费了宋谨南不少的时间。 黑进别人系统属实不义,家都要被别人端了,休怪他不客气。 从上到下浏览了一遍,江淮序的视线被其中一行吸引住。 心里的一个判断,有待验证。 江淮序直奔自家院落,将车子停在自家的停车坪上,而不是温家。 正昌集团和温父没什么关系,掌权人和江父颇有渊源。 从一开始便是奔着他去的。 争夺订单是开始,争不过就想出这种下三滥手段。 踏步走到三楼书房,敲门未得到回应,江淮序直接推门而入,江父在浏览合同。 没有拐弯抹角,“爸,程远恒是不是和你有仇?” 程远恒是正昌集团的董事长,是江父的大学同学兼室友。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在商场上,丢了一个订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这样追着不放,想要搞垮一家公司的,确实是第一次见。 在大学时,江父处处高他一头,程远恒一直觉得是江父抢了他的奖学金和出国名额。 没想到记恨这么多年。 江父站起来,面向窗外,“是,当时你做医疗,我反对也有这个原因,他这个人心术不正,保不齐会对你下手,他的公司在国内算是龙头企业,你动不了,我又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帮不了你。” 多年的困惑在今日得到了解答,中国式家长的为你好,缺少了应当的解释。 孩子需要尊重。 为他好,他有感动却无法苟同。 江淮序走到江父旁边站定,“你不相信我可以对付他。” 窗外的香樟树爬到三层楼高,在江淮序三岁时种下的树,不知不觉已经这么高了。 江父:“不是不相信,是他远比你想象的要卑劣,而你又不屑做那些手段。” 他说的是实话。 自己儿子的品性,再了解不过。 江淮序勾了下唇角,“那不一定,只要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所以需要爸你的帮忙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没接触过程远恒,道听途说一些传闻,对他本人知之甚少。 和江父聊了一下午,江淮序对这个人有了初步的认识。 圆滑、世故,爱好走捷径、投机取巧,早些年乘着医疗的风口起飞,留下不少把柄。 江父临了劝告,“别硬刚,现在公司声誉也回来了。” 在这个方面,江淮序和江父意见相左,正昌有第一次保不齐会做第二次,不如一击即中,永绝后患。 避免面上的冲突,江淮序开玩笑,“明白,失败了还能继承你的公司,刚好满足你的心愿。” 江父笑笑,“你这小子。” 一阵北风过,香樟树发出沙沙的响声。 江父的视线从窗外收回,看着比他高半头的江淮序,拍拍他的肩膀。 走到书桌旁,捻灭烟蒂。 江淮序收走桌上剩余的烟,“少抽点烟,不然你老了只能坐在轮椅上,看我妈和别的老头跳广场舞。” 真的是亲儿子,嘲讽起他爹了。 心里会担忧,江父忍不住再次叮嘱,“小心点,有事找张助。” “好。”江淮序挥挥手,顺便将烟扔进垃圾桶。 阳光正盛,江淮序不敢逗留太久,和温父温母打了招呼,便回沁和园。 路上给温书渝买了冰淇淋和龙虾,她就爱这一口。 江淮序拎着龙虾打开门,就看到了温书渝。 她已经起来了,坐在沙发上控诉他,“江淮序,你自己回去了,都不等我。” 江淮序龙虾放在餐桌上,“爸说没什么事,他们会去谈。” 程远恒为人卑劣,万一制造什么意外。 怎么舍得温书渝参与其中。 她背着他已经做了一件危险的事。 三秒不到,温书渝抱着胳膊晃到他面前,“江淮序,你骗我。” 一说谎就背过手,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她的。 心跳晨昏线 第72节 就如同,她说谎也骗不了他一样。 这么快被你拆穿,出乎江淮序的意料,拉住她的手细心和她解释,“接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我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你好好的,我才放心。” “那你答应我,你也要好好的,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两个人默契地伸出小拇指,钩在一起。 江淮序:“好,那我在家伺候你、服务你。” 喂她吃冰淇淋,提前适应小白脸的工作。 温书渝咬住勺子,“服务不错,勉勉强强及格,还有待进步。” 他喂她吃一口,自己也吃一口。 亲密无间,两个人共用一根勺子。 “江淮序。”忽然,温书渝喊了一下他。 在他低头的一刹那,温书渝踮起脚尖,扶住他的胳膊,吻上他的嘴唇。 像被蝴蝶的翅膀扫过,一触即逝。 温书渝眨着用无辜的杏眼问他,“甜吗?” 总算报了仇,让他喜欢偷亲她,也让他体验一下被偷亲的滋味。 “不知道,再尝一下。”江淮序将冰淇淋放在桌子上,揽住温书渝的细腰,低头吻了上去。 抹茶的香气在唇齿间回荡。 奶油的甜腻缠绕在舌间来回摩挲。 半晌,江淮序放开了她,“现在甜了。” 温书渝捶他两下,“你又耍流氓。” 江淮序任由她的拳头落下,和挠痒似的,“宝宝,对自己老婆,这不是耍流氓,是情趣。” 宝宝这个称呼,烫得温书渝耳朵泛红。 “我和你才没情趣。” 江淮序拉开椅子,戴上手套,“我和你有就行了。” 绕来绕去,这不还是一样吗? 不知不觉,温书渝面前的虾肉已经堆起了小山,“你也吃。” “我吃了。” 吃了两三个,剩下的全进她肚子里了。 江淮序不让她参与公司的事情,她还有陈锦安的案子要做,前段时间已经提起了诉讼,等待开庭。 在等待的过程中,做好所有的工作。 再去查一些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良视科技的风波逐渐淡出大众视野,周五的晚上,#正昌集团#的词条缓缓上升。 一篇万字文章挂在热搜上,点开诉说正昌集团的三大罪状。 1、无底线敛财,向境外透露国内的最新研究成果,泄露国人基因体质数据。 2、掩饰医疗事故,开发的疫苗具有严重的副作用,造成永久脑损伤,花大钱买下。 3、草菅人命,在旗下医院手术时,将纱布落在病人肚子中的案例比比皆是,家属转院时予以阻挠,延误治疗,导致小朋友死亡。 这些新闻皆被他们花钱买通,无一媒体敢报道,普通人求助无门。 还会被他们威胁,堪称一霸。 温书渝看完这些更加气愤,不把别人的生命当生命,什么玩意啊。 江淮序不让她参与,那她就推波助澜。 联系了几个水军公司,不断刷词条,热度再高一些。 另外一边,傅清姿和她做着同样的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同的是,江淮序调查出来的一切,皆是事实。 无任何夸大成分。 硬碰硬,不亚于以卵击石。 温书渝抱住江淮序,“他会报复你吗?” 他们肯定恨死了江淮序。 不想隐瞒她,江淮序坦言,“肯定会,不过我有准备,相信你老公,你就待在家里。” 温书渝点头,“好,我听你的。” 他早上出门发现车子前方有一封血书,玻璃也被敲破,在路上还有车子跟踪他。 江父不放心,给他请了保镖。 正昌集团使劲全力压热搜,江淮序有所准备,一直在发,同时向有关部门举报。 他们涉及的范围太广,疫苗、医药、医美,关乎百姓的点点滴滴,热度最终爆了。 程远恒的公司很快便被调查。 大厦将顷,摇摇欲坠。 一瞬间的事。 蝴蝶效应罢了,看似是江淮序助推,实际是早晚的事。 同时,一些八卦在坊间流传,什么程远恒抢了自己儿子的女朋友。 为这件事提供了最好的饭后谈资。 几张截图将良视科技被推上前台,原来前段时间的事件,始作俑者也是正昌集团。 不少正昌集团的前员工匿名爆料,克扣工资、不在意普通员工死活等等。 而针对小公司颠倒黑白,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从来不采用正当手段,许多小的公司被他们搞得家破人亡。 一时间,好多人落井下石。 作恶多端的结果。 印证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淮序再怎么小心翼翼也防不胜防,一块玻璃从大厦顶楼掉落,掉在他旁边。 好在他反应速度够快,才没有事情。 庆祝柳暗花明,宋谨南和傅清姿来江淮序家里聚会。 江淮序在门口叮嘱宋谨南,“不要和鱼鱼说,反正没什么事。” 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温书渝倚靠在门口凝望他,“我都听说了。” 江淮序低估了现在的互联网,传了一个遍。 下面的评论还在发,【老公,没事吧。】 【我老公没事,感谢大家的关心,他在我怀里睡着了。】 【还好老公没有破相。】 【某公司别蹦跶了,谁不知道是你们做的啊。】 温书渝板着脸,“觉得自己很伟大是吧。” 江淮序递给宋谨南一个眼神,去哄温书渝,“我没有,怕你担心嘛。” 与此同时,姐妹群里炸开了,沈若盈:【我靠,鱼鱼,你老公真的会。】 时予安:【呦呦呦。】 傅清姿:【我证明,是真的。】 手机不停震动,温书渝打开微信,看到群里的一张截图。 江淮序注册了一个账号,实名认证,发的第一条信息是: 【已婚,一生只爱她。】 配图是一条淡粉色的鱼和两本结婚证。 他什么意思? 第39章 奖励 黄昏谢去, 夜幕铺开,零散的星星遥挂在枝头。 室内没有开灯,仅靠手机屏幕亮度照明。 网上的流言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过段时间自动消散, 这么重视, 特意注册新账号。 她的心不由地漏了一拍,像咬住鱼钩的鱼儿。 温书渝反扣手机, 神色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江淮序,你可真招蜂引蝶啊。” 江淮序弯下腰, 凑到她的脸前,语气不太正经, “那…招鱼吗?” “不招。”温书渝手指放在他的额头,轻轻推了一下, “下次事情不要瞒着我。” “知道, 不会有下次了。”江淮序举起右手的四根修长指骨,郑重地保证。 小看发达的网络, 谎言没有两分钟便被拆穿。 温书渝嫣然一笑,夸赞他,“江总男德满分。” 心跳晨昏线 第73节 “有奖励吗?”江淮序问。 “没有。”温书渝昂起头, 朝门外走去,家里还有两个算是客人的人呢。 她边走 心里边想, 不信江淮序会这么老实。 悄悄倒数, 3、2、1。 果然, 她的手腕被江淮序捉住, 一下揽入怀中,吻上她的唇。 柔软清甜的唇, 如夏天的西瓜味汽水。 江淮序抬手扣上温书渝的后脑勺,她诚实地搂住他的脖颈。 缠绕在其中的淡淡松木香气。 眼前的男人蓦然一顿,温书渝被他压在门上,舌尖滑入,勾连不止。 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江淮序终于放开她,哑着嗓子说:“再亲就出不去了。” 客厅里还有人,喊人家过来,总不能不出去。 温书渝埋在他怀里,控诉道:“你明明会自己要奖励嘛,还多问一嘴干嘛?” “想让鱼鱼主动一次。” “那攒着,下次还。”温书渝眼波流转,笑着逗他。 江淮序弹了下她的额头,“行,下次加倍奉还。” 加倍,她会被吃干抹净吧,怎么有所期待呢。 门外传来傅清姿的哀嚎之声,“温小鱼,你快出来,我要饿死了。” 温书渝的思绪乱飘,连忙应声,“来了,小姿姿。” 餐桌上已布置好饭菜,喊别人来吃饭,结果他们两个像客人。 宋谨南看着出来的两个人,“江总你可算舍得出来了,不知道得以为是我家呢。” 江淮序拍他一下,“你可不就当成你家了。” 两个女生交头接耳聊天,不搭理幼稚的男生。 傅清姿手里剥着皮皮虾,“宋百川的请柬发给你了吗?下个月结婚。” 她刚做好的长美甲,剥虾特别困难,为了上面漂亮的钻,索性不吃了。 温书渝:“发了,去吗?还是只给红包?” 她面前的盘子里是剥好的虾肉和蟹肉。 傅清姿盯着温书渝的虾肉发呆,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盘子,两个男人的行为高下立判,不应该对比,但忍不住。 她已经不喜欢江淮序,也放下他了,为自己挑男人的眼光担忧,开始的不对,怎么会有好结果。 酸涩从心头蔓延到鼻尖。 温书渝还说江淮序不喜欢她,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怎样才算呢。 给钱吗?他给,给关怀,他也有。 少有的好男人。 片刻后,傅清姿收回情绪,“去吧,也没多远,就隔壁市,他人还怪好的。” 宋百川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在班里人缘很好,经常帮她们带吃的喝的,长跑跑不下来,也是他和体育老师沟通。 温书渝察觉出傅清姿的低落心情,在桌子底下踢了江淮序一脚,用眼神示意,江淮序秒懂,将信号传递给了宋谨南。 全程傅清姿并不知道。 倏然,她的眼前出现一盘剥好的食物,“小公主,请吃。” 傅清姿用筷子夹起,“算你有眼力见。” 温书渝托腮侧头问:“江总有空去吗?” “有,老婆都发话了。”不知道会不会请陆云恒。 傅清姿用湿纸巾擦了手,“腻歪,我们回家了,你们自己收拾吧。” 温书渝:“你慢点,到家给我报平安。” 她今天心情恹恹,有点担忧。 上弦月高悬半空,弯弯的残月如宝石,照亮一方空间。 傅清姿滑动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原来她的话这么多呀。 一晃神,车子已到达她的住所,拦下了想要拐进小区的宋谨南。 公司风波结束,心照不宣今晚会发生什么。 “宋谨南,我有话想和你说。”傅清姿望向窗外,吸了吸鼻子,让眼泪不要流下来。 残月当空,与黑暗进行抗争。 小小的一轮扁舟月,迸发出最大的可能。 提前抽出几张抽纸,攥在手心,转过头直视宋谨南,弯着嘴唇,“宋谨南,你不喜欢我,我们到此为止就好,不用说什么负责,况且那晚是我先亲你的。” 几辆过往的车子与他们擦肩而过。 车内长久的沉默。 宋谨南慌神,“我不是。” 他一直觉得他们挺好的,没有过多牵绊,以前觉得恋爱麻烦,现在觉得不尽然。 傅清姿歪头一笑,“好了,我回家了,后会无期。” 只是这笑,盛满了苦涩。 她没有逗留,解开安全带拎起包,拉开门下车。 自始至终,没有流下一滴泪。 傅清姿毫无留恋地走进小区,转过一个弯,在宋谨南眼前消失。 借着遮挡的围墙,看着宋谨南远去的车子,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手心的纸巾全湿透,坐在小区里哭了起来。 “温小鱼,我又失恋了。”断断续续抽泣。 接到电话的温书渝,压在心里的异常,得到了证实,“你在哪儿?” “在家。” “等我,乖。” 温书渝安抚好傅清姿,通知江淮序。 “我去陪傅清姿,江总你独守空闺吧。” 女生的友谊他真的看不懂,以前剑拔弩张、天天掐架,现在好得和一个人似的。 “好。”宋谨南也找了他,看样子是同一件事。 大晚上,江淮序不放心,亲自送她过去,顺便去找宋谨南。 上次傅清姿硬要给温书渝录了指纹,提前和她说可以直接进。 温书渝打开门,看到傅清姿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走近一看眼睛都哭肿了。 和核桃似的。 “宋谨南欺负我的小公主,我揍他去。” “是我甩了他。”傅清姿拉住她,“你当时怎么缓过来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两个人都明白说的是谁。 明明没过去多久,温书渝回忆起来,却好似上辈子的事情。 “我……”温书渝灌下一口酒,“哭呗,买了一张火车票,去了海边,回来就好了。” 云淡风轻,好像在转述别人的事。 傅清姿:“就这么简单啊。” 为什么她这么难过? 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喜欢了快10年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当时缓了半年,不断看档案、看资料,麻痹自己,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假装自己很好。 即使她没被坚定选择,感情的事哪能说抽离就抽离。 说她欠也好,傻也罢,命中注定的一劫。 过去了之后,发现就那么一回事儿。 好在上天是偏爱她的。 温书渝抽出几张纸巾,替傅清姿擦掉眼泪,“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不过,今晚哭过之后,明天的小姿姿又是林语别墅最美丽、最可爱的小公主。”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这么难过。 “我比你大一个月,你这口吻好像我妈。”傅清姿在她的安抚下,停下哭泣。 “哈哈”,温书渝不解,“你从江淮序那里怎么缓过来的?盈盈和我说,你哭得很惨。” 傅清姿:“谣言太吓人了,没去你们婚礼是因为我不想被人当笑话,我对江淮序吧,哪有那么深的感情啊,他都不愿意搭理我,我就是看他长得还行。” 猜也是,她和江淮序,毕竟和她和陆云恒不一样。 “这次呢?” “很不一样,你懂吧。”或许是身体接触,或许是真的动了心。 两个女生一瓶接一瓶地喝酒,当水似的,好在度数不高,并不醉人。 傅清姿搂着温书渝,晕晕沉沉,“温小鱼,其实你很幸运。” “怎么说?”温书渝的脸颊爬上一抹红晕,卷着舌头。 心跳晨昏线 第74节 “你没发现吗?江淮序始终在你身边,高中就不说了,大学、研究生他都和你考一样的学校。” 温书渝反驳,“那是我学校好。” 声音弱了下去,事实如此。 “结婚细节我不清楚,我敢肯定不是你找他的。” 身在其中的人看不透,局外人却一眼看穿。 温书渝不敢细想下去,岔开话题,“好啦,你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 醉鬼都说自己没醉。 弄好傅清姿,温书渝发信息给江淮序,【我不回去了,小姿姿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远处的酒吧街,江淮序拍拍宋谨南,“我回家了,你自己想想吧。” 看他还活着就行,因为他的恋情,晚上要独守空房。 “喝几杯。” 江淮序不想喝,要了一杯白开水,听宋谨南絮叨。 “我很认真的,怎么说的我像渣男。”他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他又没脚踏两条船。 “是挺像的。”江淮序嘬了一口水,继续说:“远了说,鱼鱼她们两个去找谢默那次,平时她找你比较多吧。” 被他看破,今晚浏览微信信息,傅清姿和小太阳一样,话很多,分享欲很强,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都会和他说。 他怎么做的呢,偶尔回复两句。 她也不会怨他,还是会找他。 现在这样,是他自找的。 江淮序站起来,“回家吧,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拿起车钥匙走了。 他又不是单身,即使老婆不在,也不能做夜不归宿的人。 那样不守男德。 经过一夜,傅清姿表面上满血复活,订了机票出去散心。 她不像温书渝,有理想,她就想做个咸鱼。 温书渝一再叮嘱,“每天给我报平安。” 傅清姿笑说:“好,我一天上千条信息,烦死你。” 温书渝抱着她,拍拍她的肩膀,“求之不得。” 一晃,傅清姿出去许多天,很听她的话,每天很多信息给她。 而陈锦安的案件马上开庭,她没有太多精力分给其他人。 冷落了江淮序。 他没有明说,但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怨言。 陈锦安翻案的证据充分,基本板上钉钉的事,温书渝心里仍在打鼓,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有没有遗漏。 一个人的上半辈子在牢里度过,拯救他下半辈子的机会,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从没有像这次这样紧张。 “休息一下。”江淮序推开门,摘掉温书渝的眼镜,收起她的电脑。 她看电脑会戴防蓝光眼镜。 温书渝大喊,“我的资料。” “保存了。” 江淮序拉起她的手,戴上帽子,“带你出去,放松一下。” 再待在屋子里,还没开庭,她先倒下了。 温书渝被江淮序带到一家娃娃店门口,“我们来抓娃娃吗?” 她爱抓娃娃,上学来的多,毕业后这是第一次。 江淮序:“是,今天让你抓个够,我包场。” 店里没有一个人,今天是工作日,人少正常,温书渝捂着嘴笑,“阔气的江总,哪里来的私房钱啊?” 江淮序:“……” 温书渝摇摇手指,“江总,这个月的零花钱没了呦。” 江淮序:“老婆开心最重要。” 清冽的嗓音,语气散漫且上扬。 “江淮序,我今天好厉害哦。”温书渝沉浸在抓娃娃中,命中率开了挂。 全然不知,江淮序提前和老板沟通过,调了爪子的抓力。 不得不说,抓娃娃挺消耗精力,回去很快睡着。 翌日上午十点,陈锦安的案件正式开庭。 江淮序在门口等待,一方面不公开审理,另一方面,他不想给温书渝造成太大压力。 一个小时后,法官当庭宣判,陈锦安无罪释放。 温书渝腿都是软的,捶了下腿,摸摸背部,全是汗。 是冷汗。 案件赢了,但她并不如以前开心,闷闷不乐,“江淮序,我感觉自己很渺小,能做的事好少好少,这样的错案每年都在发生,运气好的获得了翻案的机会,有些一辈子都翻不了。” 江淮序握住她的手,“鱼鱼,你很棒,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你正在为此努力,不用自责和难过,未来肯定会更好,我相信你。” 低醇的声音缓缓道来,像清泉流入,更像清风拂过。 扫平她内心的难过。 这些话似曾相识,温书渝凝视他深沉的眼眸,“你说的话,和之前给我鼓励的一个人好像。” 上学时追她的人很多,她一直明确拒绝,信都不会收。 这个人却是例外,知道她家住在哪儿,将信直接寄到小区。 开始以为是跟踪狂,后来发现人家只寄信,默默鼓励,并不打扰她的生活。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 他好似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温书渝没有看到江淮序眼里的闪烁和声音里的不自然。 “我好想当面谢谢他。” “以后有机会。” “你怎么知道?” 第40章 用光 还能因为什么呢? 答案显而易见, 只是不能说。 江淮序接过她手里的包,眺望远方的香樟树,佯装神情自若, “如果有缘会再遇到的。” 果然是安慰她的话语, 温书渝不疑有他。 曾经怀疑过是不是身边的人, 相熟的人包括江淮序的字迹她都认识,最后发现都不是。 无奈放弃了去寻找好心人。 如果想让她知道, 就会署名,如此严密,便是不想让她有负担。 “那我们快走吧。”刚刚借口去卫生间, 悄悄溜走,为的就是不让陈锦安家人和她道谢。 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并不是为了别人的谢谢。 回到停车场的车子上,温书渝给王秀丽发了一条语音, “伯父、伯母, 我有事先回家了,祝你们身体健康, 万事如意。” 特意用了语音,听起来会方便一些。 压在她心头的大石落了地,乘着午时的光, 踩着罅隙间掉落的碎金,温书渝倚靠在座椅处睡着了。 江淮序侧头看到副驾驶座上没了声音, 抱着抱枕睡得正香。 在红灯路口, 调好正上方遮光板, 每次都是如此。 阳光灼热, 不适宜外出,约好傍晚再出去走走。 摩天轮之后, 没有再约会过。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温书渝准时醒来,她尚未下车,江淮序钻进车里抱起了她。 又被公主抱抱起。 “江淮序,你好喜欢抱我哦。”温书渝玩着他的衬衫纽扣。 在她的记忆中,只有江淮序会这样抱她。 小学是,初中是,高中同样。 “难为你还记得。”以为你的记忆里,只剩下陆云恒。 地下车库清凉,温书渝向他的怀里拱了拱。 借助魅色的灯光,抬眸仔细观察他。 心跳晨昏线 第75节 这个角度的江淮序,她见的少。 脸部半明半暗,锋利的下颌线,轮廓清晰俊冷,薄唇轻抿。 脖子处多了几颗痣,她第一次发现。 温书渝抬起修长的手指摸了一下,微微凸起,“江淮序,你这里有好几颗痣啊。” 默默数了一下,三颗。 江淮序:“没注意过。” 他一出声,嗓音微喘,毕竟怀里抱着她。 她再瘦,也是一个95斤的人。 不知怎的,温书渝回想起初中的事情,一堂体育课上,她没注意脚下,被绊倒在地,膝盖破了一大块。 她出了好大的糗,坐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时,刚刚还在篮球场打球的江淮序,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抱着她跑去了医务室。 顾不上休息,一路飞奔过去的。 医生检查了下,只是破了皮,走路慢一些,麻烦一些。 当江淮序扶着她回到教室时,响起几声“嘘”的声音。 青春期的孩子,骨子里的躁动是压抑不住的。 简单的一件事情,被一些人编出了许多版本。 诸如,他们是娃娃亲啦,他们早恋,他们甚至已经接过吻,传得有模有样的。 女生本来就会比男生早熟一些,她那时对江淮序有一点点好感,只是这点好感,随着中考后发生的事,消逝在风中。 记忆如潮水,缓缓涌入她的脑中。 连带着稚嫩的脸庞与现在矜贵、成熟的脸,相重合。 江淮序垂眸,正好和温书渝的视线对撞,“在想什么?” 一直盯着他,手指摩挲他的、痣,时不时捏两下。 那儿的皮肤稍微敏感,无意的撩拨最为致命。 行至电梯口,温书渝收起手,“在想你为什么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你?” 喜欢你都来不及,何谈讨厌。 “明明是你讨厌我,多少年不和我说话。” 磁性的声音中,挥之不去的哀怨口吻。 “我说了啊,逢年过节的时候。” 她偏偏要无理取闹,小时候明明是她的错,都会归咎到江淮序身上。 “你说的都对,宠着你。”江淮序刮了下她的鼻头。 傍晚,两个人吃完饭去河边公园散步,熙熙攘攘的街道,飘来烟火的香气。 鼻尖飘散着绿豆汤、梅花糕、酸梅汤的清甜,耳边传来烤鱿鱼、炒冷面的滋啦声。 向公园里走去,遇见一个套圈的小贩,都是小朋友在玩,鲜少有大人参与。 温书渝拉住江淮序的手腕,“我要玩这个。” 20多年了,看到玩偶走不动路,倒不是多想要娃娃,就是体会下乐趣。 江淮序拍拍她的头,“好。” 有江淮序在,自然满载而归,温书渝留下一个最喜欢的兔子玩偶,其他的送给了公园里的小朋友。 一个小朋友和他们道谢,“谢谢姐姐和叔叔,祝你们百年好合。” 待她走之后,温书渝嘲笑他,“哈哈,你是叔叔。” 江淮序:“……” 要不是看在她祝他们百年好合,他都想把娃娃拿回来。 两个人沿着河边往家里走,温书渝扭头看他,“江淮序,你想要小孩吗?” 婚结得仓促,根本没有思考过孩子的问题。 看到刚刚江淮序发玩偶时温润的笑,耐心又足,温书渝猜想,他应该是喜欢小孩的吧。 江淮序未有犹豫,“不想。” 温书渝追问:“为什么?你刚刚看别人家小孩很开心啊?” 他回答的太过迅速,没有一丝一毫地考量。 “因为不想你受苦,你怕痛。” 一席坚定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江淮序幽暗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温书渝:“不都要承受吗?” “你不用。” 江淮序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生育的苦痛,他不想温书渝承受,她和他结婚,也不是为了生孩子。 他体验过阵痛,一至十级的痛感,逐一加码,他只体验了十分钟,便已觉得难以承受,而对于产妇来说,需要忍受的是半天甚至好几天。 更不用说,孕期需要承受的辛苦。 他舍不得温书渝受这份罪。 “我们俩过一辈子也很好。”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已知足,至于其他,他不想要。 这个答案在温书渝的意料之外,同样的问题,她和陆云恒讨论过。 他的答案是,“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就很好。” 万万没想到,还有不想要孩子的答案。 突然,温书渝躬下身,手指挠自己的胳膊和小腿,“好痒,为什么蚊子只咬我啊?” 提前喷了防蚊喷雾,效果不大。 江淮序安慰她,“因为我老婆漂亮。” 语出惊人,温书渝惊讶,“江淮序,你现在好会说话哦。” 一晚上像灌了蜜糖似的。 江淮序唇角扬起一个弧度,“能不能改一下称呼?老婆。” “喊什么啊,淮序还是……” 温书渝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笑嘻嘻地说:“你想听淮序哥哥还是老公啊?” 江淮序揉捏她的虎口,“都想。” “得寸进尺,一个没有。”温书渝挣脱他的束缚,蹦跳地出了公园大门。 回去路上,傅清姿给她发了信息,玩得乐不思蜀,【温小鱼,美国有一所高校发生了枪击案。】 温书渝:【关我什么事?】她一脸问号,美国的新闻干她何事。 傅清姿:【好像是陆云恒在的学校,我看同学群有说,他说话了,还活着。】 一句话说的大喘气。 温书渝:【哦,那也和我没关系。】 傅清姿:【你放下最好,替江淮序考验一下你。】 温书渝:【早放下了,除了我老公,不要提其他男人。】 灌下一杯温开水,温书渝先进浴室洗澡,江淮序紧随其后。 浴室内的水声停止,温书渝抬头看到江淮序出来,大叫一声。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温书渝立刻背过身去,头悄悄偏移,想看又不敢看。 公司和案件的事解决,是该算这波账。 “你又不是没见过?” 经过他的提醒,温书渝想起那个荒唐的晚上,他当着她的面,做的那些事情。 他跪在沙发前面,对她做的事。 温书渝的脸颊爬上红晕,在光线下尤为明显。 江淮序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摸上他的腹肌,“你不想看吗?” 充满蛊惑的声音,环绕在她面前。 温书渝睁开紧闭的双眼,看清了他的样子。 全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乌黑的短发向下滴水,一颗一颗淌着,顺着轮廓分明的脸庞,滑入性感的喉结、锁骨和胸膛。 紧实的肌肉裸露在外,腰腹处壁垒分明,还有人鱼马甲线。 她咽了下口水,再次将眼睛紧紧闭上,“不想,一点也不想看。” 不同于浴室和客厅幽暗的灯光,主卧的吸顶灯瓦数高,光线足,将他劲瘦的身材展露无余。 “鱼鱼,你忘了吗?我说过的话。” 视觉关闭,她只能依赖听觉和嗅觉,江淮序的气息太过浓烈。 温书渝哆哆嗦嗦问:“什么话?” 促狭的笑意在她耳边炸开,“一晚上用光。” 咬着的上扬尾音,充满了诱惑力。 心跳晨昏线 第76节 她的耳尖彻底红透,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她何尝不是,特意穿了细肩带睡裙,勾勒出她性感的锁骨。 缓了半天,温书渝睁开眼睛,嘟囔地说:“你的一晚上才三个。” “才三个?”那晚他只买了一盒,没在意是几只装。 江淮序揽住她玲珑有致的腰肢,带入怀中,“我又买了许多,今晚上你逃不了。” 低头吻上她的嘴唇,边吻边走到他这一侧的床头柜,“宝宝,你看多少个?” 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满满一抽屉的避孕套,全是001系列。 她做过功课,这是现在最薄的,体验度最好的。 江淮序勾着笑,“鱼鱼,你猜多少个?” 她瞄了一下,开始数起来,“一、二……十……” 江淮序告诉她正确答案,“总共20盒,一盒五片,你猜可以用多久?” 100片,怕是一整年都用不完。 温书渝倒吸一口凉气,认真计算,“一年365天,一共52周,去掉生理期,是40周,工作日不做,周五周六一天两次,一周共四次,一次一片,所以是?” “可以用25周,大半年的时间,不过避孕套有保质期吗?” 她竟然有闲心关心这个。 江淮序气极反笑,“一天两次,温鱼鱼,你算得很好。” 下次别算了,瞧不起谁呢。 “我一天不止两次。” 温书渝盯着他的眼睛,张大嘴巴问:“江淮序,你做过啊?和谁啊?我认识吗?” “温鱼鱼,你……我第一次。”江淮序说。 温书渝恍然,“原来你也是第一次,书上说,男生第一次都很快,没有两分钟的,你不会也秒吧……” 话没完全说完,嘴唇又被江淮序堵住。 她知道,今晚她是逃不掉的。 由于嘲笑他的缘故,江淮序的吻里,充满了霸道的味道。 长臂一伸将灯关上,留下了淡黄的壁灯。 江淮序抬起她的脸,衔住她的唇珠,辗转碾磨、吮吸舔舐。 从唇吻到了耳唇、脖颈、锁骨…… 温书渝的四肢像电流滑过一般,搂紧他的脖子,予以回应。 被江淮序推到床上,陷入一片柔软的棉花中。 “鱼鱼,老婆。”江淮序喊她,似在确定是温书渝。 一朝得偿所愿,怕以为是南柯一梦。 温书渝应声,“江淮序,怎么了?” 他低声和她商量,“换个称呼,好吗?” 坠入他深邃的瞳孔中,温书渝咬紧下嘴唇,突破心理防线,如他所愿。 “老公。” 一道 婉转悠扬的女声,灌入江淮序耳中。 是他日日夜夜幻想了多少次的。 “宝宝,真乖,多叫几声。”江淮序不断蛊惑她。 正当她准备喊时,室内响起了熟悉的音乐声,是她的手机,温书渝推了推江淮序,“有电话。” 江淮序咬住她的耳垂,“不管,宝宝我们做正事。” 电话一直在响,扰人得很,温书渝伸出胳膊,拿起来一看。 手机上显示是陌生电话,而且归属地:未知。 这么晚了,直觉告诉她是骚扰电话,温书渝滑动红色的按钮挂断。 没有两秒钟,电话再一次响起,江淮序抽出她的手机,想直接关机,结果滑动了接听键。 顺着电流,听筒里传来一道男声,“喂,鱼鱼。” 声音小,但足够两个人听清楚。 怎么是陆云恒的声音? 温书渝瞥了一眼江淮序,他半眯着眼睛看她,示意让她自己来。 “鱼鱼,你在吗?”陆云恒又问了一句。 蓦然,江淮序咬了一下她的颈肉,手指灵活运用,细细品味。 温书渝身体一顿,差点叫了出来,调整呼吸,保持镇定,“有事吗?” 清冷的音调,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淬了一层千年寒冰。 出于对她的了解,陆云恒请求,“鱼鱼,你能不能先别挂?听我把话说完,很快。” 枪击事件在他眼前发生,他顾不上其他,劫后余生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温书渝。 他想听温书渝的声音。 电话如他所料,没有挂断,陆云恒抓紧时间。 “鱼鱼,我…” 一句话,吞吞吐吐。 “鱼鱼,我好想你。” 第41章 表白(修增1200字) 陆云恒在说什么? 真荒谬, 他说想她。 一瞬间,温书渝以为自己幻听了。 偷偷用余光瞟了江淮序一下,眉眼冷峭, 嘴角是清浅的笑, 端的是温润如玉, 深邃瞳孔中神情淡然、晦暗不明。 “有病,我挂了。”温书渝说完便挂了电话, 手机开启静音。 半夜“死”去的明恋对象,给你打电话,说想你, 跳进黄河难以洗清。 温书渝第一时间对江淮序解释,“他脑子不好。” 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谁都没有言语。 江淮序始终覆在她的身上,只是刚刚的缱绻氛围, 突然间便消失了。 不算毫无征兆, 只是太过迅速。 温书渝静静等待下文,身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没有撤退,也没有继续。 昏暗的灯光中,一切未知。 片刻的安静之后, 江淮序终于动了,薄唇轻言:“鱼鱼, 睡觉吧。” 属实在温书渝的意料之外。 那些年, 江淮序不在意她和陆云恒的过往, 不八卦、不过问, 左右和他无关。 高中时,他会在银杏树下, 等她一起回家,因为这是父母的交代,等上了大学,两人的交集甚少。 现在,她不清楚,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这样半途而废,好似她有猫腻似的。 她是一点也不在意陆云恒了,甚至连他的长相,在记忆中模糊了起来。 温书渝主动搂住他的脖颈,不让他离开。 一字一顿地说:“不要,你难过了,我也不知道他干嘛要打电话给我。” 她的心脏咚咚作响,万一江淮序直接推开她怎么办,她力气又不够。 江淮序没有和她抗衡,老老实实由她抱着,“我没生气,放心。” 腔调轻描淡写,唇角勾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回答的是没生气,不是不难过。 他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温书渝的语气太过淡漠,而且没有一丝难过,他便有一丁点释然了。 纵然心里会难过,嫉妒陆云恒可以得到温书渝的偏爱。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了?”温书渝的声音低不可闻,扭扭捏捏。 “时机不成熟。”江淮序兴致缺缺。 “噢,行吧。”刚才的那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还要她直白表示到什么程度。 江淮序转而侧躺在她身边,轻抚她的后背,“我哄你睡觉。” “here with you,i don't feel so far away~,,cuz home's a family so much more than it's aplace,it feels like magic,to see us shining as one.” 温柔少年感的嗓音,像蜿蜒流淌的小溪,如淅沥的春雨、秋日的暖阳,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又直流入内心,让温书渝梦回初中。 那时的他们,会避嫌,但好像没那么避嫌,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依赖感。 还好,回到了曾经,温书渝想着想着眼皮打架,合上眼睛睡着了。 将温书渝哄睡着,江淮序一个人走去餐厅里,圆月当空,银辉铺满地面,滑动绿色按钮接通了电话。 心跳晨昏线 第77节 “鱼鱼,你愿意接我电话了。”果然,又是熟悉的讨厌的声音。 江淮序翻着通话记录,挂断了之后,陆云恒又拨了几个电话,没有听到铃声响是因为温书渝开了静音。 半晌才回答,“鱼鱼睡着了。” 淡漠的嗓音,与温书渝接听他电话的语气如出一辙。 传说中的夫妻相吗? 陆云恒一顿,“鱼鱼呢,我想找她。” 听筒对面陆云恒的声音不稳,同他一样,在喝酒。 江淮序仰头喝下一杯酒,似笑非笑道:“大晚上找我老婆,不合适吧。” 不用他说,陆云恒知道他们结婚了,他们是夫妻,咬牙说:“江淮序,你趁人之危。” 江淮序摆弄手里的玻璃杯,光线透过酒杯,折射出绚丽多姿的形状。 倏然勾了下唇角,凛声提醒陆云恒,“是你没有选择她。” “还有,鱼鱼不是你能喊的,别来打扰她。” 直接挂断电话,拉黑这个号码,删除所有的通话记录。 他小气,在温书渝和陆云恒的关系上,他特别小心眼。 在床上不敢继续,是他不想承认,他嫉妒得发狂。 怕伤了她。 一瓶红酒慢慢见了底,剩下的半瓶他喝了大半,江淮序克制自己的情绪,方没有喝完。 塞上木塞,放回了酒柜。 回到主卧,床上的女人保持着刚刚的睡觉姿势,在他掀开被子后,突然喊了他的名字,“江淮序。” 江淮序撩开她的头发,“嗯?怎么了?” 并没有人回答他,温书渝只是翻了个身,环抱住他。 “原来是做梦啊。” 他以为她是呓语。 殊不知怀里的人,是清醒的,温书渝借着机会将后半句补齐。 “我喜欢你。” “喜欢谁?”江淮序难以置信,再次确认。 无论他怎么问,都无人应答,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窗帘遮住了皎洁的月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男人喃喃自语叹息,“果然是做梦,你怎么会表白呢?” “可是,鱼鱼,我喜欢你。” 温书渝猛然一惊,压住内心的欣喜。 自那之后,陆云恒消停了几天,没有打扰温书渝。 过了几日,温书渝和江淮序出发去溪竹市参加宋百川的婚礼。 傅清姿从国外赶回来,和她汇合。沈若盈和孟新浩度蜜月,由她代劳给份子钱。 婚礼美好且正常,像大部分普通婚礼一样,只是酒喝多了之后,有些人难免会口不择言。 有个同学说:“陆云恒没来,真是可惜,他和宋百川可好了,是吧,温书渝。” 偏偏还要cue她。 温书渝偏头看了一眼江淮序,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江淮序的手掌,心里后悔,不应该来参加的。 佯装没听见,“啊?你说什么?” 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便没有了下文。 有同学过来闲聊,“你们两个兜兜转转结婚了,真是稀奇,当初还以为能喝上你和陆云恒的喜酒。” 温书渝笑笑,“不稀奇,没有谁会一直为 谁停留。” 要不是看在同学的婚礼,她恐怕要掀桌子了。 “我出去一下。”温书渝不想听到他们无聊的打趣,自以为幽默。 办喜宴的不止一家,走廊内来来往往的人群,身后响起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突然,江淮序拽住她的手腕,推进了一间无人的会客室,埋在她的颈肩,“鱼鱼,不要和他再联系了。” “我没和他联系。”温书渝摸摸他的头发,“江淮序,你喝多了。” “我没有。”他一口酒没有喝,在同学眼里,他们就是联姻,他们毫无感情。 温书渝的名字永远和陆云恒绑在一起。 笼罩在江淮序的阴影之下,温书渝察觉到他心里的不安全感,抬手拽住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覆在他温凉的唇上,近在咫尺、睫毛扑簌的女人,用生涩的吻技亲吻他。 像他第一次亲她时一样,只知道在唇瓣上摩挲,她的主动,实在取悦到了他。 江淮序揽住她的腰身,脚下逼近一步,启唇吻了回去。 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门里面是密不可分的他们。 主动的人,成了被动的“鱼”。 江淮序摸摸她的唇角,口红全花,沉沉地说:“你不要哄我,鱼鱼。” 温书渝玩着他的袖扣,“我没有。” 她在衣帽间见过他盒子里的袖扣,各式各样不同的鱼,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粉宝石…… 全是顶级宝石镶嵌,图案却是幼稚的鱼。 只因她的名字带“yu”,谐音是“鱼”,他就戴在了身上。 婚礼结束的当天晚上,没走的人留下来同学聚会。 溪竹市临海,老同学很久没见面,话多起来。 酒过三巡,不知是谁提议说玩真心话大冒险。 游戏很简单,百玩不厌。 天不遂人意,第一局酒瓶转到温书渝的面前,问题是,“哭的最伤心的是哪一次,为什么?” 温书渝瞄了一眼江淮序,端起酒杯,“我喝酒。” 不知是谁,替她回答:“哎呀,不就是陆云恒出国的那次嘛,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有啥不能说的,塑料老公又不是不知道。” 她听音色,就知道是谢怀林,陆云恒的好哥们,一天天阴魂不散。 幸好,这个问题之后,酒瓶再也没有转到她。 放松警惕之后,酒瓶又一次在她面前停下,“让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异性的名字。” 温书渝犹豫了一下,刚想回答,“没有。” 话头被江淮序截了过去,“我替鱼鱼喝。” 修长的指节端起她的酒杯,一口闷下去。 他不想从温书渝口中,听到那个名字。 有人打趣,“哎呦,护妻护上了。” 傅清姿出来打圆场,“下一局,下一局。” 酒瓶在江淮序面前停下,问题是,“会不会向喜欢的人表白?” 温书渝紧张起来,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会不会表白? 江淮序斩钉截铁回答,“会。” 好在后面没有再转到他们,他们一行三个人向酒店走去,渐渐江淮序被落在了最后。 傅清姿压低声音说:“温小鱼,其实江淮序更适合你,陆云恒太端着了,而且想要的东西太多,他是喜欢你,但没那么喜欢。” 她作为旁观人看的一清二楚,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回想起来,江淮序对所有女生淡淡的,唯独对温书渝有求必应。 即使是大人的叮嘱,最起码品行方面,他无可挑剔。 温书渝拍拍她的脑袋,“小姿姿,成情感大师了啊。” 傅清姿追着她打闹,“温小鱼,我比你大。” 倏然,岸边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有流星。” 温书渝立刻合十手掌,许下一个心愿,愿我和江淮序百年好合。 站在原地等江淮序,柔软的小手牵上他的手掌。 “我不要吃狗粮,拜拜。”傅清姿嫌弃。 逛了一圈,许多事她也想通了,宋谨南找她,她没有搭理。 回到酒店,江淮序仍没有言语,各自洗漱,换好了睡衣。 一路上,他都闷闷不乐的,温书渝心说,来参加婚礼,真的是一个错误。 温书渝向酒店前台要了两个酒杯和一瓶红酒,给酒杯满上红酒。 自己先尝了一口,涩涩的、微苦、微甜,很快脸颊染上了红晕。 扯着满身潮意的江淮序,坐在了坐垫上。 江淮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静静等。 两个人面对面而坐,温书渝用清亮的眼神盯着他,“江淮序,你不开心,我们认识26年,结婚这么久了,坦诚一点,玩真心话,没有大冒险。” “每个问题必须回答,不可以欺瞒。” “好。”江淮序启唇同意。 心跳晨昏线 第78节 游戏尚未开始,第一杯酒,江淮序一仰而尽。 通过掷骰子,第一个问题由江淮序问出。 “你为什么喜欢陆云恒?” 他深埋在心底,一直想问的。 温书渝抿了一大口酒,他果然在意,高中时江淮序堵住她,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那时候她的回答是,“不关你的事。” 思考半晌,温书渝撇过脸,“高中的时候,我来大姨妈弄衣服上了,是他替我解围的。” 十六七岁的女生,过了来生理期会羞耻的年纪,但经血弄到裤子上,明显的一块血渍,被同学看到,还是会尴尬。 恰巧,她的生理期不按常理出牌,在体育课上提前报道,而她没有外套。 那天江淮序不在,去参加什么比赛了,她记不清。 旁边围了几个男生,窃窃私语,女同学有卫生巾,但没有干净衣服,她发愁不知道怎么办时。 陆云恒绷着脸,对那几个男生说,“看什么看,正常生理现象。” 拿了他的外套,系在她的腰上。 和体育老师说明缘由,出了校门。 临走时和她说,“等我。” 温书渝在树下等他,虽然不知道在等什么。 过了半小时,下课铃响起,温书渝在树上转悠,抬头远远看到陆云恒从校门口回来。 穿着白t恤的少年愈来愈近,走到她的面前,挠挠脑袋,递给她一个塑料袋,“给你买的新衣服,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去换吧。” 一个一米八戴着眼镜模样斯文的大男生,站在她的面前不知所措,耳朵全红。 “好,谢谢你。”温书渝去就近的卫生间。 陆云恒给她买的是t恤和牛仔裤,和他身上类似的白色款,简简单单没有夸张的图案,尺寸是m码,估计是描述了身高体重,店员推荐的,最下方还有一次性内裤和卫生巾。 他不懂型号,日用的买了不同牌子的两三种。 温书渝的脸立刻红了,抿唇笑,想象不出来,一个高中男生挑选卫生巾的样子。 出来以后,陆云恒又递给她一个小袋子,温书渝掏出来看,是红糖姜茶、暖宝宝和布洛芬。 “你生理期好像会很痛,护士说这个止痛效果好。” 温书渝疑惑,“你怎么知道?” 她生理期痛都是忍着,沈若盈知道,但旁人怎么会在意她生理期。 虽然他们坐前后桌,此前她和陆云恒几乎没有说过话。 陆云恒笑笑,没有说话,后来温书渝才知道,高一一开学他就注意到了她。 江淮序听完心里苦闷加深,她只记得陆云恒为她做的这件事,却忘了她的初潮都是和他有关。 却忘了,她每次痛的时候,都是他给她揉肚子。 初二暑假,大人全都不在家,温书渝午睡醒来发现被单上有一滩血迹,微薄的生物知识告诉她,她长大了。 妈妈教过她基础的生理知识,但她一时间慌了神,加上小腹坠痛,只能通过手机联系江淮序。 “淮序哥哥,我肚子好疼。” 那个时候的江淮序没想太多,立刻从他家跑过去,到了才知道,温书渝第一次来了例假。 他是个男生,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温书渝疼的在床上打滚,他没办法,现查应该怎么做才好? 去厨房烧热 水,灌进水杯里,放在她的肚子上,全都没用,无奈他只能帮她揉肚子,边揉边安抚她,“鱼鱼,马上就不痛了。” 温书渝渐渐又睡了过去,没看到他的脖子通红。 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他直接触碰到温书渝的肚子。 因为她生理期太痛,医生说是生理性的,没有特别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吃药、泡脚。 温书渝又特别讨厌生姜的味道,他就研究有什么方法可以缓解,最后研究出来了一个配方。 温书渝一直以为她从小到大喝的桂圆红枣汤,是温母研究的,其实是他给温母的。 “江淮序。”温书渝举起右手在他眼前晃晃,“有没有爱而不得的人?” 江淮序的思绪被拉回,“没有。” 因为已经和温书渝结婚了,也算得偿所愿,算另一种得到。 喝下第二杯酒,江淮序的脖颈逐渐变红,瞳孔愈发深沉,“陆云恒回来找你,你会和他走吗?我要听实话。” 对上陆云恒,他总是没安全感。 毕竟是温书渝的初恋。 温书渝秒回,“不会,我上次回答过。” 这次没有犹豫,江淮序心下舒心了一些。 轮到温书渝问了,“你有过暗恋的经历吗?” “没有。”江淮序选择说假话,面上却不显。 这么些年,学会的是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善于克制自己的感情,善于隐藏眼里的欢喜和难过。 “你对陆云恒还有一丝一毫地喜欢吗?” 他想再次确认。 江淮序紧紧盯着温书渝,攥紧拳头,不放过一丝细节,他想看看她有没有犹豫、有没有说假话。 温书渝摇头,“没有。” 干脆利落的答案,没有拖泥带水,没有经过思考。 红酒见底,温书渝深呼吸一口气,直直盯着江淮序的眼睛。 四目相对中,她问了一句话。 “江淮序,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42章 吃鱼 室内再一次陷入安静。 他们定的房间面朝大海, 落地玻璃门敞开,晚风吹起纱帘,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灌入耳中的还有嬉闹的童声。 这一隅空间里, 只剩下温书渝和江淮序的呼吸声。 温书渝始终盯着江淮序的脸, 捕捉他的神色变化。 昏暗光影浮动, 他的五官深峻、面容冷淡,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遮住了幽暗的眸。 长久的沉默中,江淮序抬眸启唇,温书渝听到了一道清冽的音色, 一个单音节。 “是。” 墨色眼眸中闪出熠熠的光辉,薄唇微微翘起。 肩膀不再绷直, 终于不用掩饰自己的感情。 温书渝身体一僵,指尖蜷缩, 心跳加速, 像暴雨过后的河水,奔涌入大海。 追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淮序蓦然一笑, “问题用完了,鱼鱼。” 又一次的沉默,温书渝低垂头, 不自然地抿酒。 会嫉妒、会吃醋的江淮序,会偷亲她的江淮序, 对她会有欲望的江淮序。 因为喜欢, 过往的一切都具象化了起来。 温书渝将酒杯放在茶几上, 扶着桌子边缘站起来, 酒精带来的微醉之感,身体稍微晃了一下。 很快恢复如常。 她的脚未踏出一步, 江淮序紧随她起身,拽住她的手腕,捏在掌心里。 微微躬下身,紧盯着她的眸,“鱼鱼,按照规则,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呢?你喜欢我吗?” 口吻直白不收敛,带着强势的意味。 温热的食指和无名指指腹按在她的脉搏处,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温书渝屏住呼吸,脉搏如上了发条,持续加快,她的慌神尽在他的掌控中。 “我拒绝回答。” 江淮序说:“不可以隐瞒的。” 风吹进室内,温书渝抬手将碎发掖到耳后,莞尔一笑,“但是,我耍赖。” 将他曾经的话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江淮序心下已明了,她的脉搏暴露了她的内心,低下头贴上温书渝的额头,“鱼鱼,你知道耍赖的代价吗?” 温书渝稍抬眼睑,空气滞住一瞬,他的眼神变得幽暗,声音沙哑。 “什么代价?”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江淮序拿起桌上的遥控器,遮光窗帘缓缓关闭,隔绝了室外的空间,耳边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沙滩上的吵闹声。 两个人的手机均被他调了静音,今夜不可能再被任何人打扰。 声音沉沉,在她耳边强调,“用光的代价。” 心跳晨昏线 第79节 距离倏然拉近,呼吸的热气缠绕在两人鼻尖。 温书渝问:“你带了?” 江淮序的双手禁锢住她,“没有,但是我刚刚下单了,骑手刚接单。” “酒店不是有吗?”两颗心脏紧紧相贴,温书渝趴在他的怀里,手指打转。 江淮序:“我怕质量不好,这件事不能有意外。” 即使已有一重保险,他仍不放心。 “我可以亲你吗?”是商量的口吻,但目光灼灼凝视她,带着压迫的神情。 “不让你亲……”你就不亲了吗? 一句话没有说完整,温书渝的尾音被江淮序封在嘴里。 他温热的唇瓣紧紧贴上她的唇,仿佛带着电流,穿透她的四肢百骸。 挑破了喜欢的这层纸,江淮序一开始便是疾风骤雨的吻,舌尖撬开她的贝齿,用力往里探。 葡萄的香气在口腔中来回交换,头脑愈发昏沉,渐渐无力,倚在他的身上。 江淮序的手向下挪,箍住温书渝的腰肢,不让她后退。 “宝宝,猜猜骑手还有多久到?半小时以内还是以后。” 又来打赌,每次都会耍赖。 他一寸一寸游移,舔舐她敏感的耳垂,温书渝咬着唇瓣,“我不猜,你每次都不守信用。” 江淮序陡然勾唇,“老婆,我在你心里,没有可信度了啊。” 温书渝重重点头,“是。” 从摩天轮那天就套路她,说亲就亲。 “那我亲到他来为止。”江淮序咬着她的颈肉,手掌揉搓细嫩的皮肤。 温书渝喊:“啊,不要留印子。” 闻言,江淮序放轻了动作,“没事,我们有三天假,足够了。” 三天?这是要她的命吧,她还能出门吗? 江淮序搂住温书渝的腰,一步、一步带到床边,将她放在了床上。 他抬手摁灭顶灯,留下了过道昏黄的光。 酒店的床品柔软度满分,她甚至弹了一下。 没有如她意料的那般,江淮序跪在了地上。 啊怎么会亲那里,亲到骑手来,怎么是亲那里。 温书渝头皮发麻,直抵大脑皮层,第二次了。 她在等骑手快点到来,而时间放慢了脚步,一直没有人敲门。 是最敏感的区域,禁不住他一下又一下地折磨。 温书渝的手向下探,摸到了江淮序柔软又有点扎手的头发。 不断向上想要逃离,不如她的愿,她被紧紧抓住。 窗外不断传来声响,小贩的叫卖声、家长喊孩子回去的催促声。 她的意识时而在窗外,时而在房间里。 紧抿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男人的趣味总是带点恶劣的,她越想克制,江淮序越不如她愿。 力道加重了三分。 “唔。” 不知怎的,江淮序想起来小时候吃棒棒糖,最嗜甜的年纪,父母担心他蛀牙,一个月只给吃一根。 就如同那时候的感受,一样一样。 “咚咚咚”,房门被扣响。 温书渝的神经完全紧绷,江淮序却起了身。 从前去游乐场玩过山车,爬坡到达顶点,做好一切准备,即将向下俯冲时,猝然断电。 悬着的心不上不下。 蓝色的纸袋放在温书渝的脸边,江淮序解开睡衣纽扣。 暗哑的嗓音蛊惑她,“宝宝,放轻松。” 温书渝哆哆嗦嗦说: “我……我很放松啊。” 鼻尖沁出了汗,头发粘在额头上。 他没有关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温书渝看清了他眸中升起的情.欲。 修长指节一根一根扣进她的指间。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江淮序将蓝色纸袋塞到她的手里,“宝宝,挑个喜欢的味道。” 喜欢的味道,这玩意儿还有口味选择。 温书渝随便挑了拆开塑料膜,扔进江淮序手中,“给你。” “鱼鱼,你帮我。”江淮序暗哑的笑在她耳边回荡。 温书渝拒绝回复。 女人的脸上、耳朵、脖颈全是轻红色,江淮序不再逗她。 耳边锯齿状被撕开的声音。 太生疏,古人诚不欺他,纸上谈兵终觉浅。 始终没有下文,温书渝睁开眼睛,“江淮序,你就结束了。” 听出她的嘲笑,江淮序咬牙说:“还没开始。” “哦。” 一个单音节,嘲笑的意味深长。 江淮序俯下身堵住她的嘴,试图放松她的神经。 一寸、一寸向里挤。 温书渝第一次吃,吃得艰难,江淮序哄着她,“宝宝,不要搅。” “我没有。”她真的没有,是出于本能。 历经艰难险阻,全部吃进去、咽下去,而这仅仅是开始。 两个人如同发烧,呼吸灼热、皮肤炙热。 江淮序将滚烫的气息渡给温书渝,帮助她消除恐惧。 度过了最初,是她从来没体会过的感受,一会儿置身于云端,一会儿在大海的小船上。 摇摇欲坠。 江淮序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她因为他而变,看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因为他。 更重要的是确定,这不是梦,不是他长久以来做的梦。 是真实存在的,是现实。 温书渝被他瞧得羞赧,不好意思地注视其他地方。 一阵晚风起,牵起窗帘的一角,月光趁势钻进室内,很快合上。 又牵起、又合上…… 如此往复,与室内不谋而合。 渐渐的,沙滩上空无一人,海水涨潮,潮起潮又落。 江淮序趴在她的颈窝,“鱼鱼,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忍了多久吗?” 他们每次同床共枕,于他而言,都是一场折磨。 梦里的场景成了真,却不敢相信。 温书渝累得不想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以往在外跑案子都没有如此。 喘息说话,“不是说第一次都很快吗?为什么你?” 两个人各问各的。 “是吗?可能我不一样。”江淮序搂紧她,“宝宝,你感觉怎么样?” 是他的第一次,他想得到她的反馈。 温书渝推开他的脑袋,“你别问。” 她都表现出来了呀,哪会有人这样问。 女人漂亮的颈线露出来,江淮序咬住她泛红一直没有消下去的耳垂。 “好,不问,我就……” 开启他的用光之旅。 温书渝趁机看了下盒子,五个装的,但是袋子里不止一盒。 “江淮序,你悠着点。” 江淮序笑着说:“宝宝,称呼错了,加一次。” 月光打了“哈欠”躲进云层睡觉,海浪拍打礁石,一下又一下,卷起千堆雪。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太阳,室内仍是漆黑一片,透过窗帘缝隙,一抹阳光偷入房间。 心跳晨昏线 第80节 明明凌晨才睡觉,江淮序只比往常晚醒了一个小时,睁开眼就望见温书渝。 他放在心里十多年的女生,终于得偿所愿。 就这样看温书渝,看了几个小时,看她蹙眉、翻身,怎么都看不厌。 “老婆,真好。” 温书渝睁开眼睛,眼皮沉重,不知道现在几点,不知道几点睡得。 身上已经换上了干燥的睡衣,只记得在浴室里江淮序老实了一下。 一抬头对上江淮序深邃的眼眸,脸倏地红了,垂下头。 兔子吃了窝边草,他们俩都是。 偏偏男人还要逗她,“老婆,我看过没肿。” 熬夜后遗症,温书渝缓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什么,握拳捶他一下,“江淮序,你好烦,能不能别提?” 一开口,嗓子都哑了。 江淮序亲吻她的嘴唇,“不提,我老婆害羞了。” 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温书渝嘟嘴,“江淮序,你是我老公,还不是男朋友,你都没有追我,正式的名分没有拿到。” 她的道理一堆一堆的,江淮序刮她的鼻头,宠溺地说:“好,鱼鱼说什么都对,开始上位之旅。” 江淮序将被子盖在两人头顶,嗡嗡声从被窝里传出。 “啊,江淮序你不累吗?” “不累,这不是想用身体上位。” 江淮序逗她,“宝宝,称呼喊错,加一盒。” 温书渝踢他一脚,“哦,你会什么尽什么亡。” 脚被他用手握住,压在手中,“不会,不让你守寡。” 温书渝后来想和他拌嘴,没有了精力。 如他所言,真的是用光了,两个盒子被拆开。 来到海边的第三天,温书渝一天一夜都在床上,手指都抬不起来。 刚开荤的男人太可怕了,而江淮序神清气爽。 江淮序穿好了衬衫和西裤,坐在床边喊她,“懒鱼鱼,天黑了。” “怪谁啊?人模狗样、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温书渝咕哝一声,嗓子又哑了几分,脸转过去,不想看他。 她的身上干爽,是江淮序帮她的。 挺括的衬衫,衬得他矜贵清隽。 一点也没有昨晚和早上的样子。 被骂也欣然接受,江淮序摸摸她的头发,“怪我,‘鱼’太好吃,没忍住,还想吃。” 温书渝钻进被窝里,“不能了。” 江淮序掀开被子,怕她闷着了,“我知道,叫了饭上来。” “你喂我。” “那你喊我什么?”江淮序半眯着眼睛看她。 想到在床上被他哄着喊“老公”和“淮序哥哥”,温书渝怎么都不开口。 温书渝扭头,“我自己吃。” 她没有过经验和心理准备,刚踩在地上,腿发软差点倒在了地毯上。 江淮序打横抱起她,“给老婆刷牙,给老婆洗脸。” 没有掌握好分寸,脖子和锁骨上一排排红印子,在白炽灯下愈发明显。 温书渝怒嗔他,“江淮序,都和你说了,不要留印子,我还怎么出门?” 罪魁祸首的男人,越看越气。 她来海边,没有带任何带领子的衣服,带丝巾又很奇怪。 江淮序立刻道歉,“我的错,任你罚、任你骂,我出去买榴莲,回来就跪。” 温书渝点头,“好,你去,正好我想吃榴莲。” 江淮序露出狡黠的笑,“老婆,酒店规定不能吃榴莲。” 拿了入住规定给她看。 温书渝眼波流转,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那你买个电子秤,我说跪多久斤就多少斤。” 帮她洗脸的男人,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言语。 “啧啧”,温书渝说:“江总,怎么不愿意啊?” 江淮序:“愿意。” 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一晚,江淮序没有闹她,简单地抱着她睡觉。 即使温书渝感受到他的昭彰,他都没有过界。 第二天,脖子上的印记散了些,遮瑕可以遮住,傍晚两个人去沙滩上散步。 两个人坐在海边看星星,寰宇变幻,夜影须臾,晚风与月光共同编织夏夜长梦的一角。 温书渝躺在江淮序怀里,听他说:“鱼鱼,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呀?” 江淮序面向她,眸光深邃,薄唇轻启,“鱼鱼,我喜欢你。” 这一句正式的表白,他迟了许多年。 纵使,温书渝不知道,这句话在他心里已埋藏十余年。 不重要,现在已是最好。 “我知道啦,反正你得追我。” “好,追你到天荒地老。” 远处的灯塔忽闪忽闪,像久不熄灭的烟花。 沙滩上有个捡空瓶子的老婆婆,突然对温书渝说:“小姑娘,还记得我吗?” 温书渝在脑海里搜寻,“老婆婆,是你啊。” 那年她因为陆 云恒一个人来散心,遇到了这个老婆婆,可能是害怕她想不开,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离开。 只是,老婆婆看到江淮序,同样来了一句,“小伙子也来了啊,真好。” “是啊,婆婆。”江淮序和她打招呼。 待到老婆婆离开,温书渝回头疑惑地望着江淮序,秀眉蹙起,“我一个人跑来海边散心的那次,你也在?” 她安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第43章 绾发 夜晚海边风大, 不是海风,只有陆风。 温书渝站在江淮序的面前,仰起头看他神情的变化。 如同真心话那次, 谁都没有言语。 “所以是不是?”温书渝的脚掌向前移一步, 抵住了江淮序的脚尖。 又问一次, 即使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段关系中,一直是她掌握问题的主动权。 耳边灌入嘈杂的人声, 还有归港的汽笛声。 其余的噪音通通被屏蔽,温书渝只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无声的等待中,江淮序抬起眼睫, “是。” 眸色乌黑,像是远处漫长无垠的海。 男人继续解释, “那年你和妈妈说,出去散心, 妈不放心, 就拜托我,你又…又讨厌我, 我只能悄悄跟着你。” 暖黄的灯光下,男人眸光渐暗,语气平缓, 似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说到讨厌的时候,停顿一下, 声调抖动零点几秒。 江淮序表面是受温母的嘱托, 实际更是他自己的想法。 他担心她。 江淮序还记得那是初夏, 傍晚的海边有一些温凉, 接到温母的电话后,就去问了沈若盈怎么回事? 那些年, 他刻意不去留意温书渝的事情,不想听到她和陆云恒的消息,两人的交集局限在逢年过节的聚会上。 沈若盈和他说,陆云恒要出国,他们学院的人都知道,他没有告诉鱼鱼,鱼鱼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其他详情她也不清楚,鱼鱼只和她说,她很好,她没事,她就出去散散心,立刻就会回来。 她和陆云恒不是情侣的事,沈若盈没有和江淮序说,她知道温书渝讨厌江淮序。 而江淮序丢给沈若盈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去找她。” 他不知道从何找起,好在温书渝和温母会谈心,她不让妈妈担心,将行程告诉了温母。 海岸线绵延数公里,江淮序从北找到南,最终在一块礁石前看到了坐在石头上的温书渝。 心跳晨昏线 第81节 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鎏金的大海。 好似被全世界抛弃。 小小的背影,抱着自己的膝盖轻声抽泣,压抑内心的难过。 她哭,他看着她哭。 江淮序好想过去抱抱她,只是他不可以,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踏出一步。 夕阳没入大海,温书渝站起身给温母打电话,交代自己买了高铁票,晚上到家。 只是这个笑,越看越苦涩。 之后,陆云恒像是从温书渝的世界消失了。 两个人从纷杂的思绪中抽回。 温书渝伸出手臂,环住江淮序的腰,在他怀里控诉,“难为你,明明你也讨厌我,还得受我妈使唤。” 江淮序冤枉,摸摸她的后脑勺,“天地良心,我没有讨厌你。” “我都听见了,好几次。”温书渝昂起头和他对峙。 江淮序:“哪几次?” 温书渝摇头,“不想说,不然显得我小气,记那么久。” 江淮序笑出声,“你不小气,我老婆第一大气。” “不说不说就不说,你自己想。” 温书渝松开手,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跑入浅海区。 海水刚刚没过脚踝,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江淮序看她这玩水的架势,是不准备开口。 在身后跟上去,长臂一揽,右手扣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上,宽大的手掌贴住她的后腰,掌心的温度灼到她的皮肤。 “有人。”默契使然,温书渝预判了他的动作。 江淮序低低的笑意从喉间传出,“鱼鱼,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停止接吻?” 低头吻上她的唇。 温书渝跟随内心,闭上眼睛,眼前彻底黑了。 来来往往的拥挤人群,黑夜的遮挡,江淮序将她拥在怀里。 从背影看不出来她。 江淮序故意咬住她的唇瓣,是不说实话的惩罚。 “鱼鱼,想好了吗?”他的指尖捏住她腰间的软肉,一下、又一下的把玩。 “还是你晚上想不睡觉。” 温书渝怔然零点一秒,“江淮序,你耍流氓,我要和妈妈告状,说你欺负我。” 用床上来威胁她,她相信他能做的出来。 “是吗?我还没有欺负呢,老婆,比如你在上,比如飞行棋,比如角色扮演,再比如……”江淮序凑到她的耳边,补齐剩下的话。 手铐、车里。 温书渝伸手去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又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好好好,我说。” 手扶上额头,想想怎么开口,有点难为情,“第一次是中考结束的暑假,我们去游乐场,你和周杭越说你不喜欢我,只把我当妹妹,还有一次是高中,有人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你又强调了一次,说不喜欢我,只是受父母所托。” 她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温书渝没有告诉江淮序,她曾经对他有过好感,所以只把她当妹妹这句话,对她的杀伤力才那么大。 江淮序难以置信,“所以你讨厌我这么多年。” 敢情他这几年感情的坎坷之路,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很俗套的误会,想想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肯定是不会去和他对峙的。 更何况是亲耳听到。 温书渝:“是啊,好了,我说完了。” 青春期的她,一根筋得将不喜欢与讨厌划上等号。 “我那时候连喜欢都不知道是什么,我们两家走得那么近,不想其他人乱传,你是女孩子,对你不好。” 江淮序没有完全说实话,不想乱传是真,不想别人评头论足温书渝是真。 但不喜欢是假。 男生晚熟的多,他不是,从温书渝为了他,和江父争论开始,她就已经进入他的心。 只是他后来才发现。 温书渝给他的扣子扣上又解下,解下又扣上,“我哪能想那么多嘛,反正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两人今天也算是解除误会。 温书渝悄悄挣脱他的怀抱,手背在身后倒着走路,扬起一抹笑意,“我后来喜欢陆云恒是真,不是因为和你赌气。” “小心。”身后有个跑的小孩,江淮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佯装生气,“温鱼鱼,你是来气我的吧。” “你那时候又不喜欢我,现在喜欢你不就好了。”温书渝眼神闪烁,咕咕哝哝,最后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小。 恰巧,旁侧沙滩有人求婚,盖住了温书渝的声音。 江淮序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他不敢确信,听到了喜欢你,又不敢确定。 对于久渴的人来说,安全感需要修复。 温书渝脸皮薄,不好意思再说第二回 ,岔开话题,“我什么都没说啊,回去睡觉了。” 经过求婚场地,温书渝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简简单单的求婚布置,爱心的蜡烛,白色玫瑰花的拱门,还有marry me的灯牌。 不像短视频无人机求婚的轰动,也不似高高的玫瑰花墙震撼。 在冷焰火升起的一瞬间,天空中烟花绽放的一刹那,落下烟花雨,温书渝发出了“哇”的赞叹。 浪漫至死不渝。 沿着沿海公路压马路,温书渝偏头,“江淮序,你没有追我,也没有求婚,就得到一个老婆,好容易啊。” 地下停车场的画面钻进脑中,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不出手 ,怕温书渝哪天就和别人结婚了。 “我会弥补,别人有的,你也会有。” 她只是随便说说,温书渝摆摆手,“不用,毕竟我们当时也不是冲着要过一辈子去的。” 江淮序扶住她的肩膀,目光沉沉,“我是。” 他想一辈子,永不分开。 温书渝惊呼,“你早就喜欢我了是不是?” 江淮序否定,“不是,如果太太是你的话,那就可以。” 不想让她心里有负担,暗恋的事情,如烟花消散吧,散入云中,随风而去。 无名指上的对戒擦出轻微的响动,发出银色的光芒。 晃晃悠悠、吵吵闹闹半路,温书渝拉住江淮序的手,用清亮的眸子看他,“江淮序,你背我。” 挑破了关系,直接命令他。 “哎,也不知道哄人一下,喊声老公什么的。”江淮序乖乖弯下腰,温书渝爬上他的背。 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呼吸洒在颈侧。 上次背她,不敢碰她的腿,这次直接揉搓。 皮肤细嫩光滑,慢慢思想偏了道,想到前天她用腿夹住他的腰。 他掌腹的温度好烫,摩挲的温书渝好痒,她就吻他的脖子,还回去。 江淮序身体僵住了,放缓了走路的速度,温书渝故意问他,“江总,怎么了?” 头发扫过他的脖子,咬上他脖颈上的痣。 感受他细碎的反应。 故意撩拨他,还不如他的意,不喊老公,也不喊淮序哥哥。 江淮序轻笑,“被妖精咬了一口。” 还是一条鱼修炼成的妖精。 温书渝的杏仁眼微微弯起,“江总这有家有室的,可得管住自己啊。” “我只爱我老婆,爱鱼鱼,爱温书渝。” 清透的嗓音在沉酽夜色中化开,一轮莹莹天上月洒下温柔的光。 好端端地说什么情话,温书渝的耳尖倏然红透。 挑开之后,一点也不端着。 在民宿门口,江淮序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宋谨南和傅清姿,连忙停下脚步。 温书渝同样看见了,“你透露的地址?” 江淮序:“他问我在哪,我就给了。” 温书渝从江淮序的背上下来,就要去找傅清姿,被江淮序拉住。 “你放开我,宋谨南一看就想追妻火葬场,我得和小姿姿说,不能轻易原谅他。” 江淮序直接拥住她,“尊重他人命运,你有空还是关心关心我吧,关心你老公。” 心跳晨昏线 第82节 不该管的少管。 温书渝哼哼两声,“我老公啊,有妖精管。” 绕到侧门上了楼,温书渝拒绝了江淮序发来的邀请。 一起洗澡,那是洗澡吗? 特意穿上长袖和长裤。 见及此,江淮序扶住额头,“老婆,防我啊?” 温书渝躺进被窝,露出一颗脑袋,“是啊,江总的自控力早就没了。” “老婆,防是防不住的。” 江淮序抱着她,一刻不想分开,时不时啄吻两下。 仅限于此,并没有做过界的举动。 温书渝抬头,碰到他的下巴,胡茬微微扎手,“要不要和爸妈说,我们在一起了。” 想了想,否定自己,“不对,还不算,你没有追我。” 最后又是,“还是说吧,不让她们担心。” 纠结得翻来翻去,在他怀里拱火。 “听鱼鱼的。”江淮序垂眸问她,“还难受吗?” 温书渝指着他的脑袋,“有一点,都怨你,哪有人一下子拆两盒的。” 虽然第二盒没用完,但也很多次。 江淮序解开她的睡衣纽扣,“怪我,我在你面前,自控力为负。” 温书渝赶紧护住,“你干嘛?” “你最怕热,这样降温。”江淮序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他的手没有作乱的话。 “老婆,换种方法。” “什么方法?” 江淮序趴在她的耳边说了两个字,用月匈。 月亮隐去,万物静默,只有万粒星星挂在夜空,银河如流淌的碎银横亘在空中。 悄寂的房中突然传出一道柔媚的女声,“江淮序,你还没好吗?” “快了,老婆,你换个称呼。” “老公,淮序哥哥。” 温书渝没办法直视她自己了,怎么就答应了江淮序无理的请求。 “鱼鱼这么容易羞,以后可怎么办?”江淮序抱着她去做清理。 温书渝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这个变态的男人。 花招真多,而这仅仅是开始。 男人在这件事上,无师自通。 “变态。”骂了江淮序一句,温书渝沾上枕头睡着。 这就变态了?他还有很多方法没有实践呢。 婚后两个人没怎么约会过,不急着返程,前往溪竹市一个著名的徽派古镇。 于他们而言,是故地重游。 温书渝身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江淮序是浅蓝色的衬衫。 随意搭配的一套情侣装。 狭窄的街巷里,他们手牵手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脚下的车辙印,如琥珀封存了时光的痕迹。 白墙黛瓦的古老建筑,是岁月的见证者。 温书渝回过头看,木制窗棂在日光下投下斑驳的光影,耄耋老人在竹制躺椅上闭目养神。 静静流淌的溪水,陪伴一代又一代的人。 古镇中央的银杏树,让温书渝回想起在高中树上等他的江淮序。 那个翩翩少年,无论春夏秋冬、风雨雷电,从不缺席。 坚持等她一同回家。 温书渝偏头瞅了眼身侧的男人,“我们第一次来这,才七八岁,我还写了寄给未来的自己的明信片,你也写了。” 行至时光慢递店铺,木制门牌,满墙的明信片,时间仿佛凝固住。 温书渝根据年份找到了当年的明信片,她和江淮序两个人的。 她看了一眼,强忍住笑,她写的是:江淮序不要再和她争第一。 她很认真才辨别出是什么字。 江淮序写的就很正经:爸爸、妈妈、温叔叔、琳姨身体健康,再也不惹鱼鱼不开心。 姨还用拼音代替。 温书渝递给江淮序看,“江淮序,你和我争第一争到了高中,我讨厌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你怎么不让让我?” 江淮序:“让你你会开心吗?” “不会,胜之不武。”知道江淮序让她,恐怕会被打得更惨。 温书渝要了一张新的明信片,写下另一段话,没有给江淮序看,“我的秘密。” 江淮序问:“和我有关吗?” 他瞄到了他的名字。 “不告诉你,十年后再来看。” 突然,温书渝看到一张照片,他们的合照竟然还在,塑封过保持了原来的色彩。 “照片竟然还在,我们再去拍一张吧。” 店里提供拍立得服务。 跨越时空,温书渝在银杏树下按下了快门键,同一时刻江淮序吻上了她的脸颊。 相纸从拍立得里缓缓吐出,有一点点模糊。 两个傻笑的小朋友和一对恩爱的夫妻,并排贴在墙上。 不约而同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照片像时空胶囊,带他们穿越过去和现在。 大多数商店尤在,好像并没太大变化。 温书渝发了一条朋友圈,【重游故地。】 没好意思配那张亲吻的照片,配的是手机拍的另一张正常照片。 江淮序同样发了一张,【约会日。】 配图是亲吻的照片。 周杭越第一个评论,【狗,真狗。】 宋谨南第二个评论,【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你吵闹。】 温书渝在卖发簪的店铺前面停下,看到许多穿汉服的姑娘,她想尝试一下。 琳琅满目的簪子,各式各样的花、蝴蝶,美不胜收。 温书渝在摊位上看来看去,被中央鱼的簪子吸引住。 真丝烫花蓝锦鲤,金银丝线交织成网,点缀以银色亮片,像在空中的飞鱼。 炫彩 小金鱼,璀璨耀眼、流光溢彩,流苏会轻轻摇晃。 风格不同,她又都喜欢。 抉择不好,那就全要,温书渝准备付钱时,听见江淮序说:“我可以试试吗?” 在古代,男子赠予女子簪子寓意着结发,想求得此女子为妻。 他想为温书渝盘发。 老板娘愣住一秒,“可以啊。” 在老板娘的指导下,棕色长发在江淮序手中绕来绕去,三两下便完成了。 终于等到为她绾头发的这一天。 蓝锦鲤发簪与他们今日的服装色系一致,灵动飘逸,随着她的脚步摇曳生姿。 温书渝摸摸后脑勺的发髻,莞尔一笑,“江总,以后还可以开副业给人绾头发。” 江淮序牵住她的手,“独属于温书渝一人。” 再无第二人。 “不喜欢葱、不喜欢姜,不吃香菜,不爱胡萝卜,不吃所有绿叶蔬菜的温书渝。” 温书渝踢他一脚,“怎么,嫌弃我啊。” “我求来的老婆,必然会宠着,宠一辈子。”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从小宠到大的老婆。 从溪竹市坐高铁到达南城,夜幕已降临,两个人直奔林语别墅,坦白一切。 面对江母和温母,温书渝嫣然一笑,“两位亲爱的妈妈,如你们所愿,他对我表白了。” 不承认在一起,她没有松口,那就不算。 温母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叹息一声,“避着你爸,你爸自从上次在院子里撞破你俩,时不时懊恼让你这么早结婚。” 心跳晨昏线 第83节 温书渝甩开江淮序的手,“我去找我爸。” 噔噔噔跑上了三楼,果然坐在书房沙发上抽烟。 “爸,又抽烟。”温书渝绷着脸没收他的烟。 温父:“没抽,就是闻闻。” 平日里温母管得严,有瘾就拿出来闻闻。 温书渝在沙发扶手上坐下,“明天是不是要去复查了呀?” 温父:“难为你还记得,还以为你现在心里只有江家那个臭小子呢。” 满满的怨言,已经不直呼江淮序的名字了。 越看他越不顺眼。 温书渝抱着温父的胳膊撒娇,“那肯定有,爸爸妈妈并列第一,江伯伯、君姨并列第二,江淮序第三。” 江父摸摸她的脑袋,“他对你好不好?” “很好,他是你们看着长大的,还不放心啊?”再怎么满意的女婿,拐走了宝贝女儿,都会看不顺眼。 江父哼了一声,“不放心,男人婚后都会变。” 温书渝:“爸,你放心吧,只有我欺负他的份。” “料他也不敢。”敢欺负他的宝贝闺女,腿给他打断。 温书渝问:“明天约了周杭越的学长吗?陆今安是不是?” 复查的日子她都记在备忘录里,再忙也不会忘。 温父:“是的,早点休息吧。” “知道啦,我陪你去哦,爸爸晚安,爱你哦。”温书渝伸出两只胳膊,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这下温父彻底被她逗开心了。 温家从不吝啬夸赞和说喜欢、爱,温书渝在喜欢的人面前有一点小女生的扭捏。 楼下双方父母已经散去,温书渝回房间睡觉,江淮序坐在床边等她,“和爸聊这么久。” 温书渝:“是啊,他说,你要是对我不好,他就打断你的腿。” “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江淮序扯了扯唇角,“除了在床上、书房、车里……” 温书渝伸手捂住他的嘴,“江淮序,你真烦。” 不想听他说什么虎狼之词,现在这张嘴真是烦人烦透了。 闷闷的声音从掌心传出,“烦就烦吧,我喜欢你就行了。” 整一个对牛弹琴。 在温书渝的家里,老丈人现在看他生厌,江淮序不敢造次。 翌日,是复查的日子,温书渝让温母在家休息,她和江淮序陪同温父去医院复查。 手术之后,格外注重保养,复查一次不落。 提前预约过时间,江淮序叩响主治医生陆今安办公室的门。 屋内还有另外一个医生。 看清楚了这个医生的脸,除了陆今安,江淮序、温书渝、温父全都怔在原地。 是陆云恒。 他回来了。 第44章 乖点 两年不见, 陆云恒褪去了书生意气,带上凛冽的气息。 思绪绕回到之前的夜晚,温书渝和陆云恒对峙, 从申请出国到确定出国, 她完全被蒙在鼓里。 多年感情得到一句, “我们只是同学。” 为什么他喜欢她,却拒绝她的牵手、拥抱, 甚至在她踮起脚尖想吻他的时候,他的头都偏了过去。 只是为了不用负责,走的时候干脆利落。 不会有心理负担。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只是她傻,或者甘愿装傻, 自欺欺人。 和陆云恒对峙的十分钟内,温书渝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冷静说完最后一句话, “后会无期。” 便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哭, 心像被撕开一道口子,果断删除、拉黑陆云恒的所有联系方式。 逼迫自己不去看聊天内容,害怕自己心软。 时间走过两年, 仿若过去了半个世纪,久到温书渝记不起来陆云恒, 甚至连当初的喜欢都想不起来。 偏偏上天捉弄人, 他又回来了。 温父第一次见到陆云恒本人, 以往都是看照片, 谈不上喜不喜欢,女儿喜欢他就喜欢。 只是后来的事, 他对陆云恒厌恶了起来。 如果没想以后,那就不要给人希望。 他看到陆云恒和江淮序同处一个房间,高下立判,江淮序对鱼鱼的好,江淮序的品性,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没有杂七杂八的男女关系,一心一意对待鱼鱼。 见过大风大浪的温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旁若无陆云恒,“陆主任,又见面了。” 对陆今安说的,坐在椅子上准备检查。 江淮序和温书渝站在一侧,与陆云恒隔开距离。 假装不认识他。 陆今安认真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叮嘱下次来拍个片子看看,没问题的话,后面就不用来的这么勤了。 “谢谢陆主任,我们先走了。”江淮序捉住温书渝的手掌,握在手心里,“爸、鱼鱼,走吧。” 一句“爸”,告诉陆云恒,他们非同寻常的关系。 温父起身,“陆主任再见。”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掌,不由地笑了一下。 今天看着格外顺眼。 温书渝被江淮序牵住,想挣脱他的束缚,江淮序以为陆云恒在后面看着,她不想牵手,她在顾念陆云恒的感受,于是捏得更紧。 结果,温书渝翻了下手掌,将手指一根一根插.入他的指缝。 两个人十指紧扣。 温书渝偏头佯装娇嗔,“怎么,江总还害羞啊,不想和我牵手啊?” 无名指的对戒摩擦对撞,在白炽灯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江淮序挠挠她的掌心,“不是,我以为你不想。” “老公,你倒打一耙,我只是觉得这样更舒服。”可以感受到他的修长指节,感受到两枚戒指相互吸引。 江淮序身体一怔,像是被定住,温书渝公开场合喊他老公的机会屈指可数。 他明白,她在给他安全感,告诉他,她心里只有他。 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陆云恒看到他们旁若无人地咬耳朵,温书渝笑得那么开心,甜甜地喊江淮序老公,江淮序甚至摸了她的脑袋。 他们怎么那么快就培养了感情,他日以继夜地学习、打工,为的就是早点回国,好争取温书渝。 结果看到他们那么甜蜜。 陆云恒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转过身喝了一大口水,方才缓过来。 他们明明没有接吻、没有拥抱,让人感觉很亲密很亲密。 从前就是如此,温书渝对江淮序的态度不好,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他们做事的习惯很像。 温书渝的一个眼神,江淮序就知道她要干嘛。 他的一个动作,温书渝亦十分清楚。 一分钟后,就诊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下一个病人进来,自始至终,陆今安没看出来刚刚的四个人的关系。 太阳升至当空,烈日炎炎,耳边蝉声不断。 江淮序去路边的停车位开车,温父和温书渝在廊下等待。 只剩下父女两个,温父有话直说:“鱼鱼。” 温父一开口,温书渝便知道他想说什么,那些年她和陆云恒的点点滴滴,没有避着爸妈。 她直接表态,“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不是吃回头草的人,更何况,我不喜欢陆云恒了,你这辈子有且只有一个女婿,那就是江淮序。” 她只吃窝边草,不吃回头草。 就是她现在是单身,都不可能回头,更不必说,她有一个那么好的老公。 温父颔首,“你明白就好,下次换个医院吧。” 他不想女儿为难。 南城第一医院是南城最好的医院,而且医生很熟悉,没有必要因为陆云恒而耽误温父。 温书渝抱住温父的胳膊,“不用,医院又不是他家开的,哪能凑巧,天天遇见呢。” “好,听你的,你和淮序好好的就行。”做亏心事的又不是他们。 温书渝开玩笑,“怎么,你对他又改观了,不觉得他拱了你养大的女儿了嘛?” 温父笑笑,“哈哈,你啊。” 将温父送回家,小两口开始各上各的班。温书渝的车渐渐成了摆设,上下班江淮序送她,出差就喊司机送她。 心跳晨昏线 第84节 温书渝解开安全带,倾起上身吻了一下江淮序,“我去上班喽,你要乖乖的,不可以招蜂引蝶。” 被这个吻取悦到,江淮序按下车前窗玻璃的防偷窥模式,唇角牵起一个弧度,“鱼鱼,你才要乖乖的。” “我一直很乖,好不。”温书渝想退开,脖颈被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动弹不得。 “是吗?”江淮序抵住她的唇角,吮着她的唇瓣,深邃的眼眸凝视她。 不想放她走。 才有一点进展,情敌回到南城。 美色误人,楼下耽误了许久,温书渝伸手推开他,“都肿了,还怎么见人。” “那就藏起来,我一个人看。” “变态,我走了。” “晚上再变态给你看。” 大白天哪能受得了他的情话,温书渝假装镇定,“江总,好好上班,挣钱养我。” 整理好江淮序的衬衫领子,拎起中控台的链条包,摁开车门锁。 江淮序一言不发,喉结滚动,一把揽住她的蝴蝶骨,吻上她清甜的双唇,撬开她的唇齿,肆意品尝唇内的香气。 扬起唇角,闭上眼睛,温书渝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本能地回应他的吻。 车来人往的写字楼门前,阳光从树林缝隙掉落,钻进车内,偷窥这羞人的一幕。 急促的呼吸洒在车内,身体内气血上涌,失控之前,江淮序放开了温书渝。 “刚补的口红花了。”温书渝对着镜子又补了一次口红,拎起包就走,再不走,怕是今天都上不了班。 临了还告诉江淮序,“你嘴角记得擦一下。” 江淮序抹了下唇角,似乎上面残留着温书渝的余温,拿起纸巾擦了一下。 看着温书渝进了写字楼大堂,踩下油门,驶入主干道。 温书渝刚踏进办公室,包扔在沙发上,喝下一杯冰水。 缓解内心的火热,用手扇风,背上出了一层汗,今天的空调制冷效果堪忧,得找物业看一下。 孟蔓进来打趣她,看她站在出风口下方,这热的呦,“哎呀呀呀呀呀呀,是谁啊,不舍得来上班,幸亏楼下不是禁停路段。” 温书渝回过头,“你们看到了?” 心里默默盘算,下次得停地下。 孟蔓:“没有,就是吧,这个车太熟悉了。” 几百万的车在楼下一停,谁不得多看两眼。 “没看到就好。”温书渝稳了稳呼吸,坐回椅子上,看起档案。 微信通讯录里多了一个红色的“1”,温书渝心下一颤,已有一个猜想,点进去一看,果然是陆云恒。 直接拒绝,没有填任何理由,顺手删了这条请求。 温书渝用一整天的时间,将之前的案子收收尾,开始新的工作。 陆云恒这个人的事情,自动屏蔽过滤。 半下午的时候,傅清姿喊她出来喝下午茶,【温小鱼,我请你吃下午茶,你快来。】 她推到晚上,【小姿姿,我要上班,晚上陪你,乖。】 傅清姿:【行,你说的。】 大家都是富二代,她不明白温书渝,做个咸鱼不好吗?上班多累啊。 算了算了,社会需要她们这样有奉献的人。 至于她嘛,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程羡之过来过去她,之前良视科技造谣诽谤的事可以起诉了,还有南安镇希望他们再去一次,再三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 商议了一下,决定择日前往。 临下班时,温书渝想起来需要报备一下,先发一条微信试探一下,【老公,亲亲.gif。】 江淮序打开电脑右下角的跳动,主动喊老公,还发亲亲的表情一定没有好事。 【老婆,怎么了?】 温书渝转动椅子,思考一下措辞,【我晚上要放你鸽子了,小姿姿请我吃饭,我可能要晚一点回去,嘤嘤嘤。】 江淮序:【你去吧,结束我去接你,少喝点酒。】 不喝酒怕是不会听他的。 温书渝:【你最好啦,比心比心,爱你哦.gif。】 虽然爱你一个表情包,江淮序实打实地开心,回了文字,【爱你,老婆。】 宋谨南靠在门框上,“呦呦呦,真腻歪,和老婆发个微信,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江淮序扔过去一个玩偶,“找我什么事?” 宋谨南伸手接住,“晚上喝两杯,有事请教。” “行。”江淮序拿起沙发上的西服,出门。 可巧分成两波,傅清姿拐走了他老婆,他被宋谨南喊走。 南城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同样汇聚了南城的各样美食。 傅清姿找了一家烤肉店,坐在包厢里等温书渝。 看到人走进来,递过去一个纸盒,“宝,我给你买了好东西。” “什么东西?”温书渝想拆开,被傅清姿拦住。 傅清姿故作神秘,“一个包,回去再拆。” “谢了,我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 温书渝喊服务员,要了低度数的果酒,看她心事重重,没敢让傅清姿点。 几杯粉粉的果酒下肚,傅清姿开口,“宋谨南吧,他说他要追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都结束了,结果死皮赖脸说要追她。 温书渝抿几口酒,不敢喝多,她的酒量也不行。 静静听傅清姿讲述。 “就那天他们公司风波解决,我们聚餐回去,我和他说到此为止,他同意了,没过两天,就跑到我家说要追我,上次我们去参加婚礼,他也跑去海边找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温书渝夹起一块肉,喂到傅清姿嘴里,“让他追呗,体会下被吊着的感觉。” 傅清姿嚼了两下,“这样不渣吗?” 她的认知里,不可以欲擒故纵,不可以欲拒还迎,是就是是,不是就拒绝。 “你不让他追,他就不追了吗?”傅清姿摇摇头,温书渝继续说:“那不就得了,况且你还喜欢他,不然烦恼什么?” 好像是这个理。 温书渝又喝下一杯酒,“对你不喜欢的,肯定是不要给回应,喜欢的那不一样。” 傅清姿抿了一口,“江淮序怎么追你的?” “他没追。”提到这个,温书渝就心痛。 同一时间,隔壁的酒吧里,宋谨南问江淮序,“你怎么追的温书渝?” 他要找人取经,第一次追人。 江淮序淡漠地说:“没追。” 还以为找了一个军师,结果,人家有捷径,直接领证,合法上位,不需要追。 江淮序喝了一口白开水,“正准备追。” 不知道他们夫妻玩什么花样。 江淮序的衬衫纽扣解开两颗,露出瓷白的脖颈和锁骨,矜贵的同时增添了禁欲感。 时不时会有女生过来搭讪,用他万能的拒绝方式,“我已婚,并且很爱我的老婆。” 最后江淮序手机屏幕常亮,将结婚证照片放在台面上。 永绝后患。 宋谨南默默记下,关键是,他们俩出去,没人和他搭讪啊,他也没有结婚证。 想办法先去扯个证再说。 学江淮序,合法了一切都好办了。 另一边,温书渝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傅清姿,摸摸她的头发,蓦然笑了一下,感慨她们两个这莫名其妙的关系。 前半生吵的架比谁都多,现在反而聚的比谁都多。 甚至比和沈若盈见得还多,聊得还深,盈盈无数次和她控诉,说她失宠了。 音乐响起,“希望我爱的人健康个性很善良,大大手掌能包容我小小的倔强。” 铃声在摩天轮之后就换成甜甜的小情歌了。 温书渝从包里掏出手机,江淮序打来电话,她接起,“江淮序,你来接我,顺便喊宋谨南来接小姿姿,给他表现的机会。” 如果傅清姿不喜欢宋谨南、不想给他机会,肯定不会喊她吃饭。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飘在云端,江淮序一听就知道喝多了,“好,马上到。” 对宋谨南说:“一起过去,你未来媳妇也喝多了。” 他们两个去酒吧滴酒未沾,两个去吃烤肉的女生喝的烂醉。 温书渝去一下卫生间,在走道里遇见了陆云恒。 阴魂不散。 心跳晨昏线 第85节 陆云恒拦住她,和她打招呼,“好巧,鱼鱼,微信怎么不通过?” 温书渝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冷冷地说:“不想通过,另外不要喊我鱼鱼,你不配。” 陆云恒站在路中,“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我们只是同学。”温书渝将他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顺便补充一句,“并不是朋友。” 余光看到了身后的江淮序,连忙绕过陆云恒,跑过去双手抱住江淮序的腰,仰起头说:“老公,你来啦,我头好痛。” 江淮序接住温书渝,抬起目光看到了陆云恒,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火花四射。 随后低下头看怀里的女人,脸颊微红,眼神迷离,“我来带你回家,给你买的花。” 语气温柔宠溺,递上一束牛皮纸包装的粉荔枝玫瑰。 “好香,你真好。” 是她故意演戏也好,在陆云恒面前表现她过得好也罢,江淮序心下承受,甘愿做她的工具人。 宋谨南由衷佩服,两个人一起出来的,他什么时候买的花? 随后出门去隔壁花店买下最后一束红玫瑰,他想买香槟玫瑰,奈何卖完了。 黑色库里南在深夜南城的街头疾驰,温书渝望向窗外,不是回家的路,是开往郊外的路。 抱着花,低头嗅了一下,“我们去哪?” 玫瑰的香气,带了一点江淮序身上松木香,好好闻。 江淮序扭头瞅她一眼,她的神色如常,并不似他想得那般,“带你看星星,你先睡会。” 温书渝乖乖听话,闭上眼睛睡觉,醒来发现车子停在在半山腰的平台上。 而她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到了后排座位。 “你干嘛?”江淮序的脸凑到她的眼前,瞳孔幽暗又深沉。 江淮序咬她的耳垂,“你觉得呢,老婆。” 没有准备,她浑身颤栗,心下已有答案,捏着衣服边。 “当然是,在车里吃‘鱼’。” 第45章 帮我 万籁寂静的夜晚, 朔夜当空,四周漆黑一片,浓墨渲染天空, 化不开的浓稠。 汽车发动机低速运行, 开启一盏阅读灯, 如昏暗的暮霭,夜晚稍凉, 出气口输送冷风。 吹散云雾,见缱绻。 然而温书渝像处在火炉中,江淮序直直盯住她, 眸光幽暗,黑瞳藏着无底暗河。 果酒后劲上头, 温书渝眼前渐渐虚虚晃晃,如同被山间夜晚升起的雾气遮住。 她看看四周, 车门落锁, 狭小昏暗的空间里,两个成年人躺在后座, 略显逼仄。 他的音色吐露出吃“鱼”二字,让她心下一颤。 不是才第二次做,玩这么大吗? “回家好不好?”她不太好意思。 灯光未完全关闭, 可以看清江淮序的神色。 直勾勾的、不加以隐藏的爱欲,像他所说, 要吃了她。 “不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 温书渝强撑着意志, 问出关键问题, “你车里放套了?” “放了。”江淮序撩起她的头发, 勾了下嘴角,继续补充, “好几盒。” 之前的车子送去保养,临时开了这辆不常开的,后座宽敞,就塞了几盒套放在储物格里。 温书渝握拳捶他,“难怪你换车了,早有预谋,鸡贼。” 江淮序甘愿受罚,“鱼鱼,我冤枉。” 有这想法但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温书渝今天穿得是粉色一片式长裙,蝴蝶结一解,裙子洒在真皮座椅上,像铺散的粉色玫瑰花。 “宝宝,你帮我。”江淮序撕开锯齿状的方盒,暗哑的嗓音蛊惑温书渝。 温书渝睁开眼睛,看清了是什么之后,摇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江淮序强势地抓起她垂在两侧的手,投向万恶之源。 她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正反都分不清楚。 脸颊全红,废了好些劲,才完成。 江淮序咬住她的唇瓣,含在嘴里。 声音里是呜呜咽咽的浅鸣,从唇边溢出。 微凉的夜幕中,车身轻微晃动。 夜色深浓弥漫,电闪雷鸣,照亮车内一隅之地。 窗外下起瓢泼大雨,落在车顶,噼里啪啦,大珠小珠落玉盘。 玻璃窗一片朦胧,升起迷雾。 大雨浇灭了暑热,浇不灭车内的忱忱热气。 气温陡升,汗水浸湿了头发。 玻璃上印下女人的掌印,粗重的呼吸混着雨声,“江淮序,下雨了。” 雨珠顺着玻璃落下,绵延成水线,掌印消失又印上,循环反复。 江淮序一口咬住她的后颈,“鱼鱼,喊老公。” “啊。”猝不及防,温书渝想要向前逃离。 她想离车门近一些,从缝隙中获取空气,她亟待汲取新鲜空气。 江淮序偏不如她的愿,转过她的头,从后方霸道地吻上她的唇、耳垂和脖颈。 渡给她他的呼吸。 斗转星移,只刹那间,温书渝眼前换了景色,不再是黑夜中浇灌的雨水,而是江淮序的脸。 他的手护住她的发顶,她被迫仰头承受他炙热的吻。 “宝宝,喊一声好不好?” 与声音里的请求语气完全不一样,他的行动干脆利落,没有规律的旋律鼓动。 “老…公,老公。”几声称呼支离破碎,如同进入尾声的大雨,一会儿砸在车顶,砰的一声,不再连连续续。 眼前的女人微张红唇,眼睛氤氲着朦朦水气,江淮序的舌尖顺势滑入,将称呼堵在口中。 “温书渝的老公是谁?”江淮序低下头,咬住她肩颈瓷白的皮肤。 男人的恶趣味体现得淋漓尽致。 看到陆云恒和她站在一起,他就难受。 温书渝深呼吸一口气,意识昏昏沉沉,早已 云游四海,半晌才答:“是,是…江淮序。” 对她几不可查的一瞬犹豫不满,江淮序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宝宝,回答慢了,要受罚的。” 嚼着棉花糖,嘴里含糊不清。 理智回笼半分,温书渝吸了下鼻头,带着浅浅的哭腔,“你…你欺负我。” 江淮序哄她,“你喊老公或者哥哥,我就不欺负你。” “老公……淮序哥哥。”柔媚的女声响在拥挤的车厢里,反弹出回声。 结果男人更加兴奋。 寂静的夜里,车身加倍摇晃。 像行驶在崎岖不平的泥泞道路上。 男人抓住女人的手,十指紧扣攀上玻璃窗,留下一副绚丽的画卷。 副驾驶的玫瑰花束掉落至地上,花瓣散开。 后排座位经久不息。 大雨初歇,树上滴下零星雨滴,车内“暴雨”初停,余下浓重的喘息声。 淋漓的大汗蒸发,江淮序打开车窗散除旖旎的味道。 江淮序将温书渝搂在怀中,时不时啄吻她的唇瓣,她是他的药。 “骗子,骗子,骗子,江淮序是一个大骗子。”温书渝没有力气,连控诉的语气,都比平时弱了七分。 说好不欺负她,结果……好多印子。 指痕还有浅浅的牙印。 江淮序用手缠绕她的头发,旋在手指上,“宝宝,男人这个时候说的话,可信度为0。” 声线低哑磁性,散漫的嗓音从喉间溢出。 在夜里格外磨人。 温书渝偏头向上看,整个一副餍足的模样,抱着她不松。 乌黑的头发粘在额尖,汗水向下滑落。 “温书渝讨厌江淮序,江淮序是一个大坏蛋。”总是欺负她。 心跳晨昏线 第86节 江淮序咬住她的耳垂,“江淮序喜欢温书渝,很喜欢很喜欢。” 直白又温柔的表白直接灌入她的耳中。 他表白满打满算没有过去半个月,温书渝尚未适应。 躺在他的腿上,玩着他的手掌,掌心内凸起几道薄茧,翻来覆去地看。 被他带偏了,看到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想到的是颜色片段。 多少有些旖旎、暧昧。 手心向上,温书渝看见他手腕处有一处伤疤,“这是怎么伤的?” 江淮序蜷起手指,“你对我的事都不关心啊?” “江总很委屈啊。”温书渝滑动他的戒指,摘下戴上,戴上摘下。 听江淮序说手腕的故事。 小时候过生日,三层蛋糕台翻落,江淮序用手替她挡住,原来是为了救她伤的。 温书渝翻起身,跪坐在垫子上,扬起微红的脸颊望着他,“江淮序,你不用刻意去问,我的老公自始至终就你一个,这辈子只有江淮序。” 昏暗的光线给了她勇气,她倾起上身拽住江淮序的肩膀,吻上他的唇,嫣然一笑,逐字强调,“温书渝的老公是江淮序,这辈子是,下辈子是,下下辈子也是。” 他没有安全感,那她就给他他要的安全感。 温书渝摸摸他的头发,“你不用在意陆云恒,他回不回来,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是吃回头草的人,我只喜欢吃窝边草。” 江淮序抵住她的额头,鼻尖相碰,比直接接吻更欲的距离,“鱼鱼。” 只想喊她的名字,他起的昵称,确定人在眼前。 刚刚的一席话,不亚于表白。 温书渝抬眸,“嗯?回家吧,我困了。” 说完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好。”他亲手解开的衣服,亲手穿了上去。 在一片式的连衣裙面前犯了难,摸索半天才穿好。 夜半的南城,道路上几乎没有车,原本40分钟的路程,不到半小时就到达沁和园。 温书渝倚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睡觉,怀里抱着蔫了的玫瑰花。 买的时候娇艳欲滴,现在花头垂下。 车子平稳停在沁和园车库,江淮序看着困极的人,绕过车头,打横抱起来,怀里的人似乎是有感应慢慢睁开眼睛。 他安抚道,“老婆,你睡吧,我抱你上去。” “小姿姿送我的包别忘了拿。”温书渝困得眼皮打架,还不忘别人的礼物。 到家被放在床上,温书渝反而不困了,拿起睡衣去洗澡。 褪下衣服,温书渝喊了出来,“江淮序,你属狗的吧。” 除了脖子,锁骨、胸口全是红印。 听到声音,江淮序推开门。 倚在淋浴屏边的男人,挽起两节衣袖,露出劲瘦的小臂,衬衫纽扣解开三颗,眼睛半眯,“我属你的。” 没毛病,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生。 温书渝指了指门口,“你出去。” “遵命,媳妇儿。”江淮序抬起长腿,迈出去两步,又转身回来。 “一起洗。”忍是忍不住的。 江淮序边走边解开衬衫纽扣,径直走向浴缸。 “我洗好了。”温书渝迅速从水里出来,打消泡澡的念头,裹着浴巾出门。 江淮序扯住她的胳膊,“我不做什么。” “我不信,你自控力太差了。”温书渝踩他一脚,立刻逃离。 他也不信,毕竟刚进来的时候,内心的燥热就再也压不住。 真不知道刚结婚时怎么忍住的,食髓知味以后,太难忍。 擦着头发,看见温书渝穿着真丝粉色吊带睡裙,坐在地上拆礼物。 手指挑起滑落的肩带,喉结滚动,江淮序的视线从起伏的胸前移开,“哎,头发也不吹。” “你帮我。” 她的头发太长,自己吹的太慢。 “好,老婆大人。”江淮序去卫生间拿吹风机,蹲在她的身后,给她吹头发,柔软的秀发从他指间滑落,轻轻抖动。 几分钟便吹干了。 温书渝拆开了黑色包装袋,里面是一个大盒子,白色的菱形包,“小姿姿送的好看。” 盒子下方还有东西,温书渝打开瞄了一眼,马上盖严实且噤了声。 那是一件情趣内衣,蝴蝶样式,后背仅靠几根细线支撑。 身后的男人看到了,下巴抵在温书渝的肩膀上,“老婆,下次穿给我看。” 温书渝站起来,“我才不要,你做梦。”江淮序倒在了地上。 她将盒子塞进衣柜的最下方。 “今晚看的星星呢?”说带她看星星,结果不提也罢。 江淮序坦然,“忘了,下次带你去。” “我不去。”鬼知道又给她拐进哪个深山老林里,吃干抹净。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暴雨初停的南城,恢复了往日的艳阳。 街道被环卫工清扫干净,全然没有昨夜的凌乱。 楼下的黑色库里南亦是如此。 温书渝拒绝了江淮序的接送,她暂时不想看到那辆库里南,味道已经散尽,即使是江淮序亲自洗的。 同样不想搭理江淮序。 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前台的小姑娘让快递师傅进来,“温律师,又是那家人的快递。” 温书渝看着大纸箱,心下明了。 陈锦安的父母又寄回来许多时蔬,皆是自家种的水果和蔬菜,还有一桶土鸡蛋。 每半个月都要送一次,快递费都不少钱,和他们说不用送了,就是不听。 一家子淳朴善良的人。 听说陈锦安在里面学了技术,出来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错过了大好的20多年青春,未来日子还长。 人家的一片心意,温书渝给同事分分,自己留了一些。 收快递之后,温书渝接待了一个产后抑郁的女生叶可一,由朋友蒋倩倩陪同过来。 诉求是离婚,已经私下商议过,对方不同意。 理由是,孩子还小离不开妈妈,男方不愿意放弃抚养权。 “忍忍就过去了。” “为了孩子想想吧。” “真狠心的妈。” 身边的人又是老生常谈的话,而她坚持离婚。 这个案例的难点在于,男方并没有出轨、家暴等不良嗜好。 温书渝不放心,悄悄拉住叶可一的朋友,“你多陪陪她,我看她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 蒋倩倩点点头,“我知道。” 快到下班点,江淮序和她说他不加班,提前回去做饭。 天天不加班,只想回家做饭。 温书渝调侃他,【江总啊,公司是不是快倒闭了啊?】 江淮序:【养一条美人鱼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我卖身给温律师。】 温书渝:【话多,我马上到家。】 准备拿起包回家,前台领进来一位约摸五六十岁的妇人,普通劳动妇女的模样,略显局促,“温书渝温律师吗?” “我是,请坐。” 妇人名叫林玉华,请求温书渝帮忙打离婚官司。 看她的面相,温书渝有一种神奇的相似感。 感觉在哪儿见过。 填写基础资料时,她丈夫的姓名更是引起温书渝的好奇,好似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又记不起来。 林玉华、陆志勇,明明这两个名字就在脑海里,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回到家里,温书渝还在想这个名字。 餐桌上是一束新鲜的黄玫瑰,江淮序说追她,每天带一束花。 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江淮序夹起一块排骨,“尝尝。” 心跳晨昏线 第87节 温书渝嚼了两下,随便应付过去,“刚好。” 其实没吃出什么味道。 靠在厨房门框上啃指甲,手机“叮咚”一响,又来阴魂不散的请求信息,看到陆云恒的请求信息。 突然,像被打通任督二脉,她想起来了。 陆云恒的父亲、母亲,好像是这个名字。 第46章 捏碎 温书渝咬到一块脆骨, 咯噔一下,回过神来,江淮序站在她的面前, 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晃了一下。 “傻鱼鱼, 发什么呆?” 温书渝摇头笑笑, “没什么,一个当事人的事。” 男人没有逼迫她开口, 等她缓缓,自会说。 整个晚上她话少的很,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表明了心意, 短时间内,温书渝没法向他吐露心声。 一切尚需要适应和转变。 江淮序收拾好家务, 走进卧室,没见到人, 去书房里找, 果然人在里面。 温书渝坐在椅子上发呆,电脑停留在桌面, 始终未动,“你怎么了?心事重重。” 今天发呆的次数过多。 女人抱着膝盖,手指放在嘴边, 遇事喜欢啃手指,从小就是这样的习惯。 倒是没有改变过。 “啊。”温书渝闻声抬头, “如果, 我是说如果……算了。” 纠结半天, 没有言语。 万一不是呢, 万一只是重名,告诉江淮序干嘛呢, 徒增他的烦恼。 江淮序走过去摘下她的防蓝光眼镜,大手一挥,书桌上的物品被拨到一旁,将温书渝抱到桌子上,圈在怀里,“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一点也不似她。 男人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冷白的锁骨若隐若现,侧边一条长长的红痕,是她昨晚用指尖抓出来的痕迹。 温书渝替他扣上一颗纽扣,昂起头说:“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江淮序心里打鼓,面上眉峰一挑,“不生气,你说。” 促狭的笑意从喉间发出,闷闷如哑雷。 温书渝将视线转移到他的小臂,衬衫袖口卷上去两圈,隐约可见蓝绿色的血管。 稳了稳呼吸,将下午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来的当事人可能是陆云恒的妈妈,想要离婚。 特意强调一遍,只是可能是他妈妈,还不确定。 “就是这样,你说我接不接?” 说完温书渝不敢直视江淮序的眼睛,怕承受不住他的眸色。 接了可能就和陆云恒有交集,如果不接,她想接,在接近60岁的年纪,想离婚,那一定是万不得已做出的选择。 她要考虑江淮序的感受,不想江淮序难受。 温书渝的工作,江淮序不想参与过多,尊重她的选择,涉及到前情敌,心里难免不痛快。 陆云恒家庭不幸福,万一用这个使苦肉计,怎么办?鱼鱼容易心软,但他相信她。 表面装作云淡风轻,“你接呗,我很好哄的。” 清冽的气息掠过温书渝的鼻尖,熟悉的松木香包裹着她。 “你不介意吗?你不会吃醋吗?”温书渝微抬眼皮,用余光缓缓瞥过去。 察觉到女人试探的眼神,江淮序将她揽在怀中,低笑出声,“介意,吃醋吃死了,所以你要哄哄我,哄一下就好了。” “怎么哄?”温书渝环住他的腰身。 江淮序俯下身,在她耳边说:“我很好哄的,衣服穿给我看。” 衣服!温书渝一下子想起来,那点布料,根本遮不住什么,耳尖瞬间红了。 一把推开他,从桌子上跳下来,“你做梦吧,要穿你自己穿。” 她才不要穿。 “想接就接,你的工作我不干涉。”江淮序拽住她的手,拥进怀里。 半晌幽幽补充,“当然,陆云恒本人的除外。” 温书渝晃了晃他的腰身,“他的我不会接的,不想让我老公吃醋。” 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像蝴蝶落在手臂上,那样轻。 江淮序笑出声来,肩膀和胸腔轻颤。 他很好哄的。 即使是敷衍的吻。 解决了心头的烦忧,温书渝安安心心去洗澡,顺手反锁了门。 江淮序哪里都可信,这里不可信。 躺进被窝里,男人的手摸了上来,温书渝按住,郑重其事地说:“江淮序,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哪三章?”江淮序亲了下她的额头。 温书渝掰着手指头数。 “一、工作日不做.爱。” 她现在腰还酸着,影响上班。 “二、周末节制点,不要那么多次。” 提前打预防针,她不想周末两天不出门,下午做、晚上做。 “三、想到了再说。” 五天做不了一次,还要限制,这不是要他的命吗?江淮序低下声,“鱼鱼,你太‘好吃’了。” “我拒绝,即使我现在同意了,之后也会耍赖,你的三章作废。” “还有,明明你也很喜欢,比如现在。”江淮序含住她的唇瓣,轻轻用牙齿一咬,温书渝就伸出她纤细的手臂,条件反射地搂上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江淮序顺着耳垂一路下移到脖颈,昨天欺负她留下的暧昧痕迹还在。 像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江淮序沿着那些地方又吻了一遍。 刚洗完澡,她的身上残留着山茶花香气,与他的松木香交融。 混搭出另类的味道。 他不给她一个痛快,每次快到时,故意停下,等她反应过去,再从头开始。 她的心脏像被虫子啮咬一般。 想抓想挠,但找不到痒的源头,只能紧紧抓住被单。 被桎梏住,像被点了定穴,动弹不得。 如此循环往复三四次,额头上沁出了满满的汗珠,刚刚的澡白洗了。 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脖颈处,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语调悠扬婉转,不似她日常的声音。 好像变了一个人。 江淮序再一次停下,“所以还制定吗?” “不制定了,随你来吧。” 理智早已被震碎,沉溺在无边的夏夜中。 被热浪包裹住。 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这么喜欢亲那里啊。 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江淮序给了她痛快。 江淮序倒也听了她的,今晚没有做,放她一马。 她的力气全无,昏昏沉沉任他抱去洗澡,“鱼鱼,这样才乖。” 在这个方面,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自讨苦吃。 温书渝一口咬上他的胳膊,“讨厌你。” “可是,我喜欢你。”江淮序低下头啄吻她的唇瓣。 — — 蝉声悄无声息消退,晚风里带了一丝清凉,夏天进入尾声。 在新学期开学之前,南城一中即将迎来百年校庆,每个毕业的学生,都收到了邀请。 温书渝和江淮序也不例外,商量之后,决定去。 回忆时光也好,弥补遗憾也罢。 柜子里有一套逛街买的情侣装,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 温书渝的是一件白色底,印着灰色和黑色蝴蝶的短袖连衣裙,江淮序的衬衫口袋与她身上的花色,采用的同一款面料。 心跳晨昏线 第88节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两人是情侣装。 南城一中门口水泄不通,江淮序将车子停在附近的商场,两个人走过来。 温书渝主动牵起他的手,她格外喜欢玩他的手,睡觉要牵着,不时要看一下。 摩挲手绳上的三颗珠子,像盘核桃似的,偏头看向他,“江淮序,你的手绳旧了好多呀,怎么不换一个。” 用手绳保平安,现在很多人并不会信,如果你说这个手绳可以招财,一定会卖断货。 “戴习惯了。”江淮序怕她发现秘密,悄悄将手绳的珠子转了方向,刻在珠子上的字母藏在了下面。 毕业多年重回母校,感慨颇多,南城一中的门匾如当年一样老旧,充满历史的气息。 踏进校门,自觉带入学生身份,温书渝低头看了一眼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开玩笑地说:“我们这样好像早恋啊。” 尤其是今天江淮序戴了眼镜,梦回高中时的他。 江淮序扶了下镜框,笑着说:“那就假装在早恋。” 何尝不是另类的圆梦。 温书渝偏头仔细打量一下江淮序,不知是他今天戴了眼镜的缘故,还是身处在学校的原因,同样是白色衬衫,今天的他有一种少年感。 身形修长,眉眼清隽如初,阳光的金丝落在镜片上,折射出一道彩虹,碎发垂在额间。 对他高中的印象不深,根本记不清。 温书渝晃神回来,“你近视多少度啊?” 江淮序:“100多度。” 其实不近视,是平光镜,但她没有发现。 “高中近视的吗?”她想多了解他一些,补齐遗落的那几年。 江淮序推推眼镜框,“是,高一开始。” 从你喜欢陆云恒开始。 从你满心满眼都是他开始。 江淮序紧紧捏住温书渝葱白的手指。 他的苦涩温书渝不懂,同处在一个班上,看着她围着另一个男生转,看着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陆云恒。 为了隐藏自己眼中的嫉妒与难过,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他的情绪,不近视的江淮序,谎称近视,从此戴上了眼镜。 包括今天,纵使人在他身旁,他仍没有安全感。 高中带给他的回忆并不太好。 走过香樟树大道,两侧的树似乎比毕业那年高了,迎来送往一届又一届的学子。 最前面的教学楼便是他们高一的楼栋,无需爬楼梯,教室在一楼,傅清姿和沈若盈在高一(8)班等他们两个。 站在门前,鼓足勇气,重新踏入教室。 物非人也非。 教室被重新粉刷过,洁白的墙壁上,已经看不见当年的涂画。 看着同学的面孔,只剩下一丝熟悉的痕迹。 温书渝松开江淮序的手,找到自己的座位,她和沈若盈是同桌,她的后面是陆云恒,江淮序在另一组。 沈若盈压低声音,“鱼鱼,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一回,有人发现江淮序写了一封信,不让别人看,偷瞄到上面有喜欢两个字。” 傅清姿坐在另一组,过来凑热闹,“我也记得,那时候在传他有喜欢的女生,害得我难过了好一阵,后来没了下文。” 沈若盈:“现在想想,他那个信纸平平无奇,就是学校老师经常用的那种,怎么可能是情书啊,以讹传讹罢了。” 写情书的江淮序,温书渝想象不出来,挠挠鬓角的碎发,“有也没事,谁没有点过去呀。” 高中是最苦的日子,过去之后,却成为最怀念的时光。 那时候简简单单,学习加上去门口吃好吃的路边摊。 他们的父母为了锻炼他们,没有选择私立高中,而是让他们在传统的公立高中,度过了最卷最累的三年。 沈若盈用胳膊肘捣一下温书渝,“你老公哀怨地看着我们。” 从进教室以来,就冷落他。 温书渝过意不去,坐在他旁边的空位置上,点开q.q界面,“同学,可以加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声音极小,足够两个人听清楚。 而她眼里带着潋滟的笑意,像一个调戏学弟的坏学姐。 江淮序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我有喜欢的人。” “那算了。”温书渝站起来要走。 结果,旁边的男人勾住她的脖子,带进怀里,贴着她的耳廓说:“喜欢的人是温书渝。” 是他藏在心里多年的话,早就想对她说的话。 酥麻感从耳朵窜到心里,温书渝揉揉发烫的耳朵,故作镇定,“你在教室说这个,真的像早恋,小心老师找你谈话。” 其他同学投来打量的目光,江淮序放开了她。 江淮序将她的手放在座位桌洞里,大手握住,“那我们悄悄谈,不让其他人知道。” 这下更像早恋了。 太阳西斜,银杏树的影子跑进教室,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身上的印花蝴蝶鲜活了起来。 南城一中有几株百年银杏树,教室拐角出去便是一棵。 一刹那,温书渝仿佛看到了穿着宽松校服的江淮序,倚靠在树下。 等到她走到前面,再迈开长腿跟上去。 四季在她脑中快速闪过,银杏树抽出嫩芽、郁郁葱葱、金光灿烂、以及落叶萧萧,江淮序从不缺席。 时间过得好快啊。 他们一行人踏出校门,温书渝回头望去,恍惚看到高中的自己,穿着蓝白校服,啃着煎饼果子,身上背着一个鼓鼓的书包。 后面不远处,便是江淮序。 温书渝牵紧江淮序的手掌,“江淮序,你那时候为什么一定要等我啊?” 她说过不需要他等她,但他一如既往地等。 江淮序敛下眼睫,“因为怕你被人拐跑了。” 看也没看住。 温书渝挣开他的手,“是被人拐跑了,被你拐跑了。” 幸好是被他拐回家了。 晚上班长定了饭店,说机会难得,聚一聚。 上次体育委员结婚闹得有些不愉快,温书渝不太想去,但这次是学校的百年校庆,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李老师也在,她就想去了。 毕业多年,她仍记得语文老师的好。 不偏袒任何一个学生,对谁都和蔼可亲。 过早地喜欢一个人不是好事,尤其是高中的年纪,会不自觉因为那个人的心情影响到自己。 也有好胜心作祟,不想输给江淮序,双重压力之下,越想做的好,反而越做不好。 在她最最关键的时刻,李老师拉了她一把,半夜谈心,拉回正轨。 到达包厢时,温书渝和江淮序皆一怔,看到了陆云恒。 他白天有事,没去学校,以为晚上饭局也不会参加,结果比他们还早到。 温书渝紧紧扣住江淮序的手,并不在意,坐在离陆云恒稍远又非对面的位置。 只是陆云恒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 有了婚礼的前车之鉴,加上这次有老师在,同学这次没有太过火,聊聊近况之类的。 温书渝去找老师聊天,江淮序一起,“老师。” 李老师:“鱼鱼、淮序,看到你们俩好好的就行。” 那时单方面地刺江淮序,还是结婚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师说的对吧。” “是对的。” 李老师:“我要回家了,还有孩子要照顾。” “老师再见。” 她们两个像打哑谜,江淮序问:“老师说什么了?” 温书渝翘起嘴角,“秘密。” 高中有段时间她很不开心,摸不准陆云恒的心思,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江淮序和其他同学说不喜欢她,碍于长辈的情面才等她,被她听见。 谁让他等了。 所有的情绪积压,委屈无处发泄。 成绩一落千丈。 其实,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江淮序说不喜欢她,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初中说一遍,高中还要强调一次。 没人喜欢听见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不喜欢自己。 那天下了自习,她就磨着时间不走,看江淮序走不走, 结果他一直在树下等。 李老师回来拿钥匙,在楼梯口遇见了她,没有问原因,和她一起坐在台阶上。 心跳晨昏线 第89节 和她说,累了就歇歇,反正高考还早,和她说,表面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总之和她说了许多。 李老师走后,包厢里的一些人嗨了起来,酒过三巡,难免有人上头,开始侃大山。 陆云恒看着江淮序和温书渝从进来就不时要牵着的手,内心酸涩蔓延全身。 江淮序一整晚玩着手机,不太搭理其他人。 除了会帮温书渝夹菜、剥虾,她低眉浅笑,有时会嗔江淮序两眼。 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 陆云恒咬紧后槽牙,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独自喝了大半瓶酒后,晃晃悠悠走到江淮序旁边,“江淮序,你又不喜欢鱼鱼,何必圈着她?” 声音不算大,包厢里所有人却听得清楚。 江淮序手腕处鱼的袖扣在水晶灯下发出蓝色的光,碰到了桌上的高脚杯,传出一声‘砰’的响动。 下一秒,高脚杯碎裂,江淮序转过头,抬起下巴,唇角微勾,“谁说我不喜欢?我爱惨了我老婆。”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在傅清姿和沈若盈的沟通下,其他人自觉退出,空间留给他们。 陆云恒不甘示弱,“鱼鱼呢,她喜欢你吗?她有说过喜欢你吗?” 语落,包厢内比刚才更寂静的沉默。 只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 第47章 喂饱 温书渝没有说过喜欢他, 江淮序瞬间丧失了底气,和陆云恒对峙的底气。 时间被无限放大,包厢内落针可闻, 空气仿若凝滞。 屋内剩余的两个男人, 屏气凝神地等待温书渝的答案。 陆云恒盯着她, 生怕漏过什么细节。 江淮序垂下头,刻意不看她, 摆弄手中的手机,手指被玻璃划伤,渗出细细的血滴。 人在极度的紧张之中, 丧失了对时间的把控,时间漫长又短暂, 温书渝捏紧拳头,侧过身正视陆云恒的眼睛, 缓缓开口。 “我喜欢他。” 抓住江淮序的另一只手, 握在她的掌心里,嘴角挽起温柔的弧度, 又一次强调。 “我喜欢江淮序,一直都很喜欢。” 一向清冷的声线,今天多了小女生的娇羞。 一直?江淮序抬起脑袋凝视温书渝, 想从她的神情里,辨别这句话的真与假。 他分辨不出来。 想信, 却不敢信。 温书渝说完也不管陆云恒怎样, 垂眸在包里翻翻找找, 拽住江淮序要躲的手指头, “别动,乖一点。” 一边鼓起嘴巴吹, 一边问:“疼不疼啊?” 他的伤口没有半厘米,过不了一分钟,就要愈合了,像针扎似的,几乎感觉不到痛,江淮序微皱眉头,说:“疼。” 听到这句“疼”,陆云恒轻声“哼”了一下,不想破坏他在温书渝心里仅存的形象,无声吐槽,“装。” 温书渝专心在江淮序身上,没有听见陆云恒的冷嘲,“幸好没有进去玻璃渣。” 拿起包里的纸巾蘸水清理伤口,担心玻璃碎渣在里面,撕开创可贴胶布,轻轻贴在伤口上。 江淮序抬头睇了一眼陆云恒,似笑非笑的嘴角,戳穿他的肺管子。 他们这恩爱的画面,陆云恒一眼也不想看,默默拉开另一把椅子,独自醒酒。 是他自作主张,弄丢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温书渝的注意力全在江淮序的小伤口上,自然没有看到两个男人无聊的一幕。 “还好我包里有创可贴,好了,真可爱。” 一个大男人用着hello kitty的创可贴,怎么看怎么违和。 但真的很可爱。 温书渝担心服务员扎到玻璃,收拾好了桌子上的碎玻璃渣。 写上纸条,提醒服务员。 牵起江淮序的手,“好啦,我们走吧,这里的饭不好吃,我们去吃学校门口的小吃。” 她想吃江淮序做的,怎么也是一个伤患。 江淮序直起身,“好,听我老婆的。” 刚打开门,就看见鬼鬼祟祟的同学。 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其他人散在角落,傅清姿和沈若盈趴在门口听动静,里面安安静静、一点也不吵,拍拍胸脯,“没打起来就好。” 温书渝去前台再次交代了下服务员,赔偿高脚杯的损失,说处理的时候小心一些。 包厢内留下陆云恒一个人,他就没怎么喝醉,只是借机问出口而已。 听到的却是让他痛心不已的答案。 终究是他高估了他和温书渝的感情。 同学散场,打车的打车,去停车场找车的找车。 几个半生不熟的人边走边八卦。 “他们是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那么多年都没有感情,还能从天而降啊。” “他爱她,她爱他,真热闹啊。” 先一步走到车子旁的温书渝和江淮序,不急着坐进车里,两人都喝了酒,才想起来叫代驾。 站在车子外面等代驾过来。 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一辆黑色轿车前方,江淮序倚靠在车门边,双手环住温书渝,头埋在她的肩颈,“鱼鱼,你不要哄我,我会当真的。” 从楼上到停车场,过去了有十分钟,他仍觉得身处梦中。 “我没哄你,我说的是真的。”温书渝环顾四周,没有人过来,抿着嘴笑,踮起脚尖够到江淮序的唇,吻了上去。 用实际行动证明她的话。 吻上去之后,没有退开,反而试探地启开他的牙齿。 江淮序一怔,化被动为主动,手扶上温书渝柔软的腰肢,低下头去配合她的身高。 不让她垫脚累。 男人唇齿里淡淡的葡萄香气渡过来,勾住她的舌尖轻轻吮吸,舌尖相抵,像电流感应,交错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 他的吻是强势的,手是温柔的。 呼吸被完全掠夺,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察觉不到对面电梯厅里出来的人。 一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被他们以为冷静理性的人紧紧箍在怀里,热吻着。 什么婚姻感情关系不好的谣言不攻自破。 傅清姿张大嘴巴,“这么激烈吗?” 沈若盈见怪不怪,“你忘了冰淇淋吗?” 经过提醒,她想起来了。 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温书渝推了推江淮序的胸膛。 实在不好意思抬头,她的口红一定花了。 江淮序抬起眼眸瞥了对面的人,其他人赶紧散开,只有陆云恒站在原地。 对上江淮序嘴角得意的笑,他的手掌拊在温书渝的后脑勺上。 脸色阴沉走开。 江淮序这才掰正温书渝的脸,笑着说:“人走完了,你不是饿着吗?去吃饭。” 温书渝努力睁开眼睛,“可是我困了,你做给我吃吧。” “行,喂饱你。”他的衬衫领口被她抓出了褶皱,这个喂饱难免让人多想。 相处久了,思想都是共通的,江淮序偏头说:“上下都是。” 温书渝的脸蓦然红透,“江淮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之前可正派的模样,全被他骗了。 “鱼鱼害羞了。” 禁不住他的打趣,温书渝不想搭理他,不想认输,“江总,你耳朵也很红。” 车子从陆云恒身侧疾驰穿过,陆云恒看着车牌号,车牌号yx325。 鱼&序的首字母,配上他们的生日。 如此煞费苦心。 陆云恒想忘记,可刚刚看的画面偏偏要往他脑子里钻。 他想起大学时,有一次他和温书渝两个人出去玩,温书渝喝多了想亲他,被他下意识躲了过去。 他那时候的心理是怕,害怕和温书渝在一起。 心跳晨昏线 第90节 即使他也喜欢她,他有更重要的事,这些事排在温书渝前面。 他以为,他回来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无论如何没想到,温书渝结婚了。 他们的感情好像真的很好,衣服都是情侣装。 温书渝送他的那件情侣衬衫,他放起来了,一次没有穿过。 如今有另外一个男人,代替他做了这件事。 江淮序打开家中大门,没有开灯,他想借着黑暗的环境再问一次。 夜空清澈,月光铺满一地的银辉,如梦 幻的银色瀑布倾倒在地砖上。 暮夏夜晚的温度刚好,低一度冷,高一度热。 江淮序握住温书渝的肩膀,不确定地问:“鱼鱼,你说的喜欢我是真的吗?” 温书渝第一次发现他的脆弱,在和她的感情里,他看似是主动的一方,实际上永远处于下风。 当下的温书渝肯定不懂,他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问询。 温书渝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胡茬微微扎手,“是真的,如果我不喜欢你会亲你吗?和你做.爱吗?” 男人没有言语,温书渝深呼吸一口气,抬起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莞尔一笑。 “江淮序,我喜欢你,如同你喜欢我一样。” 面前的男人还是没有说话,茫茫夜色中,温书渝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以为他不信,又说了一次。 “江淮序,我是真的喜欢……” “你”字未说出口,便被江淮序堵在唇内,在她的唇瓣上摩挲。 发泄自己内心的激动。 江淮序拦腰抱起温书渝,径直走向浴室。 “你干嘛?” “喂饱你。” 他的心持续悸动,盼了多少年的事,宣判死刑后,又峰回路转。 温书渝和他说,喜欢他。 恒温的淋浴喷头洒在37摄氏度的温水,暧昧掺杂进水中,不受控制地发酵、膨胀。 四十分钟后温书渝才从浴室里出来。 江淮序磨磨蹭蹭好像亲不够似的,吹干头发后,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还时不时低头亲她。 “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做饭。” 明明都是高度运动,甚至他出力更多,怎么他还有精力去做饭。 温书渝躺在床上,开始点菜,“好,我想吃肉。” 他给她找了一套睡衣,温书渝走到衣帽间,瞧见悬挂在落地衣架上的黑色衬衫。 想象了下江淮序穿的样子,斯文矜贵,带了点败类的感觉。 “鱼鱼,吃饭……”轮到江淮序哑声,目光呆滞。 温书渝穿着他的黑色衬衫,扣子解开三颗,露出凸起的锁骨。 站在白炽灯下,黑与白的碰撞,愈发刺眼。 温书渝拉开椅子坐下,托腮看他,清亮的眸子在他眼前晃,“老公,你喂我。” 江淮序倏然觉得腹部一紧,喝了一大口桌上的水,“好。” 一筷子、一筷子喂她,像照顾女儿似的。 “我吃饱了,回去睡了。”晚上吃个七分饱就好,温书渝推开椅子回去睡觉。 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带进了怀里,“老婆,我还没吃饱。” 江淮序一键智能操控,灯光由明转暗,“你故意的,挑这个颜色穿。” 黑色是最性感的颜色,没有之一。 温书渝无辜,“你挂在那里,我觉得宽宽大大的当睡衣挺好。” 当时是动了念头,想诱惑一下他,看下他的反应,果然。 “我也不知道江总自控力这么差。” 江淮序刮了下她的鼻子,笑出声,“该轮到我吃饭了,我要吃‘鱼’了。” 2米的长餐桌,今晚只做了2个菜,占用了一小块地方,另一侧空空如也。 江淮序从沙发上拿起毯子,垫在实木餐桌上,抓住想要跑走的“鱼儿。” “你进渔网里了,逃不掉的。” 温书渝被江淮序放在餐桌上,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她精心挑选的餐桌,有一天她会躺在上面,成为一道“大餐。” 她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这桌子结实吗? “桌子不会塌吧?” 江淮序解开她的衬衫纽扣,“塌了就重新买。” 身下是柔软的羊毛毛毯,前方是炙热的火炉。 “从哪里开始吃呢?左边还是右边?鱼鱼,要不你选?” 温书渝随便说了一句,“右边。” 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是左边,结果猝不及防地吃了右边。 “你这么听话呢?” 江淮序低声笑,“是啊,听老婆话的男人,才有前途。” “接下来是哪边呢?上面还是下面?” 温书渝心脏剧烈跳动,“上面。” 他今天听话。 “好,听鱼鱼的。”江淮序反其道而行之,去了下面。 温书渝踢了他一脚,“你耍赖。” “老婆,我没有,这也是上面。”她现在是被放在桌子上面。 漫长的“夜宵”终于结束,事实告诉她,桌子很结实,没有塌,而她被吃干抹净了。 衬衫还穿在她的身上,只是被揉得不成样子,松松垮垮没有一丝原本的挺括。 “鱼鱼,周末的夜生活正式开始。” 落地窗前、主卧飘窗、书房,每一处均解锁打卡。 她的约法三章在第一周就彻底失效,她这个周末没有出过门,周日是在家休息。 “早知道不表白了。” 表白的代价,她的腰承受不住。 江淮序给她揉腰,“鱼鱼,我很开心,特别开心,你会喜欢我。” 他15岁喜欢的女孩,在26岁说喜欢他。 温书渝不会知道,他悸动的心,跳得有多厉害。 惯例拥堵的周一早高峰,江淮序开车送她,周末缠着她要了太多次。 温书渝约好了和林玉华见面,提前给江淮序打预防针,“我可能要和疑似是陆云恒的妈妈见面。” 江淮序轻拍她的发顶,“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工作,我永远支持、尊重,陆云恒嘛,现在他不足为惧。” 有了温书渝的表白,他现在底气十足。 温书渝抱着他的头,亲了下他的脸颊,“这才是我认识的江淮序嘛,拜拜。” 他真的很好哄,温书渝给颗糖就好。 孟蔓见过陆云恒,几年未见,还是认了出来,提前和温书渝通个气。 陆云恒和林玉华在会客室等待,他见到温书渝立刻主动解释,“是我介绍我妈过来的。” 就是说,天下哪有如此巧的事。 “哦,好。” 温书渝撩了下头发,露出侧颈的红印,让江淮序注意,难免有漏网之鱼。 这颗红印钻进陆云恒的眼中,窗外的阳光格外刺眼,指甲抠进掌心。 他们是夫妻,做亲密的事再正常不过。 如同那晚的吻戏一样。 “陆先生是吧,我需要单独和林女士聊聊,麻烦您到外面稍等哈。” 温书渝的语气疏离至极,仿佛对一个陌生人。 陆云恒:“好的,麻烦了。” 和林玉华大致聊了一下,她没有工作,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做点临时散工。 他的丈夫陆志勇也就是陆云恒的父亲,在厂里是高级技工,是家里经济的主要来源,在家里对林玉华颐指气使。 俗称爹味、大男子主义。 早就想过要离婚,但不想拖儿子后腿,指着他给儿子提供经济支持,大半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儿子劝过她很多次,她都笑笑就过去了。 现在陆云恒学成回国,离婚的念头才升了起来。 受惯了人伺候的陆志勇,自然不会同意离婚。 心跳晨昏线 第91节 他们两个人没有原则性问题,无法直接判离,更何况现在家暴离婚都难。 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申请诉讼离婚的。 温书渝同情她的遭遇,在国内这样的家庭成千上万,旁人一句“离婚多简单”,只有当事人知道多么难。 考虑的因素纷繁复杂,没有那么容易。 林玉华犹豫,还是开口,“姑娘,高中和大学时我见过你,他也有苦衷,是我连累了他,你从前也是喜欢他的,如果可以……” 她想为儿子争取一下。 陆云恒回国之后郁郁寡欢,经常拿着一个女生的照片看,林玉华她瞧了一眼,眉眼很熟悉,这不就是温律师吗? 难怪推荐给她。 照片上约摸二十岁的年纪,她记起来了,之前给儿子送伞,见过她。 温书渝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爱子心切,她伸出左手的无名指,上面是一枚戒指,温和解释。 “阿姨,我结婚了,并且很爱我的丈夫,至于我和 您儿子,本就没有过开始,连过去都算不上。” “您是我的当事人,不会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我就不上心,这点您放心,至于其他,没有其他关系了。” 难怪她那晚和儿子说:“喜欢就去追,妈以后不拖累你了。” 儿子只回了四个字,“没可能了。” 林玉华抱歉:“温律师,冒昧了,我不知道。” 温书渝客气笑笑:“不怪您,我和您儿子聊聊。” 此刻的陆云恒,于她而言就是当事人的儿子。 这个事情很明了,陆志勇不同意,那就只能诉讼,时间会长,结果可能不尽人意。 温书渝建议他和陆志勇聊聊,争取私下解决的可能。 陆云恒听完,“好,我会的。” 温书渝:“如果上法庭,法院会问你你父母的关系如何,如果想成功离婚,你的回答不可以模棱两可,一定要说两个人没有一丝感情了这种话,明白吗?” 不怪她将话说的如此透亮,律师的疑虑驱使,之前有个案子就是,差一点判离,只因为儿子说的一句话,法院最终没有判离。 儿子说的是,他们两个还挺好的,只是偶尔会吵架。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敲碎了妈妈离婚的心愿。 儿子永远不能共情妈妈,陆云恒应该还好。 如果他也是这样的,只能说她当初瞎了眼。 陆云恒点头,“我明白,劳烦你费心,可以加个微信吗?方便日后联系,离婚案挺麻烦的。” 理由正当充分,他想再赌一次。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同样在等待答案。 第48章 收拾 温书渝的视线挪向窗外, 望着天边,被飞机拉长的一道道云弧线,思绪回到陆云恒走的那一天, 晴空万里, 同样有一抹弧线。 只是物是人非, 她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温书渝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不用了, 有事打我电话一样的。” 带着满满的疏离感,像冬日傍晚的阳光,看着温暖, 实际毫无温度,晒在人身上都冷嗖嗖的。 陆云恒盯着眼前的女人看,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医院里的匆匆一瞥, 同学聚会的侧脸。 五官少了些肉感, 多了些精致,更加明艳。 几年过去, 人都会变。 陆云恒不死心,“还是加微信吧,方便一些。” 现在打电话的人寥寥无几, 通讯录里没有存几个电话号码。 他不会打扰她,也不去打扰她, 只是想透过朋友圈, 看看她的近况而已。 温书渝坚持拒绝, “我不想我老公不开心, 毕竟我喜欢过你是事实,推己及人, 没人想自己另一半和曾经喜欢的人有联系,更何况我们没有联系的必要。” 重逢以来,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虽然是拒绝的话。 这个态度一如既往是她的脾气,不想做的事,谁都勉强不了。 她说喜欢江淮序,是真的喜欢,处处考虑他的感受。 陆云恒不再勉强,“我先回去,劳烦你费心。” 她的意思很明显,再强求没有任何意义。 温书渝颔首,“不送。” 她能好好和他说话,已是最大的让步,换一句话说,是真的不在意了,才会如此平静。 过了大约五分钟,温书渝办公室的门被叩响,她以为是助理,随口说了一句,“进。” 继续低头梳理案件。 来人的脚步声被柔软的地毯吸没,门打开之后一直没人说话,温书渝这才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矜贵且熟悉的面孔。 坠入一双深沉的眸子。 温书渝放下笔,站起来冲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来了?” 明明早上才分开,感觉过了很久。 也许是和陆云恒交谈不顺利,她现在看到江淮序格外的亲切。 江淮序被她撞得向后歪了一下,但仍稳稳接住了她,“想你就来了啊。” 他十分钟之前到的,那时候陆云恒和温书渝在谈事情,隐约听见加联系方式,站在门口听了一下。 开始真的会担心,陆云恒的理由正当,他们曾经还有过感情,温书渝会不会心软。 幸好,幸好, “说吧,什么事?”温书渝是了解他的,不会无缘无故上班跑过来。 想她,也只是用来哄她的话。 江淮序低头去亲她的唇,“临时要去一下港城,下午的飞机,来不及了,所以就过来和你说一下。” 嘴皮碰嘴皮,不敢亲得太用力,撩起火又没办法灭。 “哦”了一声,温书渝放开他,担心江淮序控制不住自己,“那电话说一下就行,还跑过来干嘛?” 江淮序捉住她的手掌,扯进怀里,“我想见你。” 耳畔落下低沉嗓音。 温书渝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垂,染上一点红晕。 从小到大,除了上大学,即使是交恶的高中几年,两个人几乎天天见面。 他怎么见不够似的,特意赶过来说。 温书渝承不住他的眼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深沉无比,“江总去赶飞机吧,我会乖乖地等你回来。” 纤细的手指扣紧他最后一颗衬衫。 温书渝拽下头发上的皮筋,“小皮筋戴好,江总是有家室的人。” 头发散在两侧,似天女散花。 写字楼采用的单面玻璃,外面看不清里面。 阳光被玻璃过滤,投射在棕色地毯上。 江淮序握住她的脖颈,灼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脸庞,“怎么办,舍不得走了。” 温书渝解开他衬衫的一颗扣子,刚刚好,怕他闷死,指甲滑过他的喉结,“江总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贪恋儿女私情?” “贪恋人‘鱼’私情。” 江淮序衔住她的唇,后退到双人沙发上,将温书渝抱在腿上,按住后脑勺向怀里带。 即将要分别的缘故,江淮序吻得霸道,攻城略地每一寸口腔。 出于习惯和本能,从嘴唇一路向下,耳垂、脖颈,隔着衣服亲上柔软的边缘。 女人的口中发出嗯的声音。 带着克制。 江淮序内心的躁动蔓延开,肆无忌惮地乱窜,再不停下,就彻底走不了了,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温书渝。 离开时,唇与唇之间带了细丝。 她这里没有休息室。 “你怎么办?”温书渝坐在他的腿上,江淮序一直将她向怀里按,男人的异样她直面感受。 窗外的阳光色调浓烈,好似在窥探他们的一举一动。 套撕了一堆,这样公共的场合,却是第一次。 阳光刺眼,晃到了眼睛。 一门之隔,是办公的同事。 江淮序安静地抱着她,手不敢乱摸,“抱一会就好,给你换个办公室,带休息室的。”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温书渝涨红了脸,“我才不要,你那里也没有休息室。” 江淮序逗她,“如果有,就可以吗?” “也不可以。”才不要和他白日宣淫。 心跳晨昏线 第92节 无声地拥抱了十分钟,并没有任何作用,温书渝从他腿上下来,“你自己缓缓。” 西服裤皱巴得不成样子。 她感觉湿哒哒的。 短裙堆积在大腿,上衣的暗扣被他撕开,露出米白色的蕾丝边,低头整理头发、衣服和口红。 上面残留了他的松木香气,偏头呼吸了旁边的空气,方才缓过神来。 温书渝推开门出去,两分钟后回来,手里拿了一瓶冰的矿泉水。 “你降降火吧。”直接扔到江淮序的怀里。 怕他又抱住她,那就彻底走不了了。 看不到她就还好,江淮序呼噜呼噜干完了一整瓶水,才勉强压住仅剩的火。 “治标不治本。” 温书渝偏头微笑,看了一下他的裤子,拽他起来,“能治就行,你走吧。” 下了逐客令,推着他出了办公室。 “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被温书渝截断,“我都知道,我和你一样大。” 江淮序轻敲她的脑袋,“习惯 了,我走了。” 终于送走了腻歪的人。 另一边,陆云恒和林玉华回到一个次新房小区,是父母为他置办的婚房。 面积不大,120平左右,三房两卫的构造。 胜在地段不错,距离医院很近。 之前一直闲置,没有出租。 林玉华在厨房忙碌午饭,“儿子,温律师结婚了就算了吧,人家感情也好,不要给别人造成困扰,总归是我连累了你。” 抬起手背抹抹眼泪。 陆云恒拍拍妈妈的肩膀,“妈,和您无关,是我没有信心。” 高中时,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考上好的大学,一定要出人头地,妈妈早日离婚。 他也没想到,会喜欢上温书渝,她的开朗给他苦闷的高中三年送去了光。 只是,没有勇气开始。 他知道,他们的差距有多大,但又舍不得和她分开。 他想站在顶峰,人不能光靠梦想活着,他不知道怎么和温书渝开口,索性就不说。 因为他清楚,他说了温书渝可能和他一起去,以他的经济条件,肯定要勤工俭学,小公主怎么可以和他一起吃苦。 一边悄悄准备出国,一边装作若无其事。 长痛不如短痛。 院长的女儿,只是幌子。 抹了抹脸,陆云恒帮林玉华一起做饭。 今日天气晴好,飞机没有晚点。 江淮序发过来语音,“我要登机了。”磁性又清冽的音色顺着网线传播过来。 温书渝按住语音键,“我会想你的。” “我想你了。”和你分别时,就开始想你。 温书渝放下手机,开始整理林玉华的信息,一辈子被套在家庭里,心思全在儿子和丈夫身上。 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住在城区的回迁房,共同财产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套房产在陆云恒名下。 这些年的家庭收入来源基本是陆志勇。 按照林玉华自己说的,夫妻关系不和多年,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难怪陆云恒不愿提起他的家人,高中有一次知道她家住哪里之后,对她若即若离。 现在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和陆云恒的关系,就是律师和当事人的儿子,仅此而已。 没有出轨、没有家暴,当下的任务是搜集到足够多感情破裂的证据,在法庭上才有优势。 温书渝咬着笔杆,边听录音边整理,一下午很快过去,江淮序落地港城,给她打电话。 “我到了。” “你快去酒店休息,我也下班了。” “老婆,你都不说想我?” 江淮序在电话另一头幽幽控诉。 “不是才分开吗?”以前怎么没觉得江淮序这么粘人。 温书渝抬头,望望窗外,夕阳早已没入地平线,深蓝色的天空中升起零零散散的星星。 江淮序一手提起行李箱,一边追问:“那你想我吗?” 温书渝关上电脑,“想,行了吧。” 这个想太敷衍,隔着电话线江淮序都能猜出她的表情。 江淮序气极反笑,“温鱼鱼,你真敷衍。” 温书渝笑得更大声,“是啊,你现在在港城,又不能拿我怎么着。” 故意挑衅他,和他对着干。 电话里停顿数秒,温书渝听到了机场广播的声音。 一同飘进她耳中的,还有江淮序清润的嗓音。 “等我回去收拾你。” 温书渝扬起下巴,“那我等着你哦。” 仗着他飞不过来,为所欲为。 “温鱼鱼,你完了。”懒散的声线里掺杂了沙哑。 “哦。” 愈发敷衍,江淮序恨不能飞回去好好修理她。 窗外飞机起飞,江淮序侧目一瞥,之前起飞的一架飞机刚好穿过圆月,与月亮融为一体。 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鱼鱼,9个小时了。” 温书渝不解,“怎么了?” 江淮序的清醇嗓音低低传过来,“分开9个小时,我想了你9个小时。” 分开的每时每刻,我都在想你。 温书渝的心脏陡然漏了一拍,轻轻吐一口气,扫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皓月当空,又是一个圆月夜。 “我也想你了。” 看看时间,不影响江淮序休息,温书渝连忙说:“你快去吃饭吧,我要回家了。” 江淮序:“到家给我发信息。” 之前的宋谨南并不理解江淮序的这种行为,自从傅清姿不理他之后,他完全理解。 现在轮到他眼巴巴等别人的回复,发给傅清姿的消息,石沉大海。 真真印证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通话结束,温书渝收拾好东西下班。 程羡之和孟蔓去外地出差,没人陪她吃晚饭。 阿姨过来做一个人的饭麻烦,温书渝给她放了假,自己在外吃吃就好。 一连几天都是。 夜深人静,温书渝掰着手指头,数江淮序走了几天,实在无聊,翻来覆去睡不着,下床去活动活动,锻炼累了也许就能睡着。 经过衣帽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在衣柜最下方拿出来盒子,找出傅清姿送给她的衣服。 一个蝴蝶的情趣内衣,好几根珠链,摸索半天才穿好。 路过穿衣镜,被自己吓了一跳。 没有化妆,但因为害羞,脸颊染上一层薄粉,自带胭脂妆。 温书渝坐在床边,调好摄像头,自拍了一张照片。 在江淮序的聊天页面徘徊、犹豫、踟蹰半晌,眼一闭心一横,点了绿色的发送按钮。 随后将手机扔在床头,不管了。 蒙上被子,睡觉。 这是她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了。 两分钟不到,手机铃声响起,在夜深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温书渝一震,看着闪烁的屏幕。 她不敢接,她怂了。 铃声结束,电话又一次响起,温书渝拿起来接,假装在睡觉,“好困,我都睡着了。” “温鱼鱼,敢发不敢认是吧。” 隔着几千公里,温书渝仿佛听见江淮序咬牙切齿的声音。 温书渝强装镇定,“不就一张照片吗?你又不是没见过。” 江淮序口吻懈怠,“没见过‘蝴蝶鱼’,宝宝,还穿着吗?” 心跳晨昏线 第93节 他和宋谨南住的是双人套房,一人一个卧室。 温书渝点头,“嗯嗯。” “开视频。”江淮序倚靠在窗边,看着茫茫夜色,内心躁动不已。 电话另一头蓦然沉默,江淮序出声蛊惑,“宝宝,我想看。” 夜晚太静、太空,温书渝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的无理请求。 视频很快接通,温书渝的手机摄像头对着墙壁,手指抠着被单。 江淮序什么也看不见,和她商量,“宝宝,转一下摄像头。” 口吻多多少少带了一点命令。 温书渝听话地切换摄像头,江淮序看了一眼,手机差点丢了出去。 如果说,照片带来的震撼是鞭炮,那么视频的震撼是原子弹。 蝴蝶翅膀样式的衣服,挡住了柔软的起伏,其余地方皆无遮挡。 在昏暗的灯光下,翅膀发出炫彩的光,头发散在肩颈两侧。 她的脸颊愈发红透,像饱满的成熟的樱桃。 她的羞赧完全暴露在他眼中。 “宝宝,我石更了。”江淮序从看到她照片的那一刻起,他的血液便不受控。 一开口,嗓子完全沙哑,满满的砂砾感。 温书渝抠着手指头说:“那江总只能自己解决喽,我要睡了。” 左右怨不得她,她的目的达到。 江淮序:“视频会吗?” “不是在视频吗?”温书渝大概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赶忙说:“晚安,淮序哥哥,不对,老公,爱你想你哦。” 故意夹着声音,最后再撩一把火,火速挂了视频。 报她的周末之仇,让他周末那么过分。 江淮序:【温鱼鱼,你真的完了,回去就让你下不来床。】 温书渝:【略略略。】发过去一条语音,夹着嗓子说:“ 老公,我洗白白等着你呢。” 闹了一圈,她的哈欠也来了,果断开了静音,安心睡觉。 江淮序拿她没有办法,只能重新进浴室洗冷水澡。 对着照片,自己解决。 江淮序在港城待的第四天,沁和园附近的店铺她吃了一圈,温书渝不知不觉将车开到了学校附近。 一抬头是熟悉的名字——南城面馆,她上学时经常来光顾的一家小店。 店铺换了新的门头和装修,不知道还是不是同一个老板。 温书渝推开玻璃门,是熟悉的面孔,老板看见她反应两秒,笑着打招呼,“小姑娘,好久不见。” 接近晚上8点,店里没有多少客人,三三两两坐着几个学生。 温书渝在最靠里侧的位置坐下,“老板你还记得我啊?” 老板娘开口,“记得,那时候你三天两头就来,还有一个男生,每次你来他也来。” 和她一起的男生,不会是陆云恒,他不和她一起出来吃饭。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长什么样?”温书渝从手机里调出结婚证照片,递到老板娘面前,“是他吗?” 老板娘想了一下,“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小伙子。” 温书渝着急,“确定吗?” 老板肯定地说:“我们做生意的,最会记人了,不会错的。” 温书渝点了一份大排面,加了四五勺辣椒,她尝不出来味道,心思全在老板娘的话上。 她想不通,江淮序为什么会跟着她?受父母之托也没必要天天跟着。 而且她来吃面是晚自习之前,不是晚上回家。 不知不觉面吃光了,和记忆中的味道差不多。 随后又进来一个男人,坐在温书渝后面一桌,她的关注点都在江淮序,没注意到身后的人是陆云恒。 温书渝恍恍惚惚付了钱,在想这件奇怪的事。 身后老板娘得意地和老板说:“我就说他们会结婚吧,你看果然结婚了。” “我记得有一回,她周末过来,男生也一起。” 回到家继续复盘,隐约想起老板和老板娘聊天的话。 果然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江淮序周末也会和他一起。 谜团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解,想得太多,索性去书房办公。 温书渝从公司带回来的u盘不知道放哪了,包里没有,翻了几个抽屉都没有,只能在柜子里找找。 100%不在里面,人总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温书渝拉开最下方的柜子,却拉不开,越打不开越好奇。 去抽屉里找钥匙,柜子里放了一个上锁的盒子,是江淮序藏起来不给她看的。 理性告诉她不可以,好奇心驱使她要打开。 盒子是四位数的密码锁,温书渝试了生日、结婚纪念日、领证日期都不对,无奈放弃。 将盒子重新放回柜子,一张纸从柜子里飘了出来。 上面赫然写着,南城第一医院,患者江淮序,诉求:结扎,时间是良视科技出事的时候。 第49章 结扎 温书渝无暇去想江淮序的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又为什么悄悄和她去面馆? 她现在的心思全在手中的单子上,他结扎干嘛? 他有说过,怕她痛, 不想要小孩。 可是手术单的时间有点早了, 早到他们那个时候甚至没有表明心意。 捋不出任何一丝头绪, 不如当面去问江淮序。 无味地猜测没有任何意义,温书渝迅速收拾东西, 收拾了电脑、充电器、充电宝,随便塞了几件衣服放在行李箱里。 推着箱子出门,按下电梯才发现最重要的东西没买。 机票没定。 “脑子糊涂了。” 找他的心思一股脑涌上大脑, 顾不上那么多,一旦冷静下来, 直接泄气。 温书渝又推了箱子回来,在玄关自言自语, “算了, 等他回来再说吧。” 既然看到了,没必要再假装不知道, 单子压在书桌上,拍了一张照片。 温书渝原本以为会睡不着,折腾了这一出, 竟然沉沉睡去。 一大早收到江淮序给她发的信息,报备今天的行程安排, 晚上还有一场庆功宴, 纠结来纠结去, 温书渝买了下午的机票。 就当去找他, 给他一个惊喜,每次都是他付出更多。 和孟蔓知会一声。 孟蔓打趣她, 【鱼鱼,你有恋爱脑的趋势。】 温书渝否定,【不是,我是有事才去找他。】 她才不是恋爱脑,就不是,明明就是有正当理由。 孟蔓看破不说破,【记得给我带礼物。】 惊喜不能提前拆穿,温书渝发信息和江淮序说,【我今天很忙,接下来几个小时没办法回你,江总要乖乖的。】 江淮序不疑有他,【鱼鱼,不乖的是你。】 温书渝撇嘴,【我很乖的,不和你聊了,我去忙了。】 欲盖弥彰地发了一张开会的照片,是之前存的,现在派上了用场。 江淮序:【鱼鱼,想你。】 他直白地表达感情,温书渝架不住,笑着阖上眼养神。 等不到她的回复,是常有的事儿,江淮序不去纠结。 温书渝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扭动下酸爽的脖子,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18点。 打开舷窗遮光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落霞辉映,粉紫色晚晴绚烂,夕阳仿若在她手边。 薄暮终落,渐渐变黑。 直至陷入黑暗。 灯火阑珊,不知途径哪座城市,蜿蜒曲折的灯海,成一条长长的灯带。 飞机缓缓下降,落地港城。 原来已到达目的地。 温书渝乘坐出租车向城东驶去,香樟树急速后退,化为虚幻的光影。 心跳晨昏线 第94节 一盏一盏街灯烘焙了港城的夜。 车窗上印出她的脸颊,手指点上玻璃,心脏鼓鼓跳动,想到要见江淮序,期待的同时还有一丝忐忑。 近乡情更怯,好像是这种感觉。 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儿,喜欢陆云恒的时候都没这样。 温书渝和江淮序他们两个之间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会发定位,告知对方自己居住的酒店。 上次是江淮序坐在酒店大厅等她。 如今调换了角色。 看看时间尚早,庆功宴短时间内结束不了,温书渝先去餐厅吃饭。 江淮序给她发了几条信息,橡皮筋一直戴在手上,衬衫纽扣只解开了一颗。 随手一拍的照片,塑料的鱼皮筋和绿宝石的鱼袖扣同时出镜,批发市场和顶级宝石,放在一处好违和。 也就他不嫌弃。 坐在大厅里的会客沙发上等待,眯了半个小时,耳边传来一阵吵闹声,温书渝猛然坐直。 看到江淮序正在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攀谈,隔得有点远,她听不清。 一袭经典的白衬衫,身形颀长笔直,衬衫领依旧挺括,在众人里显得矜贵淡然。 他没有看到她,专心和旁边的男人聊天。 温书渝看他们的动作琢磨着谈话快结束,走到江淮序面前,手背在身后,嫣然一笑,“江总,好巧啊。” 学着他上次的话。 远在南城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江淮序错愕一瞬,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人是实打实出现在他眼中,江淮序很快反应过来,平时哪里会开那么久的会,特意和他强调不能聊天了。 是他没有想太多。 通嘉集团的二把手傅总看到二人的情形,便问道:“这位是?” 江淮序腾出手,牵起温书渝的手,“我太太。” 语调里是藏不住的欣喜,深邃的眼眸里盛满喜悦 。 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掌心异常温热。 其他人互相看看,原来是夫妻间的小乐趣。 旁人则道:“江总和太太很恩爱啊。” “百闻不如一见,难怪江总饭也吃不好,一直惦记手机,时不时就要看一下。” “不打扰江总和夫人团聚,我们先走了。” 正常恭维的话,温书渝没放在心上,礼貌笑笑,“那傅总你们慢走,有机会去南城,我们做东。” 傅总:“好,一定。” 江淮序握住她的手,去前台取行李,“你怎么来了?” 还是难以置信,即使人攥在手里。 温书渝昂起头,故意说:“我啊,我来查岗。” “随便查。”江淮序摩挲她的戒指,“吃饭了吗?我去订个房间。” 温书渝莞尔,“放心啊,吃了,房间也订过了,我们没有结婚的时候,我也会一个人出去旅游啊。” 江淮序:“现在不一样,我们结婚了,不会让你一个人出去旅游。” 他就没放心过,一个女生单独出去旅游,难免会担心,好在温父温母会找熟人照顾一下。 更想自己跟着,碍于两个人的关系,没办法去陪她。 温书渝:“好呀,我们还没有度过蜜月。” 没想好长久,对蜜月自然没有期望。 “等忙好这一阵,我们就去。” 房间是在订机票之前临时订的,只剩下顶层的豪华套房。 温书渝偏头又观察他几眼,冷白的脖颈薄红,平日里清泠的黑眸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愈发深邃。 “你不闷得慌吗?” 江淮序眉峰扬起,“不闷,听老婆的话。” 随便聊几句,电梯已到顶层。 解锁房门,卡尚未插进卡槽,江淮序掌住温书渝的后脑勺,吻落了下来。 如疾风裹挟骤雨,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颊。 由浅入深,舌尖撬开齿关,抵住她的软舌,侵占她的领地,沾上他的味道,全被淹没。 被江淮序吻得急促,温书渝推不动他,只能仰起头去承受。 唇齿挪到耳垂、脖颈,轻咬她的柔嫩肌肤,含在嘴里吮吸,温书渝的身体猝然抖动,“别咬。” 清冷的音色被娇柔覆盖。 “宝宝。”只想喊喊她。 江淮序悉数捕捉她的反应,解开她衣服背后的蝴蝶结,一片式上衣滑落至臂弯。 半落不落,最为致命。 借着微弱的月光,精致的肩颈暴露在他眼中,脑袋拱在颈前。 咬住饱满的一端。 “啊,江淮序,我想去洗澡。”温书渝的手插.入他的发间,背上渗出薄汗。 “一起,正好来算账。”室内灯光亮起,江淮序褪去她的衣服,含住她的唇,移步至浴室。 背后是冰凉的玻璃,眼前却是火炉,一冷一热 江淮序举起她的手越过头顶,压在耳边,“宝宝,还账,加倍。” “江淮序,我不要。” 温书渝手掌借力支撑在江淮序身上,一切都是她那晚做的孽。 指甲陷进他的皮肤内。 她掐得越深,他自然越狠。 浴室内水声不断,混着男女的喘息声。 江淮序抱着她来到落地窗,顶灯闪耀下,温书渝眼尾泛红,眼神氤氲的雾气未能散去。 裹着浴巾欣赏南城的夜景。 顶层套房视野绝佳,能够俯瞰整个港城,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巨响。 眼前一簇簇火苗升至如墨的空中,绽放成绚烂多彩的花束,一丛丛绵延了整个河岸。 不知道哪个霸总在为妻子庆生,烟花铺满半个天际。 火树银花绘成一幅流光溢彩的画轴。 看烟花看得入神,江淮序从侧后方将温书渝的脸转抬过来,凶狠地吻上她的嘴唇。 猝不及防被吻住,温书渝含混不清,“还…还没算完吗?” “没有,刚刚开始。” 温书渝紧紧扶住落地窗才不至于因为无力而倒下。 外面烟花绽放,屋内温书渝脑中烟花绽放。 江淮序托住她,“宝宝,回去再穿一次给我看。” 温书渝咬住嘴唇,“啊,不要,你都看过了。” 烟花燃放了四十分钟,他们在落地窗前呆了四十分钟。 窗外恢复平静。 江淮序抱着汗涔涔的她,声音急喘,“鱼鱼,你喜欢啊。” 她的目光时不时被外面的烟花吸引。 “喜欢。”哪个女人不喜欢这种光明正大地偏爱。 平淡生活也爱,需要轰轰烈烈的点缀。 温书渝窝在江淮序怀里,强撑着意志问:“你明天还忙吗?” “和我不用这样,有什么就说。”对她太了解,不会无缘无故跑来。 另一方面,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温书渝没有言语,捞起床头的手机,找到结扎单子的照片,递到江淮序手中。 已经无需再说什么。 夫妻刚做过最亲密的事,此刻相拥而卧,产生了一道无形的隔阂。 “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温书渝闭上眼睛,缓了缓呼吸,“而且你做了之后,还一直戴套。” 江淮序搂紧她的肩膀,缓缓解释,“不愿发生任何意外。” 歪头亲亲她的额头,“你怕疼,夫妻生活没有100%成功的避孕方式,那不如多加一层保障。” 幸好,她没看到关于暗恋的任何物品。 温书渝转了个身,“可是这个时间是我们都没有确定感情,还在你的公司最忙最乱的时候,万一我们没有互相喜欢,岂不是白做了。” 江淮序垂眸笑着看她,“鱼鱼,你不要有负担,这是我的选择。” 心跳晨昏线 第95节 没有回答她时间的问题,当时想到就去做了,正好那几天不用回家,不会露馅。 温书渝自责,“可是,你做了个手术我都不知道,作为你的老婆我很失败。” 江淮序揉揉她的脑袋,“傻瓜,怎么会这样想,是我没有告诉你。” 安静地看窗外的朦朦月色,困意全无。 温书渝向江淮序怀里拱了一下,突然出声:“你真的不想要小孩吗?” 她忘了,这个问题曾经问过。 江淮序目光跳向窗外,玻璃窗上照出两个人的身影,“你想我就想,你不想我就不想。” 温书渝追问:“你呢?我问的是你。” 掰回他的脑袋,视线就这样紧紧盯着他,不想听他说因为她,不想听他说为了她。 江淮序眼神坚定,“鱼鱼,我不想,我不想你受怀孕、生产的痛,我们俩这样过一辈子就很好。” “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位,没有之一。” 醇润的语调没有任何一丝犹豫,乌黑瞳孔里坚定不移。 “江淮序,你傻不傻啊?”温书渝直起身去够他的唇。 还说她傻,明明是他傻才对。 江淮序轻轻笑着,“不傻,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个门诊手术,割了一刀。” 说得云淡风轻,她去查过,需要休息两三天,哪有那么轻巧。 温书渝板着脸警告他,“以后有事不可以瞒着我,你这样在我心里的信誉会大打折扣的。” 还锁在柜子里,要不是她碰巧发现,真会被他瞒天过海瞒过去。 “如果还有呢?”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转移藏秘密的地方。 “那看什么事。” 江淮序适时转移话题,“睡觉吧,很晚了。” 庆功宴结束已经接近10点,两个人闹腾了这么久,早已下半夜。 温书渝凑巧打了一个哈欠,伸出手臂,“那就睡吧,你抱我。” 江淮序拦腰抱起她,“好,抱你。” 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温书渝手向下攥起,“江淮序,要不体验一下不用套,反正你都结扎了,就体验一下。” 她还挺好奇的,不知道是不是像书中写的那样舒服。 江淮序拉起她的手,凛声说:“鱼鱼,别闹,不可以。” “可以的。” “不可以。” 她非要和他争辩,最终还是江淮序赢了,他不做任何让步。 尤其是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就睡觉。”温书渝气鼓鼓地去睡觉,背对着江淮序。 江 淮序试图和她说道理,“鱼鱼,真的很危险。” 在气头上的人,怎么可能听得进道理。 温书渝完全不搭理江淮序。 长臂搂住她,抱在怀中。 翌日早上,太阳升空,厚重的窗帘渗不进一丝光亮,床头的闹钟响了,温书渝揉揉酸胀的眼睛,按灭了手机。 开始她的计划。 “江淮序,老公,淮序哥哥。”温书渝试着喊他,皆没有回应。 摸上他的脸颊,亲了他的嘴唇,人还是没有醒。 那可太完美了。 温书渝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爬到床的另一侧,直接坐了下去。 惊叫一声,“嘶,好痛。” 江淮序直接吓醒,猛然睁开眼,头皮发麻,四肢百骸尚未苏醒,还以为是梦,“鱼鱼,你别夹。” 太始料未及,差一点就没收住。 清晨刚醒的缘故,他的声音里带了砂砾感,磁性又蛊人。 温书渝白净的小脸上,杏眉蹙起,“我没。” 她也控制不住,那一刹那地条件反射。 “宝宝,你真的…你让我说你…”江淮序的声线冷了下去,万万没料到她胆子这么大,趁他睡着,直接上手。 又不忍责备她,声调越来越弱。 人还在乱动,江淮序的身体出卖了他,和她在纠缠、勾连。 太不争气了。 温书渝嘟囔,“明明就很喜欢,还装。” 还是害怕万一,江淮序抄起床头柜的东西。 江淮序眼神沉了下去,“喜欢不代表可以,你胆子太大了。” 温书渝推开他,忍不住反呛,“我不要听你说教,我要睡回笼觉了,你爱咋滴咋滴。” 两个人不欢而散。 江淮序也很冤枉,他就是正常的语调。 没有过去两分钟,江淮序从背后环住温书渝,轻声哄她,“鱼鱼,我错了,这真的很危险,因为做完手术还需要正常避孕三个月。” 和她说清楚利害关系,她会明白。 原来是这样啊,温书渝表面毫无波澜,“哦。” 她错了也不会承认,更不会低头。 小时候到现在一如既往。 “鱼鱼,我哄你睡觉。”江淮序将人扶了个身,面朝他。 这个姿势让温书渝梦回昨晚,江淮序捞住她的腿盘上他的腰,她像树袋熊一样,趴在他怀中,旖旎又暧昧。 两个心跳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过。 温书渝抠着指甲问:“三个月以后就可以了吗?” 还在想着这件事。 江淮序温声说:“到时候再说吧。” “哦。”天天回他哦,江淮序习以为常。 他的怀抱太舒服,温书渝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午后,温书渝和江淮序通气,“上次那个案子真的是陆云恒的爸妈,所以我可能接下来要和他有接触,我保证,只在律师所。” 江淮序敲了下她的鼻头,“你还想去哪儿?” “想去江总你心里啊。”温书渝答非所问,做了一个wink,撩一下他。 事实证明很好用,被江淮序按在怀里亲了半天,才不舍地放开了她。 江淮序查看手机信息,原本想问宋谨南怎么样了,他提前有事回去,走的时候脸色阴沉。 结果,看到周杭越给他发了一张截图,是陆云恒的朋友圈,【怀念过去。】 周杭越想和他八卦吐槽,【得到的时候不珍惜,现在有病。】 开始江淮序并不在意,但他被照片中的一个蓝光吸引,放大照片仔细看。 照片没有拍到人,但出现了一只手。 他再熟悉不过的温书渝的手。 蓝光是鱼的戒指,没有错。 第50章 有我 江淮序关掉照片, 没有什么太大的特别,除了他旁人看不出来手是温书渝的。 点进去陆云恒的朋友圈,没有屏蔽他。 周杭越只看到了【怀念过去】后面配的“鱼”符号, 并不认识戒指。 很明显是偷拍的角度, 两个人并未坐一桌, 连店铺都看不出来。 照片没有暴露什么。 只是故意加了一个“鱼”的符号,相熟的同学一眼便能看懂是什么。 让人想入非非。 周杭越替江淮序打抱不平的点就是这个, 【都是成年人了,真想做三啊。】 他想做三,不要名分, 也得看鱼鱼要不要。 就他,不配。 江淮序:【鱼鱼心里有数。】 温书渝的道德方面他还是放心的, 最痛恨的就是出轨的人。 周杭越又问:【如果他没出国,你会怎么办?】 心跳晨昏线 第96节 同样的问题, 结婚前江淮序想过, 婚后也想过,如果陆云恒没出国, 那就剩下一条路。 想方设法联姻。 不亚于强取豪夺,无所谓,人得到就行。 这句话并不能和周杭越说, 江淮序选择不回复。 一抬头,温书渝从浴室出来, 穿戴整齐, 港城仍是盛夏季, 穿了露肩短上衣配黑色短裤, 露出半截腰和柔白的肩膀。 她起床之后,不喜欢穿睡衣。 温书渝拢下吹了半干的卷发, 耳后有一颗红印子,是江淮序昨晚不小心留下的。 抄起床头的手机,闺蜜小群里正在讨论陆云恒朋友圈的事。 孟蔓:【鱼鱼,这人真的……难评。】 沈若盈:【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温书渝花了一分钟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你们都没看到了?他没屏蔽人吗?】 沈若盈:【好像是,孟新浩也能看见。】 傅清姿一直没有回复。 她一直没有同意陆云恒的好友请求,即使他坚持不懈每天发一条请求,她都当空气,不拖泥带水,直接拒绝。 温书渝略有所思,拉开厚重的窗帘,留下一层白色纱帘,室内瞬间涌入白光。 日光叠加灯光,江淮序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毫无波澜,仍是她进去之前的样子。 她摸不清床上男人的想法,到底有没有看到? 温书渝在床边坐下,环住江淮序的腰,“朋友圈你看到了吗?” 她没有好友,不代表江淮序没有。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弯弯绕绕,一句点破。 江淮序亲了下她的发顶,飘来淡淡的玫瑰香,缓缓挑起一个笑容,“看到了,他还在觊觎我老婆,鱼鱼太受欢迎,可怎么办?” 侧头看他锋利的下颌,伸出手摸了摸扎人的胡茬,哄他,“鱼是你家的,谁都抢不走。” 男人被她一句话哄得开心,眼尾上扬。 莫了温书渝又补充一句,“我没他微信,盈盈截图的。” “我知道。” 他相信她。 半趴在他身上,腰肢裸露在外,绵软若隐若现,江淮序掌心的薄茧贴上腰腹,来回打转,忽然温书渝抬起头,唇吻上他的喉结。 立刻起了心猿意马的念头。 江淮序喉结滚动,目光愈发深邃,“你不想出门,还是真的想下不了床?” “人家只是想亲亲你,哄哄你而已。”温书渝含住他的喉结,声线软糯,像拉丝的芝士。 轻喘声从喉咙发出。 理智最终战胜了心头的欲望,江淮序哑着声线说:“带你出去走走。” 人哄好了,温书渝揶揄他,“江总,啧啧啧。” 她穿的是红心火龙果色的上衣,他没有如此鲜艳招摇的颜色,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江淮序脱掉身上的睡衣,换衣服不避着她。 劲瘦的肩膀上有几个指印,背上几条长长醒目的抓痕。 暧昧又旖旎,提醒着他们荒唐的一夜。 明明是他欺负她,过了一夜,好似被欺负狠了的是他。 温书渝挪开视线,“去哪儿啊?” “帮我扣一下。” 江淮序握住她的手,一起扣扣子,“随便逛逛,你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因为有你啊。”她的嘴和浸了蜜一样甜,哄得他一愣一愣的。 温书渝从下往 上帮他扣纽扣,手却不老实,摸一下他的腹肌,扣到中间又摸他的胸肌。 余下两颗敞开的纽扣,温书渝按按他的喉结,“老公,你这几颗痣挺性感的。” 扒开衣服,迅速亲了一下,余温留在脖颈。 眼前的女人,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 江淮序揽住她的蝴蝶骨,“你不想出门吧。” 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抬起手重重拍了下她的屁股。 温书渝在他怀里挣扎,大笑着说:“想想想,衣服别弄乱了。” 她就是故意的,想逗他玩,他太不禁逗了。 每次都不是他的对手。 太阳直射点慢慢向南移动,昼短夜长,傍晚的港城吹起了凉风,浇灭了暑热。 两个人手牵手散步在街头,陆云恒的小把戏对他们毫无影响,甚至加深了感情。 温书渝主动发了一条朋友圈,【从小踩到大的影子。】 配图是她拍的踩上江淮序影子的照片。 另一边江淮序的朋友圈是,【从小被踩到大的影子。】 配图是他拍的温书渝踩他影子的照片。 没有明晃晃地秀恩爱,两句话、两张图却让人感到满满的甜蜜。 闺蜜群里,沈若盈把朋友圈截图发进来,一上一下,给大家喂狗粮。 孟蔓:【我退出去又进来,确定是温律师。】 沈若盈:【有生之年,看到江淮序秀恩爱真不容易,你给人喂了什么迷魂汤。】 温书渝:【……】她才没喂,是他模仿她的朋友圈发的。 都没问他要版权费。 在她玩手机的时候,江淮序一直扶住她的胳膊,“当心点。” 走边边还在回复信息,毛病就是改不了。 温书渝收起手机,嘟囔道:“有你在嘛。” 他会陪她一辈子。 特别笃定。 “是,保护你一辈子。” — — 翌日,两人返回南城,乌云密布,飞机在空中盘旋多圈才降落。 刚落地,瓢泼大雨来到,父母让他们回家吃饭。 回到家里才听说傅清姿家出了事,难怪宋谨南急急忙忙赶回去。 难怪群里傅清姿没了消息。 私聊问她,说最近去国外,她经常飞去旅游,温书渝没有多想。 两个妈妈坐在沙发上聊。 温母:“不知道傅家怎么样了?” 江母:“树倒猢狲散,能帮帮一点吧。” 温母:“鱼鱼、淮序,你们明天去医院看看。” 傅清姿的爸爸受不住打击,直接倒下,住进了医院。 两个人回到楼上,无声对视。 江淮序打电话给宋谨南,对面很快接通,“需要帮忙就直说。” 宋谨南:“会的。” 温书渝在网上查消息,傅清姿家的食品厂被爆料有质量问题,贿赂主管部门非法取得合格证等等,导致股票直线下滑,直接跌停。 一时间舆论声讨,资金链岌岌可危。 企业看着家大业大,实际账面上流动资金很少,一旦发生问题,周转不开,就会暴雷。 “别担心,明天去问问什么情况。”江淮序搂紧温书渝,她看着是刺猬,对在意的人很柔软。 “嗯嗯,睡吧。” 一大早,温书渝和江淮序买了营养品去医院探视,傅清姿陪床刚起,没有化妆、没有打扮,纯素颜。 问候了几句,温书渝和傅清姿去走廊里。 “小姿姿,对不起,我才知道。” 傅清姿摆手,“不怪你,是我瞒着你。” 温书渝:“伯父他?” 刚刚在病房里,不好过问。 “他还好,就是气急攻心,我妈在照顾他。”傅清姿吞吞吐吐,反手抱住温书渝,“温小鱼,我要去联姻了。” 她想不出别的方法了,如果能用婚姻换父母安定,她愿意。 联姻,是拯救资金链最好用的办法。 没有之一。 心跳晨昏线 第97节 用婚姻或者说用女性的婚姻换取利益,自古以来多少例子。 打了败仗、为了边境安定,不管发生什么,送个公主过去,先稳定局面。 最后,还要给女人安上一个“红颜祸水”的罪名。 温书渝轻拊她的背,“宋谨南呢?”掌心慢慢落下,轻轻柔柔的,像对待小婴儿。 傅清姿靠在她的肩膀,闷声说:“他来找过我,要和我结婚,被我拒绝了。” 何必再拖累别人。 温书渝明白,她不舍得连累宋谨南,陌生人或者没那么熟的,大家各取所需,心理负担小许多。 岔开话题,聊正事,“傅伯伯不是做这种事的人,是不是被栽赃陷害了?” 傅清姿愤愤地说:“我表哥齐子浩那个人渣做的,但我找不到证据,而且现在公司话语权在他手上。” 看他们好欺负,只有一个女儿在,想独吞公司。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看你鱼姐的。”温书渝不信了,普天之下还没有王法了。 傅清姿:“温小鱼,你真好,要不我俩结婚吧。” 庆幸有她这个朋友,很多狐朋狗友听说她家的事都避而远之。 “那…我不能犯重婚罪。”温书渝挠挠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 “哈哈,江淮序的眼神在刀我,好啦好啦,我没事的,你快去上班挣钱养我。”傅清姿推她走。 温书渝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有情况记得给我打电话。” “放心。” 她说放心,温书渝反而不放心。 两个人走出病房,牵着的手一直未松开。 江淮序:“你可以帮她,我也会帮,但你不能以身犯险,像上次那样。” 想想就后怕,万一谢默狗急跳墙或看出什么。 太了解她,江淮序一眼看穿她想做什么,温书渝发誓,“我走正常路径。” 小声嘀咕:“除非特殊情况。” 男人耳朵尖,“你和我知会一声,我好有个准备,和你一起。” 温书渝偏头笑笑,“哦,这样啊,带着江总做坏事去喽。” 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注视在他们身上,看着他们进了电梯,陆云恒从角落里出来。 他们的关系比他想的要好太多太多,寸步不离。 亲眼见过多少次,仍不愿意死心。 送温书渝到楼下,江淮序再一次警告她,“不要自己做决定,你是有家室的人,考虑下老公。” 温书渝举起四根手指,“我知道啦,不让你当鳏夫。” 手上拎了一杯咖啡,温书渝叩响另一间办公室的门,“程律师,帮个忙。” 涉及到经济和金融案件,不是她的擅长。 她来是想问问,这样的事情一般怎么去查、怎么扭转局势比较好。 程羡之听完给她出了个主意,“倒不如换个思路,布局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换个方向查,比如转移公司资产、做假账等等,如果是亲戚,那就看狠不狠得下心了。” 他只能提醒到这了。 一语敲醒梦中人,温书渝兴奋起来,“我知道了,谢谢程律师。” 程羡之敲击键盘,“又是帮忙的?” 温书渝:“是的,我出去啦。” 走出去打电话给傅清姿,“小姿姿,你那贱表哥有没有什么弱点?” 名字不配她提起。 傅清姿:“贪财又好色,钱比色重要,温小鱼,你不会要去勾引他吧,犯不着啊。” 朋友比自己更重要。 温书渝想到江淮序,“不会,我有老公的人。” 傅清姿:“其他没了,我问问我爸。” 挂了电话,傅清姿还没来得及问傅父,齐子浩给她发了语音,“好表妹,我可给你找了好几个优质的结婚对象。” 全是一堆中年人的照片,地中海、大肚子或者离异带娃。 傅清姿气得直接关机,手机扔在包里。 趴在床上闷闷不乐。 下午时分,温书渝来医院和傅清姿商量对策,不避着傅父。 一开始没有说怎么做,温书渝偷瞄一眼床上的人,难为情地 开口,“联姻你真不考虑宋谨南吗?比你表哥给你找的40岁带俩娃还有都和傅伯伯一样大的强吧。” 将联姻对象的事捅了出来,给傅父下一剂猛药。 “咳咳”,傅父咳了两声,“什么联姻,什么对象?” 温书渝故作惊讶,“啊,傅伯伯您不知道啊?” 她闭上嘴巴,噤了声,怎么问都不开口。 转移话题,“你表哥好色,我去会会他,老样子套话。” 同时,用余光观察傅父,脸色微变,张了张嘴又没说什么。 “我们出去慢慢计划。”温书渝拉着傅清姿出了病房。 傅清姿唉声叹气,“你说,我爸会心软吗?齐子浩可是他培养的接班人,也怪我,不顶用。” 来之前两人就商议过计划了,色.诱的方法不行,短时间内很难取得信任。 温书渝安慰她,“和你无关,是他想要的太多、要的太早,伯父马上退休,迟早是他的,你呢,本来就是躺平富二代,威胁不到他。” 道理所有人都懂,贪心不足蛇吞象。 离开住院大楼,江淮序绷着脸,“我不会同意你去色.诱的。” 这个呆子。 温书渝顾左右而言他,“如果我家出这样的事,不会也要嫁给老头吧。” 江淮序给她下安心药,“不会,一切有我。” “我们之前关系不好。”温书渝提醒他。 江淮序牵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那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我一直都是你的后路。” “结婚前也是吗?” “是。”他没有丝毫犹豫。 一帧一帧播放过往,谈结婚、结婚后的场景反复播放,温书渝的脑海中有个猜想。 梧桐树随风摇曳,一片树叶飘舞到温书渝的脚下,看着地上两个人长长斜斜的影子。 温书渝抬起眼眸,直视他的桃花眼,“江淮序,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直觉告诉她,不会是最近。 第51章 多早 傍晚的医院, 陷入了沉寂,不似白日的喧闹。 一排高大的梧桐树,发出簌簌的声音。 夜幕降临, 昏黄的灯光依次亮起, 消失在盘旋路口。 逐渐黯淡的光线里, 江淮序紧握温书渝的手,两人面对面而立, 谁都不敢用力呼吸。 蓦然,男人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淡然地说:“是。” “多早?”脱口而出地追问。 温书渝的目光紧锁住江淮序的一举一动, 给出两个选择。 “婚前还是婚后?” 此刻两个人更像是博弈,谁都不后退一步。 片刻的踟蹰后, 江淮序坦然承认,“订婚后。” 一个不会出错的答案。 如若她真的看到盒子里的东西, 绝不会是这种神情。 温书渝又问:“真的?” 他的眼神和脸色毫无变化, 不知是他伪装的好,还是说的实话。 握着的手, 早在较量中脱落。 “真的。”江淮序向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掌心相对,背上出了一层薄汗。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温书渝埋在他的胸口, 一直没有开口。 沉默须臾,江淮序适时转移她的话题, “温鱼鱼, 色.诱是怎么回事?” 温书渝果然被他带偏, “没有, 诓傅伯伯的,你以为他手上没有把柄吗?再说, 齐子浩又不是笨蛋,色.诱哪有那么简单啊。” 江淮序目光沉沉地看向她,“你不要以身犯险,你在意傅清姿,你也要考虑下我,你是有家室、有老公的人。” 直接用了“不要”两个字,明确地表达不行。 心跳晨昏线 第98节 温书渝甩开他的手,倒着走路,“我知道啦,有老公真烦,早知道不要了。” 江淮序拽住她的手腕,“晚了,赖上你了,赖一辈子。” 一辆电瓶车从路的尽头窜出来,江淮序迈开长腿跑过去,“小心后面。” 扯住她的手,免于被撞到的可能。 “你啊,怎么说都不听。”责备的声线里,更多的是宠溺。 除了走边边,还喜欢倒着走路,路是她的似的。 温书渝吐吐舌头,“这不是有你吗?你又不会离开我。” “不会离开你的。” 死都不会,江淮序暗自想着。 两个人打打闹闹,好似恢复如初。 她在想,为什么会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 他的“订婚前”的说法没有说服她,而他明显不愿告诉真的答案。 温书渝只能装傻。 第二天傍晚,温书渝来接傅清姿,带了几件新衣服,“小姿姿,走兵分两路,你去相亲,我去会会你表哥。” 傅清姿接过,“好,温小鱼谢谢你。” 明面上避着傅父聊天,实际上病房里听得一清二楚。 傅清姿换好白色连衣裙,“爸,我走了。”挽着温书渝的胳膊准备离开。 实则脚步特别特别慢,像蜗牛一样缓慢移动。 看着两个女生单薄的背影,女儿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傅父喊住她们,“你们不用去。” 在枕头下面拿了一个u盘,放在桌子上,“原本就想给姿姿留个保障的,这里是之前收集的证据,拿去用吧。” 温书渝十分为难,“这不太好吧,都是一家人。” 傅父扭头看了眼窗外,大雁南飞,“没什么不好的,他不仁在先。” 原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齐子浩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他都忍了。 结果,直接不顾公司的安危,想独吞公司。 现在又想让她女儿和四五十岁的老头结婚,以换取他的利益,甚至连累无关的人。 他顾念亲戚情面,人家可没有念。 每年给他的分红不低,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 傅清姿接过u盘,和温书渝携手退出病房。 走出病房的两个女生,捂着嘴巴相视而笑,走到尽头的楼梯口,才放开笑。 演戏发挥到了极致,连老爸都套路了起来。 楼梯口不是特别安全,往往有很多偷听的人,两个人又转移到室外的草地。 傅清姿靠在她的肩膀上,“你怎么知道我爸有后手?” 温书渝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程律师说的,还有我问我爸了,他就是这样做的。” 独生女的家庭,最害怕被别人吃了绝户,害怕他们离开后,女儿受了委屈。 傅清姿感动,“要不是你,我就真的傻傻去相亲了。” 温书渝拒绝矫情,“傻瓜,不会让你去的,小公主是享福的,不是给人当后妈的。” 在她们在楼下交谈之时,宋谨南和江淮序从院外走进来。 自觉给他们留足空间,温书渝和江淮序先行离开。 宋谨南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档案袋,“这是我收集到的信息,不是很详尽,足够现在用了,剩余的我还在查。” 档案袋隔着两个人中间的一步距离,傅清姿最终接过,“谢谢你,等危机解除,我请你吃大餐。” 至于欠的人情只能慢慢还。 不过,宋谨南没再和她说结婚的事情。 几天没见,傅清姿又瘦了一点,宋谨南想抱抱她,抬起的手又放下,还是忍住了,“你…你家没事就好,朋友一场。” 傅清姿重复他的话,“是,我们是朋友。” 傅父已经出院,身体需要修养,傅母和傅清姿代表他出席公司的会议。 宣布申请调查齐子浩的个人问题,以公司名义对外收受贿赂,捏造谣言给公司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 几天之内,事情得到了反转。 宋谨南的调查也派上了用场,所谓的贿赂是齐子浩的个人所为,至于食品质量问 题更是无稽之谈,处理废料时的视频,剪辑一下。 人心险恶至此,不惜毁掉别人的一生。 温书渝从午后就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平板、电脑,手中还有手机,打开多个平台,观测最新舆情。 旁边的男人有苦难言,老婆心里只有别的女生,忽略了他很久。 温书渝看着实时评论和上升的股票,忽而感慨,“小公主长大了。” 成长就在一瞬间,没有人一直是无忧无虑的。 江淮序揽住她的肩膀,“你可以永远做小孩。” 亲了下她的额头,“永远是我的小公主。” 他也是这样做的,一直把她当小孩、当妹妹、当小公主。 温书渝抱着胳膊,起了鸡皮疙瘩,“肉麻了。” “是实话。” 人又不关心他,戴上眼镜忙自己的工作。 “宝宝,你忽略我多久了?”江淮序将人抱在腿上,抵住额头开始幽幽控诉。 从港城回来就忽略他,直到今天。 温书渝坠入他幽黑的眼眸,眼睫如鸦羽,鼻挺唇薄,灰色衬衫分明是矜贵的商务打扮,说出这句话,散发出恣意的气息。 放下手机,搂住他的脖子,去亲他的脸,“江总受委屈了。” 就会说好听的话哄他,老公都不愿意喊。 “哄人也不来点诚意。” “这样呢?淮序哥哥。”温书渝握住手中的东西,缓慢行动。 拉开裤子拉链,无任何阻碍地接触。 扬起脑袋咬住他的喉结,听到他“嗯”的闷哼声。 另一只手开始解他的衬衫纽扣和袖扣。 她是懂怎么让他失控的。 “宝宝,要这样。”紧绷到极致,嗓音沙哑,江淮序仍巍然不动,俨然是一个好老师,言传身教。 宽大的手掌覆住她修长的手骨,循循善诱。 “我累了。”温书渝的手酸了,还没有结束,索性放弃。 好好地招惹他干嘛。 “没出息的鱼鱼。”江淮序打横抱起她去浴室。 温书渝被放在洗手台上,毛巾垫在台面上,江淮序打开浴缸开关,缓缓出水。 热气蒸腾,镜柜上氤氲起水雾。 江淮序不疾不徐,扫了一眼浴室,毛巾架上挂着两条领带,捂住温书渝的眼睛,“宝宝,玩个游戏吧。” 清冽的嗓音带上浸了水的砂砾感。 温书渝的心脏鼓鼓跳动,像摇滚乐的鼓手使劲敲击她的心,“什么游戏?” 男人没有说话,抽出领带,一根绑在温书渝的手腕上,一根蒙住她的眼睛。 手腕被束缚,系了死结,丧失了视觉的温书渝,扬起声调,“江淮序,你干嘛?” 江淮序半褪去她的裙子,“宝宝,忽略了我的惩罚。” 领带盖住眼睛,沁入极淡的光,只能依赖于听觉,温书渝的耳边传来浑厚的闷笑。 活动下手腕,挣脱不开,放弃抵抗,咕哝一声,“我又不是故意的。” 江淮序低声笑,“让你长长记性。” 身体突然腾空,温书渝被江淮序拦腰抱起,猛然一惊,“去哪?” 对未知的恐惧。 江淮序悠悠说:“不告诉你。” 舌头撬开她细白的牙齿,在口腔中扫荡。 被放进浴缸中,四周充满了一个字,热。 听觉和触觉感官完全被放大,男人的一喘一息以及胸膛的起伏,温书渝同步感受。 温书渝的手机塞进他的口袋里,江淮序拿出来放在壁龛中。 突然,熟悉的铃声在浴室中响起,江淮序瞄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林玉华的儿子。” 那不就是陆云恒。 江淮序亲上温书渝的后脖颈,“鱼鱼,陆云恒打电话给你了。” 心跳晨昏线 第99节 温书渝:“不接。” 江淮序:“不小心按了接通,怎么办?” “那你挂了呀。” 温书渝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浅浅的呜咽声流出,她的下嘴唇有几条牙印,男人用手摸上印子,“鱼鱼,别咬,我心疼。” 同时还在故意使坏,演奏出毫无规律的节拍。 温书渝摸索着咬上他的手臂,一句话不说。 江淮序附在她的耳边,吻她的耳珠,“电话挂了。” 探唇紧紧贴合。 她才不信。 摘下覆住她眼睛的深蓝色领带,将温书渝转了一个方向,“老婆,我没骗你的。” 手机屏幕黑着,电话被挂断了。 “老婆,你冤枉了我,怎么办?” “凉拌。” 浴室内有一扇窗户,方便观景,天光大亮,远处的湖面水光潋滟。 他们在这一隅空间里,缱绻旖旎。 粗重的呼吸在室内产生回响,男人与女人的声音暧昧交织。 江淮序扣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攀附上玻璃窗,留下手掌印,“老婆,接下来交给你了。” 温书渝眼神迷离,“我怎么来?” 江淮序掐住她的纤腰,“我教你。” 好老师遇上了好学生,一点就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江淮序倒吸一口凉气,“宝宝,别咬。” 温书渝故作无辜,“我没咬啊。” 天旋地转,江淮序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在口腔内扫荡,紧搂住温书渝,揉进怀里。 窗外的天黑了,噼里啪啦的雨珠在窗户上乱跳。 与温书渝的手掌共舞。 室内经久不息,玻璃上印出雾气,消散又蒙上。 回到室内,温书渝检查手机通话记录,“江淮序,你没接,你骗我。” 用尽最后的力气,踢了江淮序一下。 被他的手掌捉住,慢慢揉捻,好似在做另一件事。 “老婆,我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听你的声音。” 解开她手腕处的领带,轻揉她的手腕。 领带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你的声音,独属于我一个人。” 她的声音,刚刚浴室中的声音,温书渝耳尖红了,嗔他,“变态。” 江淮序胸腔颤动,“只对你变态。” 南城的雨来得又大又急,折腾了一圈,雨还在下。 闹了一下午,江淮序晚上临时开个会,在书房里办公。 他的右手被温书渝牵住,看他的生命线、事业线和爱情线。 会议进行到中途,需要记东西,她研究得正起劲,江淮序只能用左手在纸上写下一组数字。 温书渝无声问:“江淮序,你会左手写字啊?” 江淮序用口型回答:“简单地会一点。” “噢噢。”他还在开会,温书渝对着解读继续研究。 在江淮序没注意的时候,温书渝偷偷拍下了他左手的笔迹,放在私密文件夹里。 会议结束,江淮序捏捏鼻梁骨,“研究出来什么了?” 温书渝托住下巴,“说你事业很完美,一切会迎刃而解,会长命百岁,就是爱情线嘛。” 欲言又止,佯装为难。 江淮序一怔,“爱情怎么了?” 温书渝嘴唇轻抿,缓缓开口,“爱情坎坷一点,要坦诚相待,才能长长久久。” “所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江淮序拉下衣袖,坦然地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饿不饿?我去做夜宵。” 又岔开话题,一定有猫腻。 温书渝配合他,“饿,我想吃蛋炒饭。” 江淮序:“行,小馋鱼。” 林玉华和陆志勇的离婚案子已提起诉讼,接下来便是等法院开庭。 这个时候陆云恒给她打电话做什么,犹豫再三,温书渝回拨了电话。 怕是林玉华出了什么事。 “喂,什么事?”温书渝清冷的声线中,更如在冰箱里冻过。 陆云恒仍习惯不了她对他的冷淡,“我想感谢下你,请你吃饭。” 还是好声好气和她说话,即使她不耐烦。 她从前根本不是这样。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温书渝举着手机走到厨房,打开免提才继续说:“我和你吃饭,我老公会介意的。” 陆云恒嗤笑一声,“他这么小 气吗?” 温书渝耐着脾气解释,“不是他小气,是我小气,他不开心我就不开心,影响我们夫妻生活的和谐。” 正在做饭的江淮序脱口而出,“老婆,哪里的和谐?” 温书渝娇嗔地回他,“你说呢?当然是……不能让其他人听到的和谐啊。” 那就是床上呗。 她手中的手机屏幕黑了,陆云恒直接挂断了电话,当着他的面调情。 温书渝想,这样正好,下次再打,就让他听好了,这么喜欢打电话。 反正她不介意,只要他敢听。 靠在厨房的门边,温书渝忽然想到另一个当事人,叶可一几天没找她了,那个产后抑郁的女生。 之前隔三差五就找她聊聊天,问问情况,忙了傅清姿的事,才发现她几天没找了。 点开聊天页面,上次聊天还是三天前,温书渝让她坚持下去,她回了一个字“好。” 温书渝的太阳穴突突跳,用食指按按,还是跳个不停,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可一,你还好吗?】 【可一,看到回复我一下。】 信息发出去久等不回,晚上的蛋炒饭都不香了。 江淮序抬头问她,“怎么了?” 温书渝捣捣蛋炒饭,“一个当事人没回信息,可能是没看到。” 两个人各有所想,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江淮序突然开口,“陆云恒是想和你重归就好。” “打住,我和他没有好过。”温书渝大声抱怨,“我明天就去和学姐说,案子给她做。” 江淮序穿过餐桌,握住她的手,“鱼鱼,你做你的,我自己消化一下。” 温书渝抬眸看他,“你不开心,刚刚做.爱的时候,他打电话来你就不开心。” 虽然她看不到,但她能感受到。 江淮序扶了下镜框,“因为我嫉妒他。” “为什么?”温书渝问。 第52章 骗子 铃兰吊灯下静默须臾, 温书渝吃完最后一口蛋炒饭。 抹茶绿的碗碟是江淮序挑的,蛋炒饭没有葱花没有其他配菜,炒得不油腻, 他一直很了解她。 对面的男人一言不发, 温书渝帮江淮序回答, “因为我喜欢过他。” 江淮序垂下头,“不仅仅如此。” 顿了一瞬, 抬起头喉结滑动,“我见过你喜欢他的样子,他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人对第一和第一个会有特别的情愫, 世界第一高峰、世界第一长河,第一个喜欢的人、第一段恋爱等等。 她对他的热忱, 更何况那么多年的喜欢。 他都看在眼里。 心跳晨昏线 第100节 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所以印象会深刻, 温书渝小声嘀咕, “我第一个有好感的男生又不是他。” 这句话江淮序没有听清,她起身快步走进书房, “江淮序,你等我一下。” 两分钟后,温书渝从书房里出来, 手背在身后,嘴角挽了一个笑。 直接侧坐在江淮序的腿上, 搂住他的肩颈。 重量压在他的身上。 刚刚做过亲密的事情, 她的主动靠近让两个人的心跳加速。 绿色的棉质睡衣衬得她温柔, 七分干的长发散在背后, 玫瑰与茶香混合萦绕在鼻尖。 温书渝摊开红色的结婚证,指着上面的照片, “江淮序,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就是对我也没有信心。我们都结婚多久了,法律认证的名字是江淮序和温书渝。” 微微侧身,趴在他的耳边说:“我知道我现在喜欢的是谁,喜欢的是我老公,一个叫江淮序的人,一个从小陪我长大的人。” “我还是喜欢你强势一点的样子。”温书渝从他腿上下来,走到他的身后,抿唇笑。 她踏出去一步,江淮序拽住她的手腕,扯进怀里,“我只是嫉妒你喜欢过他,那么多年。” 不是没有信心,也不是不信任你。 单纯的嫉妒。 温书渝含住他的上嘴唇,盈盈笑意爬上眼眸,“我会喜欢你十年、二十年……到七老八十,到百岁呢,不比喜欢他的时间长啊,而且喜欢又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女人的一番表白,竟然让他哑言了,江淮序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半晌回答,“我喜欢你,一辈子。” 从小到大,从过去到未来。 两人近在咫尺,胸腔剧烈地跳动,静谧地对视中,如同两块磁铁,不由地吸引到一块。 江淮序垂眸吻上了怀里女人的唇,灼热不稳的气息洒在鼻尖。 她抖动舌尖热烈回应,被他用力接住。 忽然,一个结实的手臂穿过她的膝盖,温书渝抱住江淮序的背,“还做啊?江总,你这还有一点禁欲的样子吗?” 身体烫得吓人,像发了高烧似的。 以前包括刚结婚时,只撩她,但从不会越界的人不见了。 江淮序低声闷笑,“从来不禁欲,只是没和你结婚。” 温书渝提醒他,“可是,明天要上班。” 折腾了一下午,她的骨头快散架了,不是不想做,是败给了体力。 江淮序时不时低头亲她,“宝宝不做,用亲的。” 用嘴,那不就是舔,他们的第一次,就是从舔开始。 温书渝的内心隐隐期待。 看不清楚他的神情,整个脑袋埋在了底下,而她被禁锢住,想往上逃离,并没有可能。 一席结束,她比下午出的汗还要多。 温书渝喘着粗气,“江总,需要帮忙吗?三选一。” 手、嘴和…… 江淮序摸摸她黏在太阳穴的发丝,“宝宝,不用,我们去冲个澡,回来哄你睡觉。” 在他怀里,温书渝望着他的红绳,拨动圆珠,“为什么是三颗珠子啊?” 江淮序:“时间太久,我也忘了。” “江总的记忆力可是我们班数一数二的,也能忘了呀。” 不知道她是话里有话,还是故意揶揄他。 江淮序总觉得,她可能觉察到了什么。 工作如常进行,叶可一仍没有答复温书渝,她早上又问了一次,页面空空如也。 温书渝整理好林玉华的档案,放在办公桌一角,江淮序担心她多想,临出门还和她说工作归工作。 夜幕四合,她开车下班,江淮序和她说要稍晚一会。 行驶到半途,傅清姿打电话过来,“温小鱼,看天空。” 电话刚挂,沈若盈紧随其后,“鱼鱼,看天空。” 温书渝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望着天空,夜色浓稠,四周什么都没有。 等了三秒。 天空中突然有众多“星星”升起,挂在半空,是无人机。 无人机摆出一条“小鱼”的造型,旁侧一个“小男孩”用手护住鱼的脊背。 随着时间流动,鱼儿慢慢长大,小男孩慢慢长高,他的手始终护住鱼儿,为她遮风挡雨。 终于有一天,鱼儿披上洁白的头纱,男人的手牵住鱼鳍。 画面定格在此,像宝石镶嵌在无垠的天际。 此刻一直充当背景的地标写字楼,灯光亮起。 je t'aimerai jusqu'à la fin de ma vie(我会爱你到生命尽头) tu,nadie más(你,无与伦比) how lucky i am to have meeting you(我有多幸运,遇见了你)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每句话结尾,都有一个中文,鱼。 是温书渝的昵称,她的名字,江淮序起的特殊的名字。 无人机演绎了他们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用法语、西班牙语、英语以及中文表白,无一不表达了江淮序的心意,这是他曾经学的,想表白温书渝的话。 造化弄人,一直没有说出口。 过去的半个小时,温书渝不知道怎么度过的,心跳前所未有之快,手抖得厉害。 拿起中控台的手机,呼吸吐气五次,缓了几分钟,拨通了江淮序的电话。 “喂,你在哪儿?” 声线里是藏 不住的轻微哽咽和感动。 江淮序立在电梯口,“在回家路上。” 猜到她一定是看到了,毕竟还找了人去通知。 “鱼鱼,烟花来不及申请,先用无人机做利息。” 她在港城的随口一说,他放在了心上。 温书渝破涕为笑,“这利息也太贵了。” “还不够。” 不够他的爱的万分之一。 “回家慢点,家里见。” 无人机声势浩大,1314架难免会在网络上刷屏。 宋谨南打电话问:“搞这么大,结婚纪念日还是你老婆生日?” 江淮序看向墨蓝色天空,“都不是。” 刚刚的轰动是一时的,很快天空恢复平静。 宋谨南不解:“那你花这钱干嘛?” 江淮序拿起车钥匙,悠悠地说:“我老婆喜欢。” 非节非日,一句“老婆喜欢”请了上千架无人机表演,“有钱任性。” 临时协调流光溢彩的大屏,花费不少人情。 陆云恒自然也看到了,没想到江淮序如此稳重的人,还能做出来这样浮夸的事。 如他所说,爱惨了鱼鱼。 两个人同一时间回家,在地下车库相遇。 温书渝拉开车门,跑进江淮序的怀里,搂住他的腰,“不怕爸妈说你败家啊?” 江淮序揽住她的背,“我老婆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温书渝打趣他,“江总成恋爱脑了。” 江淮序胸腔震动,“一直都是…鱼鱼脑。” 两个人十指紧扣回家,温书渝问:“画面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只有他能想出来这样的创意,用“鱼”来代替她。 江淮序笑笑,“是的,别的没心意,不能只花钱不用心。” 他身上各种“鱼”的元素,几乎已经成为代名词。 温书渝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谢谢老公,我很喜欢。” 她惯会哄他,偶尔一声“老公”就让江淮序发自内心的开心。 “老婆,谢要讲究诚意的。”江淮序用气声说:比如多喊几声“老公”,或者床上卖力一点。 温书渝捏捏泛红的耳廓,“那没有,就口头的,爱要不要。” 这人调情不分场合。 温书渝保存了无人机的视频,谁不喜欢光明正大地爱意啊。 “那四句话,你会说吗?”她又看了一次视频,除了中文和英文,剩下看不懂,评论区的人翻译了一下。 心跳晨昏线 第101节 她想听江淮序说,他的嗓音读出来,应该磁性又蛊惑人心。 江淮序手一顿,若无其事,“从前会,现在忘了。” 他高中学了半年的表白的话,没有用上。 温书渝晃晃他的胳膊,“噢,那老公你能学一下吗?我想听。” “行,满足你。”江淮序无声叹息,自己老婆,宠着。 闺蜜群里的调侃,虽迟但到。 时予安:【当时谁说塑料婚姻、塑料老公,分明比真金还真。】 傅清姿:【是温小鱼,还要让老公给我。】 沈若盈:【鱼鱼,江淮序爱死了你。】 时予安:【可惜我没有一睹震撼的场景。】 温书渝没有理会群里的消息,点开和沈若盈的私人聊天窗口。 【你还记得江淮序写情书的事吗?】 沈若盈:【记不清,主要是那个信纸太正式,时间久远,也想不起来了。】 脑中又蹦出一个回忆,【鱼鱼,我想起来一件事,高二有一次体育课吧,还是什么课,他和周杭越聊天聊到喜欢的女生,叫什么不知道,他让周杭越保密来着,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现在喜欢你就行了。】 温书渝:【好的,我知道了,晚安。】 他们高中的关系,身边人看在眼里,没人将他们两个捆绑在一起。 一个当事人明目有喜欢的人,一个当事人否定过。 她没有证据,更没有头绪。 * 陆云恒父母的离婚案子不日就要开庭,温书渝的精力再次被分散。 他老实了一段时间,温书渝好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他的好友请求信息,没有接来他的电话,案子沟通选在律师事务所或者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厅。 两个人从来不会单独约见,要么带助理、要么林玉华在。 她能理解陆云恒想要向上走的心,人往高处走没有问题,但她原谅不了陆云恒把她放在最后一位。 如今,早已释怀。 孟蔓出门打官司,温书渝一个人出来吃午餐,走进商场里经常吃的一家店。 等餐的过程中,玩起了小游戏。 中午饭点,吃饭的人多,陌生人拼桌是常有的事儿,她根本不知道对面坐了谁。 直到对面的人出声,“鱼鱼,好巧。” 温书渝沉浸在游戏中,加上人多吵闹,没有听见。 陆云恒又喊了一声,“鱼鱼。” 温书渝抬头,才发现对面坐的是陆云恒。 只是,大中午怎么会遇到他。 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继续低头玩手机,【江淮序,我饿了,想哥哥你陪我吃饭。】 去撩江淮序玩。 江淮序:?还是回复:【怎么了?】 中午给他发信息不少见,喊他哥哥却是头一回。 温书渝继续逗他,【没事啊,想淮序哥哥了,想我老公了。】 江淮序配合她的表演,【回家就能见到妹妹了。】 她一怔,蓦然翘起嘴角,一本正经说妹妹,真的是太好玩。 只是对面的人又开口,“鱼鱼,我们再见面还是朋友吧。” 温书渝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陆先生,我们从前应该只是同学吧,现在就是律师和当事人的儿子的关系。” 划清与他的关系。 陆云恒喝一口水,“那也不是陌生人。” 温书渝骂他,“神经。” 陆云恒的身体向前倾斜,压低声音,“鱼鱼,我承认我之前伤害到了你,你也看到了,我是迫不得已。” 服务员端上来一碗面条,温书渝抽出一双筷子,“所以呢?你的迫不得已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云恒看着她的动作,“你的口味没有变,吃面加两勺醋、三勺辣椒,不吃香菜、不吃青菜。” 他记得有什么用,除了能感动自己。 “鱼鱼,我是真的喜欢你,一直没有变过。” 莫名其妙表白,要不是心疼粮食,她就走了。 温书渝睨他一眼,举起左手,“需要我再提醒一下陆先生吗?我已婚,有老公的。” 一口一个陆先生,完全不想和他叙旧。 无名指上的对戒清晰明确表示了她已婚的事实。 陆云恒想起一件事,“江淮序有喜欢的女生。” 温书渝闻言看了他一眼,陆云恒说:“不是你,这个我没必要骗你。” 他从前也以为江淮序喜欢温书渝,不然解释不了他为什么看他不顺眼。 没有直面冲突,就是一种直觉。 直到他无意间听到江淮序和周杭越的聊天,他有喜欢的人,那就不是他的情敌。 温书渝不甚在意,“所以呢?也许是你编的,她挑拨我们夫妻关系,退一万步,是真的,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像我曾经喜欢你一样,也变了,成无关紧要的事。” 一碗美味可口的面,今天吃完食之无味,温书渝在心里给这家店加入进黑名单。 “鱼鱼……”陆云恒喊她的名字。 温书渝打断他的话,“最后再说一次,不要喊我鱼鱼,你不配。” 当着他的面,拉黑了他的电话,“案件进度直接和我助理对接。” 下班回到家,表面毫无波澜,实则暗流涌动。 照常吃完晚饭,各忙各的事。 温书渝跟着江淮序进了卧室,问他,“江淮序,你高中有喜欢的人吗?不要骗我。” 江淮序秒答:“没有。” 温书渝的心里乱糟糟的,江淮序有喜欢的女生,他骗了她。 就像江淮序了解她一样,她也了解江淮序下意识的动作。 说谎时食指与无名指会轻轻地搓。 证明陆云恒说的对,他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她,江淮序亲口说过不喜欢她。 他们从前的交恶便是源于此。 江淮序反问她,“你中午有见到谁吗?” 温书渝条件反射回答,“没有。”又不是和陆云恒约好的,没必要让他知道。 她一句想他,他就开车去见她,结果看到她和陆云恒坐在一起吃饭。 陆云恒甚至伸手想要 帮她整理头发。 “骗子。”江淮序箍住她的手腕,拽进了怀里,低下头凶狠地吻上她的唇。 第53章 宝宝 温书渝用力挣扎, 咬了下江淮序的下嘴唇,“江淮序,你干嘛?” 大声喊了出来。 男人摸了下唇角, 破了皮。 但不碍事, 无声笑了一下, 并没言语。 江淮序随手关上墙边的开关,再一次吻上温书渝, 温书渝被他用力吻着,一股失控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 为了防止她逃跑,江淮序一只手攥紧她的手腕, 另一只手箍住她玲珑有致的腰肢。 向自己怀里带,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温书渝在他怀里扭动身体, 试图逃离炙热的掌控。 奈何她的力气终究太弱,不敌他的力量。 霸道的嘴唇将她一整个稳住, 所有的呜咽皆被吞噬。 黑夜中, 江淮序吻得又重又急,舌尖用力往里探, 裹着疾风骤雨。 她的舌尖被勾得发麻。 男人堵住她的唇瓣,灼热的呼吸洒在脸颊,温书渝渐渐呼吸不上来, 喘着呼吸。 吻时浅时深,他的吻游移到耳垂。 这是她的敏感点, 江淮序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咬, 感受怀里女人发抖的身体。 不再挣扎。 江淮序手臂绕过温书渝的腿弯, 径直走向浴室, 放在淋浴间内,“我给你洗。” 打开花洒开关, 温热的水从上倾泻。 心跳晨昏线 第102节 淋湿了两人的衣服,湿漉漉地沾在身上,很不舒服。 “我不想做。”温书渝觑他一眼,抖抖身上的水,抱着胳膊踏出淋浴间。 一步未出,温书渝被他拽在怀里,淋浴间地滑,力道弱了一些,江淮序抿着唇低笑,“我没说做啊。” 眼神纯澈,仿佛一副无辜的样子,一点也不似刚刚的狂风骤雨。 “有病,要洗就快点。”温书渝一口咬上他的胳膊。 突然一痛,江淮序条件反射垂眸,刚好看到温书渝的领口。 湿透的白色衬衫下,杏色内衣若隐若现。 江淮序抬手不疾不徐地解开她的贝壳衣扣,“鱼鱼,这种事快不了。” 洗个澡,又不是做.爱,怎么快不了? 温书渝回怼回去,“江总,这种事可以快。” 两人的沐浴露放在一起,江淮序选了他的那款,带着松木清香。 挤了两泵绿色的沐浴露在浴球上,很快生出白色的泡沫,江淮序一只手在丛林处逗留,另外一只手搂住她的背,“宝宝,这里需要好好洗。” “你根本不是想给我洗澡。”温书渝咬紧牙关,仰头看着天花板。 “答对了,宝宝,给你一个奖励。”江淮序拿起花洒,冲掉身上的泡沫,蹲了下去。 这个亲吻像刚刚,肆无忌惮地游走,咂咂的吸吮声被水声稀释。 江淮序关掉花洒,吮吸声更加清晰,直直灌入耳中,她想不听,都不行。 淋浴间响起粗重的呼吸,以及让人面红耳赤的吻声。 只是这个吻,亲在了另一处。 温书渝原本因为被热气烘烤的脸颊,此刻愈发潮红,发软靠在玻璃浴屏上,紧紧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在她颤抖的一瞬,江淮序长臂一伸,扯下毛巾架上的浴巾,将温书渝裹住,放在了床上。 拉开床头柜,找到工具。 江淮序眸色渐渐晦暗,像深不见底的海,冷声开口,“鱼鱼,中午和谁一起吃饭?” 男人眼神冷执和她对视。 “我自己。”温书渝避开他的视线。 猜到他看见了,不然不会反复询问。 她是不会说实话的,江淮序偏头咬了她的脖子。 突然的阵痛,温书渝抬手打了江淮序一巴掌,室内响起“啪”的声音。 “江淮序,你疯了。” 大晚上在发什么疯。 江淮序摸了下脸颊,冷笑一声,“我是疯了,看到你和他坐一起。” 看到你和他坐一起,就嫉妒得发狂。 看到他,后悔没有早一点和你结婚,后悔没有早一点拆散你们,后悔没有将你圈在身边。 云朵灯发出暖白色的光,清晰看到对方眼里的怒气,以及淡淡的指印。 互相憋着,亟待爆发。 江淮序揉了揉她的手掌,“鱼鱼,解气了吗?没有的话,左边再来一下。” 扇巴掌是她下意识的动作,江淮序不仅没有躲,还迎了上去,任由她发泄。 他今晚是真的疯了。 “我和谁坐一起是我的自由。” 面对他的质问,温书渝心里闷着一股气,没法退让。 江淮序撕开锯齿状包装,扔进垃圾桶里,“谁都可以,就他不行。” “你高中有喜欢的女生,怎么我就不行了?”温书渝躲开他深邃的眼睛,扯紧被子盖住。 男人不回答她的话,深沉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温书渝指了指门口,下了逐客令。 江淮序避而不答,反问她,“做吗?” 简单的两个字,看似是询问,实则是不容拒绝地强势。 温书渝裹紧被子,“不做。” “做吗?”江淮序的手伸进被子里,直奔主题。 互相较量,温书渝忍住不出声,男人却故意使坏,“做吗?” 他又问一次,手上的力道始终未放松。 “啊。”她禁不住叫了出来,嘴唇水光潋滟。 “江淮序,你要做就快点。” 逃不过那就摆烂,随便吧,反正她也不吃亏。 江淮序拨开她的头发,“鱼鱼,让自己老公快点的,你恐怕是第一个。” 蓦然嘴角提起一个弧度,“可是乖乖,这种事快不了。” 尾音落下的瞬间,温书渝脑中的烟花绽放。 没有前戏,没有准备。 “江淮序,我讨厌你。”温书渝眼尾泛红,流下一滴生理泪水。 和第一次有的一拼。 每次骂他就是这四个字,江淮序早已习惯,俯下身吻去她的眼泪,睫毛轻颤,氤氲上水雾,哄着她,“鱼鱼,别哭,我心疼。” 主卧的灯常亮,温书渝躲开他的目光,望着抹茶绿窗帘发呆。 江淮序掰正她的脑袋,让她直视他。 “鱼鱼,不要和他单独见面。” “我没有。” “那盆花丢了好不好?” “不好,花和他无关。”关花什么事,花是无辜的。 没听到满意的答案,江淮序突然抱起她,离开了床,温书渝问:“去哪儿?” “鱼鱼,你是我的。”江淮序吻她的嘴唇、侧脸、耳垂以及脖颈,温书渝微张粉唇,仰头承受。 江淮序直接堵住她的唇,掠夺她的呼吸。 停在了衣帽间,那是一面穿衣镜,镜子中的她,比江淮序低了一个头。 温书渝不好意思看镜子。 他们一直十指紧扣,江淮序想把她揉进骨子里。 镜子里仿若是另一个世界,男人故意使坏,清晰的手掌形状,她娇艳殷红的容貌,眼神迷离。 不能自我控制的节奏,似沉溺在太空中。 “鱼鱼,宝宝,老婆。”江淮序反复喊着这些称呼。 初秋的晨光洒在落地窗,仿佛覆上一层薄纱。 温书渝努力睁开肿起的双眼,挣扎着爬起来。 瞥了一眼旁边熟睡的男人,乌黑的头发垂在额头,褪去了昨晚的强势。 不记得什么时候睡去,做了几次,质问没有结果。 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腿疼腰酸,眼睛睁不开,是昨晚的后遗症。 在衣帽间的镜子前,昨晚的画面钻进温书渝的脑中,他们在镜子前筋疲力尽,辗转去了飘窗,看了窗外的星星。 江淮序从后面拥住她,吻在脸颊,在她耳边反复强调一句话,“鱼鱼,不要离开我。” 耳语、轻吻充斥着她的大脑。 她怎么 回答的,她没有回答。 她累得只想睡觉。 温书渝脱下睡衣,镜子里清晰映照出她身上的红印,脖子上留下了印记,胸前也有,没有面目狰狞,但也不忍直视。 找了一件高领的衣服换上,秋老虎正盛,但早晚温凉,穿高领不奇怪。 温书渝人生中第一次8点不到就踏进了公司,公司一个人都没有。 倒不是逃避,还在生他气,他乱吃醋,她不想吵架。 更何况昨天吵过了,没有下文。 温书渝将手机调成静音,微信屏蔽了江淮序,一整天安安静静。 孟蔓拿着早饭走进来,“今天温律师这么早呢。” 打趣完了开始聊正事,“秦思晚还记得吗?她考回了老家,早上打你电话不通,就打到了公司,说有个案子想委托给我们。” 温书渝恹恹欲睡,“记得,我这就回。” 孟蔓:“没睡好啊?” 她精神萎靡不振,两个眼睛肿得老高。 温书渝扯谎,“喝了奶茶,咖啡因过量失眠。” 孟蔓:“那你睡一会。” 心跳晨昏线 第103节 和秦思晚沟通了大致的情况,温书渝敲定第二日便出发,事情不算复杂,带上助理就好。 “苏念你和我一起出差。” 苏念:“鱼鱼姐,你终于想起来带我了。” 温书渝:“去镇上不是去旅游,那么兴奋干嘛?” 程羡之不知何时走出来,“年轻人嘛,充满了好奇心。” 年轻时谁不想出去闯荡江湖。 温书渝赞同,“程律师说的对。” 早上已经小小地逃避,温书渝下了班没有磨蹭,立刻回家。 江淮序还没有下班,微信里也只问了她,早上怎么走那么早,仅此一条信息而已。 她原以为会刷屏。 阿姨今天过来做饭,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对劲,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书渝放下碗筷,“江淮序,我明天去海安市出差,大概三四天。”又说:“苏念和我一起过去。” 腔调没有一丝温度。 她出差是经常的事情,温母不同意她做这份工作也有这个原因,天天在外跑。 不如法务来的轻松一些。 江淮序颔首,“吃完饭,我去给你整理行李。” 温书渝点头:“好,一起。” 两个人客气得像纯陌生人。 早上醒来旁边床铺没人,江淮序的第一反应是她不要他了。 一整天不回信息,更加确信了这种说法。 江淮序从衣帽间里拿出一个绿色小箱子,放进去衣服,低着头说:“鱼鱼,我们不离婚。” 温书渝手指一顿,“我没想离婚,我就是去出差,几天后就回来了。” 两个人的手指在行李箱里,小拇指偶然碰到,若有若无蹭到,很快挪开。 江淮序拉上行李箱拉链,“好,我在家等你。” 谁都没有主动提及昨天的矛盾,雁过无痕,不代表大雁没有来过。 翌日,江淮序将温书渝送到进站口。 江淮序主动环住她,揽在怀里,“鱼鱼,到了发信息给我报平安。” 宽大的手掌拊拍她的背,依依不舍。 旁边还有苏念在,温书渝挠挠鬓角,“我会的,你快回去吧,回去注意安全。” 江淮序松开她,“别忘了。” 走远几步,苏念感叹,“鱼鱼姐,你俩也太腻歪了,鱼姐夫根本舍不得你。” 温书渝不以为然,“有吗?还好吧。” 苏念摇摇头,“当局者迷。” 就鱼姐夫那眼神,不舍的情愫覆盖了整个高铁站。 镇里派了小巴车来接她们,她们坐上车以后,始终没有开动,负责接待的人,只和她们说,再等等。 也不知道等谁。 很快便等到了剩下的两个人,女生温书渝不认识,男生倒是熟悉得紧。 温书渝和他的视线交错一秒,很快瞥过去,看向窗外的群山峻岭。 陆云恒也没想过,在这里会遇到温书渝。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温书渝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江淮序。 晃晃悠悠半个小时,小巴车在镇政府停下,温书渝见到秦思晚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为了省事镇上安排在同一时间,不用反复组织村民。 她没有提及和陆云恒认识,左右他们现在是陌生人。 温书渝感慨,“看到你越来越好,真好。” 秦思晚挽住她的胳膊,“多亏了温律师。” 案子是一方面,村民的法律纠纷也要解决,她们这边不如旁边咨询病情的人多。 苏念:“怎么都是大妈啊?这还不简单。” 温书渝笑笑:“不要小瞧阿姨,从业十年的资深律师,打赢过很多官司的律师,都会败在阿姨的手上。” 苏念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就像警察的手机被小偷偷了,专业电工家里电被偷。” 事实证明,这些纠纷一点也不简单。 由于太过琐碎,理起来花费的时间更多,搞不清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 一下午两个人累坏了,苏念往床上一躺,“姐,这真的好难啊。” 忽然大惊小怪,“有蚊子,还有别的虫子。” 在灯下来回飞,虫子她都不认识。 温书渝见怪不怪,说来也奇怪,她从小到大也算锦衣玉食的生活,当年第一次下乡完全不需要适应。 “我去找人借蚊香。” 苏念喊住她,“姐,你行李箱里有。” 温书渝收起踏出门的脚,看下行李箱,她刚才都没注意。 一样一样整理,行李箱里有基础的感冒发烧过敏药品,还有防蚊贴、防虫喷雾之类的,换成了可带上高铁的含量。 苏念在屋子里喷了一圈防虫剂,“鱼姐夫,想得真周到。” 温书渝愣愣出神,“是啊。” 这就是他的性子,做事周到,给她装的内裤都是一次性的,充电宝是满电的。 底下还有几颗糖。 温书渝含着一颗糖,走去院子里,拨通电话,“你…在忙吗?” 江淮序:“不在。” 温书渝大概说了一下情况,江淮序认真听着。 他最想听她说,想他、喜欢他、爱他。 但,都没有。 电话中又沉默了,江淮序:“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晚安,鱼鱼,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轻微的叹息声顺着听筒传了过来。 温书渝深呼吸,望着天上的繁星,“江淮序,我……”沉默片刻,“晚安。” 想你没有说出口,她想冷静一下。 第二天下午,温书渝跟随秦思晚去了厂里,了解具体情况。 回到住的小院里,院中有个熟悉的背影,颀长挺拔。 江淮序回过头大步流星走向温书渝,将她一把拥在怀中,“老婆,我来哄你了。” 温书渝还没来得及回复,江淮序看清她身后的人,眉头紧锁,“他怎么也在?” 同样的问题,温书渝疑惑了两天,怎么她来海安市,陆云恒也来,仿佛在她身上装了北斗卫星。 一个矛盾还没缓和好,另一个又来,温书渝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54章 哄你 院子里还有其他人, 温书渝伸出手掌推开江淮序,“不知道。”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喜怒哀乐皆无, 语气清冷疏离, 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 甚至不如陌生人。 江淮序现在不想知道陆云恒为什么在这, 左右是凑巧,就像那天中午一样。 昨晚他回到家,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另一侧平整的床铺,愣愣出了神。 他和温书渝的沟通, 仅限于报平安和那通电话。 目光被左手手背吸引,上面有个抓痕, 是温书渝留下的。 盯着这条伤疤,江淮序坐在床边失眠到凌晨四点。 最后买下一张高铁票。 夫妻没有隔夜仇。 嫉妒心太可怕, 对陆云恒和温书渝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 有ptsd。 他们没有在一起过, 却互相喜欢那么多年。 院子里人来人往, 不似林语别院的隐秘,温书渝走到房檐底下,搬了一个凳子, 坐下躲太阳。 扫了一眼院里的两个男人,随便, 爱咋滴咋滴。 江淮序余光瞥到旁边的男人, 陆云恒抱着胳膊晃悠到屋檐下, 嘴唇微扬, 想看他的热闹。 他抬起长腿,走上前蹲在温书渝旁边, 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中,轻声说:“我来哄你的,鱼鱼。” 温书渝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抽不出来,他握得太紧,紧到她的掌心全是汗。 心跳晨昏线 第104节 任由江淮序牵住。 手肘支在膝盖上,温书渝偏头看向江淮序,嘴唇咧开一个弧度,“我不用你哄,我很好,一没生气,二不难过,三吃得下睡得香,四还没有男人惹我。” 阴阳怪气、假笑表情。 江淮序最怕她这样,越装作若无其事,事越大,如果发泄出来,反而好很多。 “鱼鱼,让我靠一会,早上到现在一直没吃饭,头晕。”江淮序说着便往温书渝肩膀上靠。 余光瞥了下陆云恒,身影消失在大门前。 温书渝:“接着装,继续装。”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更何况他没醉。 “真的晕,你摸摸。”江淮序拉着她的手,摸上他的额头。 有一点点烫,不过刚过午时的点没有多久,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你跟我来。”她们是在秦思晚家里吃的,人多早就空盘,不好再麻烦别人重新做。 温书渝到房间里拆开一桶泡面,兑上热水,“你对付一下吧。” 全程江淮序没有放开温书渝的手,生怕她跑走了。 无人在意陆云恒怎么样。 江淮序等待泡面的过程,大致打量了一下她居住的房子,窗几明亮,后面望过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视线回到温书渝身上,“鱼鱼,你还是在意我的。” 温书渝睨他一眼,“我只是不想丧夫,不好听,可以离……” “离婚”两个字温书渝没有说出来,江淮序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嘴。 没有逗留,只是嘴唇碰嘴唇,不想她说出离婚二字。 “离婚也不行。” 温书渝摸摸耳朵,靠在桌子前面,揶揄他,“江总,你怎么这么闲呢?” 江淮序:“哄老婆是第一位的。” 老婆跑了就没了。 温书渝拿起手机,收到一条秦思晚的信息,手机揣回裤子口袋里,“你吃吧,我还有事,陆云恒和你随便,实在不行,你俩锁死。” “……”让自己老公和情敌锁死,她真行,江淮序幽幽地回:“我陪你一起去。” 陆云恒不知道去哪里了。 到镇子的办公室,秦思晚看到来的是两个人,没有牵手,中间空出合适的距离,明眼人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温律师,你老公啊,很般配。” 温书渝讪讪地笑,“是。” 不止秦思晚,还有许多人向他们盯过来,实在是禁不住被打量。 秦思晚压低声音,“你老公好粘你啊。” 上次见过一次,印象不深,温书渝昨天来,他今天到,一刻也离不开。 明明是闹了矛盾来讲和的,温书渝岔开话题,“对了,你不是说想要好一点的量血压的仪器吗?我让我老公给你捐几台,还有其他的,你列个单子,省得你买了。” 又转过头笑着对江淮序说:“江总,不至于不舍得吧。” 江淮序微笑颔首,“听老板娘的安排。” 一声老板娘让温书渝耳尖发烫,比喊她老婆要暧昧。 秦思晚推脱,“那哪里行啊,你给我最低折扣就行。” 温书渝:“到时候再说,现在重点是工厂。” 桃山镇物产丰富,山上种植桃子、石榴等水果,由镇上牵头建了一个零食工厂,早些接了一个大单子,结果临出货了,对方想毁约,对方只愿意赔偿极少一部分损失。 对20%的违约金只字不提。 工厂好不容易迎来了第一个大单子,结果却遇到这样的事儿。 秦思晚发愁,“去哪里拉单子呢?”零食比新鲜水果耐储存,然而现在急需资金周转。 比起官司,现在最重要的是销路。 温书渝抬眼看了看四周,想到一个好主意,“咱要不乘东风,让这俩男人直播卖货吧。” 给秦思晚眼神示意,一个陆云恒,一个江淮序。 “他们愿意吗?刚开始平台会给流量吗?”主意是好,只是秦思晚有顾虑。 “温律师,你也就是顾问,这些我们自己来想办法吧。” 温书渝打消她的想法,“我看他们很闲,交给我,流量嘛,可以买点,不做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是不?” 一天到晚晃来晃去,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互相吃醋。 “再不行,让他们俩学某树,秀肌肉。”陆云恒她不知道,江淮序有啊。 配上他的那张脸,不至于一点热度都没有吧。 秦思晚笑出声,“温律师,你真的,我真的谢谢你,回头给你提成。” 温书渝比了个“ok”的手势,“我来赚外快。” 于是,解答村民们法律问题的工作交给了苏念,温书渝召集江淮序和陆云恒在最里侧的会议室开会。 大致说了下情况。 陆云恒首先开口:“我不做。”他没做过,出镜的事有点为难。 江淮序拉住温书渝的手,温柔地说:“我做,分担老婆烦恼。” “鸡贼。”不能被他比了下去,陆云恒咬着牙说:“那我也做。” 太容易就搞定,温书渝心情大好,“我发给你们视频和资料了,多看看,明天就开始哦。” 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江淮序,你把资料传给陆云恒,我没他微信,也不准备加。” 最后一句话,直接断了陆云恒的念想,变相给江淮序吃了一颗定心丸。 江淮序得意地冲陆云恒笑了一下,迅速转过头问温书渝,“老婆,我晚上睡哪?” 温书渝斜睨他,“江总不是很有本事吗?连睡的地方都找不到呀。” 江淮序:“我没有本事,连老婆都哄不好。” 旁若无人地秀恩爱,陆云恒确认,他就是故意的,明明可以回去说,非要当着他的面。 温书渝看了下陆云恒,“你俩一起睡。” “我拒绝。” “我拒绝。”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张口,互相嫌弃对方。 江淮序宁愿坐在椅子上喂蚊子,也不要和陆云恒睡在一起。 温书渝摊开手臂,“你们自己决定,我去看看苏念。” 留下两个男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晚饭后,苏念收拾她的行李,“鱼姐姐,我去和叶医生睡,给姐夫腾地方。” 她倒是和别人熟得快,叛徒出在了内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温书渝自顾自去洗澡,从浴室回来,掀开薄被,“江淮序,事先声明,我不做,是在我气消之前都不做,你要是想,就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个夫妻义务,她不想履行。 江淮序气极反笑,双手撑在床上,深邃的眼眸居高临下看着温书渝,“温鱼鱼,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啊。” 温书渝轻点头,“是,我累了,睡觉,您自便。” 您字都用上了。 江淮序裹着潮湿的凉气进了被窝,温书渝背对着他睡觉。 从后面抱住温书渝,下巴垫在她的颈窝处,轻轻亲上她的肩颈,“鱼鱼,对不起。” 无人应他。 江淮序知道她没睡,亲上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微微轻颤。 “鱼鱼,我不想你们坐在一起,他对你旧情难忘。” 还是无人应他。 一般生气,她会由着性子发脾气,只有特别生气,才会不理他。 趁其不备,江淮序将温书渝的身体换了一个方向,抵开她的唇。 萦绕的都是他的沉冷气息。 温书渝推他的身体,“江淮序,你又耍流氓。” 江淮序将她拢在怀里,“我亲自己老婆。” 不算耍流氓。 提前预判他的动作,温书渝避开他的吻,“江淮序,你问我100遍,我都是一个答案,我自己。” “我相信你,我讨厌看见你们一起。” 从高中时就讨厌看到你们一起,更遑论陆云恒的动作。 他们两个人的认知差异。 “我来哄你。”江淮序探入睡裙,亲在绵软边缘。 温书渝去推他的脑袋,“我不要。” “你喜欢我亲你。”江淮序拽下她的黑色蕾丝布料,埋头吻上去。 人的身体不会骗人。 心跳晨昏线 第105节 房间隔音效果不好,温书渝抿紧嘴唇,难耐万分,也只有轻微的嘤咛。 被单被她的手抓得变形,男人说到做到,在她舒服之后,立刻结束。 即使他腹部紧到极点。 温书渝是被服务的人,同样消耗了不少能量,很快进入梦中。 她睡着以后,江淮序搂紧她,要将她嵌入身体中,在深夜喃喃自语,“鱼鱼,我不可能让你和他在一起的。” 清醒着的不会应他的人,反而睡着了开始回应,“江淮序……我讨厌你。” “我喜欢你就行了。” 强扭的瓜甜不甜,扭了才知道。 “口是心非的鱼,明明就很喜欢。” 怀中的女人没有回她,安静的夜晚只有蝈蝈的鸣叫。 次日,江淮序和陆云恒迎来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直播,状况频出,好在凭借他们两个人的机智化解了。 温书渝买了流量券,又托朋友增加热度,花钱铺热搜,直播总算不是无人问津。 最大功臣是江淮序和陆云恒。 不得不感叹电商的威力,积累的货品去化得七七八八,剩余的供给本地商超。 解决了最大的困难,江淮序搂住温书渝,“鱼鱼,不要再见陆云恒了。” 温书渝:“我看你俩配合得很默契。” “我是为了你,忍气吞声。” 说得他很惨似的。 播了一晚上,其他人也很辛苦,各自回去休息,他们两个留在院中。 三个人都已冲过澡,温书渝给他们买了吃的,放在院子里,多亏江淮序的防蚊贴,她才免于蚊虫的叮咬。 烧烤放在桌子上,两个人不吃,拿着啤酒在那哐哐喝。 气氛变得诡异,局势一触即发。 如同今天晚上黑沉的夜,一颗星星都寻不见。 陆云恒喝掉一瓶酒,“江淮序,你们才多久的感情。” 江淮序摸摸温书渝的头,柔声说:“鱼鱼,你先进屋,我和他聊聊。” 温书渝听他的话,乖乖进了屋子。 平静几秒,江淮序咽下一杯酒,坚定开口。 “我对她的喜欢,比你想象得多得多,也比你想得要久,更比你想得要坚定。 她是我唯一的偏爱,为了她,我可以放弃出国,为了她,我可以忍那么多年。 你呢?你只会吊着她,用似有似无的喜欢吊着她,留她一个人难过。” 直接说懵了陆云恒,久久反应不过来。 江淮序停顿几秒,“你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过第一位。” 一字一句砸在陆云恒的心上,震碎他的庆幸。 温书渝靠在门上,鼻头酸涩,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难怪江淮序让她进屋,剖析她那些年的喜欢,不想她听到这些话,想起曾经的过往而难过。 江淮序凛声警告陆云恒,“鱼鱼是我老婆,我很爱她,希望陆先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没心情去吃饭,江淮序大跨步走进室内,和温书渝撞见,“我去和他谈谈。” 江淮序拉住她的胳膊,“你和他谈什么?” 不顾院中的人,温书渝踮起脚亲了下江淮序的嘴唇,“别乱吃醋,等我回来哄你。” 果然,江淮序放开了她。 温书渝跑着到陆云恒前面,将编辑好的话迅速说出来,“陆云恒,从我知道你要出国的那天起,我就放下了对你的喜欢,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国,你连问都不问我。” 陆云恒不敢看她的脸,盯着远方的群山,“我舍不得,我知道你愿意,但我不想你看到我的窘迫,小公主要永远高高在上,怎么能陪我吃苦呢。” 从少年时喜欢的人,唯一喜欢的女生,直到现在亦如此,怎么会轻易忘记。 他就像被大山困住的人,困住了自己,丢掉了挚爱。 他有苦衷,过去的终归过去了,在他心里,还是不够坚定,可以有很多种解决方法,他选了最下策的。 温书渝面色沉静,“在我过得很好的时候,你又回来打扰我的生活,如果这是你的喜欢,那太可怕了,我很喜欢江淮序,不想他难过,不想他吃醋,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见面。” 说完便走了,没有任何留恋。 陆云恒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他们两口子越来越像。 准确来说,是一直都很像。 江淮序将温书渝揽在怀里进了屋,语气不太正经,“鱼鱼,你怎么哄我啊?” 温书渝拍他一下,“你都听到了,那就是哄。” 他一直站在原地等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好敷衍,老婆。”江淮序低头衔住她的唇瓣,从客厅亲到卧室,压在门板上深吻。 顿时意乱情迷,手乱摸起来。 温书渝提醒他,“这里隔音不好。” 江淮序语调闲散,“宝宝,这不是很刺激吗?” 听了他的话,温书渝竟然隐隐有期待。 第55章 不够爱 不敢发出什么声响, 两人尽量控制动作幅度,只是越小心,内心的欲望扩张得越大。 像充盈的气球, 一滴橙汁即可燃爆。 江淮序去解温书渝的纽扣, 温书渝得以喘息, “问题来了,你带套了吗?” 男人手指一顿, 卡在了贝壳扣上,漆黑的双眸茫然瞬间,“没有, 我是来哄你的,又不是来做这种事的。” 镇上的房屋层高比城里高, 白炽灯闪射而下,被空气稀释, 两个人眼神凝视而笑。 江淮序将她拥在怀里, 不敢再造次。 温书渝:“那怎么办?” 江淮序敛眸思索几秒,“我抱着你亲一会就行。” “要不……” 猜到她肯定想说那就不用套了, 江淮序直接截断,“不可能。” 结扎不足三个月,他不可能冒这个险。 温书渝环住他的腰, “江总,那你忍一下吧, 你忍了那么久……” 原本想说, 也不差这一两天。 她突然想起, 江淮序说“忍了那么多年。” 和他之前说的订婚后是对不上的。 她记忆力不差, 甚至是她的优势,遥遥领先江淮序的最大优点。 江淮序未有察觉, “忍了那么久,然后呢?” 温书渝淡淡说:“也不差这一两天。” “是,我抱着你,就满足了。” 由于没有避孕套,温书渝和江淮序在床上抱着睡觉,谁都不敢乱动,生怕忍不住。 蛐蛐在墙根下“吱吱”鸣叫,不知名的鸟飞上了寂静的夜。 竹林沙沙作响,送去夜的摇篮曲。 温书渝抬眸笑:“江淮序,你哄人好敷衍哦,都没说什么好听的话,也没什么礼物,人来了而已。” 江淮序哑然失笑,是他的失误,“你想听什么?” 温书渝敲他一下,“你自己想。”哪有人哄人还问对方要标准答案的呀。 江淮序把玩她的手,扭头贴在她耳边问:“老婆、鱼鱼妹妹。” “嗯?”温书渝等着他的下文。 “是bb还是宝贝,或者是宝宝、乖乖?” 温热的气息熨烫她的耳朵,磁性深沉的嗓音连着闷笑灌入耳中。 以往是在床上喊的,bb反而是第一次听他喊。 温书渝呼吸一滞,心脏乱了一拍,禁不住他偶然的捉弄。 遂而转了话题,“江淮序,你在院子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哪句?”他在院子里说的太多。 温书渝重复:“就什么喜欢很久、忍了很久。” 她还是听见了所有,不想让她听到陆云恒没有将她放在第一位的话,结果人的注意力全在他的真情流露中。 温书渝用清亮的杏眼盯着他,想要捕捉他的微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江淮序纠结要不要说实话,屏住呼吸,“鱼鱼,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 也许很早就喜欢你了,从小的相处让我后知后觉,看到你相亲才恍然大悟。” 不算说谎、也不算说开,是他能想到的两全法子。 心跳晨昏线 第106节 温书渝收起打量的目光,没有小动作,“原来这样啊。” 江淮序:“我重新给你买了一盆花,之前的花……” 温书渝:“被你摔了?” 江淮序仰头笑,“我又没有暴力倾向。” 解释之前的那盆花被他捐了出去,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小气。 温书渝作势要打他,“一盆破花打发我啊。” 江淮序抓住她葱白的手指,放在嘴边啄了一下,“那不是,让我想想送你什么好。” 指尖的酥麻感直抵心脏,温书渝猛然抽回来,“你打住,你‘兄弟’应该不想你靠我太近。” 江淮序握得更紧,“没事,让它受着。” 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到小时候,第一次吵架是温书渝和别的男生出去玩,被江淮序说,她气得一周没有理他。 最后是江淮序主动道歉。 他们吵得最长的一次架是江淮序知道她喜欢陆云恒之后,和她说不可以早恋,两个人足足半个月没有说话。 后来才发现,这次冷战,只是开始。 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再也没有了交集。 今夜,他们说了许多许多话,从摸龙虾说到结婚,好似要补齐欠缺的那几年。 记忆的指针走到现在,结婚仿佛是很久选的事情,温书渝躺在江淮序的臂弯中,“你和我说结婚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你疯了,我俩那时已经小十年不熟了。” 说句不好听的,她都忘了江淮序的喜好,对他的了解仅限于邻居家的竹马。 江淮序轻声说:“没有疯。” 想结婚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从无第二个人。 温书渝张开嘴巴打了哈欠,声音越来越弱,“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次喜欢上你的。” “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是用气声说出来的,听得模模糊糊,似是而非,江淮序又没法将人摇起来再问一遍。 “睡得倒挺香。”什么是不会再次喜欢上他,江淮序百思不得其解。 扔下一个钩子就跑,让他在深夜里多想。 “喔喔”公鸡打鸣,晨曦拉开了新的一天,袅袅炊烟飘在空中。 被温书渝枕了一晚上,江淮序的胳膊早就麻了,轻轻抽出来。 出去给温书渝买早饭。 在早点铺遇到陆云恒,他的黑眼圈遮挡不住。 昨晚没有睡好。 江淮序不想和他打招呼,当做纯陌生人。 陆云恒亦如此,完全睡不着。 他天真地以为,他就去两年,温书渝不会喜欢上别人。 怨不得旁人,是他没有抓住。 江淮序一个闲人,一整天做好温书渝的小跟班,镇子上都知道,温律师有个黏人的老公。 他出去接电话的功夫,温书渝不见了,给他留了个信息,【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左等右等,天完全黑透,温书渝仍没有回来,电话打不通。 江淮序拿起外套出了门,询问有没有人见到温书渝。 有人说看到温律师一个人上了山,替她指了路。 大晚上的,她上山干嘛? 当下这个问题不重要,秦思晚不放心,找了一个熟悉山路的村民带他们上山,江淮序边走边打电话,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是停机不通。 陆云恒在人群中也听到了,和江淮序一起,“电话不通。” “欠费了鱼鱼没有及时交。”从小就迷迷糊糊的,收到欠费短信看过就忘。 江淮序不敢一直打电话,怕温书渝的手机电量支撑不住,三个大男人上了山,沿着蜿蜒的小路喊。 隔十分钟打一个电话,交过话费之后迅速接通,江淮序立刻问:“你在哪儿?” “我在……”温书渝望望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还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温书渝抱紧胳膊,“我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棵树的名字了。” 最后想了一个形容词,“和蝴蝶一样的。” 江淮序马上明白,“在原地等我。” 温书渝应声,“你快来,我手机快没电了。” “好,你留着电,别怕,我马上来。”江淮序轻声安抚她。 挂了电话,陆云恒问:“和蝴蝶一样,那是什么?” 江淮序:“是银杏树。”转头问叔叔,“这山上哪里有银杏树?” 带他们上山的村民立刻明了,“只有一棵,跟我来。” 陆云恒不解,“银杏树的树叶不是和扇子一样吗?” 江淮序解释,“小时候鱼鱼觉得是蝴蝶,一直喊蝴蝶树。” 那时他们还住在老城区,小区门口的环城公园里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每到秋天树叶变黄,像无数只黄色蝴蝶在空中飞舞。 温书渝便一直喊蝴蝶树。 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暗号。 村民带他们走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了银杏树。 “鱼鱼。” 是江淮序的声音,温书渝寻着声音在周围寻找,逆着光她看不清楚来人的脸。 从声音里听出了焦急。 “我在这里。”温书渝回应他。 男人身姿笔挺地朝她的方向跑,步履加快。 夜色朦胧,沾染少许微光,他踏月而来。 温书渝跑到男人怀里,江淮序伸出双手接住了她,抱在怀里,“江淮序,你终于来了,草丛里有蛇,啊啊啊吓死我了。” 直到看见她,江淮序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下去。 紧紧搂住她,像抱考拉熊,轻抚她的背,“鱼鱼,不怕,不怕,我来了。” 缓了几分钟,两个人悬着的心都放下了,江淮序说:“我背你下山。” 指了指自己的背。 温书渝:“好。”她被蛇吓得腿软,慢慢爬上他的背,搂紧他的脖子。 陆云恒和村民在前面带路,江淮序背着她走得慢,落下了一截,“你怎么来山上了?” 温书渝说:“听说山上有棵姻缘树,祈福很灵,在黄昏的时候最灵,我就来了,结果我下山走错了路,就迷了路。” 绕来绕去,又绕回起点。 手机只剩下1%的电,温书渝找出两张图片,放到江淮序眼前。 “这是上次的祈福牌,这是这次的祈福带,都是我亲手挂上去的,会保佑我们长长久久。” 红色的祈福牌和他丢掉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这个颜色鲜红,瞥到了上面的字,江淮序和温书渝会长长久久。 祈福带上是同样的话,随清风飘扬,天空漫过大片橙色晚霞,与心愿合影。 她上次去是为了两个人的感情祈福,而他却误会了她,“对不起,鱼鱼,上次我误会你了。” 温书渝佯装生气,“是吼,回去罚你跪榴莲。” 江淮序点头,“好,任由老婆处置。” 一回头他对上温书渝明亮的眼睛,她的眼里浮现浅浅笑意。 即使刚刚被吓坏了。 “我们下次一起去祈福吧。”温书渝提议。 江淮序:“好,以后不允许单独上山,太吓人了。” 想想就后怕得紧,万一蛇是毒蛇呢,万一还有其他动物呢。 温书渝摸摸鼻头,“好,我也不敢了,我可以自己走路了。” 江淮序放下她。 走了几步路,与前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温书渝悄声说:“江淮序,我有话想对你说。” 江淮序头低下去,问:“什么话?” 温书渝拽着他的衣领,含住他的唇瓣,亲了一下。 还是村里的传说,和摩天轮的传说类似。 男人浓密的睫毛印落阴影,映满她身影的墨黑眼眸里满是惊诧。 江淮序揽住她的后脑勺,垂头吻了上去,抵开唇齿,深吻她。 温书渝下意识想推开他,“前面有人。” “没事,看不见。”江淮序关闭手电筒和手机闪光灯,瞬间隐匿在树丛里。 该让陆云恒体会下嫉妒、吃醋的滋味 。 回到住的地方,江淮序哄完温书渝睡觉,一个人走到院子里。 心跳晨昏线 第107节 他让温书渝将两张照片传给了他,欣赏照片。 陆云恒同样在院中,看到江淮序一个人出来,便问道:“她睡了?” 江淮序只顾看照片,轻微点头,并不在意他。 陆云恒出声,“其实,我很嫉妒你。” 江淮序抬起头,略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云恒喝下一口啤酒,“你的父母很恩爱,家世和鱼鱼很般配,你们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高中的时候你们看着呛声,但默契是无人可以打破的,她会下意识担心你,可能鱼鱼自己都没有感觉。” 江淮序眉峰紧拧,“你不要喊她鱼鱼,这个昵称是我起的。” “你很早之前就喜欢鱼…她了吧。” 不需要江淮序的回答,看他表情,陆云恒百分百确定。 之前的一切异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对所有人都温和的江淮序,独独对他冷漠。 江淮序收起手机,盯着陆云恒,“是。” 语气沉沉补充一句,“比你要早。” 陆云恒:“那你就看着我们……” 看着你们恩爱。 江淮序蓦然勾了下唇角,继而冷声道:“如果我知道后来你不是把鱼鱼放在第一位,我肯定和你抢人,怎么会轮到你去伤害她。”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他的声音不自觉扬起,凛声强调,“什么父母、怕她吃苦都是借口,说到底还是不够爱。” 够爱会想办法解决困难,而不是一走了之。 江淮序直戳他的痛点,将他不敢说的话掏出来,放在台面上“晾晒。” 他说的是血淋淋的事实,但凡够爱怎么会这样,陆云恒倚靠墙支撑。 江淮序说中了他的心里话。 考虑了父母,唯独没有考虑温书渝。 明明没有希望,却害怕接受现实。 江淮序最后和陆云恒强调一次,“离开这里之后,结束掉你爸妈的官司,鱼鱼不会再见你,不会和你有任何交集。” 屋内的女人因为渴,起来找水喝,将室外两个男人的对话听得七七八八。 温书渝听到了那句,比你要早,是早什么呢? 第56章 断裂 说完这些话, 江淮序便回了屋子,留陆云恒一个人在院子中,瘫坐在凳子上, 久久不能回神。 今天的夜和往常一样, 望不到尽头的黑。 温书渝手捂着嘴巴打哈欠, 假装才醒过来,“你怎么出去了?” 江淮序敛眸思索, “出去接了个电话,你怎么起来了?” 用余光瞥了下院子,陆云恒不在院中, 稍稍放心。 温书渝眸光微转,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我来找我老公,他好像丢了, 你看到了吗?” “没看到, 我赔你一个吧。”说话间,江淮序抱起她, 向屋子里走去。 “也行,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 两个人一齐笑了。 温书渝趴在他胸口,连忙说:“我渴了, 出来找水喝的。” “我去给你拿。” 桃山镇工厂的事情,温书渝逐渐放手, 让苏念负责, 锻炼她独立办案的水平。 次日, 一行人返回南城, 出发地、目的地一致,买了同一车次的高铁。 车厢号不同, 陆云恒婉拒了升座的邀请,温书渝和江淮序乘坐商务座。 连带着苏念都沾了光,“鱼鱼姐,破费了。” 温书渝望着身侧的男人,嫣然笑出声,“从你鱼姐夫零花钱里扣。” 苏念八卦,“姐夫零花钱多少?” 回想那一串暧昧的数字,温书渝不想说,偏头看窗外的风景,湛蓝的天空中,云压得很低,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一团白云飘在上空,好似一条奔跑的小狗。 温书渝用手描摹云的形状,一道清冽悠悠的男声灌入耳中,“1314.52元。” 转头睨了男人一眼,江淮序只是凝视她笑。 苏念懊恼,她为什么要问,吃了一嘴狗粮。 回到南城,陆云恒父母的离婚官司确定开庭日期,温书渝和他的沟通由苏念在其中转达。 在桃山镇,苏念已经将三人的关系摸得清清楚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还是明白的。 很快,便到了开庭日期,是一个雨天,阴雨绵绵,打湿了黑色裤脚。 温书渝内心忐忑不安,没有家暴、出轨等过错,纯粹因为过不下去了,离婚诉讼的官司,胜算并不大。 法院之前派了调解员,调解失败。 阴沉的天气,人的心情愈发低落。 林玉华反而是其中最乐观的人,鼓励他们,“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被生活磨灭了性情的人,已经看透。 上午十时,三个人进入到法庭,找到原告席落座。 是陆云恒和林玉华第一次来到法院,与电视里看到的法庭不一样。 整间屋子很小,只有两张旁听座椅。 温书渝看出他们的疑问,压低声音解释,“大部分法庭都是这么小的,你们在新闻上或者电视里看到的都是审理大的案件。” 又补充了一句,“阿姨,您不用紧张,有什么说什么,法官不吃人,可以玩手机,可以看电脑,实在要是紧张,说慢点也没事。”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林玉华明白儿子为什么喜欢温律师了,长相、能力不必说,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女生,一点也不娇生惯养,内心还很柔软。 终究是他们家没有福气。 “好,麻烦温律师。” 法官一锤落下,案件正式开始。 林玉华拒绝调解,诉求只有一个,便是离婚。 而陆云恒站在儿子的角度,说了下这些年父母的感情状况。 他听从温书渝之前说的话,不说模棱两可的话,只强调两个人关系不好,经常吵架、分床睡,意在表达父母关系早已破裂。 不到最后一刻,温书渝不敢奢望,曾经家暴的案子一而再再而三才离成功,更何况这个。 法官宣布休庭。 三个人在原告席上等待,并没有交谈。 离婚官司当庭宣判的案例少,更多的是,打回去调解,调解不成再提起诉讼,费心费力还费时。 短暂的等待后,法官当天宣判,判离。 老天真的开了眼了。 从法院出来,雨已经停下,太阳透过云层洒向大地,染暖空气。 林玉华自觉去远处等儿子。 陆云恒纠结出声,“鱼鱼,我欠你一个拥抱。” 他其实想说,还有一个吻。 因为他的不坚定,丢掉了眼前的女孩,如果…… 人生没有如果。 温书渝面容疏离,“不用了,再见。” “祝你幸福。”陆云恒望着她的背影,说出了发自内心的祝福。 两个人在法院门口分道而行,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会见了。 温书渝拉开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江淮序一直在门前等待,看她的表情就能知道判决结果。 “他和你说什么?” “祝我幸福。”忽略掉说拥抱的话。 江淮序踩下油门,幽幽地说:“我看不真心。” 他在车里看得一清二楚,陆云恒抬起又放下的手。 当时他都把手放在车门上准备下去了,看到温书渝向后退了一步。 温书渝偏头看一眼开车的男人,唇线紧抿,眉峰紧皱,“管他真不真心,左右和我无关,我的幸福是你给的,又不是他祝福来的。” 这一段话安慰到了江淮序,嘴角上扬,“以后不用再见面了吧。” 醋意溢满了整个车厢。 “噗嗤”温书渝笑出声,“不会了,剩下交给苏念 。” 心跳晨昏线 第108节 结婚有段时间,温书渝对江淮序的了解,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要回公司一趟,处理离婚案的收尾。 日落西沉,温书渝下班走到地下停车场,刚打开车门,闻到一股香味,定睛一看,后面座椅上放着一个榴莲。 “你买榴莲干嘛?你不是最讨厌这个味道嘛。”温书渝坐进副驾驶,江淮序默契地给她系上安全带。 小时候,第一次接触到榴莲,江淮序躲得远远的,只有她吃得很香。 后来榴莲变得常见,妈妈们都接受了这个味道,江淮序还没有。 温书渝说是疏远,其实对他的喜好烂熟于心。 江淮序刮了下她的鼻子,“哄我老婆,必须爱屋及乌。” 在超市看到了榴莲,想到她爱吃,买了一整个。 即使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温书渝眉梢染上狡黠的笑,“那我想看你跪键盘,打出、打出‘江淮序是大坏蛋,温书渝讨厌江淮序’这几个字。” 难度不小,江淮序无奈点头,“鱼鱼说什么就是什么。” 踩着夕阳回到家,温书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江淮序不知道在书房鼓弄什么。 长时间没有声音,温书渝进房间去找,只见江淮序在拆键盘,连忙过去抱住他的腰。 “你来真的啊?我是开玩笑的。” 江淮序的手上有灰,没办法拨开她的手,侧目而视,“没有,键盘坏了,我换一个。” 书桌上有一个包装盒,她闹了乌龙。 两人回到沙发上,温书渝的头枕在江淮序的腿上,玩着他的左手手腕。 冷白色腕骨处,清晰可见蓝绿色血管。 婚后最长做的事情,便是什么都不想,听着电视里的声音,最爱的人在身旁。 她的手掌向上滑,又滑下来,像玩滑滑梯,摩挲手绳的三颗珠子,佯装好奇,“你的手绳在哪个寺庙求的平安啊,我也想带一个。” 江淮序用最快的速度组织好谎言,“白马寺,好多年了,估计都不卖了。” “那就算了。”温书渝捏住珠子,故意地说:“上面是三颗珠子,不会是哪个女孩的名字缩写吧。” 脸颊垂下去,眼神里聚了凛冽的神色。 江淮序心脏“咯噔”一下,“不是,是平安符三个字。” “我想也是,你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温书渝心说,看你能装多久,等她收集好所有的证据,放到他的面前,再拿什么狡辩。 她隐隐有个猜想,亟待验证。 有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他的盒子,盒子里一定有猫腻,就是不知道被江淮序藏哪里了。 她翻遍了整个家,都没找到,平时家里的收捡都是江淮序做的。 太能藏了。 “是啊。”江淮序确信,她应该是猜出了什么,反复试探。 所幸温书渝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 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结果她一直不提,认真看她追的电视剧。仿佛又像他的错觉,或许她真的只是随意一说。 周末,不需要早起,晨温温凉,温书渝早早起床,轻手轻脚走到衣帽间,取下一条黑色领带和一条黑色丝巾。 轻轻地用在江淮序的身上。 “淮序哥哥,该我报仇了。”他的眼前黑天黑地,什么也看不清。 手腕也被用丝巾绑住。 男人醒来,动弹不得,温书渝在他耳边吹气,撩拨得他七上八下。 腹部收紧。 江淮序活动两下,挣脱不开,“宝宝,松开我。” 温书渝又打上一个蝴蝶结,“我不,这就是有来有往。” 她的手掌向下探,观察男人的神色变化。 眼睛被蒙住,看不到眼神,喉结十分明显上下来回滚动。 她动,他的喉结跟着动。 连带着轻喘声从喉间溢出。 磁性、性感,充满男性荷尔蒙。 温书渝的嘴巴贴上喉结,含住、摩挲、打转,用膝盖顶住昭彰,看他因她的挑逗而兴奋的反应。 “老公,你摸摸我。”温书渝拉着他的手,覆上了一片柔软的区域。 江淮序摸索按一下,她“嗯”一声,音调正好落在他的喉结处,嗓音里那一声声“嗯”侵蚀他的心脏。 消耗他的耐心。 “好了,结束,没劲。”他压根就克制不住。 江淮序隐忍到极致,配合她的游戏,得到没劲的评价。 温书渝起身的一刹那,被江淮序拽住手腕,压回床上,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下来。 吻到她失神,呼吸彻底乱了节拍,紧绷的线条逐渐柔软。 江淮序方才开口,“宝宝,接下来换我了。” 嗓音暗哑发沉,像是经过沙砾的打磨。 他怎么轻而易举挣脱了束缚,原来之前只是陪她玩玩而已。 温书渝眼神里似乎有小鹿乱撞,不安地问:“老公,玩什么呀?” 江淮序吻上她的脖颈,含住她的脉搏,“当然是数7游戏,错了要受惩罚。” “怎么玩?” “你数数字,每当到7的倍数我就停下。” 到第一个“7”时,江淮序老老实实停下。 到“14”时,他突然加快节奏,震碎了她的声音。 原本的节奏被打乱,她不知道数到哪儿了。 无奈只能重开一局。 江淮序咬住她的耳垂,“重来是加倍的哦,老婆。” “是你作弊,14的时候没有停下。” “那我忘了。”轻描淡写一句话,受累的是她。 他好像格外喜欢落地窗,总是抱她去窗户前面,“老婆,看。” 窗外月色朦胧,几颗星星点缀了黑沉沉的夜。 她的手掌抵住落地窗,腰间传上一股力量,将她转了个身,圈在怀中。 十指紧扣,举过头顶。 江淮序吻得她嘴唇发麻,太过激烈,两个人跌回床上。 她趴在床边,承受着男人恶劣的行径。 含颤的尾音里,温书渝的手指勾到了绳子,手绳断裂,珠子不知道蹦到了哪里。 江淮序不在意,“不找了,又没什么。” 天助他也,秘密成不了秘密的时候,就消失了。 “老婆,好爱你。”他说过很多次喜欢,第一次说爱。 趁着江淮序去卫生间洗漱,温书渝在床的缝隙中,发现了那三颗珠子。 真是天助她也。 她的手掌心里躺着三颗珠子,平平无奇的红色塑料质感的珠子,像学校门口小摊小贩卖的廉价感,他竟然戴了这么多年。 答案摆在她的面前时,反而趔趄不前。 不敢看。 是她想知道的答案,同时也是她最害怕看到的答案。 第57章 wsy 珠子在温书渝的掌心中留在三个凹下去的印子, 印红了一片。 温书渝听到浴室内暂停的水声,匆匆将珠子收在床头柜的盒子里,推到最里侧。 她还没有做好看的准备。 或者说, 今晚还没有。 江淮序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如往常一样搂住她睡觉。 日上三竿, 温书渝方起,蹑手蹑脚走进花房, 男人正在花房里浇花,没有注意到她。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江淮序的肩上,渡上一层温柔的光。 温书渝从后面抱住江淮序, 挠他的腰。 笑声从胸腔溢出,手掌不稳, 提醒她,“水洒了。” “水本来就是用来洒的啊。” 心跳晨昏线 第109节 这句话也没毛病。 江淮序放下水壶, 举起手腕, 用眼神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他早上醒来发现手腕上多了一条黑色的手绳,上面是蓝水翡翠雕刻的小鱼, 鱼儿游在水中。 和对戒的设计如出一辙。 江淮序看了下温书渝的手腕,同样有一条新的手绳,只不过是红色的绳子。 她那时睡得正香, 不好喊起来问她。 温书渝仰起头莞尔一笑,“我买了一对手绳, 正好替补上。” 之前没有拿出去是没找到时机。 江淮序将两个手绳放在一起, “什么时候买的?” 温书渝松开他, 蹲下去看花, “前段时间,具体我忘了。” 之前的金枝玉叶她养了五年, 更多是习惯。 新的也很好看。 江淮序拉起她,含情的桃花眼盯着她,“手绳是你编的吧。” 温书渝疑惑:“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编的很 好。” “你就哄我吧。”明明有一点粗糙,和专业的人编得差距很大。 江淮序失笑,“没有,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好好的,又表什么白。 “我也觉得我很好,漂亮又能干,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江淮序问:“什么?” 温书渝凑近他的耳朵说:“是喜欢你。” 留下男人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他这是被挑逗了。 温书渝趴在门框问:“江淮序,平安符的手绳断了没事吧?” 江淮序轻摇头,“或许是完成了使命。” 完成了他内心多年的夙愿。 温书渝回到卧室,换上连衣裙,她还是不喜欢下了床穿睡衣。 床头的手机亮起,捞起手机查看,微信有一条信息。 来自叶可一:【温律师,很抱歉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复你,实在是中间太忙,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不准备离婚了,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安慰,抱歉打扰了你这么久。】 离婚官司反悔得太多,温书渝见怪不怪。 旁人只道,过不下去就离呗,其实牵扯太深,不是那么简单,身处其中的人才会明了。 离婚不是分手,两者差距甚大。 尤其是有孩子的妈妈,更会因为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委屈自己。 感同身受是一个伪命题,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根本不知道多疼。 温书渝:【没事,不打扰,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那我尊重。】 放下手机,又拿起来补充一句,【愿你安好,有需要再找我。】 叶可一:【好的,温律师愿你安好,我编了一束花寄到律师事务所了,你不要嫌弃哦。】 温书渝:【不会,你手艺那么好,要开心。】 叶可一隔三差五会送她做的diy小物件,发卡、头绳之类的。 翻了下她的朋友圈,被孩子占满,全围绕家庭,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 多少女人结婚生孩子之后,只剩下一个身份,xx的妈妈。 温书渝合上手机,眺望窗外的蓝天,愿她未来一切安好。 然而,几天之后,温书渝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归属地南城本地,里面传来一道很是熟悉的女声,“温律师,我是蒋倩倩,您还记得吗?” 她想不起来,沉默了几秒,听筒对面的人提示了一下,“叶可一的朋友。” 温书渝对她有点印象,“怎么了?” 怎么是叶可一的朋友找她,她和叶可一明明有联系方式。 顺着微弱的电流声传来的是抽泣声,缓了一会,叶可一才说:“可一她……她跳楼自杀了。” 温书渝张大嘴巴,“啊?怎么会这样?” 蒋倩倩抽泣地说:“我也不清楚,她和我发了一条信息,说下辈子再做好姐妹,然后,让我和你告个别,说耽误你那么久时间,最后还放弃了。” 手机突然掉落在沙发上,温书渝捡起来哆哆嗦嗦问:“她人怎么样了?” 蒋倩倩吸了下鼻头,“在抢救,我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你加下我微信,就是这个手机号,有消息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 温书渝又问了在哪个医院,几天前才和她说不想离婚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挂断了电话,温书渝坐在地上靠在床边,指甲掐入手心。 江淮序进来看到她眼眶通红,在她旁边坐下,伸出长臂将她抱在怀里,担忧问道:“鱼鱼,你怎么了?” 温书渝环住江淮序的腰,在他的怀抱里,揪着的那根弦终于是断了,茂盛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豆大的泪珠不听使唤得从眼眶中,落下来。 回想叶可一和她的聊天,还有她的朋友圈,即使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人,分享孩子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还要送她她做的糕点和小饰品。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自杀呢? 江淮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拍拍她的背。 温书渝哭了许久,鼻头泛红,整个脸颊全是泪水,才想起来回答江淮序的话,哽咽着说:“有个当事人自杀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内心柔软得不得了,对一个接触时间不长的人,同情心都很重。 江淮序从床头抽出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她,“哭成小花鱼了,去看看她吗?” 温书渝拍他胳膊,“等消息,我就是有点害怕,她前两天还要给我寄东西。” “她肯定福大命大。”江淮序宽慰她。 等到傍晚,温书渝也没有等到蒋倩倩的消息,在心里替她祈祷。 一大早,蒋倩倩发来消息,【温律师,可一她手术顺利,昨晚脱离了生命危险,已转入普通病房。】 担心温书渝收到信息赶过来,早上才说, 两个人的心都落下去一点,蒋倩倩和她说了下具体情况,掉下来的时候,被一棵树接住,起到了缓冲作用。 温书渝:【那我稍后去看她。】 和江淮序说了一下,温书渝买了花束和营养品去往南城市第二医院,江淮序陪她一起。 跟着蒋倩倩发的地址和病房号,温书渝来到了12层,轻叩房门,“你好,我是可一的朋友,听说了这件事,来看看她。” 闻言,叶可一的丈夫季远抬起眼眸,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明艳的面庞没有化妆,白色荷叶边衬衫加黑色直筒裤。 看似简单的穿搭,肩膀上挎的包他还是略懂一点,有段时间叶可一很喜欢这个奢侈品牌。 更何况,跟在她身边的男人,戴着的手表价值百万,对于手表,他可是行家。 他可不知道叶可一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季远指着她不屑地说:“你就是那个律师啊,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劝她离婚?不离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淮序将温书渝护在怀里,对着季远,目露寒光,“我劝你好好说话,我们是来探视病人的。” 季远不依不饶,“她有什么资格来探视,要不是她一直劝可一离婚,她会自杀吗?” 典型的甩锅人格,发生什么事就怨天怨地。 江淮序眼神沉下去,“她想离婚、要离婚,你身为她的丈夫不应该自我检讨一下吗?” 一下戳破他的心理,季远恼羞成怒,“我们夫妻感情好好的,都是她在其中挑拨,还不是为了想挣提成。” 他了解过,离婚诉讼案的律师,根据当事人分的财产拿相应的提成。 江淮序的手指在手机页面鼓捣几下,凛声说:“这句话我录下来了,涉嫌造谣。” 他知道,这个离婚案是没有钱的,还是法律援助。 季远在床边坐下,“录个音就想吓唬我,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 江淮序将手机揣进兜里,揽住温书渝的肩膀,“那你等着呗,老婆,走。” 在他们走后,医院发生的事情被路人拍了视频放在了网上,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下场引导舆情,在社交平台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断章取义、挑起对立。 说他们夫妻关系多好,说江淮序仗势欺人,有钱人欺负穷人,说温书渝黑心,为了挣提成钱鼓动别人离婚。 将她和叶可一的聊天记录截图出来,“那我尊重”和“有需要再找我”这两条信息,特地标了红线。 明显是雇了专业的写手,知道如何避重就轻,知道大众喜欢看什么。 而且,热搜好像在转移什么话题,各个平台都在助力这件事的发酵。 一时间,都是攻击他们的声音。 温书渝坐在沙发上看热搜评论,气得将手机扔到沙发缝隙,“他们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挑起来啊。” 气愤不多,只觉得可笑。 怕她的心情受影响,江淮序寸步不离陪着她,“别看了,他们又不知道事情的原貌,现在的网络环境就是如此。” 温 心跳晨昏线 第110节 书渝趴在沙发上,玩着玩偶,“我知道,就是觉得无语。” 恰巧,孟蔓打电话给江淮序,叮嘱道:“别让鱼鱼上网了。” 现在舆论局势根本控制不住,几个人的力量抵挡不了庞大的网民。 最重要的是,平台想要流量,还在推动。 她不知道温书渝的心情如何,刚还在和她发微信聊天,控诉她好无聊,一会儿说天气,一会儿问哪件衣服好看。 表面看着没事,但看多了负面评论不可能不难过,就温书渝的犟脾气,她说是不会听的。 江淮序快步走到阳台,扭头望了温书渝一眼,正在吃芒果。 郑重地说:“孟律师,我以温书渝丈夫的名义委托你,成为我们的代理律师,我要收集侮辱、谩骂、造谣、诽谤的信息,起诉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一个人都不放过。” 骂他的他不在意,骂他老婆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孟蔓:“你放心,鱼鱼也是我朋友。” 江淮序打电话给江父,“爸,张助借我用一下。” 江父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你随便用,我和他说过了,还有沈助一起。” 沈助理是温父的助理,多个人多个帮手。 加上孟蔓,四个人建了一个群,商量对策。 任由舆论发展,只会越来越遭。 现在都是实名制上网,取证方便一些。 在另一边,沈若盈、傅清姿和时予安单独建了一个三人小群,同样在商量怎么办。 傅清姿:【我认识平台的人,看看有什么方法?】 沈若盈:【鱼鱼也是倒霉,我去找人写澄清稿。】 时予安:【我回不去,你们替我去看下她,出钱买热搜、撤热搜记得喊我,不许抛下我!】 热搜天天挂着,家里人想不看见都难,活了26年,可算享受了一次明星的待遇。 黑红也是红。 温家父母和江家父母过来看她,温书渝跳起来抱住温母和江母,一只手挽住一个人的胳膊,“哎呀,我没事的啊,过几天热搜就散了。” 温母笑说:“我是想我宝贝女儿了,来看她的,她结了婚都不天天回家了。” 来之前,她和江淮序聊了一下,知道有他陪着没事,终究是不放心。 她的女儿她了解,又是好心被人缠上了。 一次次受伤、头破血流,仍然坚持,说句实话,她都佩服。 女儿比她想得厉害和勇敢。 温书渝回过头冲着江淮序说:“江淮序,我妈吃你的醋了。” 说完屋子里的人全笑了,笑声填满客厅。 又调皮,温母拍她的头,“这孩子,结婚还喊全名,小时候还喊哥哥,越过越回去了。” 温书渝吐吐舌头,“那现在又不能喊哥哥,老公喊着显得我好老,淮序又好奇怪。” 讲究这么多,江母被她逗笑了,“鱼鱼总有她的道理。” 江淮序对上女人的目光,微微挑眉,“鱼鱼喊习惯了,随她去。” “你看,我老公都发话了。”温书渝伸出胳膊,“妈给你看我编的手绳。” 江母赞美,“嗯真好看,鱼鱼手就是巧。” 温母捧场,“什么时候也送我们一个啊?” 刚才才说她吃醋,还配合起来了,温书渝笑意盈盈,“回头就送。” 在温母和江母眼中,她什么都好,小时候画的画看不出来是什么,她们说是抽象派艺术。 学打围巾,线条歪七扭八,她们说好特别,是一幅画。 总之,什么都能夸出花来。 鼓励教育大于一切,除了在法律援助这件事。 她的工作温母从不打击,也只是担心她的安危,想让她换。 江母看到两个孩子的情侣手绳,走到江淮序旁边,小声问:“鱼鱼知道了吗?” 暗恋的事情,她不确定有没有戳破。 江淮序摇头,“不知道,我没想过要说,现在就很好。” 江母:“也好,毕竟暗恋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不要增加鱼鱼的负担。” 江淮序:“我明白的。” 不然也不会温书渝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里,选择说谎。 送走了父母,温书渝躺在床上和傅清姿开着语音聊天,傅清姿说她和宋谨南的进展怎么样了,问鱼鱼怎么办? 温书渝翻了个身,“小姿姿啊,感情的事,我只有12个字,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所以你的感情自己掌控去吧。” 她当然明白,傅清姿是怕她多想,特意打的语音电话,平时都是文字聊天。 “去吧,皮卡姿姿。” 傅清姿觉得她真的被刺激到了,平时哪里会这样说话,“那你准备好份子钱。” 温书渝倏地坐起来,“你来真的?不是愚人节玩笑?” 傅清姿大笑,“这有什么,比起你和江淮序,我们都是慢的。” 想想也是,温书渝去翻记账单,大叫一声,“小姿姿,我结婚你就给了200块!你走吧,我没你这个朋友,从今天起,我和你势不两立。” 傅清姿咕哝一声,“那时候我俩的确不是朋友啊。” 她能给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温书渝逗她,“我把200块还给你,我们就两清,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她今天戏瘾格外大,傅清姿想她是真的疯了,得快点解决网上的负面舆论。 “行,一毛都是爱。” 江淮序见她电话打得那么开心,不便打扰她,挂了电话才说:“鱼鱼,我们明天出去旅游。” 待在家里肯定会看评论,一定会受影响。 明白这是他的良苦用心,温书渝:“不用吧,我又没什么事。” 江淮序垂眸凝视她,“听话,就当陪我,我想出去旅游。” 桃花眼直视她的时候,她真的抵挡不住,“好,舍命陪老公。” 江淮序去衣帽间收拾旅游用的衣物,温书渝拉开床头柜找资料,瞥到最里侧的透明盒子,里面躺着三个珠子。 她都要忘了这回事了。 小小的盒子像潘多拉的魔盒,引着她去打开。 温书渝打开盒子,珠子表面已磨出许多痕迹,她对着顶灯一个珠子一个珠子看,勉强辨别出上面的三个字母。 yws。 换种组合,那就是wsy。 她的名字的缩写。 温书渝握住珠子瘫坐在地上,真的是她的名字缩写,他究竟瞒了她多少事。 知道了答案,反而心思更重。 已经不需要其他了。 一个男人将刻有一个女人的名字的手绳戴在身上,那么多年。 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骗她是平安符? 她问了很多次啊。 第58章 摊牌 门外江淮序喊她, “鱼鱼,你的证件在哪?” 温书渝慌忙收起珠子,拍拍脸颊, 神色恢复平静, “在我这里。” 单听声音是听不出来任何异样的。 温书渝拿起抽屉里的卡包, 边走边问:“我们去哪里玩?” 江淮序接过她的证件,放在一起, “去西南。” 出国来不及,看风景国内就很好。 “行,你来安排。” 和江淮序一同出去, 从来无需她操心。 小时候都做得游刃有余,更不必提, 现在的他,早已独当一面。 航班是第二天下午时分的, 江淮序不会选择早班飞机, 要考虑家里的小懒鱼。 到达候机大厅,两人坐在位置上等待检票, 温书渝向窗外望去,薄云似轻纱拂过,几缕长长的云弧线, 画出不一样的线条。 温书渝拿出手机想拍照,顺便画几个图案。 结果, 江淮序将她的手机没收, 递过去一部新的手机, “想拍照用这个。” 温书渝按亮屏幕, 手机没有插电话卡没有网络,只能拍照。 这是多怕她看到网上的恶评啊。 心跳晨昏线 第111节 温书渝伸手想去夺手机, “我能承受住。” 自然没有得逞,男人将手机塞到随行的包里,护在自己手里。 江淮序摸摸她的头,“听话,乖,这几天你的眼里除了风景,只能是我。” 温书渝仰起头看他,心情愉悦,得意地说:“那可说不准,也许还有别的帅哥。” “你敢看别的男人。”江淮序勾住她的脖子,往怀里一带。 温书渝掐了下他的胳膊,“威胁我啊,我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你。” 以前小是让着她,后来长大后还让着她,她现在明白了。 不明白他为什么忍这么久。 江淮序:“从小你最大,但是你敢看别的男人,我一定会吃醋,吃醋的话……你明白的。” 温书渝佯装不解,“我不明白。” “下不来床。”四个字烫到她的耳朵,泛起一层薄红。 机场广播打断了他们的调情,江淮序一只手推箱子,一只手牵住她。 打算过去旅游七天,部分行李走了加急快件寄过去,只有少部分行李是随身携带。 珠子被温书渝带上了飞机,在她斜挎的小包里,等网上的事情解决好,就摊开说。 飞机升空,南城越来越小,那些让她不开心的因素似乎变得遥远。 温书渝看着翻涌的云层,云卷云舒,心情跟着舒畅了一些。 网上的评论,说一点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说他们仗势欺人,说她吃人血馒头,想立好人设,只是为了圈钱。 有的连带父母一起骂,是她最难以接受的。 负面情绪接收多了,人会陷进去、怀疑自己。 江淮序看着温书渝的后脑勺,握住她的手掌心,“不用去想,我会解决。” 温书渝回转头,“捂住他们的嘴吗?” 她知道如何做,即使舆论甚嚣尘上,该属于她的道歉,一个都不能少。 江淮序深邃的眼眸沉下去,“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件事交给我和孟律师,你就负责吃喝玩乐。” 她一个律师,不让她上场,温书渝玩着他的手指,蜷起展开,“这样显得我很没用啊。” 江淮序反握住她的手,“这一周,你就老老实实做个没用的废鱼。” 温书渝咯咯笑,“那我就当一条咸鱼好了,等你们的好消息。” 她想为自己出头,但再次看到那些评论,情绪一定会受不了,不然昨晚也不会失眠到大半夜。 没有一个人是神。 更何况神有七情六欲后都不管不顾下凡。 温书渝打了一个哈欠,一觉醒来,夕阳已经没入大地,夜幕刚刚落下。 飞机平稳着地,落地枫城市国际机场。 枫城市位于西南区域,对他选择这个地方并不吃惊。 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心心念念要来这里玩,父母那几年正是拼事业的黄金期,并没将她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 而她在电视剧播完之后也忘了这件事,转而吵着要去游乐场。 温书渝直接问:“你是因为我小时候吵着要来这里吗?” 她在看剧最兴头的时候,闹得不行,江淮序哄着她,说暑假带她去。 每一次,她回忆从前的事,都有一种江淮序是“大哥哥”的错觉,无条件迁就她。 明明他们一样大。 江淮序坦诚,“是的,小时候我答应带你来,爸妈都不放心,后来你和朋友来,我总是觉得欠你一次。” 他在弥补他的言而无信,虽然这个约定过去快20年了。 这句话更加坐实了他对她的关注,她和沈若盈是六年前来的枫城市。 久到她都快忘了来过,每年旅游的地太多。 温书渝忽然想抱抱他,“江淮序,你怎么这么好啊?我怎么才发现呢?” 想也就这样做了,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背。 “因为……”江淮序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你的心里眼里,只剩下另外一个人。 自然看不见他。 转而说了另外一句话,“现在发现也不晚。” 枫城市属于高海拔地区,入夜后温度降至个位数,温书渝身上单薄的小衫抵挡不住。 出机舱前,江淮序拿出他的外套给温书渝穿上。 扣子一颗一颗扣上。 温书渝看着身上宽大的西服,笑他,“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有外套不拿给我穿。” 她都看见了,装在旁边的袋子里。 江淮序:“是,我想看你穿我衣服。” 最想看她穿他的衬衫、t恤。 “有些不会让你看喽。”温书渝悠闲踏步,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江淮序雇了一个当地的向导,带他们自驾游,晚上接机也是她。 向导是女性,倒是让温书渝吃惊,转而一想,也正常。 妇女能顶半边天,女性也能做好一般人觉得应该是男性才能做好的工种。 而且比男性做得更出色。 坐车半小时到民宿,一室一厅的房间,温书渝无心欣赏,累得爬不起来,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客厅里的男声,往日里清冽的男声,今天格外严肃。 “孟律师那边会做公证,明天发布律师函,造谣生事的人,一个都逃不掉,尤其是无良自媒体,吃人血馒头不吐骨头,火上浇油,我要告到他们破产。” 江淮序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骨,事情还在发酵,让温书渝不看手机是对的。 听到走路的脚步声,江淮序掀起眼眸,“吵醒你了吗?” 语调又变得温柔,和刚刚她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温书渝微微摇头,“不是,没洗澡睡得不舒服。” 她知道江淮序在处理网上的事情。 她也知道好姐妹们都在为她保驾护航,日夜忙碌。 只有她被保护起来,安安心心吃喝玩乐。 温书渝明面上看着没事,在半夜的时候,还是会惊醒,像踏空了楼梯。 江淮序会立刻反应过来,双臂搂紧她,轻拍她的背,“别怕,我在。” 梦里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明明她没做什么事情啊,温书渝趴在江淮序怀里抽泣。 “一定让他们给你道歉。” 事情的反转发生在第三天,叶可一醒了过来,发布了一条视频。 “大家好,我是叶可一,我上午刚醒来,听父母说了这件事,在这里真诚地向温律师道个歉,我的丈夫给温律师带去了这么大的困扰,她劝我离婚是对的,因为她知道我受了多大的折磨,另一方面关于提成是子虚乌有,温律师接我的案子,不收一分钱。” 还清了温书渝的清白。 如果万一没有醒来,脏水就这样被泼了。 而有关她做的法律援助案子也被挖了出来,经常接没有钱的官司。 即使是当天第一时间就澄清的,奈何当时无人在意,无人问津。 少数人相信,抵不过万千网友。 陈锦年也将他的事情发布在网络,一时间舆论再一次反转,从骂温书渝,变成称赞她。 舆论是把双刃剑。 就像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八个字多么重要。 即使谣言被澄清,但该起诉还是要起诉。 孟蔓打电话过来,主要有两件事,一是他们离开南城之前去警察局报案,目前已经立案调查,季远被暂时拘留,等待审问。 第二件事,则是关于评论,“有些发布者是未成年。” 江淮序站起来走去客厅,凛声说:“成不成年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有些评论是不知道真实情况,我可以理解,有些是直接造谣,还造黄.谣。” 他不忍看下去,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能说出来。 他宠到大的老婆,捧在手心的女孩,凭什么受到他们无端的指责和谩骂。 凝了凝神强调,“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还有没经过调查转载的大v和自媒体,我的诉求是赔偿精神损失费加七日道歉,所有平台发布手写的楷体字的道歉书,不可以涂抹,不可以有错别字,不可以不清晰,不可以不真诚。” 这么严格,堪比新闻稿件。 江淮序望着屋里熟睡的女人,又继续补充,“还有一条,不可以低于1314个字。” “我和你想的一样,让社会来教育他们吧。” 孟蔓原本担心江淮序会心软,现在看来, 她还是束手束脚了。 温书渝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江淮序,“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吧。” 心跳晨昏线 第112节 江淮序离开被窝她就醒了,听到他说的话。 “给你。” 温书渝打开手机,微信里挺多信息,之前的当事人发出来的安慰,还有闺蜜组的艾特。 傅清姿:【温小鱼,快出来报销我买热搜的钱。】 她买了一条夫妻感情的热搜,导致现在有部分人开始嗑温书渝和江淮序青梅竹马的cp。 江淮序之前在社交媒体发的结婚证也被挖了出来。 什么从小到大的感情就是yyds,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爱情,甜死了。 医院的那个视频下面,夸江淮序护妻的。 温书渝:【行,还有没有了?我找我老公一起报了。】 沈若盈:【虐狗,噢,我不是单身,只有安安是,毕竟姿姿快脱单了。】 时予安:【有时差,勿扰,晚上就去找185帅气男模,馋死你们。】 温书渝:【求带,我避着江淮序去。】 这句话之后,温书渝便没了消息。 其他三个人心知肚明,这是被江淮序发现了,疯狂修理中。 傅清姿:【鱼鱼,自求多福吧。】 沈若盈&时予安:【赞同。】 “你还我手机。”温书渝伸长手臂想去夺,结果身高差距太大,根本不行。 江淮序读了出来,眉峰拧起,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在床头,“你想避着我去找男模啊?” 双臂撑在温书渝两侧,圈在怀里。 温书渝狂摇头,“不想,我就是口嗨一下。” 对上江淮序的眼睛,不加以隐藏的情.欲,对她来说,真的是山雨欲来。 因为网络上的事情,两人有好多天没做过了。 不需要火,有一点火星都能点燃。 “晚了,鱼鱼,你要被我吃干抹净了。”江淮序掀起被子,盖在两个人头上。 不给她思考的时间,江淮序吻上温书渝的唇,嘤咛被堵在唇中。 男人全身滚烫,覆在她的身上,连带着她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灼热。 吻从嘴唇移到耳垂,温书渝喊:“好热啊。” 江淮序哑笑出声,“宝宝,现在给你降火。” 根本不是降火,分明是把她扔进了火炉中。 嗡嗡的对话从被窝里不断传出。 “还想去找男模吗?” “不……不想了。” “宝宝,喊哥哥。” “你不是不喜欢我喊你哥哥。” “床上可以,宝宝乖乖听话,喊一声就好。” “淮序弟弟。” 结果温书渝被修理得更惨。 江淮序十指紧扣她的手掌,“宝宝,调皮了,要受到老公的惩罚。” 温书渝不安地问:“惩罚是什么?” 一个天旋地转,温书渝在上面,听到男人命令她,“老婆,你来动,直到结束。” 出来的第三天,她睡到了傍晚7点,一睁眼就看到了食饱餍足的男人靠在床头,看着他。 温书渝活动下身体,啐了他一口,“禽兽,变态。” 嗓子嘶哑,她的腿现在是酸的,膝盖也红了。 江淮序也没好到哪里去,胳膊上有好多指印。 勾了下唇角,“只对你这样,‘鱼’太好吃,忍不住吃多了。” 做了一周没用的废人,两个人白天去看山看水,晚上回民宿厮磨,避孕套都不够他们用的。 悄悄去超市买了几盒。 他们的民宿在最南侧,周围空旷寂寥。 江淮序打开窗,听鸟儿的歌唱。 温书渝窝在他的怀里,看到男人轮廓分明的脸,难得今日不做,“江淮序,我们去祈福吧。” 她听院子里打扫的阿嫲说的,不远处有个寺庙。 江淮序吻了吻他的额头,“好,听老婆的。” 寺庙距离民宿不远,江淮序驾车前往,在主殿求了平安之后,两个人去到一颗五百年的银杏树下,祈福。 温书渝买了两个祈福牌,一个用来祈祷家人平安健康,另一个则留给他们用。 “江淮序,你看。” 江淮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祈福牌上写的是,【温书渝喜欢江淮序,长长久久。】 江淮序盯着祈福牌,拿出手机拍照,他要留念。 温书渝嫣然一笑,“以后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写一个祈福牌,你不用再嫉妒他。” 她也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她知道暗恋的路多么辛苦。 “鱼鱼……”江淮序很感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揽住温书渝的后脑勺,只想狠狠吻她。 温书渝偏头躲了过去,“佛门重地,回去亲。” 牵着他的手,将祈福牌挂在了树上。 两个祈福牌随清风在空中交碰,发出悦耳的声响。 返程的前一天,两人在院中看星星,篝火燃烧正旺,火苗蹿起,印在他们的眼中。 温书渝抬起头看到遥远的银河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高原夜晚寒凉,温书渝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一周没用的废人体验卡结束。 人总要面对现实。 她突然站起来,垂眸看着江淮序,“江淮序,明天就返程了。” 江淮序抬起头,撞入她意味不明的视线中,“怎么了?” 他的心脏打鼓,直觉告诉他有大事发生。 温书渝没有言语,在他眼前,摊开手心。 手心里躺着三颗珠子,他断裂的手绳珠子。 他不会认错。 既然在她手里,不论她有没有看到上面的字母。 那都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漫长的沉默之后。 面前的男人,微掀眼睫,如黑曜石般的瞳孔凝视温书渝的脸,薄唇轻启。 “是,我一直喜欢你。” “从15岁开始。” 第59章 对峙 高原的寒风吹起温书渝的长发, 抬起手指将头发掖在耳后。 直直盯着江淮序的眼睛,努力消化刚刚听到的话。 短短两句话,犹如山崩地裂、海啸拍岸, 温书渝晃神许久, 思绪方从震惊中抽回。 不惊讶于他喜欢她, 震惊于他从15岁就开始喜欢她。 而她浑然不觉。 又一阵风吹来,吹灭了仅剩的篝火, 院子里仅能依赖远处的白炽灯照明。 夜晚温度骤降,少了篝火的取暖,温书渝原本温热的双手变得冰凉。 他的眼神, 似浩瀚无垠的宇宙。 江淮序等待宣判,温书渝却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良久, 温书渝抬起眼眸,“江淮序, 我问过你很多次, 你一次都没有坦诚。” 杏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从结婚到现在,她旁敲侧击、直接问, 问了许多次,他每次都糊弄过去,或者直接否定。 江淮序吐出一口气, 紧绷的肩膀塌了下去,“鱼鱼, 我不想增加你的负担。” 猜到她会生气, 谁都不想被人瞒着。 心里如释重负, 不用再藏着掖着。 温书渝蓦然自嘲笑了, 负担也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瞒着的理由,“我回去睡觉了, 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 心跳晨昏线 第113节 飞机是下午的,不需要早起,只是她现在脑子像浆糊一样。 温书渝又拢紧披肩,薄薄的一件披肩,抵挡不住夜晚高原的温度,转身朝屋子里走。 江淮序拉住她的手腕,“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吗?” “有,很多。” 比如为什么喜欢她?比如那么多次机会,一次都不坦白。 江淮序不放开她的手腕,“你问,我今晚有问必答,绝对不隐瞒。” 不敢直接牵住她,她表现得越平静,反而越严重。 温书渝点点头,转过身站在江淮序的正前方,思忖从哪个问题问起比较好。 “换个地方。”江淮序顺势牵起她的手,回到卧室。 一直到沙发上坐下,握着的手未松开。 她手脚容易冰凉,想给她暖暖。 空调吹出暖风,温书渝冻僵的手暖了过来,直视上江淮序幽黑的眼眸,“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瞒着我?” 她抽出她的手掌,抱着胳膊,等待他的答案。 江淮序坐在沙发另一侧,平 静叙述,“一个是不想加深你的负担,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第二是我在求婚上说了谎,我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废话,独独没有说心里话。” 温书渝脱口而出,“那你的心里话……” 紧急止住话头,其实不用问,答案很明了。 江淮序仍给了她答案,“我一直想和你结婚,只想和你在一起,一直没有机会,你不喜欢我,又讨厌我,拒我于千里之外,听到你去相亲,我想也没想直接求婚,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他们之前就是兄妹相处模式,后来更是不联系。 江淮序坦言,“你初中给我出头去找我爸那次,我就喜欢上了你,只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发觉自己的心意。” 难怪上次在老宅院子里亲她。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温书渝脑袋里和麻绳一样,越团越乱,“暂时我就想到这么多,我累了,去睡了。” 不止江淮序,她也觉得如释重负,不用再去猜他什么意思。 如果是很早就喜欢她,从求婚开始,一系列的反常都迎刃而解。 江淮序从后面拥住她,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箍住她的力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 害怕她逃走。 温书渝拍拍他的脑袋,“你不用多想,我只是钻进了牛角尖,缓缓就好。” “我知道。”男人在身后缓缓开口,将她的手掌攥在手心。 来的时候网络上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影响她,反而回去的时候心事重重。 温书渝打开舷窗遮光板,看窗外翻滚的云层,倒是和来的时候一样。 南城下起淅沥的小雨,如同梅雨季,到处湿嗒嗒的,心情一片潮湿。 飞机在南城上空盘旋,等待时机着陆。 他们已经习以为常,飞机晚点是常有的事,短途旅行选择高铁。 半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来接他们的是家里的司机,送到沁和园地下停车场。 温书渝始终待在原地,她和江淮序的问题,不想父母操心,待司机离开以后,说出了深思熟虑的想法。 “江淮序,你让我自己静静,这么说显得我可能有点矫情,但我有点介意你一直瞒着我,我问过你那么多次,信誉度大打折扣是真的,我感动你暗恋我这么多年,暗恋那么苦,还要看着我喜欢别人,但是介意也是真的。” 推己及人,她真的会觉得心痛。 任谁知道枕边人暗恋自己十多年,都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消化。 江淮序颔首,拥住了温书渝,抱在怀中,“鱼鱼,我们不离婚。” 温书渝放下行李箱,拍了拍他的背,给他一副“安全感”胶囊,“不会离婚,我想好了就回去。” 江淮序扶住她的肩膀,垂眸看她,“就两天,两天后我来接你。” 比温书渝预想得要顺利,江淮序送她到房门前便离开了。 看着江淮序离开的背影,温书渝张了张嘴,想喊住他。 好像回到了他们婚后第一次吵架,问题没有解决,江淮序赶着去出差,离开时的背影一模一样。 温书渝指纹解锁,看着眼前的景象,顿觉陌生,明明才几个月没回来而已。 上次回这里还是她和他因为门禁的事情赌气,江淮序抱她回家。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自己,没有宠物,她喜欢猫,却懒得养。 除了出差的日子,她和江淮序没有分开过。 不知不觉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中从楼梯上踏空,温书渝猛然惊醒,从包里掏出手机看时间。 不到十一点。 置顶的“鱼”头像的男人发来信息,【鱼鱼,你生理期要到了,晚上盖好被子,切忌贪凉。】 不会打扰她,只是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她想起来初潮那次,江淮序比她更紧张更忙碌,又是准备热水袋、又是找姜汤、又是换被单。 江淮序的喜欢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像微风细雨,是一点一点渗透到生活中,渗透到你的方方面面。 当时不觉得,过了时间症状才会凸显。 第二天,江淮序没有打扰她,给她足够的空间,提示她今天会下雨,记得带伞。 他一直如此细心,对她格外照顾。 现在看来,哪有无缘无故的照顾。 一切,因为喜欢。 温书渝下了班习惯性地走到婚房,看到门头又退回电梯。 她昨晚什么都没想,旅行太累,原本以为睡不着,结果睡眠质量很高。 而她又不想回到自己的房子,面对空荡荡的空间,属实难过,重新点火,驾车折返到道路上。 夜晚的南城街头,华灯璀璨,绵延至地平线,树影婆娑,街头偶有小商小贩支起帐篷,开始烧烤。 温书渝开车在道路上疾驰,不知不觉开到了游乐场。 南城最大的摩天轮,尚未打烊,闪着五彩缤纷的光,一圈又一圈地环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起点亦是终点。 温书渝牵起唇角,江淮序还不知道,她第一个想一同坐摩天轮的人就是他。 思绪转回中考结束后的暑假,聒噪的蝉鸣盛夏,南城游乐场刚刚建成,开始营业。 她便拉着江淮序,还有其他同学来玩。 在中二、青春的年纪,相信各种传说,摩天轮的传说在女孩子圈里相传甚广。 对她来说,最难的问题是,怎么吻到他? 温书渝想了很久很久,最后发现只能用拙劣的意外来实现。 反正江淮序也不会怪她。 她还能借口说是意外,没站稳没扶稳之类的。 万事俱备,一直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就差晚上的亲身实践。 只是坐摩天轮之前,还是发生了意外,她听到江淮序和周杭越说不喜欢她,只把她当妹妹。 青春期里刚萌芽的喜欢胎死腹中。 自此以后,她便排斥坐摩天轮,即使想过和陆云恒一起来,但还是下不了决心。 直到婚后江淮序带她过来,满足了最初的心愿。 温书渝走进去,买了一张摩天轮的票,她想一个人体会。 摩天轮越升越高,她的心越来越空。 少了一个人,她的心情空落落的,像平白被剜去一块。 摩天轮落地,她又坐了一圈,想起来江淮序偷亲她的吻,鸡贼又腹黑,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第二圈落地,实现了初中的心愿。 温书渝仍不想回家。 沿途早桂已盛开,飘来馥郁的桂花香味,月色融融,浅黄色的光穿进车内,睫毛的阴影落在脸上。 温书渝一瞥,右手边是南城中学,她紧急熄灭车子,走进去熟悉的面馆。 老板娘热情和她打招呼,“小姑娘,来了啊?” 又看到了身后的男人,“我就说,有你就有他。” 他们两个人五官变化不大,经常一起,想忘记都难。 温书渝回头看,看到了熟悉且矜贵的脸,15岁的江淮序的脸在她记忆中是模糊的。 但有些记忆一直存在在她的记忆里。 穿着白t恤的少年,骑着自行车载她追日落,笑声荡漾在夕阳中。 他记得她生理痛、记得她生理期。 曾经萦绕在心头难以解开的问题,因为他的15岁就喜欢,突然就解开了麻团。 温书渝拿起菜单点菜,点了一份鱼丸面和一份大排面,鱼丸面是江淮序爱吃的。 记忆真可怕,以为记不起来的事情,今天一下全涌入心头。 心跳晨昏线 第114节 他和她面对面而坐,温书渝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江淮序抽出纸巾,将桌子擦了一次,“你回家我看到了,想送你回去,发现你没有回自己的房子,晚上太黑不安全,就一直跟着你。” 温书渝吃惊,她竟然没有察觉到江淮序跟着她,“你知道我自己去坐摩天轮了?” 江淮序坦言,“知道,我在你后面两个轿厢。” 看着她走进轿厢,有一瞬间,想和她一起。 温书渝直视他深邃的眼底,“你为什么不喊我?” 江淮序推了下眼镜,“担心你不愿意,我还没有哄好你。” 这段感情里,他一直将自己处于下风的位置,明明他更难受,反而来哄她。 温书渝的心猝然悸动疼了一下,“不用你哄我,我自己想通就好。” 江淮序的手越过整张桌子,目光灼灼望着她,“我想哄你,我都没有追过你。” 先结婚是不得已而为之,按照他最初的设想,是要先追温书渝,再表白,最后结婚的。 他的手在距离温书渝的手,一尺之时,倏然停下。 犹豫了几秒,还是握住了。 温书渝咕哝,“你都哄了20多年了。” 江淮序柔声说:“不够,哄一辈子,一生一世。” 突如其来的情话温书渝没法免疫,尤其是戳破了以后,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温书渝的耳尖更红了,岔开话题,“吃面,面坨了。” 明明她还在闹别扭,其实更怨自己,没有坚定自己的想法。 “好,鱼丸给你。”江淮序夹起鱼丸放在她的碗中。 无数次跟着她来到面馆,第一次面对面坐着。 暗恋的人是最卑微的。 回城路上,江淮序驾车行驶在温书渝的车子身后,孟蔓打来电话。 他滑动接听,“有几个人和自媒体发来请求,可不可以私下调解?你提的条件他们都答应,不想上公堂。” 江淮序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顺着玻璃而滑落,凛声说:“不可以,不仅要上法院,我还要申请公开审理。” 轻而易举、轻飘飘就原谅他们,那鱼鱼受到的伤害谁来弥补。 他不会忘记,那几天,鱼鱼白天装作没事,每当深夜会蜷缩在他怀里哭泣。 扬声补充,“我们不接受和解,只接受法律判决,如果法律不公,我只能采取自己的方法。” “好,我知道了。”孟蔓挂断电话,江淮序看着和善,在这件事上始终坚持不和解。 涉及到鱼鱼的事情,比自己的事情更在意。 他上次被人陷害,都没有做得这么狠。 这次有一种要赶尽杀绝的感觉。 孟蔓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温书渝,她的反应和江淮序一样,“按他说的来。” 法律制裁不了他们,她担心江淮序会为了她,选择其他方法。 得不偿失,不如直接用法律。 两辆车子停在一处,一黑一白,井水不犯河水,像现在的两个人。 两栋楼距离不远,温书渝从车子上下来,和江淮序告别,“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结婚后她对江淮序最客气疏离的一次。 “可以不分居吗?我睡次卧。”他愿意让步,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可以。 昨晚失眠到半夜,怀里没有抱着温书渝。 他想过自己会恋爱脑,没想过会这么恋爱脑。 温书渝果断伸手拒绝,“不可以,我想自己想想。” 这句话好似说服不了眼前的男人,他的手掌握紧她纤细的小臂。 温书渝拨开他的手掌,下一剂猛药,“江淮序,可能你觉得是善意的谎言,在我这里却有点严重,我答应你不离婚,但我现在觉得两天不够。” 江淮序揽住她的肩膀,带进怀中,“就两天,明天傍晚我来接你。” 温书渝和他争执,“不够。” 第一天一点都没有想,第二天怎么够。 江淮序拦腰将她抱起,放在引擎盖上,掏出手机,关掉私人地库的摄像头,“鱼鱼,两天足够。” 他想说,哪里不能想,家里也可以。 江淮序弯下腰凑近她的耳朵,“超时我们就在这里做,超时一分钟,就在这里做一次。” 温书渝伸手去捶他,“那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我的?” 江淮序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咬住她的耳朵,含糊说了两个字。 第60章 认定 听清楚那两个字之后, 温书渝的脸霎一下红透,举起手掌就捶江淮序。 江淮序不拦着她,任由她打他, 拿着她的手帮她一起捶他。 深邃的眼眸注视她, “鱼鱼, 解气了吗?” 温书渝转过脸不想看他,“没有, 我要回家了。” 说着就要蹦下来。 “送你回去。”江淮序没有勉强她,说给她两天,他说话算数。 劲瘦的手臂绕过膝弯, 打横抱起温书渝。 女人惊得下意识搂紧江淮序的脖子,“你干嘛总是抱我, 不累吗?” 温书渝更想知道的是,暗恋这么多年, 不累吗? 如果是她, 得不到回应,还要看喜欢的人喜欢别人, 恐怕早已放弃。 江淮序垂睫,语调平稳,“不累, 我想抱你。” 他的右手滑下去捏她的侧腰,单只手用力仍面不红气不喘。 她最怕痒了, 尤其是侧腰的位置, 江淮序很了解, 温书渝笑着求饶, “江淮序,你不要挠我, 知道你不累,你体力好行了吧。”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水磨石地面反射出两个人的身影,亲密无间,温书渝的脑袋趴在江淮序的怀中,特别安心。 到了房间里,江淮序安安静静等她洗漱、换衣服,哄她睡着,才悄声离开。 关上床头的顶灯,室内陷入黑暗,温书渝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江淮序的手,“你也会累的,江淮序。” 江淮序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摸摸温书渝的脑袋,“早点睡,老婆,晚安,等你回家。” 他没有强制带她回家,也没有逗留,送到就走,温书渝内心的一点芥蒂慢慢驱散。 “我哄你睡觉。”江淮序蹲在床边,任由她牵紧他的手。 床上的人呼吸平稳,江淮序轻轻放开她的手,掖好被子才离开。 她遇事喜欢钻牛角尖,不会由着她下去,至多两天。 昨晚看到江淮序,她就心软了,一觉醒来,情绪又变了。 告诉自己,江淮序欺骗了她。 不可以轻易心软原谅,有一就有二。 要晾他一段时间。 傅清姿将包扔在沙发上,看着闷闷不乐的温书渝,“咋了?约我喝酒。” 桌上有一瓶未开封的红酒,温书渝找出开瓶器,直接打开。 拿出两个玻璃杯,替傅清姿满上。 家里有酒,懒得出去了。 前两天江淮序的叮嘱她抛之脑后,全然忘了自己的生理期。 温书渝仰头喝完一杯,“需要人解惑答疑。” 仿佛喝的不是酒,是葡萄汁。 “算了,不和你说,等盈盈到了我和她说。”傅清姿对江淮序有过好感,虽然是年少的事,现在和她说江淮序暗恋的事,怎么都有点炫耀和凡尔赛的成分在。 傅清姿:“……不是你喊我来的吗?温小鱼,你快说嘛。” 最讨厌话说到一半,傅清姿摇着温书渝的胳膊,不让她喝闷酒。 在沈若盈到来后,温书渝将事情的始末大概说了一下。 旁边两个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这么刺激呢。 她们和江淮序认识这么久可一点都没看出来。 半晌后,傅清姿才出声,“我.靠,他喜欢你……” 傅清姿掰着手指头数,“11年,牛牛牛,难怪他不搭理我,温小鱼,这不能怪我当时看你不爽吧,说明我慧眼如炬。” 温书渝捏了下她的脸,“是是是,我家小姿姿最聪明。” 别说她俩,就是她都没看出来。 沈若盈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总结,你介意他瞒着你,还是担心他日后有其他事瞒着你,你已经提示这么多次。” 又喝下去一杯酒,温书渝点头,表示赞同。 今天的酒怎么回事,一点都不醉人。 心跳晨昏线 第115节 傅清姿思忖怎么开口,身为闺蜜,无条件站自己的闺蜜 完全没有问题,但又不是原则性错误,“鱼鱼,我觉得不可以一概而论,有些是善意的隐瞒。” 温书渝脱口而出,“他结扎也瞒着我了。” 此言一出,室内完全安静下来,只剩下玻璃杯的清脆声。 傅清姿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努力咽下去,“鱼鱼,他也太爱你了吧,你好像是有点矫情。” 在自己身上拉一刀,很少有男人做到。 沈若盈更了解他们两个人的积怨,问出关键问题,“如果你一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你还会和他结婚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结婚最吸引温书渝的点就是江淮序说的互不打扰。 那时她愿意结婚的原因,便是如此。 江淮序肯定也考虑到了,不然不会瞒着这件事。 温书渝沉默许久。 傅清姿搂住她的脖子,“不是我为他说话,怎么看,江淮序都是没得说的,除了这两件事,他应该也没其他事瞒着你,而且谁没有小秘密呢。” 温书渝顿时豁然开朗,三个人开始聊其他事情,傅清姿来顺便送请柬的。 “你给我的200块,正好还回去。”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傅清姿和沈若盈便不担心。 在楼下的房子里,周杭越本来是想找江淮序聊天的,结果人家更烦闷。 周杭越问:“你后悔吗?” 后悔瞒着她吗? 江淮序盯着窗边,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不后悔,只后悔没有早点这样做。” 不然她就不会被陆云恒伤害。 周杭越佩服,“你也是能忍,忍这么多年。” 那几年,是他最不愿回忆的日子,一边忍受暗恋的苦,一边看着温书渝喜欢陆云恒,江淮序垂头丧气,“不忍,能怎么办呢?” 直接抢吗?未尝不可。 那就是另外一个走向了,温书渝恐怕会更讨厌他。 楼上房子里一瓶酒喝了一半,被沈若盈收起来放进酒柜中。 由着她喝,一整瓶能干完。 望着沙发上的人,傅清姿给江淮序打电话,“你来照顾鱼鱼吧,我和盈盈要回去了。” 江淮序立刻扔下周杭越,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楼,“你们怎么回去?” 沈若盈基本没喝,“宋谨南和孟新浩在楼下。” 关上了大门,江淮序信步走进客厅,温书渝半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看着他笑。 江淮序在她面前蹲下,替她拨开头发,“不听话,生理期要到了,还喝酒。” 冷白的皮肤染了酡红,清冷的双眸此时也迷离缥缈,发丝零零散散的飘落在脸颊。 “你好像我老公啊。”温书渝眨了眨眼睛,醉意已深的她,看什么都是虚晃的。 声音里揉入了妩媚柔情,神态慵懒惹人怜爱。 江淮序靠近她一步,悠悠套话,“你还有几个老公?” 她的眼皮在打架,温书渝努力睁开眼睛,慢吞吞地说:“一个啊,叫江淮序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哪里是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他。 温书渝垂眸看到护着她的手,修长如玉的手掌青筋凸起,格外好看。 视线缓缓往下,挺括的白衬衫,手腕处松松挽起,露出黑色的手绳和蓝绿色血管。 敌不过瞌睡虫,温书渝枕着江淮序的手,闭上了杏眼。 再次睁开眼睛,酒醒了一些,瞧见眼前的江淮序,愣怔了几秒。 五官分明,眉眼深邃,略显锋利的下颌线,不就是她老公嘛,温书渝蓦然一笑,“老公,你来接我了啊。” 江淮序问她,“想通了吗?” 温书渝手指勾着他的小拇指,“还没有哦。” 江淮序摸着她的脑袋,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怎么办?迟了一分钟。” 哪有那么准,又是瞎编乱造。 温书渝攥紧他的衣领,顺势坐下来,“我补偿你。” 将江淮序推到沙发上,坐在他的腿上,“今天我要在上面。” 顶上吸顶灯发出刺眼的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温书渝完全捕捉,“他没来过,一次都没有。” “所以你要吗?”温书渝的手指停在他的拉链上,等着江淮序说答案。 江淮序按着她的手,解开了扣子,“要,宝宝,今天我把自己交给你。” 不断挪动,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沙发上的遥控器,电视里放什么她不管,好像是一部外国电影,听不懂的语言。 江淮序制止了她关灯,说想看看她。 温热的薄唇含住她的唇珠,摩挲、辗转,勾勒出她的唇形。 一步、一步探入唇内,舌尖共舞,纠缠不清。 如同现在相贴住的两具炙热的身体。 酒劲好像又上来了点,肌肤的体温逐渐升高,桎梏在后腰的掌心愈发火热。 他迷失地吻他,忘乎所以,咬上她的耳垂,怀中的女人抖了一下。 江淮序向下移咬住另一个地方,牙齿微微发力。 温书渝伸出手臂条件反射想推开他。 江淮序低沉哑笑:“宝宝,不要抖。” “你故意的。”温书渝声音迷离,控诉毫无威慑力。 “宝宝,我就是故意的。” 江淮序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看她的神情变化,看她因为他而变化得眼神。 酥麻的感觉在心底炸裂,一点点弥漫全身。 酒精顺着中枢神经运送到大脑皮层。 温书渝眼尾泛红,吸了吸鼻头,“你就会欺负我,一直都是。” 江淮序做无辜状,“我只有这个时候会欺负你,控制不住。” 一抬眸,撞入温书渝氤氲缱绻的杏眼中。 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蒙上了一层水雾,嘴唇盈盈润润,温书渝咬住下嘴唇。 “宝宝,不哭。”江淮序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花。 缠绵的灯光里,涌动着暧昧的氛围。 温书渝不再控制自己的声音,嘤咛从喉间吐露,在室内回响。 血液加速流动、循环,一点点酒精被声音刺激,江淮序堵住她微张的红唇。 婉转的声音全部被他吃进去。 河倾月落,夜色正浓,月色朦朦胧胧,洒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江淮序,我没力气了。”温书渝尽力了,体力悬殊太大。 “接下来,我来伺候你。”江淮序抱起她,走进浴室。 短短的十米距离,走得异常艰难。 江淮序故意咬她的耳垂、细嫩的颈肉,“宝宝,你抖得好厉害。” 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的机会,江淮序的手掌紧紧压住她。 江淮序始终不放开她,即使在清洗毛笔的时候,将她圈在自己怀中,握住她的手在花洒下仔仔细细洗新的毛笔。 只从背后看上半身,看不出来没有任何异样。 “宝宝,手也要好好洗洗。”江淮序挤了沐浴露,一根一根插.入她的指缝清洗。 将每个缝隙清理干净。 毛笔笔尖滴着水,被江淮序握在手里。 温书渝问:“你给毛笔消毒干嘛?” 江淮序低笑出声,“你说呢,宝宝,当然是写字。” 没有在浴室逗留,辗转回到书房。 好像真的来写字。 书桌上铺上了柔软的毛毯,细腻的羊毛紧贴皮肤,隔开了冰冷的桌面。 江淮序磁性的嗓音,更加嘶哑,蛊惑她参与游戏,“宝宝,我写你猜好不好?” 温书渝咽了咽口水,没有回答。 毛笔已开始它的任务,笔尖清扫,酥痒万分,温书渝抓住江淮序的一只手臂,指尖陷进皮肤里。 心脏难耐,痒痒的,又挠不到,她想要更多。 江淮序停下写字的手,问桌子上的女人,“宝宝,三个字写完了,猜出来了吗?” “没,猜不出来。”完全不像在掌心写字,毛笔的笔头柔软又微微扎人,她哪儿还有闲心去想写的什么字。 江淮序低笑出声,“那就只能接受惩罚了。” 心跳晨昏线 第116节 清浅辄止。 是与笔头相反的触感。 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温书渝真的像搁浅在岸边的鱼,呼吸困难、溃不成军。 江淮序故意说:“乖乖,毛毯被你打湿了,可怎么办?” 温书渝:“你赔。” “好,现在就赔。”江淮序蹲在地上,配合桌子的高度。 温书渝喊:“不要,才……” 微微轻咬,舌尖探入,她的话止在喉咙中。 “我不嫌弃。” 刚刚才结束,怎么能承受这些刺激,温书渝的手抓住江淮序的头发。 揉搓他的头皮,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二十分钟,像跑了一个小时的长跑。 久到温书渝不知道怎么回的房间,什么时候睡 着的。 在她睡着以后,江淮序收拾了残局,盯着她的卧室看。 他第一次来她这个房子的卧室,是她的清新风格。 床头放了他们的合照,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洗出来的照片。 还是在枫城市拍的,他不爱拍照,温书渝拉着他一起拍。 她明明上飞机前就知道珠子,还是忍住不说,陪他玩了一周。 江淮序搂紧温书渝。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太阳,渗不进一丝光亮。 温书渝一睁眼,对上了江淮序深沉的瞳孔,不加以隐藏喜欢的眼睛。 与他对视,乌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看不到底。 江淮序将她拥在怀里,轻吻她的额头,“鱼鱼,你不要想着推开我,你一天没想通,我就陪你一天,你两天没想通,我就陪你两天,这辈子我认定你了。” 挺括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贴上她时,带着一丝冰凉的温度。 温书渝的脸埋在他的胸膛,感受他鼓鼓跳动的心脏。 轻轻震着她的脸颊。 嗡嗡地说:“我什么都没说呢,都被你说了。” 男人的笑声从胸腔传导出来。 温书渝抬眸正视他,板着脸说:“江淮序,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故意隐瞒,而且我问过你很多次,你都瞒着我,这个行为很严重知道吗?破坏夫妻感情,破坏我对你的信任。” 江淮序道歉:“我知道,老婆,我错了。” 清早的他,头发垂下来,褪去了成熟,增添了少年感,眼神里盛满柔情,在祈求对方的原谅。 温书渝忽然狠不下心来,“不可以有下次了,不然就……” 离婚吧。 最后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倏然江淮序吻上她的嘴唇,郑重承诺,“放心,肯定不会有。” “那你回头写个保证书。” 温书渝哀怨,“我腰疼、腿疼、嗓子疼,都怨你。” “宝宝,我的错,我给你揉揉。” 江淮序宽大的手掌贴上她的腰肢,轻轻揉,温书渝忽然想到昨晚,他们亲密贴合,没有任何阻隔。 轮到江淮序顿住,空气凝滞。 “这样更舒服,继续揉吧。”她用明亮的眼睛凝视他,仿佛刚刚做了坏事的不是她。 哪里还有心思去揉腰,完全被心猿意马填充。 “鱼鱼,你真的是来要我的命的,吃人的小妖精。” 温书渝向前挪动,“自己意志力不行,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怪我。” 又闹腾了一下,醒来已是中午。 和好如初。 趁着江淮序去开会,温书渝走到江淮序的房子里,她想更了解他一点。 在密码锁前,温书渝微一敛眸思考,按下他们的生日。 门打不开。 她的脑中忽然闪出结婚时候的画面,江淮序给她的几个密码,尝试了其中一个,门开启。 又一个疑问浮上心头,240722是什么? 好似是一串日期。 在书房中,温书渝找到了他藏起来的铁盒子。 一个“潘多拉”魔盒,里面藏着他的秘密。 第61章 坦诚(正/文/完) 刚进江淮序的屋子, 温书渝像在看镜像,装修风格和她的房子相似度80%。 唯独书房是保留了他的喜好风格,简约的灰色, 沉稳、大气。 秋日的暖阳穿透玻璃, 散落在温书渝的发丝, 她盘腿坐在地上的毛毯上,手肘支在膝盖上, 托腮望着盒子发呆。 纠结要不要打开。 老旧的白色铁盒子躺在地板上,拐角的白漆掉落,铁皮生锈, 染上了岁月的沧桑。 盒子上挂了一把小锁,三位数的密码拨动锁, 唤回了温书渝久远的回忆,在学生时代的青春期, 要么是带锁的密码本, 要么是铁盒子。 一般女生买得多,男生几乎没有人这样做。 温书渝静静看着盒子, 看了半个小时,终究抵挡不住“潘多拉的魔盒”的魅力,下了决心打开它。 “咔擦”一声, 温书渝只尝试了一次,铁盒便已打开。 密码和大门密码一样, 240722。 温书渝想破脑袋, 想不出来他们两个之间, 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和0722有关。 她喜欢过别人, 纵然心里有所准备,当盒子里的东西呈现在她的眼前时, 仍然被震撼住。 如果是物品还好,还有许多照片,不是侧脸就是背影。 正面的照片寥寥无几。 温书渝随手拿起一张,她的模糊的背影,陌生的衣服,她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照片。 背后还有字,是江淮序的字,遒劲有力。 【鱼鱼突然不理我了,怎么问都不说。】 【鱼鱼喜欢上别人了。】 【鱼鱼要和别人表白了。】 【鱼鱼和别人在一起了。】 【鱼鱼我想见你,又不想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样子,会嫉妒、会吃醋。】 【鱼鱼伤心,我跟着她去了海边,看她哭,好想抱抱她。】 【鱼鱼还是看不见我。】 【鱼鱼去相亲了,相亲对象还不错,抢过来。】 【鱼鱼这次我不会放开你的,即使你讨厌我。】 【鱼鱼我们结婚吧。】 无数个以“鱼鱼”开头的句子,一行一字都是他那些年的点点滴滴,汇成了文字。 一张张照片看过去,她都不知道是自己几岁时候的,温书渝鼻头泛酸,眼眶发热,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地流下来,打湿了照片。 在相纸上晕染出透明的花朵,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连成一片。 鱼的小皮筋、她的随手涂鸦、她买的名字印章、她买的姓名珠子…… 温书渝看到画的那一刻,破涕为笑,“这么难看,还收着,也就你会当成宝。” 向下翻,还有试卷,一张考了99分的试卷,难怪她找不到,温书渝抽出纸巾,擦干眼泪,“真迷信,你不说谁知道你喜欢,收着99有什么用。” 最下方压着的是白色信封,上面写着温书渝亲启。 很正式的封壳,平平无奇一点也不花里胡哨,既然是给她的,拆开也无妨。 温书渝深呼吸一口气,撕开封口,是白色的信纸,同样是最简单的款式。 鱼鱼: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肯定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写信给你。 这是一封表白信,表白想要正式一点,写下了这封信。 鱼鱼,我喜欢你,从很早之前就喜欢,我很清楚不是对待妹妹的喜欢。 我们一同长大,我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沦陷,不能自拔。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也许是你为我出头的那一次,也许是更早。 心跳晨昏线 第117节 看到你、想起你的每一刻,悸动不停。 即使知道没有下文,即使知道你会就此避开我,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落款时间是xx年6月10日,他们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 并没有送出去。 信的背面用极小的字体写了一行,【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简单的8个字,却道出了他的心酸。 江淮序以为她和陆云恒在一起了,收起了表白信,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温书渝看完信早已泪流满面,他们因为误会,而错过的年岁。 在自尊强的年纪,不愿问出口的误会。 让他们错过。 她之前看到的一句话,爱意没有宣之于口,但早已汹涌澎湃。 解释他为什么对她 的喜好那么了解,连生理期的浮动都清清楚楚。 只当是父母的所托。 温书渝的泪水打湿了信纸,信纸上留下一个一个浅浅的水坑。 信纸边缘被她的手攥出了皱痕。 温书渝将信从头读了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收起来,收起地上所有的东西,放进盒子里。 抱着藏有江淮序秘密的盒子回到了婚房,藏在衣帽间的柜子里。 不告诉江淮序她看见了,谁让他骗她那么久。 夕阳悄然没入地平线,昏暗的光线悄然而至,温书渝盘算着江淮序快回来了,赶忙洗把脸,整理好心情。 确定眼睛不红了之后,坐在沙发上等待。 等了一小会儿,温书渝听到门口解锁的声音,门打开的一刹那,她跑着奔到江淮序怀里。 温书渝抱住男人的腰,“你回来了啊。” “怎么了?”江淮序轻摸了下她的发顶,受宠若惊,结婚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在他下班回来的时候,飞扑到他怀中。 温书渝仰起头看他,“没事啊,想你了,你一下午总共4个小时30分钟又8秒没找我,冷落了你老婆这么久。” 都精确到秒数,江淮序失笑,“我的错,晚上补偿你。” 温书渝踮起脚,想亲江淮序,结果没亲到,亲到了下巴,他一天没刮胡子,胡茬冒出来一点点,有一点点刺挠。 伸出葱白的手指摸了摸,微微扎手,挺好玩的。 江淮序吻了下她的唇,眼神柔和,“不饿吗?吃完饭再玩。” 温书渝哀嚎,“饿啊,就等你吃饭了。” 阿姨做了几道家常菜,江淮序夹了鱼尾巴给她,“你什么时候能休假?我们去度蜜月。” 她偏爱吃鱼尾巴,即使尾巴刺多,而且要烧焦一点的尾巴。 “江总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所以……”温书渝在挑刺,卖了一下关子才说:“我下周就有空。” 江淮序夹了一筷子挑好刺的鱼肉,放在温书渝盘子里。 温书渝继续说:“在此之前,你要陪我去个地方。” 男人疑惑,“去哪里?” 温书渝眨了下左眼,嘴角噙着笑,“保密。” 江淮序抬眸,挑了下眉峰,“听你安排,你把我卖了,我都心甘情愿替你数钱。” 温书渝睁大眼睛,故作上下打量,嘴巴里还叹气,方才开口,“江总这颜值、身形、体力,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还真舍得啊。”江淮序咬牙切齿地说,用力揉了下她的脑袋。 就喜欢看他不禁逗,又破防的样子,温书渝手抵着唇,咬住筷子,“那当然舍不得,从小养到大的‘猪’不能被别人家白菜祸害了。” 她是他养大的“白菜”,他是她养大的“猪”,江淮序欣然接受这些称呼。 江淮序走到哪她跟到哪,男人垂下眸盯着温书渝看,寻思最近没有事情瞒着她,“怎么了?有心事啊。” “没有,就是想抱抱你。”温书渝从他的身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这么多年,一直是你跟着我的脚步。 秋光如画,城市逐渐染上一层温柔的金晕,湛蓝而纯净的天空,静谧又美好。 温书渝拿出两件白色t恤,女士的胸前印了黑猫抱着鱼,男士的胸口印了小鱼。 巧思是,印花下方的字母,wsy爱心jhx。 她在弥补他的遗憾。 按照时间线,温书渝带江淮序首先去了南城游乐场。 游乐场相继开发了二期、三期、四期,增加了许多游乐项目,她始终记得他欠她一次摩天轮。 秋日傍晚的风褪去了燥热,大雁盘旋映晴空,江淮序被她拉着到处玩,“怎么带我来这?” 温书渝故作神秘,“你跟着我替我数钱就好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江淮序将自己的手交出去,“行,跟着老婆。” 一大一小两只手,在夕阳余晖下交叠。 游乐场最后一站,摩天轮。 温书渝买好情侣轿厢,江淮序先踏进去,伸手去扶温书渝。 摩天轮缓缓上升,地下的旋转木马、海盗船、过山车缩成微型模型大小。 温书渝偏头笑着问身侧的男人,“你猜我们今晚乘坐的这班摩天轮,到顶点的时候有没有烟花绽放?” 她的杏眼里盛满点点星芒,如同天际深处的银河,又如同延伸到城郊的路灯。 有烟花绽放的话,我会吻你,这句话,温书渝始终记得。 摩天轮越升越高,老天偏不如他们的愿,每一次都卡不上游乐场的烟花秀。 “没有也没关系,因为这次是我想吻你。”温书渝趁江淮序不备,身体向前一倾,吻上了江淮序的唇。 温书渝的盈盈杏眼里闪出璀璨的光,露出得意的笑容,“终于吻到了,这是我初中毕业时候的心愿。” “所以你知道第一个人是谁了吧?” 两个人之间不能再有隔阂,那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江淮序愣怔住,久久未能回神,初中、心愿,每个词每个字他都认识,为什么连在一起,让人不敢置信。 她说的第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上次温书渝说的,她这辈子想过和两个男人坐摩天轮,第一个人是他? 第一个人怎么是他? 分明是明确的词,江淮序不敢相信,“鱼鱼,你说清楚点。” “等我们出去度蜜月的时候,我一一告诉你,不准使花招,使了我也不会说,你瞒我这么久,我瞒你几天,不过分吧。” 一席话语截断了他所有的路,谁叫他理亏呢。 江淮序拥紧她,“不过分,我应得的。” 完成两次摩天轮的传说,他们一定可以长长久久。 人嘛,上了一定年纪,开始玄学起来。 翌日开启第二站,一如昨天的好天气,今天温书渝拿出另一套t恤,两人胸口各一个图案,连在一起就是一条完整的鱼。 从他们住的老城区的房子开始,他们的遗憾源自初中毕业,初中之前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很想完完整整走一圈。 老房子位于老城区一环位置,两家人承包工程赚了第一桶金,买了这边的房子,南城没有几家愿意购买商品房。 20多年两家人换了几次房子,始终住在一起。 栢悦湾的一砖一瓦,他们都踩过。 温书渝指着秋千说:“你还记得吗?每次你都帮我排队。” 她则去玩别的东西,排到她的时候,再过来。 “你从小就特别照顾我。” 零食大头是她,吃不完的东西有江淮序,走不动路有江淮序。 温书渝坐上秋千,江淮序从后面推着她,“那时候是父母说的,我是男孩子,要多照顾你一点。” 所有人,包括温书渝都忘记了,她和江淮序明明是一样的年纪。 温书渝从秋千上下来,轻轻拥住江淮序,“你一定很累吧。” 刚开始肯定会不理解,后来慢慢习惯、欣然接受,温书渝天天喊他“淮序哥哥”。 “不累,因为有你。” 爸爸不允许他挑食,只有温书渝看出来他不喜欢吃肥肉,每次在餐桌上都悄悄说:“给我,我帮你丢掉。” 两个八九岁的小娃娃在餐桌上学会了“暗度陈仓。” 后来温书渝大了,学会了据理力争,肥肉是她第一次和江父做斗争。 他们上的幼儿园在小区东南角,已经翻然一新找不到曾经的样子。 温书渝记得,当时班里有个小男孩,比江淮序壮实,有一天想拉温书渝的手,想亲她,警告过一次不听,第二天又来,被江淮序狠狠揍了一顿。 “那是你第一次打架。”人们常说,六岁之前是没有记忆的,这件事温书渝记了一辈子。 看似好脾气的江淮序,和一个比他高比他重的人扭打在一起。 最后还赢了,虽然挂了彩。 心跳晨昏线 第118节 江淮序握紧她的手,“保护你嘛。” 最后被江父责骂一顿,罚他在书房反思,明明可以和家长、老师说,选择了打架这个 下下策。 温书渝悄悄偷了钥匙溜进书房,给江淮序送吃的,全是他喜欢的。 全家都以为他不挑食,经常夸他,只有温书渝知道他只是相对不挑食,不代表没有喜欢的食物。 比如,最爱鱼肉,喜欢牛肉大于鸡肉,不吃榴莲,不爱吃橘子和香蕉,最爱西瓜和芒果。 最后,温母找不到温书渝,两家人找了一圈发现两个娃娃靠在一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学在小区的西南角,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买这里的房子的原因之一。 他们依旧一个班,接触到新的朋友,温书渝逐渐忽略了江淮序,放学和另外一个女生回家。 江淮序跟在他们身后。 有个同学,说温书渝是他媳妇,还说他们回去睡在一起。 口无遮拦的年纪,看了一点动画片和电视剧就乱说。 “是你第二次打架。” 依旧是对方有错在先,又是用武力解决问题,再一次被关禁闭,温书渝带江淮序逃了出来。 “对不起,淮序哥哥。” “你没有错。” 两个孩子在小区玩了一晚上,温书渝从厨房偷了几个牛肉包子,她晚上偷偷藏的,江淮序爱吃。 初中的学校离家稍远一点,有一天下大雨,他们撑着同一把伞,到家才发现,江淮序的衣服湿了一半。 他把伞面全部倾斜给了她。 当天夜里,江淮序高烧不退,温书渝害怕地哭了,一直趴在他的床边,守护着他,用温毛巾给他擦四肢,摸摸额头有没有退烧。 谁让她回去睡觉,都不好用。 温书渝:“你说你啊,靠得离我近一点,也不至于发烧。” 他那时候哪里敢,心里已经生出了朦胧的情愫。 就是江淮序不想走江父既定的道路,温书渝去帮江淮序据理力争。 江父脾气太犟,江母、温父温母都劝过没有用,最后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拿下,也许从那个时候,就埋下了日后要做律师的伏笔。 “谢谢你,鱼鱼。”帮我留住了我的梦想。 高中,是他们关系的分水岭,两个人在车里换上蓝白校服,提前与门卫沟通过,顺利进去。 “江淮序,我们拍婚纱照吧,你帮我戴上。”温书渝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头纱,交到江淮序的手上。 “好。”她在弥补他的遗憾,覆盖掉他心里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教室里、银杏树下、操场上……每一处都留下了他们的合照。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温书渝直视江淮序,“由于种种原因,我们三年说过的话寥寥无几,我常常想,如果没有那些误会,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毕业就会在一起,22岁的时候就领证结婚。”这是他曾经畅想过无数次的路。 温书渝吻了下江淮序的唇,“幸好我们也只是迟了4年,没有很久。” 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仿佛回到蝉鸣鼓噪的盛夏,温书渝凑近他的耳朵说:“我觉得我会偷偷缠着你早恋,等不到高中毕业。” 江淮序:“……”而他大概率守不住他的底线和原则,这两样东西在温书渝面前,基本为0。 大学,即使他以为温书渝和陆云恒在一起了,为了能经常看见她,还是报了同一所大学。 他像个一个阴暗的人,时刻爬行,想着怎么将温书渝抢过来。 尤其是看着温书渝和陆云恒和情侣似的进进出出。 “你是不是经常来偷看我?”她在图书馆,不远不近刚好可以闻到松木的清冽香气。 这种气味,她只在江淮序身上闻过。 “是的,我想过很多次,直接抢还是想办法联姻,最后都没有下文。” 一天的南城之旅,圆满结束。 他们站在大学的操场中间,四目相对。 温书渝粲然一笑,“江淮序,你再也不用p图了,15岁开始欠缺的合照,我全补回来了,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有新的合照。” “鱼鱼……”江淮序感动得无以复加,一时间词穷,一把拉过温书渝,垂眸吻上了怀里的女人。 头顶是漫天银河,脚下是葳蕤生机。 有些遗憾已经形成,弥补比哀叹悔悟更重要。 黑色轿车疾驰在南城的街头,江淮序忍了一天的情愫终于在踏进房子里爆发。 来不及开灯,江淮序揽住温书渝的后脑勺,用力吻上她的唇。 直奔主题,舌尖探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衣服从门口开始掉落,直到卧室。 室内响起经久不息的喘气声,一次又一次,江淮序似乎不觉疲倦。 此起彼伏的喘息、暧昧蒸腾的室温,温凉的秋夜,需要空调的运转。 不知道几点,不知道多少次之后,江淮序终于结束,从前方抱住她,埋在她的身体里。 不想出来。 汗水浸湿了头发,温书渝挠挠他的下巴,平复下呼吸,“和你第一次春.梦里一样吗?” 那天温书渝问他,怎么确定喜欢的是她。 江淮序的答案是,春.梦。 “不一样,梦里什么都没发生,但我第二天洗了内裤。” 梦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接吻、没有做,甚至没有拥抱,有的只是朦胧的意境。 结果他在凌晨换了新内裤。 温书渝瞬间懂了他为什么要洗内裤,“哦,那你结婚好能忍。” 中午方醒的温书渝,嘶哑的嗓音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放了一整夜?” 江淮序被她逗笑,“不是,它没你想得那么厉害,早上才放进去的。” 趁她睡着,悄悄塞进去的。 休整了一天,温书渝和江淮序踏上蜜月旅行的第一站,去山顶看日出。 暑假商量好,没有去成的地方。 爬到山顶,余晖落下,映红了满山的云朵。 第二日要早起看日出,谁都没有闹,温书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手边有一罐啤酒。 男人擦着头发出来,露出劲瘦的躯体。 温书渝拍拍旁边的位置,“江淮序,我们来玩最后一次坦诚游戏吧。” 江淮序将毛巾搭在椅背上,“可以。” 背后拿出白色铁盒子,温书渝:“你的表白信我看了,抱歉,我这么聪明,猜对了你家的密码,猜对了你的秘密盒子的密码,所以我想亲口听你说,你当时准备怎么表白?” 信里的内容,江淮序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早已熟读于心。 面对温书渝,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江淮序思忖几秒,凝视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鱼鱼,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 清冽的嗓音萦绕在温书渝耳边,她蓦然弯了下唇角,“好巧,我也喜欢你,江淮序。” 不约而同对视而笑。 又问:“240722是什么意思?” 249898她偶然发现了,九宫格打字,打爱鱼鱼正好是249898这6个数字,属实想不到,一个男生用这种方法。 但240722她猜不到,想破脑袋都不知道。 江淮序牵住她的手,“24九宫格打‘爱’用到的数字,0722是我确定喜欢你的日子。” 室内静默须臾,温书渝想着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那些异常的现象,随着江淮序15岁就开始喜欢他,而有了清晰的答案。 温书渝袒露,“第一个想一起坐摩天轮的人,是你。 因为我发现我对你有好感,想约着你中考之后一起坐摩天轮,我还在想怎么吻到你,想了半天,只能用最俗套的意外,结果听见你说不喜欢我。” 亲耳听见和猜到得震惊程度完全不一样,江淮序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鱼鱼,对不起。” 因为他的话,害得他们“走散”了11年。 温书渝抚平他凸起的眉头,“我们也是双向奔赴,跨越了11年的双向暗恋。” “下次不需要再用左手写信给我了。” 江淮序眉峰拧起,“你怎么知道的?” 他做的很隐蔽,特意练的左手写字,投信也是拜托邮递员删除了寄件联系人。 温书渝告诉他答案,“有一次你左手写字,我拍下来对比了。” 该说不说,她还是聪明。 江淮序揉着她的鼻头,“什么都逃不过我聪明美丽的老婆。” 凌晨四 点,温书渝被江淮序喊醒,睡眼惺忪。 踏出房间的那一刻,瞬间清醒。 山顶风大、气温低,江淮序带了羽绒服,她整张脸只剩下两只眼睛露了出来。 心跳晨昏线 第119节 在阳台上坐下,温书渝半躺在江淮序怀中,眺望东方。 时间慢慢流逝,云海变幻无穷,东方露出鱼肚白,两个人十指紧扣,戒指摩擦,手绳相吸。 温书渝摩挲他的手心,“江淮序,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说?” 隐隐有猜测,但不敢相信,一个人会这样隐忍。 江淮序握紧她的手,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那也不是,等我们老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鱼鱼,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只喜欢你,从15岁开始。 鱼鱼,我不想你有太大负担,你对无关紧要的人是毫不在意,但对于你在意的人,你会自责难过,怎么没有早点发现。 我没想过道德绑架你,你现在能喜欢我,已经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而且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我说错话导致的。” 又说:“我们现在就是最好的。” 温书渝:“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翻滚的云海层层叠叠,东方破晓,露出金灿的光,太阳跃出地平线的一瞬间,两个人默契地注视着彼此。 江淮序揽住温书渝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沉寂而温柔。 光影交错,曙光跳动,柔和的光洒落在他们的侧脸上。 感受彼此的心跳,他们在日出时分一同出生,在晨与昏的交界点来到这个世界。 从出生开始的羁绊,延续至今。 葳蕤正香的春日,蝉鸣鼓噪的夏日,金黄落叶的秋日,雪花纷飞的冬日。 此后岁岁年年,亦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