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一只吸血鬼当男友》 第1章 《收留一只吸血鬼当男友》作者：黄金圣斗士【完结】 【本文文案】 迟清赫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被一只吸血鬼跟踪并威胁，理由只是他的血很甜？ 原以为命数已尽，结果遇上的是只笨鬼，第一次出来猎食毫无经验。 他不做赔本的买卖。想吸血？那就等价交换吧。 荣泽身为血族尊贵的安东尼殿下，没有谁可以命令他，区区人类竟敢命令他擦桌子？真是不知死活！ “把桌子擦了，给你一口血。” 荣泽的脸有点疼。 “把碗筷洗了，明天满足你。” 荣泽的脸好疼。 “亲一下，现在满足你。” 荣泽的脸快疼死了。 生活枯燥乏味，只想找点乐子的迟清赫更未想过，自己就此被吸血鬼缠上。 他的床被霸占，他的电脑被霸占，他的家被霸占。 再后来，他的心也被霸占，赔了个精光。 【阅读提醒】 1、作者杂食无控，控党慎入 2、前期攻单箭头，受会慢慢开窍成长，后期双向互宠 3、吸血鬼元素有私设 4、轻松小甜饼，剧情为感情服务 5、双洁he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血族 甜文 轻松 沙雕 搜索关键词：主角：迟清赫，荣泽（安东尼） ┃ 配角：感谢收藏~，莱恩（荣虎），马尔（荣马），韩靖，里奥（荣澈），周弦，格雷（龙星），谢修 ┃ 其它：本文又名《找个吸血鬼做老婆》 一句话简介：爹系人类攻x傲娇吸血鬼受 立意：共同成长，勇敢坚强面对困难，蜕变为更好的彼此。 第1章 “喂，人类。” 漆黑的夜色中回荡着独特的嗡嗡声，一只小蝙蝠轻盈地翻转飞行，穿梭在平静如水的西城上空。 “清赫，你周末别去拳馆了，跟我一起去爬山呗？” 边走边刷手机的谢修抬头，怪了，刚还和自己并肩走着的兄弟没了影儿。 回头一找，见迟清赫盯着操场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谢修顺着望过去：“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迟清赫收回目光，往前走。 谢修继续之前的话题，问：“我昨晚发给你的帖子看了没？” 迟清赫：“没看。” 谢修：“靠，就知道你没看，那帖子的楼主说西春山那边有个神秘洞穴，爬山走野路意外发现的，好奇进去转了转结果差点死在里面，等带上装备想再进去看看时，洞又消失了，说得特别真。” 迟清赫：“嗯。” 察觉兄弟心不在焉，谢修顺着迟清赫的目光，再次望向操场，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又问：“你到底看什么呢？” 迟清赫不答反问：“吃什么？饿了。” 谢修近视二百度还不习惯戴眼镜，自然看不清楚，可迟清赫看得清楚，跑道边上其中一棵大树底下，有一小团黑影在缓缓飘动。 那团黑影远远地跟了他得有十分钟，就在半分钟前，突然窜到操场那儿的树底下，围着树干连转数圈，有那么点诡异，不像是群虫。 谢修：“要不吃火锅？天冷了想吃点热乎的。” 迟清赫：“都行。” 操场这一边的大树底下，眼看两个大学生渐渐走远，荣泽紧盯自己的猎物，兴奋地又围着树干转了两圈，快按捺不住了。 来到这个东方国家还不足三天，他就已经闻了数不清的味道，要么难闻要么刺鼻，鼻子快废了也没找到令他满意的供血者。 终于啊，皇天不负有心鬼，荣泽来学校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竟有如此诱惑他的味道，光是闻两下就牙根痒痒。 不过入乡随俗，他记着兄长的交代，人类多的地方要掩人耳目，只好赶紧躲角落里变身，将自己伪装成学生，循着猎物的气味，一路追踪进了美食街。 结果饭点的美食街人来人往，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必然是不好闻的。 荣泽面露嫌弃，靠近喜欢的气味脸色才好些，准备拉开火锅店的门时，恰巧里面有人要出来，将门往外一推撞到了他。 “哎哟，不好意思啊，没注意。”谢修立马把手机揣回兜里，“没事吧同学？” “你这该死的人类！敢撞——”荣泽脱口而出，一抬眼发现是猎物身边的那个男生，对方明显一愣。 紧接着，一股独特的清甜扑鼻，给他馋得迅速反应过来说错话了，暴露了自己高贵的血族身份。 气氛一时沉默。 猎物就站在自己面前，外面那么多人类，荣泽思考着怎么解释说错的话。 转念一想，自己如此高贵的身份，凭什么要向低等的人类解释？应该人类向他赔罪，并乖乖做他的仆人。 谢修给了迟清赫一个眼神，示意快去拉面馆占座，而后才打破沉默又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在看手机，没注意到你进来，不过里面爆满，没位置了。” “哦。”闻着清甜的气味，荣泽全部的心思都转移到了离开的猎物身上，丢下一句“真是愚蠢”，扭头就走。 原地懵逼的谢修：“……？” 迟清赫没走多远，去路突然被挡，对方甚至自来熟地拽住他胳膊直接将他拉到边上，并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荣泽放开猎物，近距离地打量起来，心里还跟着点评上了。 第2章 嗯，手臂结实有力，肩宽腿长是个强壮的，作为东方人能有这样的身材很不错。 当然作为自己的供血者，也是够格了。 被同性用直勾勾的目光从头扫到脚，迟清赫对上那道略带傲慢的视线，同样打量回去。 眼前的男生五官精致，皮肤过于苍白没什么血色，头发半长不短，整个人透着点阴暗和古怪，还有病态，实际也像个有病的。 正好谢修及时赶来，他无视男生，开了口：“谢修，走吧。” 和兄弟绕过对方走远一些后，谢修吐起槽来：“被门轻轻碰一下而已，还我这该死的人类，骂我愚蠢，动漫看多了傻缺吧，他跟你说什么了？” 说完背脊莫名一凉，回头一瞧傻缺追过来了，他用胳膊肘碰碰兄弟，提了个醒。 迟清赫没管，主要是真饿了，下一秒去路又被挡住。 不自量力的人类。荣泽冷哼一声，决定给无视自己的猎物一次机会，至于旁边那个碍眼的家伙，就勉强收为血仆留着泡血浴。 他直视猎物的眼睛，大发慈悲道：“我给你靠近我的机会，这是你的荣幸。” 迟清赫觉得不是像，眼前的男生是真有病。 “你叫什么？”荣泽象征性地又问了一遍，不等猎物回答，补充了句，“不管你叫什么，我会给你取新的名字。” “不是，你脑子没毛病吧？有病赶紧治。”谢修先一步开骂。 有生之年，迟清赫第一次遇上这样直白又高调的追求方式。 虽然天生是弯的，但他也不是来者不拒，跟傻子没什么可说的，于是拒绝：“我不需要这个荣幸，你给别人吧。” “……”荣泽表情一僵，百岁以来，也是第一次在人类身上吃瘪，很快意识到自己目前是人类身份，起不到威慑的作用。 可恶啊。他感到烦躁，心里很不服气，偏偏在人群中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猎物远去。 是夜，一场冬雨来临，气温骤降。 迟清赫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见谢修仍在他房间里玩电脑，问：“怎么还没走？” “外面下雨了，今晚就睡你这儿。”谢修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正和舍友聊着周末爬山的计划。 迟清赫不爱与同学挤在空间过小的宿舍里，大一就在校外附近租了栋两层私宅。谢修是他唯一深交的朋友，俩人老乡，初中同班高中同校，又考上西城同一所大学，只是不同系。 屋里有客房，他自己住二楼，隐私空间足够，也就由着谢修偶尔留宿。 不过到了睡觉的点，迟清赫无情赶人：“我要睡了。” “才几点啊，什么老年人作息，我去！你快过来看这新闻。”谢修忙将屏幕转向兄弟，见迟清赫没动，干脆念了起来。 “今日凌晨两点，西城西区凤凰公寓内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受害人为该栋公寓的住户，警方现面向社会征集破案线索，对提供有价值线索协助破案的举报人，将最高给予奖金五万元。” 迟清赫对案件什么的并不感兴趣，架不住谢修是个推理和探险迷，看到没破的凶杀案也特别激动，吃饭时会跟他念叨。 他记性好，想不了解情况都难。 比如一周前，东郊一建筑工地里发现一具无名男尸，死者身高约一米七，年龄未透露，上身穿着藏青羽绒服，内穿白色衬衣，下身是黑色裤子和黑色皮鞋，警方也在征集破案线索。 “怎么没公布受害人是男是女啊，欸你说，这两起案件会不会是无差别杀人？刚好一周一个。”谢修自顾自地推理着，“远抛近埋，东郊那么偏僻，怎么不直接埋了呢？” 迟清赫：“问凶手，我不知道。” 谢修：“我知道了，工地和公寓都是人多的地方，凶手这是在挑衅警方。” 迟清赫躺上床，给自己盖好被子：“你也在挑衅我，赶紧下去，把灯关了。” “……”谢修抱走笔记本，“天天老年人作息，我真服了你。” 即便是关系最好的朋友，迟清赫也没告诉过谢修，自己从小就容易做噩梦，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醒来后便会头疼。 母亲曾带他看过医生，但疗效一般，他只能靠自身去调整，慢慢养成了有规律的睡眠习惯，头不太会疼了，身心也健康不少。 然而今晚的睡眠质量差了些，有点失眠。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窗外雨声没起到助眠的作用，反倒影响迟清赫，听着窗户被风雨吹动微微摇晃出的噪音，他睁开眼，开了灯。 刚坐起来，窗户在此时猛烈振颤了下。 他下床过去，拉开窗帘，只见有一团黑影在眼前急闪而过，蓦地想起白天操场上见过的那团黑影。 下个瞬间，黑影消失的地方凭空闪现出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蝙蝠，迟清赫冷不丁一怔。 那只蝙蝠扇动翅膀在他房间里盘旋了一圈后，似乎是想挑衅他，又飞回他面前发出“吱吱吱”的刺耳噪音，一双圆溜明亮的眼睛闪着凶光。 能从关紧的窗户钻进来，尽管难以置信，迟清赫确定这不是普通的蝙蝠，果然又一个瞬间，蝙蝠凭空消失，随之起了团黑雾，黑雾缥缈，从虚到实一下子有了人的形态。 随后，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 “喂，人类。”荣泽不客气地表明来意，“让我尝尝你的味道。” 第3章 迟清赫盯着中午在美食街见过的男生，没说话。 见猎物无动于衷，面无惧色，好像根本不怕自己，荣泽急眼了，补充道：“我这可不是变魔术，不想死的话——” “我知道，你是吸血鬼。”迟清赫语气平淡。 “……”荣泽震惊，“你，你不怕我吗？” 果然是，迟清赫怎么会怕一个身材还不及自己高大的小吸血鬼，何况这只吸血鬼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第2章 成年 荣泽等不及想品尝东方人的滋味了。 奈何猎物不识好歹，他干脆张嘴，亮出自己长而尖利的两颗犬牙，凶狠地冲对方哈气：“现在怕了吧？” 迟清赫：“……” 迟清赫回想起童年时期撞见过的灵异事件，电影里才有的物种出现在现实世界，也不稀奇了。 但眼前这只吸血鬼又和电影里演的不太一样，凶起来的模样说实话有点幼稚，像第一次出来猎食的，看着没什么经验。 见猎物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死样，转身拉上窗帘又坐回床边似乎准备睡觉，荣泽不明白，怎么会有如此无礼且胆大的家伙。 “谁允许你无视我的？说话！”他气急败坏，说着就要扑过去。 “等等，”迟清赫说，“我在思考。” 荣泽脚下一顿，好奇发问：“思考什么？” “好奇吗？”迟清赫拍拍身边的床示意，“过来坐，我告诉你。” “……”荣泽心生警惕，将床周围检查了一圈，自己才不是怕人类，只是兄长说过东方人很聪明，狡猾起来不好对付。 “我劝你乖乖听话，别想耍花样。”他瞪着警告。 迟清赫了然，继续试探：“我今晚会不会死？” 原来在思考这个，荣泽得意地笑了，人类再聪明再狡猾又能怎样？还不是惧怕死亡？兄长顾虑太多了，东方人也不过如此。 他笑道：“只要你乖乖做我的供血者，就不会死。” 谢修在楼下，吸血鬼再傻也是只会吸人血的鬼，迟清赫这会儿才认真思考怎么对付吸血鬼，又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我会变成吸血鬼吗？” 很少有人类能拒绝超常的生命，荣泽嘴边得意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他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走到猎物面前，伸手抬起猎物下巴，嘲讽一哼：“你还没那资格，只配做我的供血者。” 亏了看过吸血鬼题材的电影，迟清赫稍微了解一些，知道供血者是什么，但让他白白做吸血鬼的长期血包，那不可能。 荣泽手往下，摸上猎物脖颈，满意地夸赞了句：“好滑啊。” 冰凉的触感在皮肤上游走，有些痒，迟清赫忍着没有发作，接着问：“为什么是我？” 荣泽：“你的气味很甜，我说了，这是你的荣幸。” 迟清赫：“别人的不甜吗？” “都难闻死了，就你的不一样，快让我尝尝。”荣泽摸得嘴痒难耐，心情大好，被问什么便答什么。 因为迟清赫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猎物。 谁知俯身刚要贴近时，手腕忽地被掐，荣泽脸色骤然一变，随即一股大力迅速将他向前一拽，等再有反应，自己已经倒在床上，整个身体被压制住，动不了了，脖子也被对方用肘关节死死顶着。 “我不管你从哪里来，有求于人就拿出求人的态度，好好跟我说话。”迟清赫盯着慢慢扭曲的精致五官，看来吸血鬼也会痛苦，“别动手动脚。” “你……”荣泽嘶哑着，想问“你不怕死么”，却无法开口，快气疯了。 迟清赫使了劲施压，不确定吸血鬼是否需要呼吸，对方痛苦的样子似乎要喘不过气了，锋利的尖牙也一并消失，缩成了两颗小虎牙，瞧着倒有点可怜。 他成心问：“痛苦吗？痛苦的话眨下眼，我放开你。” 脖子都要被压断了怎么可能不痛苦，荣泽老实地眨了眨眼，连眨两下，狡猾的人类终于放开他了。 不对，根本没放开他，太狡猾了。 迟清赫只松开一些力道，让吸血鬼不至于那么痛苦，毕竟没摸清对方的能力，真闹出人命，谢修再激动跑上来送人头就不好玩了。 不过有了底牌一切好商量，他进一步探问：“做你的供血者，我能得到什么？” 荣泽正恨着呢，恨自己处处不如兄长，明明同为a级纯血种，自己却像个异类，唯一的优势只有飞行速度。 连兄长的仆人莱恩都嘲笑他没有战斗力，现在又被该死的人类给骗了，还敢跟他谈条件，如果被兄长知道他这么废物…… “我知道怎么杀死吸血鬼。”迟清赫语气重了些，本意是想吓唬一下对方，再挑衅他，就当成沙袋直接开练，这么多年的拳不是白打的。 不成想歪打正着，吸血鬼真的向他服软了，眼里没了傲慢，改用委屈巴巴的眼神望着他，问他想要什么，是不是金钱。 “我有钱，有好多钱，钱都在我哥哥的仆人那里，你放我走，我去拿钱给你。” “……”迟清赫不缺钱，硬要说缺什么的话，缺了点乐子。 “真的，我可以给你财富。”看着讨厌的人类，荣泽不甘心地示弱，又恨自己没晚点现身，人类恐惧的表情有什么好欣赏的。 等一会儿逮到机会，他就立刻咬破猎物颈侧，把毒素通通注入进去，然后吸个爽！ 第4章 自由来得猝不及防，被放开的吸血鬼以为是金钱的诱惑成功拿下人类，哪里知道其实是自己示弱的小眼神赢了。 荣泽迅速从床上跳下来，略一犹豫决定先变身飞走，因为怕疼，更怕被嘲笑。 他的毒素只能短暂麻痹人类，万一又被狡猾的人类抓住再杀死，到时候别说兄长，整个血族都会嘲笑他的。 施法之际，人类突然指向书架旁的桌子，甩给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去把桌子擦了，我给你一口血。” “啊？”荣泽懵了，慢半拍地皱起眉头质问，“你是在命令我？” “是的。”迟清赫走到桌前，指尖敲了下桌面，语气还算客气，“帮我擦干净。” 东方人简直搞笑，荣泽满脸不悦地表示：“没有人类可以命令我。” 迟清赫清楚吸血鬼只是一时服软，种族的天性使得他们优越感极强，将人类视作猎物，随意狩猎。 他拉开抽屉拿出把折叠刀，开起后当着吸血鬼面，在左手食指的指腹上轻轻剌了一下，刀刃锋利，伤口随即冒出鲜血。 浓浓的清甜顷刻扑鼻，荣泽整整三天没喝血了，此刻双眼放光，馋得要命，别说擦桌子，就是让他再向人类示弱一次，也不在话下。 他猴急冲上前，双手跟钳子似的强势勒住人类结实的胳膊，张嘴一口含住冒血的手指嘬了起来。 迟清赫：“……” 手指被湿润的口腔包裹，看吸血鬼发出满足的哼哼，又一脸陶醉地闭上眼，似乎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 伤口轻微刺疼，有点麻，迟清赫发现吸血鬼的舌头和人类一样，是热的、柔软的。 鲜血刺激着荣泽的大脑和味蕾，嘬上头了还没够，嘴里的手指就被硬生生抽了回去，一滴都不给他了，他不爽地要去抢，“给我！” “凭什么给你？”迟清赫没想到这吸血鬼能使出吃奶的劲，像个饿死鬼。 能忍不代表不疼，他赶紧抽了张纸巾包住还在冒血的伤口。 这家伙太该死了，荣泽兜里没有钱，眼巴巴盯着被鲜血浸湿的纸巾，恨不得把纸巾也吃了。 “我不缺钱，知道等价交换吗？”迟清赫试着命令吸血鬼，“你把桌子擦了，再给你一口血。” 荣泽：“……” 迟清赫：“对了，我家祖上是驱鬼的，东方的千年僵尸听说过吗？寿命比你们吸血鬼长，如果我死了，你和你的群族……” 荣泽：“……” “不信可以试试。”迟清赫点到即止。 难怪兄长会高看东方人，荣泽来之前听说过，古老的东方传说里有一个神秘而恐怖的存在，就是僵尸。 这一刻他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怕自己，忙追问：“我和我的群族会怎么样？！”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吸血鬼，轻松就被唬住，迟清赫觉得有趣，话锋一转：“你多少岁了？” 荣泽戒备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迟清赫：“我不使用童工，未成年的话，桌子不用你擦了。” “你敢看不起我？”荣泽嗓门大了几分，“我已经成年了，一百岁！比你爷爷还大！” 还有自己往坑里跳的，何止是不聪明，够笨的。迟清赫淡淡哦一声：“成年就好，把桌子擦了。” 荣泽：“你——” 迟清赫：“快点，再磨蹭，我伤口就愈合了。” 荣泽：“……” 于是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血族少爷为了一点甜头，恨恨地拿着人类递给他的毛巾，擦起了并不脏的桌子，一边擦一边记仇，发誓要将今晚受的罪一一讨回来。 可当再次尝到清甜可口的鲜血时，他脑子里什么仇什么怨都没了。 奇怪，这人类的血也太好喝了，比仆人每天端给他的要甜得多。 作为一个a级纯血种，荣泽并不用频繁进食。 只有泡血浴的同时，才会伴有强烈的进食需求，为什么每天需要喝上两三口血，纯粹是馋闹的，也能忍，但他从不委屈自己。 得到满足后，飞行了几乎一整天，又精神紧绷了许久的荣泽累了，没有力气再变身，扑到床上抱住被子使劲嗅了两下，也是香的。 “好困啊，”他合上眼，恍惚以为自己在古堡里，低声下了道命令，“帮我脱衣服……” 一旁的某人类：“……” 神奇的吸血鬼。迟清赫看看差点被秃噜皮的食指，又看看霸占了他床的男生，人模人样哪像个吸血鬼。 自己明天早上，大概是要头疼了。 而此时西城的另一端，南区郊外某独栋别墅内，漆黑一片，窗外月光仅能照亮客厅一角，身高腿长的男人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里奥殿下，非常抱歉，我跟丢了。” “几个小杂碎，丢就丢了。”男人丝毫不在意，睁开眼问，“都安排好了么？” “……”莱恩想解释自己跟丢的不是杂碎，而是尊贵的安东尼殿下。 他硬着头皮回：“安排好了。” 话音刚落，注意到里奥殿下皱眉了，莱恩恨不得大嘴巴抽自己，话说起来能怪他么？肯定不能。 他区区一个level-b级，哪里追得上安东尼那个a级纯血种的兔崽子。 想起自己那个顽劣不堪的幼稚弟弟，里奥交代：“我去解决杂碎，你盯着安东尼，别让他乱跑。” 第5章 已经跑了……莱恩想说。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他知道里奥殿下这是烦躁了，被派来接管如此肮脏且低级的任务，还带着一个只会碍事的拖油瓶，换作是他也会烦躁。 “殿下，安东尼殿下他，他已经跑了。”莱恩没忍住说了出来。 与其让他看管一个刚成年的小兔崽子，倒不如去消灭那些恶心的杂碎。 里奥：“跑了？” 莱恩：“呃，是的。安东尼殿下第一次来东方旅行，像个孩子一样非常兴奋，他说……” 里奥：“说什么？” 莱恩：“他说想体验人类的快乐。” 里奥：“……” 莱恩：“他还说……” 里奥：“全部说出来，不想死的话。” “噗通”一声，莱恩当场跪下，将兔崽子殿下的种种离谱发言一股脑地全部交代了。 “他要求我做一份攻略，想知道这座城市哪里有趣，我拒绝了他，他就跑了，说要去找算命先生算名字，还说想尝尝东方人的滋味，我尝试阻止他——” “够了，”里奥打断仆人，“随他去吧，尝一口他就知道了，你先去格雷那边交换情报。” 莱恩略惊，莫非里奥殿下曾经喝过东方人的血？ 不可能，里奥殿下一向觉得这个种族低劣，血自然也是最劣等的，没有尝试的必要。 安东尼那个小兔崽子还是太单纯了，吃点教训也好。 第3章 供血者一号 雨下了整夜，隔天清早强冷空气袭来，谢修刚打开门就冻得又缩脖子又跺脚，回头见兄弟下楼，如见救星。 “快，冻死我了，拿件你的羽绒服给我穿。”谢修说完才纳闷，“你怎么也起晚了？算了，我自己去拿，你别迟到了。” 想到床上那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吸血鬼，迟清赫直接脱掉自己身上的羽绒服，递了过去。 谢修惊讶接过带着余温的羽绒服，顿时感动坏了：“我的好兄弟，你对我真好，我要是女的就嫁给你了，让你三年抱俩。” “别恶心我，”一夜没睡好，迟清赫头疼催促，“穿上走人。” “哎呀真暖和，我这就滚。”谢修刚穿上，眼尖地注意到兄弟左手食指上包着创可贴，便随口问了一嘴。 “不小心划破了。”迟清赫敷衍着，脑子里晃过某个略显暧昧的画面。 谁都有磕磕碰碰，谢修没在意，背上包走了。 等谢修一走，迟清赫返回二楼打开卧室门，猪还在他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别提有多香，要不是睡相太差，挺像一具尸体。 上午有课，他管不了吸血鬼，从衣柜里重新拿了件羽绒服套上，带上门后匆匆下楼，骑着山地车出发。 一路上风大，呼呼灌进耳朵里，迟清赫又开始头疼，所幸住处离学校不远，到教室坐下来缓了会儿好多了。 他收起心思，不去想昨晚发生的事，或许等吸血鬼醒来自己会离开，生活该什么样还什么样，这段魔幻经历仅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 然而到中午，迟清赫眼皮跳了几下，总感觉不寻常，不是他迷信，他去世的外公曾经就神神叨叨的，吸血鬼的出现算是坐实了。 谢修和舍友一起去了食堂，他骑车赶回家，直奔二楼卧室，一打开门，跟死猪一样的吸血鬼仍在他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 唯一不同的是，那猪光溜溜的，衣服裤子不知道去哪儿了。 “……”迟清赫移开视线，走过去弯腰捞起掉地上的被子，也不管脏不脏，抖开后往床上一甩。 荣泽回笼觉睡得正香，有什么东西猛地甩脸上，他本能惊醒，眼疾手快地抓住被子想报仇，意识清醒，掀开被子一瞧，床边站着一人。 人类真讨厌，他不满地质问：“没看到我在休息么？你吵醒了我。” 迟清赫开口：“把衣服穿上，我们聊聊。” 反被猎物高高在上地盯着，还用命令的口吻，贵为血族的荣泽根本受不了这个气，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跟人类没什么好聊的，”他懒懒地躺着，“除非你先满足我。” 迟清赫：“……” 荣泽惦记着昨晚尝到的独特滋味，难得让步，耐下性子多对人类解释了几句：“我每天都要喝血，看在你是人类的份上，不用一杯，两三口你也死不了。” 见人类沉默，他又道：“不是等价交换么？只要你满足我，我就跟你聊。” 听听这暧昧的虎狼之词，尤其对方还光溜溜的，不知道的以为在做什么皮肉生意。 迟清赫确定一时半会儿甩不掉这只吸血鬼，说：“今天没问题，明天你拿什么跟我交换？” 荣泽秒答：“我给你擦桌子。” 迟清赫：“……” 荣泽习惯醒来就填补口腹之欲，见对方再次陷入沉默以为答应了，立马下床要去擦桌子，反正又不累，这人类很愚蠢，随便应付下就好。 结果刚走一步，忽地被拉住。 “桌子你已经擦过了，没有价值。”迟清赫松开冰凉的手腕，“把衣服穿上，在我面前注意形象。” “注意形象？在人类面前注意形象？”荣泽好像听了个大笑话，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脸色一阴，“你有干涉我的权利么？” 对于吸血鬼的喜怒无常，迟清赫没意外，只说：“你这样很危险。” 第6章 “……”危险？ 荣泽向来随心所欲，被人类管到头上能痛快么？再说喜欢光着睡觉有什么错？ 可未知的危险不能不防，他变出浴袍披身上，又被对方指责不注意形象，险些没被气死。 但凡换个人他就大开杀戒了，奈何这人祖上驱鬼的，知道怎么杀死血族，为了口喝的不如做交易，等找到新的供血者再换。 迟清赫揭开创可贴，用力掐着受伤的食指，伤口迅速被破开，有鲜血涌出。 在吸血鬼见血兴奋时，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前一刻还压着脾气，荣泽一闻到血就馋得不行，丢下算命算来的“荣泽”俩字，一口含住送到嘴边的手指，嗦得滋滋作响，又陶醉上了。 手指的疼痛逐渐鲜明，迟清赫没有抽回，任由吸血鬼吸着。 昨晚趁对方熟睡后，他坐到床边近距离观察过，伸手轻轻触碰过。 这吸血鬼全身冰凉，和人一样也会呼吸，但起伏不明显，鼻息间探不到温度，熟睡的样子安静老实，完全无法与吸血鬼联想到一起。 “你们群族里有多少供血者？”迟清赫往下问，“都是人类吗？” 手指比不上脖子，三两口的血量塞牙缝都不够，荣泽被清甜的血液迷惑了理智，始终得不到满足，根本听不到人类在说什么，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他狩猎本性爆发，吐出手指，急不可待地一把抱紧猎物将人扑倒在床上，埋头于对方颈侧，犬牙迅猛出击，用牙尖穿破皮肤，刺入血管并释放毒素，没几秒便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啊，好满足…… 吸血鬼突然抽疯骑到自己身上，像狗一样又拱又闻，意外发生得太过突然，迟清赫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仓促间脖子处传来一阵极为鲜明的疼痛，异常强烈，然后是痒，紧接着四肢慢慢失去力气，意识也慢慢模糊。 还是低估了这笨吸血鬼，他想。 “咕咚咕咚”的吞咽持续响在耳边，一声又一声，迟清赫盯着天花板犯迷糊，莫名想起死去的外公，以及儿时撞见的幻觉。 不对，不是幻觉。 意识回拢，他猛地睁眼，感觉到四肢在恢复力量，立刻抱紧吸血鬼翻转，反将对方压到自己身下，却不想撞见这样诡异的一幕。 身下的吸血鬼双唇血润，眼神迷离，瞳孔染上血色，原本苍白的脸蛋也有了血色，两颗犬牙上沾着他的血，嘴里低念着什么，还在喘。 此刻不仅仅是诡异，还有说不出的迷人。 那神情……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迟清赫匆忙起身，捂着脖子离开卧室，去了卫生间检查，伤口神奇地没有再流血，但留下两个醒目的血点。 一会儿还得回学校，他找到药箱简单处理了下，照着镜子给伤口贴创可贴。 “说话算话，告诉你吧。” 闻声，迟清赫停下动作，看向出现在镜子里的吸血鬼。 荣泽双手抱臂，靠着门，一脸餍足：“我们血族大部分的供血者是同类，都一个味道，我早喝腻了。” 迟清赫移回目光，继续贴。 “你贴这个干什么？”荣泽挪过去，“我的唾液可以为你治疗。”瞧那架势似乎想用嘴帮忙。 “不需要。”迟清赫脑子有点晕，不知道刚才被吸了多少血。 “……”荣泽一下黑脸，“喂，你不会以为我想帮你治疗吧？别搞错了，这是明天的等价交换。” 日复一日的生活是枯燥的，需要调剂，迟清赫贴上第二个创可口后沉默了几秒，转头看着荣泽，问：“你在跟谁说话？” 荣泽：“除了你，还有谁？” 迟清赫：“我有名有姓，别乱叫。” 荣泽想起来了，还没给自己的专属供血者取名呢，第一个意义很不同，没等对方介绍，他先道：“你的血很甜，以后就叫你‘供血者一号’。” 迟清赫有点意外：“我是第一个？” “不是谁都有机会靠近我的，”荣泽再次强调，“这是你的荣幸。” 还真是第一次出来猎食，这吸血鬼就没听人说话，不过胜在能勉强交流，不具威胁性。 迟清赫推开荣泽，径直下楼了。 被推开的荣泽满头问号，等他跟着下楼追到门口，见自己的供血者一号跨上自行车直接蹬走了，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奇奇怪怪的东方人。 下午没课，之后其实也没什么课了，迟清赫回学校是为了看书，准备毕业论文，图书馆比较清静，他一呆能呆一下午。 傍晚回到家，屋里已经没了吸血鬼的影子，如果不是手指和脖子上还贴着创可贴，真就像做了一场梦。 他打开电脑，开始查阅吸血鬼的相关资料，查了一个多小时，网络上记载的各种事件就和发现ufo差不多，博眼球的。 谢修的企鹅头像在此时闪动，又给他发来一陈年旧帖，消息嘀嘀嘀响个没完。 谢修：“我靠你快看这个，也是在西春山发现了神秘洞穴，但和我昨天看的那帖子不是一个位置。” 谢修：“我今天刚和刘潇约好周末去看看，看完这帖子有点不敢去了，太邪乎了。” 谢修：“但我好奇啊，你就跟我一起去呗，真找到洞我们在外面看看，不进去。” 要在之前，迟清赫不会感兴趣，见过吸血鬼之后，出现什么邪乎事件都不意外了，他点开那条旧贴。 第7章 两年前的冬天，楼主在西春山脚下突然发现一个隐秘的洞穴，洞穴很深，曲折蜿蜒像迷宫，里面寒气逼人，且空气稀薄，楼主和自己朋友差点迷路死在里面。 由于是意外发现的洞穴，准备不充分，便和朋友立刻往回返，结果等几天后和朋友再约好想探洞时，那个洞穴竟消失了。 楼主在帖子里的最后一条回复是去年三月份，激动地说洞穴又出现了，不巧朋友出差，决定独自前往一探究竟，到时候给大家直播，但没有后续了。 谢修：“看完没？” 迟清赫：“看完了，别去。” 谢修：“什么情况？” 不管神秘洞穴和吸血鬼是否有关系，迟清赫都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兄弟去冒险，万一里面真的有吸血鬼，万一吸血鬼不像荣泽那么好忽悠。 他敲着键盘，窗户突然响了一下。 “吱吱吱——” 一只小蝙蝠飞到了他面前，又利用爪子倒挂在电脑旁的台灯架上，大大的翅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直视着他。 小蝙蝠：“吱吱！” 迟清赫：“……” 难道自己蝙蝠的形态没威严么？到底怎么才能吓到这狡猾的人类？ 对视没用，荣泽觉得没劲，飞到边上化身人形，瞥见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汉字，他好奇道：“供血者一号，你在看什么？” 什么破名字？难听到迟清赫忍不了。 他自我介绍：“我姓迟，名清赫。” 原来东方人是这样介绍自己身份的，荣泽学着说：“我姓荣，名泽。” 迟清赫：“……” 第4章 尊贵的安东尼殿下 晚饭还没解决，迟清赫合上笔记本，下楼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 耳后有脚步跟着，响起两声“喂”，他没搭理，直到吸血鬼喊出他的名字。 “迟清赫！你耳朵聋了啊？” 荣泽的少爷脾气又上来了，在族里谁不是对他点头哈腰的，见到他就得尊称他一声“殿下”。 唯独眼前这个人类，三番两次地无视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别吵，我现在有事。”迟清赫说。 别吵？荣泽眼睛都瞪直了，以为有什么大事，一路跟到厨房，只见迟清赫起锅烧水，从冰箱里抓出一把面条和几根绿叶菜。 大四学业不忙后，迟清赫一般都自己开火，谢修嫌他做的东西清汤寡水不好吃，他嫌美食街的太重口，不如一碗清汤面，难得去吃几回。 正煮着，身旁探过来一颗脑袋。 厨房里味道不刺鼻，荣泽看着锅里沸腾的面条，出声奚落：“你们人类真麻烦，天天要吃这些毫无食欲的东西，不吃就会死。” 迟清赫拿刀切着葱花，想到中午给亏的那波血，不怼一下这吸血鬼，都对不起自己。 “你们吸血鬼真麻烦，天天要吸血，不吸就会死。” “……”荣泽回怼，“哪有你们人类麻烦？再说我跟那些低劣的吸血鬼不一样，就算很久不吸血，我也不会死。” 捕捉到关键信息，迟清赫问有什么不一样，谁知笨鬼警惕起来不说了。 他没放过荣泽：“你的很久是多久，半天？” 好险，差点又暴露了自己高贵的身份。 荣泽才想起飞过来找迟清赫的目的，他往餐桌前的椅子上一坐：“你告诉我，这座城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要去玩。” 迟清赫：“不知道。” “不知道？”荣泽不信，怀疑迟清赫又在狡猾耍他，臭着脸提醒，“你今天已经满足过我了，我现在不是来吸你血的，别耍我。” 汤头调好，锅里的面差不多熟了，迟清赫接了碗冷水加进去，等面出锅，一转身便对上荣泽的臭脸，黑亮的眼珠子盯着他。 虽然目前是个人样，但那眼神和不久前的小蝙蝠一模一样。 雨过天阴，荣泽趁下午飞出去晃了一圈，没找到好玩的地方和新的供血者，本来心情就不痛快，看迟清赫端着面过来，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更不痛快了。 “喂。”他刚要发脾气，迟清赫突然搭理他了。 “动物园比较好玩，你直接飞进去，省得买门票了，闲着没事也可以找棵树挂一下。” 听到最后一句，荣泽气得快吐血，抬手就拍桌子，又指着迟清赫：“你敢嘲笑我，知道我是谁么？我是……” 迟清赫抬头，看着对面气呼呼的脸，他成心捉弄荣泽顺便套话：“你是什么？动物园里有蝙蝠馆，我明天没课，送你回家？” “我跟它们可不一样！”荣泽气头上早忘了答应兄长要保密身份的事，腾地站了起来，“你这低等的人类，我是血族尊贵的安东尼殿下！” 迟清赫：“……” 荣泽：“听清楚了么？” 迟清赫：“哦，我先吃面。” 荣泽：“……” 私宅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足有一个房间那么大，餐桌就在厨房里。 安静的夜晚，一人一鬼在餐桌前面对面坐着，一个吃得专心，一个看得生气。 荣泽气人类低等，根本不了解血族的强大，最气的是迟清赫不懂他身份的尊贵，那面无表情的棺材脸真欠揍。 可看着看着，他消气了，甚至反省自己太冲动，怎么老记不住兄长和莱恩的交代，都怪迟清赫嘲笑他，还有脸吃东西。 第8章 到底有多好吃，吃那么投入。 “迟清赫，你的食物给我尝一口。” 迟清赫愣了下，没想到真实的吸血鬼和电影里不同，能吃人类的食物。 能吃也不行，他拒绝道：“不给。” 荣泽活这么大，只能接受被自己的兄长里奥拒绝，没冷静半分钟又起急冒火，无法再容忍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的人类。 他伸手一把抢走迟清赫手里的筷子，另只手快狠准地将碗端到自己跟前，结果不会用筷子，愣是挑不好面条，好几次嗦了个空，只吸到筷子上的汤汁，给他急得直接把筷子摔了，徒手吃面。 “……”家里来难民了，迟清赫就没见过这阵仗。 “还以为多好吃，难吃死了。”荣泽嚼着说着，看向迟清赫的眼神都带着不满，妥妥的在报复。 野蛮的吸血鬼，迟清赫觉得好笑：“我说好吃了？你抢过去干什么。” 话落到荣泽耳朵里变了味，索性风卷云残，连汤汁也没放过，全部干进肚子里，一根面一口汤都不给迟清赫留，饿死最好。 “嗝。”他打了个饱嗝。 迟清赫看服了，捡起地上的筷子说：“不是难吃吗？” “是难吃啊，”荣泽瞥了迟清赫一眼，大方表示，“看你吃那么慢我就知道难吃，帮你吃了，不要谢我，这是等价交换，你明天得满足我。” 迟清赫：“我好像没有让你帮我吃，交换不成立。” 荣泽：“你——” “这样，”迟清赫起身，把碗筷交到荣泽手里，“把碗和筷子洗了，我明天满足你。” 荣泽：“……” 见荣泽表情憨了一下，有点傻，迟清赫突然开始好奇这只笨吸血鬼，尊贵的安东尼殿下到底是什么玩意，搞得像在拍电影。 “尊贵的安东尼殿下，是吧？”他看着荣泽，嘴角扯起微小的弧度，“洗洁精是那瓶白色的，麻烦你洗干净，我晚点来检查。” 可恶的人类！ 荣泽攥紧筷子，又发誓要将今晚受的罪一一讨回来，等找到新的供血者，他要揍死迟清赫。 回房间休息了小片刻，迟清赫下楼，厨房里不见荣泽的影子，大概是飞走了，碗和筷子在水池边的台子上，伸手一摸，滑滑的，没清洗干净。 好歹是洗了。 他打开水龙头，把碗筷重新清洗，尊贵的血族少爷为了几口血跑来洗碗，想想还挺有意思。 去一楼另外个房间换上背心和运动裤，迟清赫开始他的日常例行习惯。 晚上适当锻炼能促进睡眠，昨晚一夜没怎么睡，中午又被吸了一波血，他想早点休息睡个好觉。 如愿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醒来是个晴天，迟清赫不确定飞走的笨吸血鬼什么时候会来，干脆没去学校，在家准备论文。 等到中午，荣泽没有来。 他先去了趟超市，路过零食专区时，忽而想起会吃人类食物的吸血鬼，于是随便拿了两包薯片和牛肉干，又拿了罐快乐肥宅水，荣泽不吃，谢修也会吃。 说曹操，曹操的电话来了。 谢修下午没课，人已经在他家门口，拿着他给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这一刻迟清赫后悔给了备用钥匙，万一荣泽突然过来是个麻烦，他及时道：“你先回学校，等我回去再来。” 谢修：“你好狠的心啊，知不知道外面风多大多冷？我一路过来被冻成狗。” 迟清赫：“在楼下房间待着吧，我有个朋友可能过来找我。” 谢修：“好啊，居然背着我偷偷交朋友，男的女的？” 迟清赫：“先不说了，我结账。” 担心吸血鬼随时出现，迟清赫结完账火速往家冲，有过美食街那一出，就荣泽那臭脾气，真跟谢修硬碰硬俩人能打起来。 别闹出人命…… 好在超市离家不算远，骑车二十分钟的路程，等他赶回家，屋里静悄悄的，没出什么状况，荣泽没来。 不料下一秒，谢修睡的那间房里传出动静，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我靠！”荣泽现学现卖地又“靠”了一声，一拳头敲在键盘上，“我怎么死了啊？不行，我要报仇！” “大哥，你激动就激动，能不能别砸我键盘？”谢修推开荣泽，“菜就多练，看我怎么杀回去，这把包赢的。” 荣泽：“我要杀！再给我玩一下行么？” 谢修：“你太菜了，赛后容易被队友骂，想玩自己下载一个去。” 荣泽：“下载是什么啊？我不会。” 谢修：“等我打完这把再说。” 站在房门口的迟清赫，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情况，短短二十多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光注意到门口的身影，荣泽扭头，见是迟清赫，立马冲过去说：“我想玩他那个游戏，你帮我下载。” 迟清赫：“……” 不过两天，等价交换的原则已刻到荣泽脑子里，怕迟清赫不肯帮他弄，又说：“我给你洗碗。” 迟清赫：“……” 荣泽：“你说话，我要玩游戏！” 游戏局势扭转后，谢修松了口气，转头瞧房门口拉拉扯扯的俩人，那个叫荣泽的男生从没玩过游戏，怪可怜的，居然还帮兄弟打杂，更可怜了，便帮着说话。 “清赫，你电脑借他玩玩，我正好有个小号。荣泽，小号就送你了，里面还有皮肤。” 第9章 “哦，好。”荣泽点头，决定不收谢修为血仆了。 迟清赫进去放下手中零食，又转身离开，离开前丢给荣泽一句：“跟我上楼。” 荣泽立马屁颠地跟了上去。 第5章 强大 等荣泽一进房间，迟清赫关上门，问：“你和我朋友怎么回事？他知道你是吸血鬼吗？” 荣泽反过来质问迟清赫：“你昨晚为什么耍我？有这么好玩的游戏，不告诉我！” 一句话给迟清赫干懵了，然后就听见荣泽嘴里念着“电脑”，一下子窜到他的笔记本电脑前坐下，手摸上了鼠标。 “别瞎动我电脑。”他快步过去拦住荣泽，及时护下没保存的论文。 荣泽哪懂什么论文不论文的，只知道迟清赫过分，急脾气上来后较劲去抢鼠标，同时骂骂咧咧：“靠你大爷，不给我玩叫我上来干什么？” “……”迟清赫脸一黑，自己就出去买个菜的工夫，这笨鬼居然学会骂人了？ 还迷上游戏，血都不想吸了吗？ 没抢到鼠标和电脑，荣泽生气了，这新仇加旧恨，导致他瞬间暴走，不管不顾地使出魔法，利用超自然能力从迟清赫手里强势夺回鼠标。 “轰隆”一声，整个房间如遭地震剧烈晃动了两下，桌上台灯坠落。 见迟清赫眼里闪过惊讶，并主动交出电脑，荣泽这才罢休地哼了一声：“见识到血族的强大了么？你想杀死我没那么容易，以后再随便命令我，我就揍你。” 鼠标被移形换位，家里还闹地震，差点没站稳的迟清赫略感无奈，难为这笨鬼记着他之前的威胁，一会儿怂一会儿凶的。 别说挨揍了，荣泽如果想杀自己，一定轻而易举。 荣泽：“我现在命令你，给我下载那个游戏。” 所谓输人不输阵，也仗着吸血鬼没起杀心，迟清赫调侃对方：“血族不是很强大吗？怎么连游戏都不会下载，还得麻烦我这个人类。” 荣泽：“……” 他继续试探荣泽底线：“别的吸血鬼跟你一样笨吗？” 荣泽：“你，我靠！” 看笨鬼龇牙咧嘴一副肺都快炸出来的滑稽样，骂又不会骂，迟清赫舒坦了，没忍住笑了一下，尽管弧度不明显，可吸血鬼的眼睛多尖啊。 荣泽：“你又嘲笑我，我今天就——” “我可以帮你下载，”迟清赫见好就收，“但不是接受你的命令，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就好，我朋友知不知道你是吸血鬼？” 嚣张的气焰又瞬间下去了，荣泽摇头催促：“快给我下载！” 比川剧变脸还快，荣泽一脸期待地让座，倒叫迟清赫不忍心欺负了。 他坐下来，先保存论文，之后打开游戏官网，给自己从没安装过游戏的电脑下载了游戏。 安装过程中，一颗脑袋凑了过来，近距离贴着他，问东问西。 “这就是下载啊？”荣泽追问，“为什么你们东方会有这么好玩的游戏？” 迟清赫从昨晚就觉得奇怪了，讲着中文长着亚洲面孔的吸血鬼，为什么会有个西方名字。 按理说吸血鬼寿命长，接触的事物远比人类多，荣泽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连筷子也不会用。 有了好奇，迟清赫尝试了解荣泽，这回没直接问，而是拐了个弯，先问荣泽有没有上过学。 学校里有计算机课，如今小学生都懂什么叫下载。 “我说了你们人类很麻烦，”看到电脑屏幕里弹出的游戏登录界面，荣泽高兴地多说了句，“我们血族不需要做这些。” 迟清赫想了想，说：“不上学，怎么找工作。” 紧接着耳边响起嘲讽的笑声，如他所料，荣泽得意忘形地告诉他血族有多强大，就算不上学也一样强大，总之说来说去就俩字：强大。 这点和电影里演的差不多，血族靠着超常的寿命早已在这世上扎下了深根，有着不为人知的势力和文明，以及数不尽的财富。 荣泽心情一好，连带着看自己的供血者都顺眼不少，便问迟清赫：“你会玩这个游戏么？” 迟清赫：“我不玩游戏。” 荣泽：“原来不会玩啊，菜狗。” “……”迟清赫突然挺想把谢修赶出去，省得在这儿误人子弟，他纠正荣泽，“不玩游戏不代表不会玩。” 荣泽着急打游戏，懒得听菜狗狡辩，抱起笔记本就要下楼找谢修，结果扯到电源线走不了，回头又使唤人。 “快把这根碍事的线拔了，我要去找你朋友。” “……”家里又来土匪了，迟清赫没话说，拔了电源线插头，任由荣泽跟扫荡似的抱走他的笔记本和键盘鼠标。 还有没放过的鼠标垫。 房间安静下来，他看着窗外的阳光，仍是不放心，谢修打游戏时容易激动爆粗，不盯着点，荣泽后脚就能骂到他头上。 没到一楼，在楼梯上就能听到闹哄哄的动静。 看到电脑前和谐相处的一人一鬼，迟清赫后知后觉，根本没有必要问荣泽，谢修要知道荣泽是吸血鬼，不可能安稳坐那儿打游戏。 这笨鬼，似乎也没那么笨。 见兄弟过来，谢修放下可乐，忙问：“清赫，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地震？吓我一跳。我问荣泽，他说没有。” 迟清赫瞧了眼边上专注打游戏的菜狗，摸着键盘按着鼠标上手还挺快，就是那激动的劲有点傻。 第10章 “有吗？”他睁眼说瞎话，“没感觉到。” “你俩都没感觉到？靠，真邪乎。”谢修撕开薯片，边吃边看荣泽玩游戏，“不是，你赶紧跑啊，愣着干什么？等鬼抓你啊？” 荣泽啊一声，手忙脚乱地解释：“我要报仇，这欠揍的蠢货刚才打我。” 谢修好心提醒：“你这是人机，别激动，趁鬼现在转移目标，赶紧做任务。” 荣泽疑惑：“人机是什么？” 谢修：“就机器人啊，你队友和鬼都是机器人，我这小号没怎么玩过，新手容易匹配到人机。” 那多没意思？荣泽不干了，甩开鼠标摆烂：“我不要跟机器人，我要打真的人类。” 见状，迟清赫以其鬼之道还治其鬼之身：“人机都玩不好还想打真的玩家，菜狗。” 荣泽气急，回头就开骂：“你个瘪三，你才是菜狗。” “……”迟清赫转头，冷着脸问谢修，“你刚才说瘪三了？” “对啊，怎么了？”谢修莫名其妙。 迟清赫：“以后别说粗话，难听。” 谢修：“啊？” 迟清赫：“我去做饭了，吃不惯你自己点外卖。” 经过短暂相处，谢修确定荣泽是个动漫看多了的中二少年，还喜欢学舌，反正有点古怪。 等兄弟去厨房做饭，他让荣泽先自己练练人机，跟过去打听情况。 “我没想到你说的朋友是他，你俩怎么勾搭上的？” 迟清赫也想知道，于是问：“你俩又怎么勾搭上的？” 谢修：“我跟他勾搭什么，打游戏的时候他跟鬼一样突然站我后面，一说话差点没吓死我，让我教他玩游戏。” 迟清赫：“……” 谢修：“你也给他备用钥匙，我就搭理了呗，欸，他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怎么和吸血鬼勾搭上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迟清赫随口现编了个，谎称昨天傍晚在美食街又跟荣泽碰上了，荣泽脑子没什么问题，只是比较孤独，想和他做朋友。 谢修：“原来是这样，那他也是我们学校的？我问他多大，没告诉我。” 想起荣泽一百岁刚成年，迟清赫说：“十八岁。” 谢修：“靠，小学弟啊。” 俩人正聊着，某个十八岁的小学弟突然冲了过来。 “谢修，快，我刚才玩了一把鬼，几个机器人全部打死了，你的号给我玩玩，我要杀个爽！”荣泽说着，挑衅地看了眼迟清赫。 那眼神的意思是在说：叫你看不起我。 迟清赫觉得十八岁都说大了，荣泽幼稚的德行，放人类里顶多算个孩子。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他没料到，沉迷在游戏里的网瘾吸血鬼，能将他的电脑霸占一整个下午。 直到晚上，他锻炼结束冲完澡准备睡觉，一人一鬼还在楼下打游戏。 凡事有度，荣泽没分寸就算了，谢修也跟着没分寸。迟清赫下楼，结果他俩没玩游戏，正在交流最近发生的两起凶杀案。 什么叫高山流水遇知音，荣泽竟会对凶杀案感兴趣，谢修语气激动，把兄弟不爱听的案件分析全部重新对荣泽讲了一遍，包括西春山上的神秘洞穴。 “网上能查到的资料比较少，我怀疑这两起凶杀案和那个神秘洞穴有关，你猜为什么？” 荣泽听得认真：“为什么？” 谢修：“因为这两起案件警方透露的信息太少了，搞得神神秘秘，凤凰公寓里死的那个是男是女也没说，光说征集线索又不给提示，我估计是怕引起恐慌。” 荣泽心说：当然会引起恐慌，能吓死你们这群弱小的人类。 他没听莱恩和兄长提过什么神秘洞穴，好奇打听洞穴的细节，这可把谢修高兴的，立刻问他：“要不你后天跟我一起去西春山看看？” 那必须要去看看，荣泽刚要应下，就被忽而出现的迟清赫给打断。 迟清赫：“几点了，还不睡觉？” 谢修：“我们又不是老年人作息。” 迟清赫：“你自己看看几点了。” 谢修一看电脑上的时间，惊道：“我去，十点半了你个老年人还没睡？” “你们太吵了。”迟清赫转头问荣泽，“还不回去？” 飞了一上午，又打了一下午游戏，困意说来就来，荣泽起身打了个哈欠，推开堵着门的迟清赫：“我困了，现在要休息。” 没多久，身后响起上楼的脚步声。 迟清赫留下一脸懵逼的谢修，转身跟上楼，回房见自己的床上已经趴着一头猪，一头迅速换上睡衣的猪，没有再光着。 他过去轻拍了拍荣泽的背，“去洗个澡再睡。” 荣泽迷迷糊糊地翻身，讨厌的手还伸过来弄他，他以为是自己的仆人马尔，不耐烦地打开，低骂道：“滚开，再吵我杀了你。” 倒头就睡，不是猪是什么？ 迟清赫在床边坐下，知道自己明天又要头疼了，完全没想过，隔天醒来先疼的不是头，是脖颈。 荣泽给了他一个惊吓。 第6章 笨蛋 久违的一场噩梦，迟清赫头回在梦里不愿醒来，即便前方黑暗如深渊。 梦里出现了儿时撞见过的吸血鬼，与荣泽不同，那吸血鬼面目狰狞，丑陋肮脏，在疯狂撕咬人类的残肢，场面血腥可怖。 第11章 他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越观察越诡异，直到发现残肢上有一颗眼熟的痣。 众生皆有恐惧，作为人类的迟清赫也不例外，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情绪让他萌生退意，可想起意外去世已有十年的外公，他站起来了。 感知到他的存在，吸血鬼转瞬扑向他，尖利带血的犬牙狠狠刺入他的皮肉，扎进他的大动脉…… 不能退缩，你已经长大了。 迟清赫挣扎着，迫切想去确认那段残肢的身份，此时眼前却闪过一道光，什么都消失了，紧接着有湿热的触感从脖颈处传来。 他慢慢睁开眼，头有些犯晕，身体也沉得好像被鬼压了床，盯着天花板愣了下神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脖子。 是荣泽！ 一清醒，迟清赫迅速推开趴他身上的吸血鬼，赶紧坐起来，脑子猛地眩晕了下，他及时抬手撑住额头，闭眼缓解。 不出意外，耳边爆起一声粗口。 “靠你大爷，敢推我！”荣泽揉着被推痛的手臂，狠巴巴地控诉，“这么用力干什么，我也会疼啊！” 这笨鬼在说什么鬼话？迟清赫皱眉：“别瞎骂，我家三代单传，我没大爷。” 荣泽云里雾里，改口继续骂：“我靠你！” 迟清赫：“……” 连吸了好几口甜甜的血，荣泽没睡饱，一满足只想补回笼觉，可嫌迟清赫碍眼，便用脚踢了踢对方：“滚出去，我要休息。” 跟大爷一样真是让人服气，迟清赫提醒：“这是我的房间，你睡的也是我的床。” “那又怎样？是你先说梦话吵醒我的。”荣泽去挤迟清赫，故意睡成大字型，“你应该为你的无礼向我赔罪，乖乖滚出去。” 迟清赫顿会儿秒，问：“我说什么梦话了？” 荣泽：“忘了，快出去，我困。” 多亏笨鬼大清早咋咋呼呼的，迟清赫睡不着了，感受着真实而鲜活的世界，放下让自己心有余悸的噩梦，大概是和吸血鬼接触太多导致的。 他下了床，脖子在隐隐作痛，又回头提醒床上四仰八叉的猪：“以后吸血得经过我的同意，别搞偷袭。” 从低等的供血者嘴里讲出这话，荣泽能干么，跟个小炮仗一样直接爆了：“这是昨天的等价交换，你欠我的，想挨揍是不是？” 脑子仍处于晕眩中，迟清赫记起荣泽前天晚上帮他洗过的碗，虽然笨手笨脚没洗干净，但确实欠了一次。 他轻轻带上房门。 简单吃过早饭，把洗好的衣服晒到院子里，迟清赫打算写论文，手边却没电脑，最终回卧室书架上取了本书，在一楼客厅看了起来。 谢修周五没课，不回学校，他自己倒是想去学校图书馆清静清静，不放心留荣泽和谢修单独相处。 想着等楼上那头猪醒了可能会自己飞走，下午再去也一样，结果荣泽睡到下午三点才起，活脱脱的懒猪，又和昨天一个德行，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谢修打游戏。 当然谢修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觉睡到十二点，起床第一件事是点外卖，吃完就开始打排位比赛。 迟清赫有种家里开幼儿园的感觉，荣泽沉迷在游戏里喊打喊杀的，他琢磨着要不再买一台笔记本，转念一想没有必要。 自己给吸血鬼买什么电脑？万一赖着不走，是个麻烦。 另一头房间里，被当成麻烦的荣泽激动到直欢呼，指着屏幕让谢修看他的排位战绩。 “怎么样？我厉害吧？” “那必须的，我教出来的学弟，能不厉害吗？”谢修欣慰夸奖，“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啊，才刚玩就练到这水平，牛逼。” 荣泽纳闷：“牛逼是什么？” 谢修也纳闷，开起玩笑：“荣泽，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岛国移民过来的？” 荣泽记得兄长曾去过某个岛国，很快反应过来，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类看穿他的身份，不然兄长会啰嗦的。 他不够灵活的脑子正考虑要不顺水推舟装下去，门口传来迟清赫的声音，在叫他。 “荣泽，你过来，跟我去趟超市。” 供血者一号来得真是时候，刚好排位时间结束，荣泽立马抛下让他烦躁的问题，跟着他的供血者走了，走之前不忘回头交代。 “谢修，等我回来，教我玩新模式。” “行行行，”谢修叫着，“给我带包薯片和可乐，薯片要原味的！” 荣泽：“我没钱，你让迟清赫买。” 迟清赫：“……”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迟清赫没去超市，找了个僻静的小巷子，低声问荣泽：“你想让除我以外的人类知道你是吸血鬼吗？” 那肯定不想，荣泽摇头：“不是要去超市么？” “如果不想，就听我的。”迟清赫直奔主题，叮嘱荣泽要注意的事项，“以后有不懂的，好奇的，你可以问我，别像个笨蛋一样那么明显。” 荣泽脸色一变：“你说谁笨蛋？” 巷子里的路灯昏暗，迟清赫看着暗光下那张精致好看的脸，成心说：“在我们人类眼里，你这种行为属于智障，最笨的那种。” 荣泽顿时火冒三丈：“我靠你个菜狗！” 迟清赫扫了圈周围，声音冷下来：“嗓门这么大，是想把其他人类叫出来看看你这吸血鬼怎么骂人的？” 第12章 荣泽：“……” 迟清赫：“像你这样的稀奇物种，人类是很乐于研究的，你的群族再强大，比得过几十亿人类吗？” 荣泽瞬间哑口无言，迟清赫说得对，他引以为傲的血族再强大，也只能避开人类生存，几千年来都是如此，族里有着不能打破的规则。 见荣泽低下头不吭声，跟受了委屈似的，迟清赫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语气重了。 他放缓语气：“在我面前没关系，在谢修和别的人类面前，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哼。”荣泽不满地别过脑袋，心里气血族明明那么强大，为什么不能让人类见识一下，他要有兄长那本事，就在人类面前横着飞！ 笨鬼又生气了，脾气真大。 一阵冷风吹过，迟清赫短暂地犹豫了下，说：“明天给你买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要不要？” 荣泽愣了愣，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耍我啊？” “……”迟清赫不知道自己要服这笨鬼多少次，“电脑我要用，而且那台用了快四年，配置旧了，给你买台新的游戏本，专门打游戏用的。” 荣泽半信半疑：“真的？有等价交换吗？” 经笨鬼提醒，迟清赫点头：“有，以后不许说脏话。” 荣泽：“哦，不说就不说，你快给我买电脑。” 迟清赫：“明天给你买。” 解决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迟清赫又领着荣泽去了附近的小卖部，买了谢修要的原味薯片和可乐。 结账前，见荣泽在小卖部里东看西看，他过去问：“有想吃的零食吗？” “我才不吃你们人——”荣泽及时刹住车，“不想吃零食。” 荣泽有意识了，迟清赫有那么一丝欣慰，至少没甩脸子给他看，也没骂骂咧咧，他忽然决定给这笨鬼一点奖励。 荣泽：“你快点，我要回去打游戏，玩新模式。” 迟清赫：“……” 荣泽：“对了，牛逼是什么？谢修没告诉我。” 迟清赫：“……” 荣泽：“？？？” 迟清赫：“厉害的意思。” 荣泽：“哦，那我本来就很牛逼。” 迟清赫：“……” 和昨晚一样，一人一鬼又玩嗨了，迟清赫没再管，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把碗筷洗了，衣服叠了，接着锻炼，然后洗澡，睡觉。 刚来困意，房门被打开了，黑暗中某个不明物体往他床上一蹦，接着从他腿上一滚，顺势滚到了他身边。 “困了……我要休息。” 听着迷糊的声音，迟清赫挪去床边，翻身背对霸占了他床的吸血鬼。 二楼有一间多余的空房，但没有床，他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不巧谢修晚上又留宿了。 迟清赫又琢磨着等明天买完电脑，再买张床吧。 有备无患。 翌日，爱睡懒觉的猪踩着点和迟清赫一起起床了，也没叫着要吸血，甚至当迟清赫的面，用魔法换了身新衣服，瞧着一脸兴奋的模样。 迟清赫以为荣泽是因为游戏本在高兴，还没开口，荣泽突然对他说：“等我回来，我要看到新的电脑。” “去哪里？”他随口一问。 荣泽：“和谢修去爬山，你快点把电脑买回来。” 此时，楼底下传来谢修的呼唤。 “荣泽，好了没？准备出发了！” “来了！” 就猜到谢修没死心，迟清赫立刻套上羽绒服，也追了下去，见他下楼，谢修惊讶问：“你也去？” 迟清赫：“嗯。” 谢修：“好好好，多一个能打的，你负责保护我们。” 等出了门，趁谢修走在前面，荣泽逮着机会问他的供血者：“喂，谢修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能打什么？”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听话，迟清赫冷声说：“能打吸血鬼，一拳死一个。” 荣泽：“你什么意思？” 迟清赫：“谢修他朋友也会来，注意你的言行。” 荣泽：“我问你什么意思？！” 迟清赫：“牛逼的意思。” 荣泽：“……” 第7章 娇气包 西春山是西城有名的山，山体由石英砂岩构成，地貌整体呈梯形，东南西北刚好四个坡。 南坡经过开发，有石阶能登顶。北坡因地形复杂，存在通信信号盲区，从未对外开放过，架不住一些野山爱好者的热情，近两年爬北坡的人是只多不少。 谢修拉帮结伙要去的，就是帖子中提到的北坡。 然而出租车没行驶多久，谢修后悔了，后悔前天邀请荣泽加入他的探险小分队。 他真没想过，通过游戏和兴趣爱好聊到一起的小学弟会是个难伺候的娇气包，还是个没眼力见的。 从上车开始，荣泽就一脸嫌弃，当着司机师傅面跟迟清赫抱怨车里臭，给人师傅脸都气青了，要不是单子远，轰他们下车都有可能。 这不，娇气包又嫌车里空间小，叽歪起来。 “你过去点，”荣泽用胳膊顶着迟清赫，“我这样不舒服。” 迟清赫就差黏车门上了，被荣泽挤得脸色不太好，捉住荣泽胳膊，没惯着他：“不舒服就忍着。” “靠，我为什么要忍？”荣泽绝不给自己委屈受，抽回胳膊，干脆往迟清赫身上一靠，紧挨着人硬往里挤。 第13章 总之他不舒服，身为供血者的迟清赫也别想舒服。 苦了迟清赫，笨鬼挤着挤着撞他怀里了，不安分的蹄子还摁着他大腿，推搡间差点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过分亲密的举动确实让他感到不舒服，他无奈让步，往边上缩了缩。 得逞后的荣泽：“要忍你自己忍。” 迟清赫睨了荣泽一眼，不想说话。 坐在另一侧的谢修看不下去了，娇气包现在就这不舒服那难受的，等上山了岂不更难伺候？ 他打算及时止损，委婉提醒说：“荣泽，我们是去爬野山，路不好走，可能有危险，你还去吗？” “去啊，我会怕危险？”在荣泽看来，人类口中的危险根本不值一提。 毕竟是自己邀请来的，没道理再把人轰走。谢修靠着椅背，打开手机里收藏的帖子，才看两行字，荣泽又叫他往边上去点。 荣泽：“早知道不坐中间了，你们两个都在挤我。” 谢修：“……” 迟清赫及时开口：“师傅，麻烦靠边停车。” 此话一出，谢修以为兄弟不想去了，得知迟清赫是要重新打辆车，到时候山脚下会合，便点头同意。 坐在副驾的刘潇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回头干笑：“要不我和荣泽换个位置吧？我们仨挤一挤。” 要能换，谢修早让换了，他舍友刘潇是北方人，生得魁梧高大，又有些胖，坐下来跟座山似的，没法挤一挤。 主要他们三个坐后排没多挤，都赖荣泽，怎么前两天没看出来这么难相处呢？也不知道迟清赫怎么答应交这个朋友的。 于是，三人一鬼分开行动。 一个小时后，在西春山北坡的山脚下重新会合。 北坡都是野路，谢修根据网友提供的攻略，特地选了一条好走的。 今天要找的是前几天看的新帖，一个月前发的，楼主没有消失，上周还冒过一次泡，跟评论区质疑编故事的网友吵了几句嘴。 出发前，他再三提醒荣泽，要爬到第四个峰，如果累了趁早说，别耽误大家时间。 “看不起谁啊？你们累了，我都不会累。”荣泽不快地放下大话，几个峰而已，难不倒强大的血族。 谢修：“这是你说的。” 荣泽：“对，我说的！” 谢修：“那行，走。” 山间小路狭窄，谢修走在最前面负责带路，刘潇原本排第二，荣泽跟人类较劲非要争第一，可不认识路，只能跟在谢修屁股后头。 迟清赫默默走在最后，将荣泽小孩脾气的举动一一看在眼里，对自己挺无语的。 为了一只笨鬼，今天拳馆的友谊交流赛都没去，倒是不重要，但他心里莫名不痛快。 不过已经来了，权当锻炼身体，晚上睡个好觉。 半个多小时后。 谢修万万没想到，快爬上第一个峰时，荣泽的娇气病犯了，隔几秒就问他洞穴在哪里，怎么还没到，语气越来越不耐烦，明显是累了爬不动。 合着不久前夸下海口的是鬼？ “怎么还没到啊？你是不是耍我？”荣泽受不了了，偏偏又不能当着人类的面变身。 “你没时间概念吗？”谢修停下来，“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爬到第四个峰？走的野路，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刚谁说自己不会累的？” 眼看架势不对，一旁的刘潇忙劝和：“我也有点累，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会儿？” 迟清赫看向荣泽，面色依旧苍白瞧不出什么，稍一仔细便注意到荣泽加快的呼吸起伏，应该是累的。 他跟着开口：“谢修，休息一下吧。” 都这么说了，谢修决定歇会儿顺便喝口水，谁知荣泽在他耳边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不需要！你们人，”荣泽一顿，“你们这么快就累了么？太弱了，快走啊，休息什么，我要去找洞穴。” “靠，你别过分啊！”谢修没见过如此贼喊捉贼的，被拱出火来，刘潇拉着他劝他别激动，他怎么能不激动？ 这回轮到迟清赫看不下去了，让谢修和刘潇先休息，自己追上荣泽，拉到一处平地，低声说：“累了就休息，你逞什么能？一定要吵架是吗？” 荣泽甩开迟清赫，死鸭子嘴硬地反驳：“累的是你们人类，我可不累。” “好，”迟清赫点头，“我现在就问一句，这山还爬不爬？不爬我现在带你下山。” “我不下山。”荣泽坚持。 人是复杂的，有时候很难懂，所以迟清赫朋友不多，也不喜欢花太多时间去交际，就谢修一个。 吸血鬼似乎没那么复杂，至少眼前这只很好懂，经过短短几天相处，他发现荣泽只是凶在表面，是个心思简单，死要面子的自大鬼。 而对付自大鬼，劝是没用的，得吃了瘪才长记性。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荣泽死要面子活受罪地爬上了第二个峰，全程没跟人类多废话，快到第三个峰时，他腿软终于爬不动了。 好死不死的，三个人类居然没一个喊累，是人么？ 可怜的吸血鬼爬了又爬，几次忍住想变身的冲动，咬牙坚持着，结果一个没留神，脚底打滑。 “啊我靠——” 弹指间，迟清赫反应极快地伸手一把拽住荣泽，却因脚下路面崎岖，重心不稳反被荣泽拖累，慌乱中他什么都顾不上，本能扑向荣泽又一把抱紧对方，一起滚了下去，好在有树挡着，没滚多远。 第14章 “快！刘潇！”谢修紧忙和刘潇小心滑下去，赶到兄弟身边，“清赫，怎么样啊？” “我没事。”万幸冬天穿得厚实，迟清赫没摔多疼，就肩膀猛撞到树根时疼了一下子，他放开荣泽，“荣泽，有没有摔哪儿？” 荣泽疼懵了，滚的时候磕到了石头，膝盖处一阵阵地疼。 可迟清赫和他同时滚下来的，滚的同一个地方，迟清赫这个人类都没事，强大的血族怎么能有事？这点疼都受不了的话，根本不配做a级纯血种。 “谁摔了？”荣泽忍着疼站起来，垂眼盯着坐在地上的迟清赫，“我自己跳的，你跟着我下来干什么？” 谢修无语，当场发飙：“荣泽你是不是有病？清赫好心拉你一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荣泽：“我没叫他拉我，也不需要。” 谢修：“你……” “谢修。”迟清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说，“你和刘潇先上去，我休息下。” 谢修没听，接着对荣泽说：“我是看在清赫的面子上带你玩的，你下山吧，别跟着我们。” 荣泽难得沉默，确切地说，他简单的脑子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应对，以前从没有这样和人类相处的经验，不会说话了。 他只是看看谢修，又看看迟清赫，然后心情就突然不痛快了。一不痛快，他就讨厌人类，区区人类，敢对他这么无礼。 “谁要跟着你们？我找我的洞穴，跟你们没关系！” “好了好了，犯得着嘛？你俩找个地方坐着歇会儿，我跟谢修先上去。”刘潇拖着谢修先走一步。 冬日的山林萧条冷清，偶有鸟啼，迟清赫也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问荣泽：“为什么想找洞穴？” 刚满一百岁的荣泽，其实沉睡过五十年，明明是个a级纯血种，却体质羸弱到连自己b级的仆人也不如，高贵的身份只是表象。 他是个学什么都很慢很糟糕的异类，至今连魔法都控制不好，轻则地震，重则伤己，不能在人类面前随意使用。 腿软爬不动的时候，荣泽告诉自己，必须要爬上第四个峰，万一神秘洞穴和低劣的半血有关，他就亲手绞杀血族的耻辱，一振威风，让族里那帮看不起他的老家伙知道安东尼殿下的厉害！ 这些丢脸的事，人类没有资格知道，更没有资格看不起他。 “跟你没关系！” 荣泽是吼出来的，转身要走，不料膝盖一疼腿一软，在讨厌的人类面前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可恶！”他趴在地上，指甲死死抠进泥土里，憋屈地又骂了一声，“你们这群该死的人类！” 迟清赫：“……” 荣泽：“我要杀了你们！” 迟清赫彻底服了，服得够够的。 他过去把荣泽从地上扶起来，注意到荣泽右腿不稳，语气颇为无奈道：“面子并不值钱，摔疼了就说出来，闹什么别扭？” 荣泽还是那句话：“谁摔了？我不疼！” 迟清赫蹲下去，隔着裤子帮荣泽揉右腿，从脚踝揉到小腿，问哪儿疼，笨鬼装聋作哑不吭声，直到他揉上膝盖，才叫起来。 荣泽：“靠，疼啊！” 迟清赫：“你还知道疼呢？” 荣泽：“……” 第8章 地雷 吃了瘪的吸血鬼，老老实实坐在岩石上，不情不愿地享受着人类的照顾，时不时哼两声出气。 听着不满的哼声，迟清赫想起昨天早上，荣泽被他推了一把还知道喊疼，嫌他用力，今天就死鸭子嘴硬，膝盖磕青了非说不疼，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 幸好谢修提前有准备，走时把背包留下了，包里有个医药包，跌打损伤都能进行简单处理。 见揉得差不多，迟清赫替荣泽放下裤腿，起身说：“起来走走看还疼不疼。” 荣泽心里仍不痛快，气谢修无礼，说好带他一起找洞穴的，却变卦叫他下山，东方人都太狡猾了。 而他更气的是在人类面前出丑的自己，万一传到血族那边，不知道要受尽多少嘲笑，高贵的安东尼殿下是个怕疼的废物，太可笑了。 “我说了不疼。”荣泽站起来活动了下右腿，神奇地好多了。 迟清赫：“疼吗？” 尽管不想承认，可有迟清赫帮忙揉过膝盖后，真的不太疼了。 荣泽脸上有点挂不住，没搭理迟清赫，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见迟清赫站原地不动，四目对上时，他开口了。 “走啊，给我带路。” 迟清赫像是没听见，在岩石上坐下来，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喝完了也没起来的意思。 这把荣泽急的，冲他嚷嚷起来：“你干什么？快走！” “这么着急，”迟清赫问，“洞穴里有你的同类？” 一句话，直接戳上荣泽肺管子。 瞧笨鬼一副又要急眼的样子，迟清赫起身背上包，打算亲自去一探究竟，于是道：“走吧。” 血族和人类生出来的半血都是杂碎，不配成为血族的同类，不该存在于这世界，通通该死。 至于犯了错的血族，则不再是同类，会被银剑刺穿心脏并砍下头颅，也通通该死。 荣泽已经计划好了，如果洞穴里真有杂碎，立刻通通杀光，哪怕当着迟清赫他们的面，反正兄长可以消除人类的记忆，不用担心闹大。 第15章 他满脑子全是自己威风霸气立大功的幻想，兄长和莱恩忙着追查犯下凶杀案的那几个半血杂碎，应该还没发现神秘洞穴。 “看着点脚下，别又摔了。”迟清赫回头叮嘱，没想到一语成谶，笨鬼又瞎了不好好看路。 有过前车之鉴，他第一时间出手，快狠准地攥住荣泽的手，用力往回拉，得亏地形没刚才崎岖，及时把笨鬼拉回了身边。 荣泽吓一愣，稀里糊涂跌进迟清赫怀里，额头堪堪擦过对方的唇。 出其不意地亲到了荣泽冰凉的前额，迟清赫动作僵硬了一瞬，似乎被冻着了。 等彼此都站稳，他语气稍重地数落：“能不能好好看路？我最多拉你两次，没有第三次。” “我叫你拉了么？”手还被拉着，荣泽甩了甩愣是抽不出来，反而被拉紧。 他眉头一皱，不悦道：“放开。” 迟清赫没放，只说：“快到第四个峰了，你想摔死，没人负责。” 荣泽：“你在胡说什么！只有你们人类才会摔死，我可是尊贵——” 迟清赫：“尊贵的安东尼殿下是吗？除了这身份，你还有什么？你的群族知道他们的殿下是个连山都爬不好的笨蛋吗？” 荣泽：“你，你……” 迟清赫：“如果没有人类帮忙，可能已经摔成猪头。” 荣泽：“靠你个瘪三，我要——” “翻来覆去就这两句，昨天谁答应我不说脏话的？别再闹脾气了，赶紧走。”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废话，迟清赫硬拽着荣泽往前走。 为了快点爬到第四个峰，腿软的荣泽决定暂时不和人类一般见识，乖乖被牵着鼻子走了。 身体是听话了，但嘴是坚决不能服输的。 “你个傻帽。” “……” 到底谁是傻帽？越搭理还越来劲，迟清赫选择沉默。 等老远看见谢修和刘潇的身影时，他放开荣泽，一再叮嘱注意脚下。 三人一鬼又重新会合，谢修对荣泽没什么好脸色，荣泽是个打心眼里瞧不起人类的高傲血族，俩一见面险些又吵起来。 刘潇气喘吁吁地拉架，迟清赫头疼打断，问谢修：“洞穴的位置在哪？” 谢修：“没找到，真的消失了。” 刘潇：“俩帖子是一个楼主吧？故弄玄虚呢。” 谢修：“不应该啊，他图什么？” 刘潇：“有的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爬北坡的人也不少，怎么就他发现洞穴，别人没发现？” 迟清赫看着正前方杂草重生的斜坡，又问：“确定是这里？” 谢修：“是这里没错啊。” 累死累活地爬了两个多小时，又在人类面前出丑，又挨供血者一通数落，得知神秘洞穴消失的荣泽，此刻已不是小炮仗，是地雷。 一颗说爆就爆的地雷。 “你耍我？”他指着谢修鼻子，“你敢耍我？！” 谢修不了解，迟清赫了解，知道地雷要爆了，给了刘潇一个眼神。 他们一人管一个，刘潇块头大，轻松拖走准备干一架的谢修，相反荣泽就闹腾多了，上蹿下跳跟猴儿似的，迟清赫强行抱住他往后撤。 “刘潇你别拉我！”谢修边挣扎边指荣泽，“荣泽你踏马的，有能耐咱俩打一架！” “放开我！”荣泽使劲扒着横在腰间的手臂，扯起大嗓门活学活用，“谢修你踏马的瘪三，你个菜狗傻帽，我靠你大爷！” 刘潇：“都，都少说两句啊！” 迟清赫：“再闹，游戏本不买了。” 荣泽：“我不要了！你放开！” 西城今年的寒潮比往年要高，西春山上的温度也是大幅下降，此刻冷清的北坡第四峰，热闹得不像话。 三人一鬼吵吵闹闹，谁都没注意到，杂草重生的斜坡下方，空气中出现了像水一样的环形波纹，微微荡漾了几下后，波纹又消失了。 这趟探险之旅一无所获，谢修本来也是碰碰运气，就没想着要找到洞穴，闹到最后一肚子气，下山前更是抛给兄弟一个二选一的难题。 “清赫，你选一个，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迟清赫不知道，幼稚也能传染。 他自然不会为了一只吸血鬼，放弃深交多年的朋友，之所以让刘潇带谢修先走，是想跟身边情况特殊的幼稚鬼单独谈谈。 此时，荣泽突然将手搭在迟清赫肩上，挑衅地向谢修宣誓主权。 “他是我的！” 山上不兴打架，刘潇半拖半抱地把即将喷火的谢修给带走了。 等俩人一走，迟清赫甩开荣泽，面无表情地问：“谁是你的？话别乱说。” “你就是我的。” 荣泽伸手摸向迟清赫脖颈，黑色的高领毛衣完美掩盖住他所留下的痕迹。 他两指勾住领口边缘往下拉，指尖抵住快愈合的两个小伤口，直视着迟清赫，又说：“这是我给你的标记。” 迟清赫反应漏了半拍，略微抗拒地挡开了荣泽的手。 荣泽给自己摸馋了，舌尖舔了下嘴唇，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渴望，或者说是欲望。 “昨天早上我帮你治疗了，等价交换，你现在给我吸两口血。” “……” “快点，我饿。”荣泽累瘫了，就指着甜甜的新鲜血液补充精力。 第16章 “等价交换，需要建立在双方都同意的基础上，明白吗？”迟清赫看着荣泽一秒变脸，“我没同意，就不算。” 东方人狡猾的程度，不断刷新着荣泽的认知，当场气火攻心要冒烟，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你昨晚表现不错，”迟清赫故意甩了个钩子，“不用等价交换，也可以给你两口。” 脏话冲到嘴边，荣泽生生刹下，以为迟清赫同意给他吸了。 迟清赫：“不过你今天的表现太差了，没事挑事，满口脏话，让我很失望，所以饿着吧。” 荣泽：“你个傻帽又耍我！” 迟清赫：“好了，下山。” 荣泽：“我要揍死你！” 迟清赫：“你打不过我，别闹了。” 荣泽不信邪，现实教他做鬼，刚扑上去就被自己标记过的供血者轻松制服，血族斗不过人类多丢脸？ 还好他急中生智化作蝙蝠，“吱吱”吼了两嗓子，仓皇飞走了。 迟清赫抬头，小蝙蝠很快没了影。 第9章 金屋藏娇 三天后，随着第三起恶性案件的发生，打破了西城表面的平静，尤其网络上讨论帖一个接一个，引起吃瓜网友们的热议。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第三起案件就发生在西春山北坡的第四个峰，警方这次既没有发布通告也没有征集线索，是某公司团建爬山时意外发现的尸体。 说是尸体，实际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像被野兽疯狂撕咬过，之后有照片流传出来，经过网络的迅速传播，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迟清赫开始关注案件，因为某只笨鬼已经整整三天没出现了。 荣泽不出现，谢修冷静过后倒来串门了，又在两天后的周五，带来了案件的最新进展，顺便想见见荣泽，哪知道扑了个空。 他掏出手机，问兄弟：“荣泽手机号多少？我给他打个电话。” 迟清赫：“他没手机。” “啊？”谢修惊讶，“都什么年代了还没个手机，那你俩怎么联系的？” “就这么联系的。”迟清赫一句话带过去，转开话题问案件的事，谢修有自己的网络小圈子，能知道很多他查不到的。 谢修才想起来荣泽好像是没手机，只有个企鹅号，还是他帮忙注册的。当时荣泽着急打下一把排位赛，就没加上好友，他自己也转头忘了这茬。 “唉，你说我那天是不是太冲动了？跟小学弟计较什么，显得我多小心眼，他不会还在生气吧？” “别马后炮，你俩半斤八两。”迟清赫问，“北坡那个案子现在什么情况？” 谢修一个大震惊：“想不到啊，你居然会好奇？所以我来找荣泽，也算是谢谢他。你猜怎么着，这起案子和凤凰公寓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从谢修口中得知，由于西春山案件一出，另外两起案件的知情者相继爆出一些细节。 半个月前的那桩工地无名男尸案，有一帖子称，尸体四肢扭曲，被拧断的脖子上有一处开放性创伤，整个躯体枯瘦如柴，像具被吸干了血的干尸，死状诡异吓人。 楼主自称有亲戚是工地上的工人，亲眼所见，评论区有的逼楼主晒照片证据，有的开玩笑说凶手是吸血鬼，帖子很快被删除了。 而凤凰公寓案，据称死者是个刚上大学的年轻小伙，才十八岁，脖子被当场锯开，现场到处是血，死状凄惨，可怕得很。 隔壁邻居半夜听到几声打斗和接连不断的惨叫后，吓得第一时间报警了，说来也邪乎，邻居一打完电话，小伙那屋就没半点动静了。 等警察赶到时，屋里只有尸体，客厅窗户开着，邻居表示自己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没听到有开关门声和脚步声。 小伙住十六楼，换言之，凶手可能莫名其妙消失了。警方挨家挨户连夜排查，却没搜查到凶手的丁点痕迹，因此征集线索。 最后西春山北坡的这桩案件，死者也是个刚上大学的年轻小伙，死状和凤凰公寓案几乎相同。 “两起案件的共同点是什么？”谢修仿佛劫后余生，语气感慨，“男大学生啊！” “……”迟清赫提醒，“你马上实习了，没那么嫩。” 谢修：“我去，那荣泽小啊，他要出意外，我得内疚一辈子。” 迟清赫想说，荣泽不会出意外。 谢修：“那天要没和荣泽干起来，我还准备继续找找洞穴，你看我没猜错吧？这俩案子真可能跟洞穴有关，还好提前下山了。” 种种迹象皆在表明，三起案件似乎与吸血鬼有关。 迟清赫只对荣泽有些了解，其他吸血鬼什么样，他不知道，但他直觉这三起案件和荣泽没关系。 谢修：“不是我说，太邪乎了，你看这次警方就没公布出来，估计想压下去，但网上都炸开锅了，有的傻缺还挺兴奋，聊起吸血鬼了，还想被凶手吸血，真是活腻了。” 这五天里，迟清赫看了几部吸血鬼题材的电影，深知血族不是人类能对付的。 最坏的结果是没有结果，按照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接下来还会有第四起，第五起，哪怕自己知道真相，也不能做什么。 他隐隐有种预感，事情远没那么简单，荣泽突然五天不出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我来是想提醒荣泽注意安全，”谢修又说出自己的分析结果，“现在社会压力大，心理变态的人越来越多，我怀疑凶手是个同性恋。” 第17章 迟清赫：“……” 不知兄弟是深柜，谢修大谈男同性恋，并化身犯罪侧写师：“凶手深深迷恋男大学生，肯定压抑很久了，怕被歧视一直隐藏着真实的自己，他身体强壮，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行了，”迟清赫听不下去了，“有后续再告诉我。” 谢修：“你怎么突然好奇了？” “随便问问。”迟清赫心里清楚，自己在这一刻有些担心那只总把身份挂在嘴上，又馋又贪睡的笨鬼。 可转而一想，担心什么呢？ 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担心一只会飞会魔法的长寿吸血鬼，未免多余。或许荣泽已经找到新的供血者二号，不再需要他的血。 这样也好，麻烦解决了。 谢修：“荣泽要是过来，你别忘了提醒他，他长那样多显眼啊，变态看了能把持得住？” 迟清赫眉心一凛，推翻道：“让你当警察，以后全是冤案。” 谢修：“……” 迟清赫：“不是相同点吗？第一起工地男尸案，也是学生？” 谢修：“那个倒不清楚，警方没公布后续。” 俩人正聊着，迟清赫隐约听见二楼有动静，以为是幻听了，下一刻“砰”一声巨响，好像是卧室房门被什么鬼东西暴力踹开了。 “迟清赫！” “我的游戏本呢？！” “咚咚咚”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迟清赫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吸血鬼，荣泽用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死盯着他，又扯着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开始骂他。 “你这狡猾的傻帽，耍我是不是？！” 谢修奇怪地左看右看，纳闷问兄弟：“你不是说荣泽不在吗？” 迟清赫回过神，说：“忘了。” “这么大个活人你都能忘？”谢修恍然大悟，“我是个成熟的成年人，心眼没那么小，不干涉你交朋友，犯不着整这出金屋藏娇。” 迟清赫：“……” “喂，”荣泽转头冲谢修喊，“迟清赫是我的，我在跟他说话，你闭嘴。” 谢修没想到荣泽这么小心眼，他劝自己别跟小学弟一般见识，无奈点头：“行行行，你的你的，没人跟你抢，你俩聊，我打游戏去了。” 说到游戏，荣泽就急眼，追着迟清赫反复问：“我的游戏本呢？你说买的，快给我，我现在要玩游戏！” 这笨鬼记性不好，忘了自己在山上爆过的粗话。 毕竟是五天前的事，迟清赫翻篇了，荣泽精神抖擞又活蹦乱跳的，真就多余担心。 “这几天有点作业，没抽出时间。”他说，“现在带你去买，要不要？” “我说过等我回来要看到新的电脑，你没让我看到，快向我赔罪，给我吸两口就饶了你。”荣泽说得理直气壮。 谢修没说错，眼前皱着眉生着气的白脸蛋确实显眼，迟清赫不知道是不是五天没见的原因，忽然就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他仍看着荣泽，说：“先买电脑，其它的晚上再说，不想打游戏了？” 荣泽：“想啊，那快走，我要玩游戏。” 私宅外的某个拐角处，某个西装笔挺的斯文青年探出一双眼，犀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安东尼殿下身边的人类。 难怪急着出门，钱都忘了拿，那个兔崽子竟和人类友好相处，简直可笑至极。 莱恩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又想起兔崽子给他算来的东方姓名“荣虎”，代表虎虎生威的意思，像老虎一样有着令人敬畏的气势。 难得安东尼殿下有心，给身为仆人的他取这么好听的名字，况且里奥殿下并不限制弟弟的自由，弱小的人类对兔崽子构不成威胁。 算了，还是不跟踪了。 走到大路口就有一个公交站，迟清赫准备打车，刚好一辆公交车到站，车里乘客不多。 在最后一名乘客上车时，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握住荣泽的手腕，拉着对方疾步走向那辆公交车。 “喂，干什么？”荣泽以为怎么了，嚷嚷起来。 “车来了。” 荣泽稀里糊涂地上了公交车，见车里坐着不少人类，脸立马臭了，空气里混杂着各种怪味，好难闻。 转身想下车时，车门却瞬间关上，车一启动，害他身体一颠，差点在一群人类面前出丑。 “抓住我。”迟清赫单臂及时稳住荣泽。 钱包里没零钱和硬币，怕荣泽笨手笨脚再摔跟头，他抽出一张红票子直接塞进投币箱，领着荣泽走到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我不要坐这个车。”荣泽臭着脸表达不满，也不管前面乘客是否听见他的牢骚。 知道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迟清赫用只有荣泽才听得清的音量，低声说：“只要你安静点，再给你买个手机。” 血族之间的联络不需要借助通讯设备，荣泽一点也不稀罕手机这种人类才需要的工具，臭着脸继续表达不满：“我要下车！” 迟清赫：“手机里也有很多好玩的游戏。” 荣泽竖起耳朵：“什么游戏？” 迟清赫：“下车再告诉你。” 荣泽：“……” 为了没玩过的游戏，荣泽不得不暂时委屈自己，还好迟清赫的味道是清甜的，只要靠近他的供血者，在密闭的空间里就不至于那么难受。 第18章 冬日午后，阳光温暖。 公交车偶尔颠簸，一路往东，迟清赫感受着肩膀上并不沉的压力，笨鬼坐个公交车都能睡着，到底是多困，这五天又去了哪里。 到了商场，作为荣泽安静的奖励，迟清赫让荣泽随便挑一台喜欢的电脑，荣泽对金钱没概念，也没看价格，选了一台顺眼的。 等结账时看到价格，迟清赫又拿出银行卡爽快付款，他有点好奇地问：“这个要很多钱么？” 迟清赫：“不要。” 荣泽哼一声：“早知道选个很多钱的，手机你要给我买个最好的。” 开票的收银员忍不住抬头瞄了眼面前的两个大男生，三万多的笔记本说买就买，还不贵，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会瞎造。 迟清赫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张新电话卡，给荣泽的新手机插上卡以后，他存上彼此号码，拨通了荣泽的手机。 来电一响，荣泽笨拙地滑拉了下屏幕，接通电话后将手机举到耳边：“喂？” “……”迟清赫一时卡壳，不知道说什么，荣泽就站他面前，看着他“喂喂喂”的，模样很傻。 荣泽：“喂，给我手机下载游戏。” 迟清赫：“知道了，回去给你下载，挂了。” 荣泽：“我不要坐那个臭车。” 迟清赫：“……知道了。” 第10章 鹦鹉 回到家，迟清赫又一通忙活。 从拎着大件小件的搬运工，兼职到打杂保姆，一点没闲着，纯因为某个难伺候的主。 他卧室里就一套桌椅，多余的那间空房里倒是有房东留下的部分家具，但荣泽瞧不上，嫌脏嫌旧，当场霸占了他那套。 旧桌椅擦擦便能使用，迟清赫没太多讲究，也没工夫去计较。 真计较的话，估计荣泽能骂骂咧咧到晚上睡觉，隔天早上醒来接着骂的程度，且句句重样不带换的。 让就让了，省得耳朵起茧子。 不知道什么游戏算好玩，他随便下载了个开心消消乐打发荣泽，准备去打扫卫生，刚要走。 荣泽：“你耍我，这游戏不好玩，没有鬼追我！” 迟清赫：“……” 轻松拿下第一关，荣泽没尝到排位胜利的滋味，只觉得无聊死了，想玩电脑上的游戏。 于是拿开手机，拍着桌子命令迟清赫：“把你的电脑和东西全部拿走，这是我的桌子，只能放我的东西。” 迟清赫瞧着蹬鼻子上脸的吸血鬼，犯了网瘾的猴急样令他心生捉弄之意。 “是你的桌子吗？”他问，“上面刻你名字了？” “……”荣泽几乎立刻反驳，“你刚才说给我用的，它就是我的。” 迟清赫：“你也知道是给你用的，不是送。” 荣泽：“……” 迟清赫：“给你的是使用权，所有权在我这边，它是我的。” 荣泽被绕晕了：“你这狡猾的——” “嗯，”迟清赫接过话茬，“我这狡猾的人类。” “傻帽！”荣泽气得坐不住了，起身就骂，“你是狡猾的傻帽！一直耍我！” 看荣泽激动到呼吸加快，胸口起伏明显，迟清赫没有停下，语气里多了一分恶劣：“耍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是你太笨了，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你，”荣泽扑上前一把揪住迟清赫的衣领，爆出一声新鲜的问候，“你放屁！”随即抡起拳头开揍，却被迟清赫瞬间挡下，反包住他拳头。 居然蹦出一新词，迟清赫望着凑近自己的那张脸，眼神是凶狠了，可惜精致的长相过于柔和秀气，莫名给他一种小狗在对主人呲牙撒娇的感觉。 他松开荣泽的拳头：“好了，不跟你闹了。” 荣泽瞪着迟清赫，恶声恶气地警告：“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陪着这笨鬼跑东跑西，花出去大几万，没一句客气话不说，还跟大爷似的瞎使唤人。 不管吧，上房揭瓦。 管了吧，喊打喊杀。 迟清赫没兴趣上赶着当爹，奈何荣泽非人类，跨物种交流有时候还挺费劲。 最终他以退为进，决定多废话几句，以通俗易懂的方式让笨鬼自己去理解。 关上房门后，迟清赫单刀直入：“荣泽，我知道你可以很轻松地杀了我，但你没有，说明你心里不想杀我。” “……”荣泽嘴唇紧抿，别有深意地盯着迟清赫看。 “人类做人，讲究诚信。”迟清赫说，“它也是一种责任，我们得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比如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但你答应过我的事，你做到了吗？” 荣泽：“……” 迟清赫：“还是说你们血族没有诚信没有责任，想做什么做什么？比如随意闯进我家，像个土匪一样连吃带拿，欺负我这个弱小的人类。” 思绪刚被带偏，荣泽正回想着自己答应过人类什么事没做到，引以为傲的血族就被迟清赫当头一棒，气得他思绪回归，直接开怼。 “你在胡说什么？又懂什么？就是因为我们血族信守承诺，才没有伤害你们人类，只要我们想，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属于强大的血族！你竟敢说我是土唔——” 还好捂得快，迟清赫吃不消荣泽说犯就犯的中二病，强行捂紧荣泽喋喋不休的嘴。 不用想也知道在嚷什么，无非指责他竟敢说尊贵的安东尼殿下是土匪。 第19章 “唔唔唔——”被弱小的人类突然强行锁住并捂嘴，荣泽剧烈挣扎，拧成麻花了也没挣开，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被迟清赫欺压的场景。 “闭嘴我就放开你，”迟清赫低声附和，“我已经知道血族的强大了，整个宇宙都是你们的，我们不抢，主要也抢不过。” 说完，他放开荣泽。 以为这番附和会让笨鬼高兴，结果笨鬼抡起胳膊，气势汹汹地给了他一拳头，吹鼻子瞪眼地开始控诉他。 荣泽：“因为你弱小，所以我容忍你，是你一直在欺负我！” 笨鬼还会倒打一耙，同时不忘抬高自己身份，迟清赫又忍不住捉弄：“我怎么欺负你了？” 荣泽大声嚷嚷：“你不让我呼吸！不让我说话！” 迟清赫：“你声音太大了，谢修在楼下，想让他知道你是血族尊贵的安东尼殿下？” 荣泽：“……” 迟清赫：“现在不是让你说话了吗？轻点。” 荣泽低声控诉：“那你不让我呼吸，还一直耍我，下载的游戏也不好玩，桌子明明给我了，就是我的。” 又委屈上了，这笨鬼不经逗。 迟清赫没再捉弄荣泽，言归正传：“手机上的游戏等我查查什么好玩，多给你下载几个，这套桌椅送你了，所有权归你。” 荣泽不屑冷哼：“你太狡猾了。” 又甩臭脸了。迟清赫的视线落在荣泽脸上，眼睛没眨一下，就那么直白地看着荣泽，似乎是在试探，又似乎是在暗示。 心思起得突然，他没克制住还想捉弄荣泽的冲动：“你说怎么办，我拿刀在桌上刻你的名字？刻‘尊贵的安东尼殿下’？” “不行，”荣泽追加，“一个不够，还要刻我现在的名字。” 迟清赫：“……” 荣泽：“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这一刻迟清赫确认，幼稚是会传染的，不然自己怎么会陪着一只吸血鬼胡闹到现在？ 他拿着刀去摧残完好的桌子，在桌面上重重地、一笔一划地刻下了荣泽的两个名字。 作家鲁迅先生在书桌上刻下“早”字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迟到，而他在电脑桌上刻下吸血鬼的名字，是为了转让所有权。 够幼稚的。 荣泽：“椅子也是我的，也要刻。” 迟清赫：“……” 上来凑热闹的谢修，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好兄弟和荣泽都蹲在电脑椅前，两颗脑袋亲密地挨着，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椅子坏了也没这么修的啊？ “欸，你俩干什么呢？” 谢修也是个大嗓门，迟清赫一个没注意，指尖被折叠刀锋利的刀刃划了下，好在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小口子，冒了两滴血。 他没当回事，收刀准备起身，手指忽地被攥住，而后迅速进入到一个温暖的空间，有软软热热的东西细细舔过伤口，又含着他手指。 整整五天没尝到如此清甜的血液，荣泽既痛快，又不痛快，因为血量太少无法满足，他使劲嗦着迟清赫的手指，啧啧啧的。 “我去——”谢修目瞪口呆，“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了？” 迟清赫及时抽回手指，见荣泽仍一脸渴望，立刻将对方一并拉起身：“不是想玩游戏吗？你先去把电脑和键盘鼠标拆出来。” 有多余的人类在场，荣泽不爽也没办法，乖乖去拆电脑和键盘鼠标了。 他没有忘记谢修在山上是怎么耍他的，心里一直记着这笔账，谢修和迟清赫不一样，光赔罪不足以得到他的饶恕。 迟清赫：“谢修，我先去那个房间擦桌子，你帮我把我桌上的电脑和东西搬过来。” “行，要帮忙早说啊。”谢修撸起袖子，瞥见荣泽掏出来的游戏本，激动上前，“靠，这么贵的游戏本，荣泽你真舍得买啊。” “贵？”荣泽问，“这算很好的么？” 谢修：“那不废话吗？我的破笔记本才几千块钱，买不起你这么好的，回头借我玩玩。” 瞧谢修两眼放光的样子，荣泽的情绪在这刻被拉满，报复地打开谢修伸过来想摸电脑的手，得意道：“不借，这是迟清赫送给我的。” 谢修：“啊？” 荣泽无师自通地继续炫耀：“他还送了新手机给我，比你的电脑贵，还有键盘和鼠标，这个桌子和椅子，他也送给我了。” 谢修：“啊？？” 荣泽：“他只送给我，不送给你。” 谢修：“我也没想让他送我啊，你在说什么呢？” 荣泽：“你要玩我的新电脑也可以，必须向我赔罪，把你游戏账号送给我，我就饶了你。” 谢修：“我的游戏账号？开什么玩笑，我玩了几年，攒了多少皮肤，还氪了不少金，好心好意来提醒你注意安全，你别又跟我发神经。” 荣泽：“你开什么玩笑！” 谢修：“学人说话，你上辈子是个鹦鹉吧？懒得搭理你。” 荣泽：“你上辈子是个傻帽！” 桌子一点没擦，隔壁就吵翻天了，迟清赫放下抹布，头疼地赶过去，口还没张，谢修拉着他评评理，荣泽缠着他要游戏皮肤。 谢修：“清赫，你说说看，荣泽是不是个东西？” 荣泽：“我要皮肤，他有的我全想要，你给我买！” 第20章 谢修：“你脸怎么那么大呢？真当我兄弟冤大头啊？” 荣泽：“迟清赫，你给不给我买？” 迟清赫：“这是我家，再吵全部出去。” 第11章 苦逼少爷 晚上，谢修有事回学校了。 离开前，他恨铁不成钢地对兄弟摇头叹气，匪夷所思地问：“有你这么冤大头的吗？那傻缺鹦鹉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迟清赫沉默，隔了会儿才解释：“他比较困难。” 谢修理解成荣泽是穷人家的孩子，回头细想发现荣泽从头到脚就两身衣服倒着穿，运动鞋没换过，确实比较困难的样子。 那也不对啊，穷人家的孩子更应该早当家，哪有这么不懂事的？ 担心兄弟被忽悠，谢修又一顿输出并提出质疑。 迟清赫见招拆招，糊弄来糊弄去，最后荣泽成了个家道中落，被迫辍学的苦逼少爷。 因一时接受不了现实的落差，导致脑子出问题，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会回自己家，不好的时候就往他这儿跑，通过游戏来逃避现实。 兄弟一番话讲得有鼻子有眼，谢修终于信了，甚至同情地关心起来：“那他爸妈就不管他了？” 迟清赫反问：“你说管不管？” “也对，”谢修频频点头，“真管就不是这情况了，我看你现在更像他爸，又买电脑又买手机，怎么没多给他买两身衣服？” 迟清赫：“……” “唉，”谢修感慨，“看他嗦你手指我就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还是承受能力太弱，你不早说，知道他这么可怜，我跟他计较个屁？” 迟清赫借题发挥：“是挺可怜，以后别骂他了，他之前不说粗话，现在天天骂人，教点好的。” 谢修：“……行行行，以后我是他叔，好吧？肯定好好教育他。” 真能随便教育倒清静了，等谢修离开后，迟清赫就在一楼待着。 别说桌椅，他的卧室几乎也被吸血鬼霸占，锻炼结束后只回房拿过一次换洗衣物。 当时荣泽在干什么呢？ 光着脚丫盘腿坐椅子上，全神贯注打游戏，键盘“啪啪啪”地敲，鼠标“哒哒哒”地点，嘴巴没消停过，车轱辘脏话来回喷。 洗完澡已经九点半，迟清赫去了谢修睡的房间，躺下酝酿了几分钟，却毫无睡意。 许是心思不定，他看着黑暗慢慢咂摸，荣泽那么笨，见坑就往里跳，属于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能有什么迷魂汤给他灌？ 可今天的自己，的确像喝了迷魂汤一样。 黑夜叫人清醒，迟清赫清醒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个不应该也不可能发生的结果。 民间故事里都讲人鬼殊途，他很快掐断心思，将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动定义为见色起意。 吸血鬼长得好看，人类经受不住诱惑很正常，自己不过是个俗人，一时糊涂而已。 跟谢修睁眼说瞎话时，迟清赫是好奇的，好奇与荣泽有关的一切。 原以为三桩命案和吸血鬼脱不了关系，但荣泽激动又认真地为血族澄清，那傻乎乎的脑子不至于撒谎。 或许世上还存在其它种族，站稳一级文明的人类反倒像弱者，寿命弹指一瞬，并不能改变任何现实。 所以迟清赫不打算管了，随便荣泽在他家撒野，等哪天荣泽玩够了，自会主动和身为人类的他划清界限。 生活会照旧，日子会如常。 他闭上眼刚要酝酿睡意，安静中响起“噔噔蹬”的脚步声，从楼上到楼下，由远及近，随后“砰”一下，睡的这间房门被野蛮推开。 “喂，迟清赫，我困了。” “……”迟清赫忍了忍，“困就去睡，不用汇报。” 血族强大归功于诸多超能力，夜视和变身是基础，等级越高能力越强。 强大的纯血种可以通过魅惑力轻松迷住人类，进行心灵控制与精神操控，当然体质羸弱的某只异类是个例外。 荣泽早就想魅惑人类了，可惜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 为了堵住馋嘴，不得不放下身段，灰溜溜地来找迟清赫做等价交换。 他爬上床，伸手摸向迟清赫光滑的脖颈：“给我吸两口血，明天帮你洗碗。” 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似在抚摸，迟清赫的拳头忽然有点硬，果然不能由着这笨鬼撒野，于是挥开颈间不安分的蹄子。 “今晚不行，”他无情拒绝，“我也困了，下去。” 在人类看不清的黑暗中，荣泽看得清清楚楚，迟清赫拒绝他的时候露出了和兄长一样的神情，是冷漠的，极不耐烦的。 兄长里奥常责怪他是个麻烦的弟弟。 可恶的迟清赫竟然也觉得他是个麻烦？ 真欠揍，洗碗才麻烦呢，亏他放下尊贵的身份，同意人类无礼的等价交换。 “你没资格说不行！我现在就要吸你的血！” 嚷着的同时，荣泽亮出犬牙，直接骑到迟清赫身上，屁股坐在什么地方压根没有意识。 这一坐，把血气方刚的迟清赫折磨得够呛，大晚上本来就心思不定，可谓是要命的程度。 一个发疯想吸血，一个拼命想阻止，你来我往地又拉又扯，没多久便滚作一团。 最终迟清赫没控制住，在身体有所变化时给了荣泽一拳头，不偏不倚打在荣泽左脸颊上，瞬间给荣泽打懵了，他自己也懵了一下。 第21章 脸火辣辣的，犬牙缩了回去，荣泽愣愣地望着欺压在自己身上的可恶人类，好一会儿，忍着疼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 “你敢打我？” 迟清赫迅速挪开，下床开灯，闭了闭眼适应光线后再去看荣泽，目光却被定住。 吸血鬼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蛋上，此刻泛起了红，有种别样的生机和吸引力，很像人类，一个可以让他正常交往的普通人类。 “是不是找死？！啊嘶——”荣泽顾不上发狠，急忙动用自己鸡肋的治疗能力，先伸出舌头舔湿掌心，再用手掌敷脸。 他边敷边骂：“你给我等着，等我脸不疼了，立刻杀了你！” 真的是一只没有意识的笨鬼。 迟清赫转身背对荣泽，低头扫了一眼，有些心累。 “不对！”荣泽改口，“我不杀你，我要折磨你，把你绑起来做我的血仆，每天吸你血，用你的血泡血浴，让你生不如死！让你跪下来求——” “闭嘴。”迟清赫开口，“给你两口血，我去拿刀。” “哦。”荣泽又喊，“不行！” 迟清赫回头，见荣泽单手捂着左脸颊，模样虽憨傻，但跟个奸商似的又蹬鼻子上脸讨价还价，那嘴叭叭叭的，比鹦鹉吵多了。 荣泽：“你打我，必须向我赔罪，两口不够，你手指上的血太少了，我要吸你脖子。” 迟清赫：“哪里的血我说了算，今晚不用等价交换，自己选。” 荣泽固执地强调：“你打我，我的脸很疼，必须向我赔罪！” 先动手确实错了，迟清赫自知不对，可他没想过荣泽能这么缠人，将他才掐断没多久的心思又重新接上了。 明晃晃地提醒他：他是个见色起意的俗人，心理上对吸血鬼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生理上亦如此。 荣泽还惦记着游戏里的各种金皮肤，难得让步：“不吸脖子也可以，给我买皮肤，你自己选！” 最后，迟清赫选择了用钱解决问题，这场人鬼大战得以平息。 然而当荣泽含着他手指表现出一脸满足，迷迷糊糊睡着了也没舍得松嘴时，他的心还是乱了。 这一整夜，迟清赫失眠了。 隔天，他顶着头疼去拳馆发泄精力，等下午回来，迎面就是扰乱他心的某只笨鬼，劈头盖脸地质问他去哪里了，是不是想耍赖。 荣泽：“我一直在等你，你浪费我多少时间？快给我买皮肤，你答应我的。” 迟清赫：“手机买给你干什么用的？” 荣泽：“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手机找不到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打它就响了，我就能找到。” 迟清赫：“……” 荣泽：“快啊，我要金皮。” 仿佛验证了谢修昨天的玩笑话，迟清赫有种在给荣泽当爹的感觉。 说累吧其实没多累，毕竟不用把屎把尿，可眼前不是一般的“儿子”，得用新鲜的血液养着，不养就闹脾气，手指快成安抚奶嘴了。 在床底下找到新手机，迟清赫的拳头差点又硬，尊贵的血族殿下弯个腰看看床底下是能死还是怎么着，真把他当爹了？ 荣泽点开游戏里谢修的档案，又点开收藏一栏，将金边的皮肤挨个指过来：“你看，这些我都要。” “知道了，”迟清赫无奈，“让开，我看看怎么买。” 荣泽乖乖让出刻有他名字的电脑椅，手臂撑着电脑桌没走开，又指着其中一个皮肤提醒迟清赫：“这皮肤很贵，谢修说要抽奖才有。” 迟清赫没玩过游戏，点进商城逛了一圈，发现谢修的大部分皮肤商城里没有，去找能抽奖的地方，抽的皮肤也不一样。 查了百度，得知游戏皮肤都是不同时间段出的，错过了便没有了，相当于绝版，想要只能去买号，绝版皮肤的号价还不低。 荣泽：“买不了？” 迟清赫：“嗯，这些皮肤绝版了，买不到。” 荣泽顿时两眼一黑，当场急了，吵着闹着非要迟清赫想办法买给他：“你昨天说你答应过我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快给我买！” “记性又好了是吗？”迟清赫反问，“之前答应我不说脏话，自己做到没有？” 荣泽：“……” 迟清赫：“给你买可以，告诉我这五天去了哪里。” 那天爬山后，荣泽累瘫了，飞回南区郊外的别墅里睡了整整三天，本想将神秘洞穴的消息告诉兄长，结果醒来里奥不在，莱恩也不在。 之后两天他都在寻找合适的供血者二号，但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供血者一号，迟清赫的血是最甜最好喝的。 略作思考后，荣泽决定给迟清赫一点颜色瞧瞧，看迟清赫以后还敢不敢打他。 “我去寻找供血者二号了。”他语气傲慢，“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杀你么？因为你现在还有价值，等我找到供血者二号，你就……哼，怕了吧？” 迟清赫面无表情地配合：“怕。” 荣泽乐了：“怕就快给我买皮肤，饶你一命。” 迟清赫转头，恰好看到荣泽露着两颗小虎牙，得意起来也傻乎乎的。 两天后，谢修接到一通陌生来电，没想到是可怜的苦逼少爷打来的。 电话里，荣泽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我现在皮肤比你还多，好多限定，迟清赫给我买的。这游戏号很贵，花了一万多呢，想玩么？” 第22章 好兄弟这爹当的……不是亲爹，却胜似亲爹，真踏马服了。 谢修摇摇头，笑道：“真羡慕你啊，清赫他对我就抠抠搜搜的，号能借我玩玩不？” 荣泽：“抠抠搜搜是什么？” 谢修耐心解释：“舍得给你花钱呗，不给我花，他对你真好，回头我也让他送我一台游戏本。” 荣泽叫起来：“不行！他只能给我买！” 谢修调侃：“你说不行就不行啊？那你叫我一声‘叔’，我不让他买。” 谁知电话被挂了。 私宅这头，荣泽扔下手机，跑下楼，在院子里找到晒衣服的迟清赫，拽住迟清赫胳膊就警告起来：“你不准给谢修买游戏本，只能对我好，给我花钱！” 迟清赫：“……” 荣泽：“听到没有？他还没向我赔罪。” “行，”迟清赫将手中的衣服扔给荣泽，“跟我一起把衣服晒了，就不给他买。” 荣泽稀里糊涂地晒起衣服，皱眉抱怨：“你衣服怎么这么多？等价交换，晚上给我吸脖子。” 迟清赫看着手中被洗过的新衣服，周日特地去商场给荣泽买的，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第12章 教子有方 睡前，荣泽没有吸到供血者一号的脖子。 因为他的供血者狡猾至极，故意摆出默许的态度，早不说晚不说，等他兴奋爬上床准备饱餐一顿时，才告诉他等价交换不成立。 他白天辛辛苦苦亲手晒的那些衣服，是他自己的。 迟清赫还对他说：“我只是暂时收留你，不是养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又不是没衣服穿，这哪里算他的事情？他搞不懂迟清赫为什么给他买衣服，他原本不需要做家务的，不还是在耍他么？ 记不清被耍了多少次，荣泽越想越憋屈，迟钝的脑子灵光一闪，自己也可以耍回去啊。 以后迟清赫怎么耍他，他就怎么耍迟清赫，总之弱者必须服从强者。 前两晚都是以治疗交换的血液，荣泽吸完血，慢慢舔着迟清赫的手指假意治疗，趁对方在看手机，迅速咬紧并将虎牙尖尖刺进伤口，如愿听到一声抽气。 “嘶，闹什么，松开。”迟清赫微皱眉头，对上一道挑衅的目光。 鲜血清甜，荣泽成心使坏往里刺，牢牢盯着迟清赫，又狠狠吸出一口血才满意地放过他，振振有词道：“我不需要衣服，是你先耍我的，今天不帮你治疗了。” 手指在疼，一疼迟清赫就清醒了。 买来的游戏账号换了两天清静，荣泽还算老实，期间没跟他闹过脾气，甚至会向他分享游戏战绩，大夸自己有多牛逼。 只有一点不老实，晚上喜欢爬他床，吸血时像个回到口欲期的婴儿，他若不拒绝，能一直含着他手指沉沉睡去，昨晚更是抱着他手臂入睡。 而这对心有杂念的迟清赫来说，无疑是个挑战。 他没经受住诱惑，半推半就地和荣泽同床共寝了，盖着一条被子，以为会失眠头疼，却一夜到天明，意外睡了个好觉。 上午他又把放了两天的几身新衣服洗了，想着荣泽会不会有感恩意识，对人类有所改观，以后别张口“该死”闭口“狡猾”的。 可惜，荣泽是只不开窍的笨鬼。 伤口渗血，吸引着吸血鬼。在荣泽凑近之前，迟清赫及时下床，冷淡表示：“你的治疗已经没有交换价值，以后想吸血，先让我满意再说。” “……”荣泽不解，“你什么意思？” 迟清赫沉默地看向荣泽，荣泽身上穿的是自己用魔法变出来的睡衣，领口松松垮垮，露着白皙晃他眼的锁骨和半片胸膛，睡裤里面不用猜，真空的。 认真说起来，这套每晚都会出现的睡衣，是荣泽为他而穿的。 “喂，说话。”荣泽追问，“我问你什么意思？” 迟清赫尽量不看荣泽：“比如不说粗话，坚持两天，换三口血。” 讨厌的迟清赫，果然又耍狡猾，荣泽不接受：“两天换一次不可能，我天天要吸血。” 迟清赫：“等不及可以做家务。” 荣泽：“你……” 迟清赫：“家务也看情况，叠被子擦桌子扫地这种简单的，一次只能换一口血，晒衣服洗碗这种，换两口，嫌少可以多做家务累积次数。” “你把我当成什么？”荣泽气到爆粗，“你个傻吊，我不是你的仆人！” “……”迟清赫突然同情荣泽的血族父母，生这么一个儿子有时候应该也挺折磨的。 他继续道：“如果是大扫除，给你吸脖子，吸到满足为止。” 荣泽旋即愣了下：“大扫除是什么？” 迟清赫：“把整个房子从一楼到二楼都收拾干净。” “……”荣泽难以置信，这是一个人类该说的话么？ 考虑到荣泽没做过家务，笨手笨脚，一上来难度过大容易适得其反，迟清赫降低难度：“做家务没那么难，刚才说了可以累积次数，满十五次，换一次吸脖子。” 怕荣泽又不耐烦闹脾气，他叠被子做了个示范，又抖开交给荣泽：“是不是不难？现在叠给我看，也算一次。” “我说难了么？”荣泽抛了个冷眼，“你们人类能做到的事都太简单了，我看你是活够了，想死直接说。” 对付爱耍少爷脾气的吸血鬼，迟清赫自有一套，这个时候来点激将法，以荣泽的性子，包管主动往坑里跳。 第23章 “也没那么简单，这世上还有很多笨蛋像猪一样只会睡觉，不会叠被子。” 荣泽：“……” 迟清赫：“你是笨蛋吗？” “放屁！你才是笨蛋！”荣泽当场跳脚，骂完立刻拎起被子说叠就叠，三两下便将被子叠好了，不说四四方方，也是有模有样。 “看见没？好好睁大你的眼睛！” 迟清赫毫不吝啬地夸奖：“看见了，还挺厉害，不光游戏玩得好，被子也叠得好，我觉得你是个天才，很有做家务的天赋。” 冷不丁被夸奖，荣泽原本凶狠的眼神一呆，脸上很快浮现出得意之情，还以为迟清赫又会说些讨厌的话。 “你知道就好。”看着让自己成就感满满的被子，他灵机一动，又抖开被子重新叠起来。 荣泽不停地反复叠被子，倒给一旁的迟清赫瞧得一愣一愣。 这笨鬼怎么回事？随便夸两句还叠上瘾了？ 叠第五遍的时候，荣泽不耐烦了，怨气冲天，边叠边冲迟清赫嚷嚷：“你给我等着啊，还有九次，等我叠完就吸死你！” 迟清赫：“……” 荣泽：“你敢不满足我，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阳光。” 迟清赫想说没这么计算的，但看荣泽那么拼命又较劲地叠着被子，和初见时完全两幅面孔，一举一动透出股憨憨的劲儿。 怎么那么有趣呢？ 当被荣泽亮出犬牙扑倒在床上时，他配合地偏头露出颈侧，鲜明的疼痛顷刻袭来，依旧是异常强烈，四肢也在慢慢失去力气。 但不同于第一次，意识变得无比清醒，荣泽又急又凶地吸食着他的血液，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狼吞虎咽”，也深知种族之间的巨大差异，自己的渺小。 尽管现实如此现实，迟清赫还是尽力抬起胳膊，缓缓摸上埋在自己颈间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五指探进柔软的发丝间。 距离似乎被拉近，他有些恍惚。 为什么会对一只吸血鬼上心，是不是荣泽偷偷对他施了魔法。 前所未有的满足令荣泽彻底爽了，从身至心整个爽到起飞，意犹未尽地躺着直喘，再也不想喝血族里那群供血者的血了。 他舔干净唇上的血，起来一瞧，发现迟清赫睡着了，在平稳地呼吸着，脖子上的两个小创口被肤色和灯光衬得猩红刺眼。 哼，也就睡着的样子勉强顺眼。 荣泽观察着安静的睡颜，想到叠了十五次的被子，报复地伸手捏住迟清赫鼻子，又放开改掐脸，结果迟清赫没一点反应。 感觉好像在教训一个死人，没什么意思，他抬高迟清赫下巴，看着自己咬下的创口，自顾自警告：“以后每天我都要吸这儿的血，所以会帮你治疗，记住这不是等价交换，是你满足我的奖赏。” 迟清赫已然陷入沉睡，并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标记正在悄悄愈合。 自这晚过后，荣泽开始积极做家务了。 来串门的谢修一进门，见不懂事的苦逼少爷居然在厨房帮兄弟洗碗，洗好碗又去擦桌子，接着去扫地，他忍不住朝迟清赫竖起大拇指，并附上四个字。 “教子有方！” 还教子有方，迟清赫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法解释。 其实他一直知道荣泽脑子不笨，笨蛋玩游戏上手不会那么快那么灵活。 从问出荣泽是随自己兄长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后，便猜到如今的结果。 吸血鬼学东西快，每天都在进步，何止不笨，还鸡贼得很。 拿做家务来说，表面看似积极，实则作弊偷懒。 家里只他自己开火，一顿饭脏不了几个碗，荣泽能把橱柜里的碗全部翻出来，多此一举地再洗一遍，还分批次，一天就能凑满十五次。 然后晚上跟他胡搅蛮缠，闹着要吸脖子，他不同意就是耍赖找死，被缠得没办法只能喂，荣泽一饱会犯懒，往他床上一瘫，迅速进入睡眠模式，实在折磨人。 其它家务活不用说了，简直捣乱，把他衣柜里干净的衣服往洗衣机里塞，塞得满满当当差点洗报废，一天能凑满三十次。 迟清赫现在反倒成了欠债的，半个月下来，已经倒欠荣泽n次。 这不，看到荣泽又往院子里跑，他赶紧拦住：“衣服我收，你去打游戏吧。” 荣泽都走到院子了，哪里肯吃半点亏，直接用力挤开迟清赫：“用不着你收，我排位还没开始，别挡路。” 迟清赫：“……” 谢修稀奇地碰碰兄弟：“牛逼啊，怎么教的？给我传授下经验，我也挺想使唤他的。” 迟清赫敷衍：“给他买皮肤。” 谢修：“那算了，当我没说。” 看荣泽穿着自己之前新买的衣服和裤子，又麻利地收着彼此的衣物，迟清赫随口问起案件后续。 谢修：“还说呢，北坡那个案子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完全没后续，前两个案子更别提了。不过我听说受害者家属拿了赔偿，估计就这么不了了之吧。” 迟清赫：“嗯。” 谢修：“因为第三个案子，西春山北坡已经封了，我也没时间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周一去实习，晚上到美食街搓一顿？” 迟清赫：“行，我也找了家公司，下周去试试。” 谢修：“我靠，你这闷葫芦不声不响的。我要是你，就不实习了，直接让家里开个实习证明。” 第24章 迟清赫：“早说，让我爸给你开个。” “算了算了，那边都说好了。”谢修感叹，“时间真快啊，一晃要毕业了。” 谢修念的戏文专业，找了家报社做实习记者，寒假不回老家了。而报社离学校远，打算租个房子住，也就不能隔三差五来串门。 时间确实快，和荣泽认识有一个月了。 迟清赫没告诉谢修，突然决定实习是因为自己的生活每一天都在被影响。 更有那么两三个夜晚，他像做贼一样偷偷躲进卫生间，做着连自己都不齿的隐秘之事。 出发前，谢修特意邀请荣泽一起去吃火锅，不成想被无情拒绝了，太不像话了。 “荣泽，你这有点不给面子啊，我下周去实习了，一起吃个火锅热闹下，位置我订好了。” “实习是什么意思？”有了高级的游戏账号，荣泽现在不排斥和谢修交流。 谢修：“就是上班，我要去工作了。” 荣泽：“哦。” 谢修：“不是，你到底给不给面子啊？” 迟清赫：“他中午吃撑了，不饿。” 荣泽：“对，我中午吃撑了。” 谢修：“那你看着我们吃。” 荣泽：“？？？” 迟清赫：“他这两天在冲排位赛，我们吃吧。” 谢修：“……” 客厅忽而响起敲门声，迟清赫过去打开门，门外是一位西装笔挺，戴着黑框眼镜的陌生青年。 对方客气微笑：“你好，请问荣泽在吗？我是他的哥哥荣虎。” 迟清赫略感惊讶，眼前的男人也是吸血鬼。 听到莱恩的声音，荣泽冲到门口，冷脸质问：“你怎么来了？” 有人类在场，莱恩依旧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当然是接你回家。” 荣泽：“……” 等迟清赫回来，谢修小声问兄弟：“你不是说他家里破产，父母离异没人管吗？怎么又冒出来个哥哥？” “不清楚。走吧，去吃火锅。” 见荣泽跟着那位叫荣虎的青年出去了，迟清赫心想走了也好。 清静了。 第13章 亲一下 结果等迟清赫走到门口，哪里是清静，人模人样的俩吸血鬼在他家门外的巷子里拉拉扯扯，还挺热闹。 于是他靠着门框，看起热闹。 后过来的谢修见状，稀奇道：“他们兄弟俩吵架，你不劝就算了，还在这儿看热闹，用我去买包瓜子不？” “也行，”迟清赫打发谢修，“买好了你先去火锅店等位置，我骑车过去。” “……”谢修刚准备走，就听荣泽嚷嚷着要打排位，那网瘾大得可以送去电疗所治一治了，“要我说，你就不应该给他买电脑，真当养儿子呢？” 迟清赫没吭声。 “排位赛马上开始了！”本以为兄长有任务要交代，谁知是嫌弃自己和人类走太近，给荣泽气得直接将火往莱恩身上撒，“说了不回去，你是不是活腻了？” 这兔崽子……莱恩忍住想教训荣泽的冲动，不得已低声透露：“半血那边有异常，里奥殿下一直在调查。” 荣泽忽而记起自己来东方的目的，当即冷静下来，随莱恩离去。 离开前，他不忘回头冲迟清赫喊话：“我今天做了三十次家务，你又欠我两次！” 寒冬腊月，夜色黑沉，巷子里的路灯也是昏暗的，可迟清赫却能看清楚光影里的那张脸，他在无声中用目光描摹着荣泽，从眼到鼻，从鼻到唇。 直到荣泽转身，消失在巷子尽头。 “合着不是儿子，是保姆。”谢修又调侃兄弟，“但你这保姆是不是有点贵了？才一天就欠两个金皮，快顶我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了。” 寒风刮过，迟清赫依旧望着巷子尽头，说：“还好，我不缺钱。” 谢修：“靠，我干脆跟你混得了。” 这一头的空中，荣泽甩开莱恩，急速飞回南区郊外的别墅，见兄长端坐于沙发前，似乎在等他。 他变回人形，快步过去并质问：“里奥，杂碎有什么异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需要知道。”里奥抬眸打量弟弟，随后起身走近荣泽，语气略微严肃地警告，“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荣泽使劲嗅了下自己，只在身上闻到迟清赫的气息，混着淡淡薄荷味，是迟清赫每晚洗澡都会用的沐浴露，哪里重了？ 此时，莱恩赶到。 他反应过来被兄长转移走的话题，追问：“那几个杂碎到底有什么异常？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接收到里奥殿下的冷眼，莱恩即刻解释：“抱歉，里奥殿下，安东尼殿下他忙着给人类做家务，不想回来，我不得不——” “莱恩你踏马找死是不是？”荣泽脱口大骂，又指着莱恩鼻子继续骂，“傻吊，别以为你是里奥的东西，我就不敢杀你！”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莱恩没有，“噗通”一声说跪就跪，低着头卑微开口：“我怎么敢……” “杀一个我看看。”里奥眉眼严肃，“你告诉我，莱恩他说错了？你是想体验人类的生活，还是想做人类？” 被兄长如此讽刺，荣泽烦躁不已，抬脚要踹莱恩泄火时却被兄长施法挡下，仅在他面前轻轻晃动了下手指头，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他笼罩，迫使他身体腾空，朝着沙发重重甩去。 第25章 “啊——”一声巨大闷响后，荣泽趴在沙发上，疼得久久没动弹。 里奥：“莱恩，你先下去。” 莱恩低头应下，离开前到底不忍心，偷摸瞧了眼趴沙发上的荣泽。 周遭安静下来，里奥在沙发另一边坐下，缓和道：“安东尼，你想体验人类的生活，这没问题，但我们血族不能与人类有过多牵扯，明白么？” “滚开，”荣泽咬牙臭骂兄长，“你也是个傻吊，反正在你们眼里，我是个连魔法都不会的异类，你看不起我，我忍了，连莱恩也看不起我。” 满口难听的脏话，跟着人类都学坏了，里奥拿弟弟没办法，无奈道：“这次的半血很聪明。” 闻言，荣泽立马坐起来：“怎么回事？” 里奥没说下去，而是叮嘱弟弟：“你哪里也别去，好好待着，莱恩会留下来陪你。” “……”血族从未将只知道嗜血的蠢笨杂碎放眼里，荣泽第一次听兄长夸半血聪明，再三追问，给他问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有权利知道！” 弟弟是个容易冲动的急性子，急倒也罢，关键不自量力且天真，里奥自然不放心，便道：“它们之中可能有其他的血族，我还在调查。” 荣泽：“……” 里奥起身交代：“早点休息，别乱跑，听到了么？” 见兄长要走，荣泽忙叫住里奥：“你去哪里？” 里奥：“去见格雷的爷爷，我的老友。” 荣泽年纪小，不认识格雷这个狼人族后代，但听莱恩提过，格雷的爷爷当年来到东方旅行，一眼便爱上这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古国，之后定居于此。 他了解兄长，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索性晚上留下过夜。 翌日。 为了报仇，荣泽难得没睡懒觉，第一时间杀进莱恩房间算账：“你这该死的狗东西，趁里奥不在，我杀了你。” “除了飞行速度比我快，别的你比不上我。”莱恩慢慢打着领带，“我是为你好，兔崽子殿下，你和人类走得太近了。” “你懂个屁！”荣泽大声反驳，“迟清赫不一样，他在作为人类之前，首先是我的供血者！你也不过是里奥的供血者，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莱恩并不恼，笑道：“但我不是人类。” 荣泽脸色阴沉：“我是在提醒你的身份。” 莱恩戴上眼镜：“我也是在提醒你的身份，现在情况可能比较糟糕，里奥殿下会继续待一段时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准备新鲜的血液。” “真是可笑，我不喝你的血。”荣泽忽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不想和莱恩争执了，“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有情报交换。” 莱恩问：“什么情报？” 荣泽：“关于第三起凶杀案的。” 数百年以来，血族与人类互不干扰，直到一百年前，半血的出现打破了两者间的平衡，失控暴走的半血会变成嗜血怪物，肆意虐杀弱小的人类。 此趟里奥的东方之旅，便是血族内部得到消息，在这个东方古国的西城，有半血频繁释放出信号，需立刻铲除，又恰逢弟弟的成人礼。 对需要成长的安东尼来说，这是个机会。 荣泽从莱恩口中得知，因为自己的贪玩，兄长独自揽下了这桩肮脏的任务，随着三起凶杀案的发生，兄长察觉到这座城市透着不寻常的气息，所以昨晚才命莱恩将他带了回来。 谢修提过的工地男尸案，是暴走的半血干的，然而这只半血神秘失踪了，或者说是死了。 第二起凤凰公寓案，是另两只半血所为，被及时赶到的莱恩当场抓住，却没想到两只半血不仅没有暴走，甚至异常狡猾，有自己的思路，从十六楼一跃而下。 莱恩来不及处理现场尸体，迅速变身追击，意外发现半血不止两只，竟还有一只负责接应的，三只半血与莱恩短暂交手后使诈匆匆逃离。 第三起西春山北坡的案件，发生得猝不及防，当时里奥和莱恩皆在格雷那边，等赶到案发现场，丝毫没有半血的气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帮杂碎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也大概猜到了里奥殿下的身份，躲起来了。”莱恩说，“所以，你兄长是担心你的安危，接下来由我负责保护你。” 荣泽一脸不屑：“不需要，我会怕一群杂碎？你少看不起我。” 莱恩：“和人类走那么近，我确实看不起。” 荣泽：“你找死！” 莱恩：“交换的情报呢？” 荣泽没藏着掖着，把有关神秘洞穴的帖子一五一十交代了，结果莱恩居然无动于衷，反问他：“就这个？我在网上看过了。” 莱恩：“你收集的情报过时了，我不该相信你。” “……”荣泽起太早了起床气没下去，看着莱恩那张死面瘫脸，气得一把揪住对方刚打好的领带疯狂撕扯，“踏马的，你和里奥背着我偷偷调查，什么都不告诉我，耍我很爽是吧？” 兔崽子可能患有被害妄想症，莱恩是看着他的安东尼殿下慢慢长大的，好歹算半个奶爸，无奈摇头：“好了，别弄坏了我的新领带。” “等我变强大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荣泽恶狠狠地撂下大话，猛推开莱恩，变身就飞。 “……”莱恩追出去时，小蝙蝠已经没了影。 第26章 荣泽一路往西飞行，飞到一片熟悉的私宅上空，一眼便瞧见在院子里晒衣服的某个人类，对方手里晒的还是他的衣服。 他俯冲下去，想趁机吓唬一下，哪知道对方忽然抬头看向上空，识破了他的计划。 等小蝙蝠霸道地骑在头顶上时，迟清赫抬高手臂，将扒拉他头发的小蝙蝠捉了下来，捧在掌心里，和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对视。 初见是诡异，再见是可爱，毛绒绒又软乎乎的，叫他忍不住想掐一把。 “吱吱——”荣泽照例示威，迅速飞出温热的掌心，又化成人形，挤开迟清赫，“衣服我来晒，你现在欠我多少次了？” “0次。”迟清赫让到一旁。 “……”荣泽骤然变脸，“你说什么？” 迟清赫：“你昨晚走了，清零了。” 荣泽：“……” 眼看荣泽要生气，迟清赫接着说：“不过有新的等价交换，以后你不用做家务，也可以随便吸血。” 被兄长和莱恩忽悠过，荣泽现在看谁都狡猾，何况本就狡猾的东方人。 他警惕地盯着迟清赫：“什么等价交换？” 才离开一晚上，笨鬼就回来了。 才一晚上，就不受控制地想着这笨鬼。 迟清赫定定地看着荣泽，说：“亲一下，现在满足你。” 第14章 大尾巴狼 晨光照进院子，荣泽微眯了下眼，眼珠子一动，扫向迟清赫白净光滑的脖颈，皮肤下的血管在阳光里清晰可见，诱惑满满。 昨晚没吸血，他舔了下发痒的两颗虎牙尖，又死盯着迟清赫看，也不说话。 迟清赫承认此刻的自己像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不惜将心思摆到明面上，等着笨鬼上钩，主动往他挖的坑里跳。 但荣泽一反常态，既没爆粗也没跳脚，看他的眼神还直勾勾的。 不确定笨鬼是否开窍，他试探着逗荣泽：“游戏元旦出新活动，有限定金皮，想不想要？” 限定金皮？那必须要！荣泽立即反问：“这是等价交换么？” 迟清赫点点头，不露声色地继续挖坑：“条件不变，皮肤也可以满足你。” 但凡会使用魔法做家务，荣泽也不至于耍鸡贼，可气的是血族不能随意伤害人类，对付不听话的人类供血者，顶多打打嘴炮威胁两句。 他早就厌烦等价交换这一套，心里头不服气，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每天晚上都馋迟清赫的香脖子，现在一天不吸迟清赫的血就牙痒难耐，心里刺挠。 为什么刚才不说话，因为荣泽在很认真地思考。 亲一下能不做家务随便吸血，哪有这么好的事？又送贵的限定金皮，不可能！迟清赫那么狡猾，莫名其妙搞这出肯定有诈。 见荣泽在犹豫，迟清赫确定了，面前是一只单纯的特别的吸血鬼。 电影里的吸血鬼惧怕阳光，喜欢阴暗的地方，往往在夜间活动，超能力多种多样，比如读心术，随意控制人类，甚至会对人类产生感情。 荣泽却不惧怕阳光，白日里是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年，夜间是贪睡的懒猪，思想简单，没有太多超能力，大概对人类也不会产生感情。 算了，不逗这笨鬼了。 迟清赫继续晒衣服，耳边飘来一句问话。 荣泽：“你是不是在耍我？” 确实带着捉弄的意味，也真的有那股冲动，迟清赫短暂停顿，回道：“开个玩笑。” 荣泽：“你果然在耍我。” 迟清赫：“开玩笑，听不出来吗？” “不行！”荣泽一把抢走迟清赫手里的毛衣，“我管你什么放屁玩笑，你刚才说亲一下可以随便吸血，还给我买限定金皮的。” 迟清赫：“……” 荣泽：“人类做人，讲究诚信。” 迟清赫：“……” 荣泽：“你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负责，对我不负责，你是人么？” 迟清赫竟无言以对，荣泽的记性什么时候又好了？ 他转过头，对上一道凶巴巴的小眼神，荣泽以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追着他问：“是不是亲一下就可以了？还是亲两下？” “……”这笨鬼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荣泽打起嘴炮，“再耍我，你就见不到今晚的月亮，别做人了。” 走向逐渐不对劲，迟清赫打算拉回来，却在荣泽又一次追问是亲一下还是亲两下时，心生动摇。 到底是杂念和冲动占据上风，他佯装被赶鸭子上架，匆忙且含糊地点了下头，想看看单纯的笨鬼会怎么做，真的会亲他吗？ 下一瞬，荣泽真的贴上来了。 只是很快，迟清赫如僵尸一般站着失去反应，任由荣泽跟西方人打招呼那样，用冰凉的脸蛋和冰凉的唇，以极快的速度在他两颊上各贴了贴，很轻，像风过无痕。 他面无表情地收下了这两个不掺杂一丝暧昧，连亲吻都算不上的贴面礼。 “好了。”荣泽意外自己不反感，迟清赫比血族那帮老家伙顺眼得多，顿觉自己赚大发了，语气轻快起来，“你是第一个让我不讨厌这么做的，荣幸吧？别的人类可没这么荣幸的机会。” 迟清赫：“……” 荣泽：“只要你听话，我可以天天亲你。” 迟清赫只当没听见，捞起盆里的衣服，取下晾衣杆上的衣架，已然心无杂念，眼中只有家务活。 第27章 怎么是这副死样？荣泽不理解：“喂，怎么不说话？” 迟清赫专心晒着衣服。 荣泽：“迟清赫，我叫你说话。” 迟清赫扫一眼荣泽：“说什么，没看到我在晒衣服？闲着没事可以帮忙。” “我亲了你两下，不需要做家务。”荣泽强调，“别忘了我的限定金皮，晒好快来找我，昨晚就想吸你的血，都没睡好。” 等荣泽进屋，迟清赫抬手摸了摸自己两颊，吹了会儿冷风，才接着晒衣服。 晒好衣服，他没有去二楼，就在楼下房间待着，却待不住，看到床会想起荣泽，想起自己半夜趁荣泽睡熟时，躲进卫生间做的事。 这半个月里，迟清赫打卡似的，楼上睡两天，楼下睡两天，轮着来。 不管睡哪里，荣泽晚上一到点会爬他床，像跟屁虫一样黏着他要吸血，吸饱了又可劲儿撩他，睡相差就算了，关键睡得比猪死，半夜几次往他身上拱。 然而这些不算什么，迟清赫忍不了的是吸血过程。 他打开电脑分散注意力，结果始终静不下心来，写几分钟论文便停下看几分钟书，干脆去了隔壁锻炼身体。 一个小时后，迟清赫平静了。 以为荣泽这么久没闹腾是在补回笼觉，他进卫生间准备洗澡，刚脱下背心和运动裤，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靠，叫你来找我，怎么不来？”荣泽嚷完便对上迟清赫的冷脸，他愣了下，不甘示弱地也甩起冷脸，“让你洗澡了么？欠我的血快给我。” 迟清赫看着镜子里出现的脸，知道荣泽要闹脾气了，但有脾气的不光是荣泽。 他开口：“关门。” 荣泽没打算计较，衣服都脱了，总不能不让人洗澡。 可迟清赫命令的口吻让他不痛快，急脾气上来，一脚把门踢开到最大：“就不关。” 他上下打量迟清赫，暗暗嫉妒，酸声酸气道：“你的身材很不错，在东方人里不多见，可惜是个人类，再好也没什么用，不如我。” 迟清赫克制道：“我给你三秒钟，不关就进来。” 荣泽：“我进去干什么？” 打开水龙头，迟清赫往脸上泼了把冷水，才转头去看荣泽：“你太脏了，天天不洗澡。” “你，”荣泽直接发飙，“放屁！我很干净，根本不用洗澡，这是我们血族的能力，你懂什么？天天要洗澡的人类才脏，你脏。” 真能掰扯，迟清赫吵不过幼稚鬼，最终让步：“嗯，我脏，出去。” 荣泽：“……” 客厅隐约传来敲门声，迟清赫有些烦躁，迅速套上运动裤和背心，推开荣泽，过去开门。 门外是荣泽的哥哥，昨天那位自称“荣虎”的青年，对方脚边有个黑色行李箱。 莱恩礼貌微笑，并伸出手：“你好，我是荣泽他哥，荣虎。” 来得正好。迟清赫客气地与对方握了下手，说：“把你弟弟领走吧。” “我不走！”荣泽及时跑过来，瞪着莱恩重复，“我不走。” 这位人类是兔崽子的供血者，意味着已经知道血族，莱恩对迟清赫直言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荣泽的身份，我就不兜圈子了，从今天开始，我需要在你家住下。” 迟清赫：“……” “滚！”荣泽激情开骂，“你不能住这里。” 莱恩：“我在和这位人类先生说话，你安静点。” 荣泽：“他是我的供血者，他的家就是我的家，我有权利阻止你！” 莱恩：“你再这样，来的就不是我了。” “里奥来了也得滚，”荣泽转头去拽迟清赫胳膊，“你得听我的，不能让他住进来。” 昨晚失眠没睡好，迟清赫头疼，被荣泽拽着一晃，更疼了。 下周开始上班，他已打算在公司附近租个公寓，真经不起幼稚鬼的折腾。 于是道：“房子让给你们住吧，住一窝都行，别搞破坏。” 莱恩：“那倒没有一窝，请放心。” 荣泽：“你……” 谈妥，迟清赫将二楼那间没有床的空房让给了莱恩，吸血鬼兄弟也好有个照应，省得荣泽再来缠他。 由于没床，莱恩放下行李箱后，立刻出去采购了。 等莱恩一走，荣泽凶神恶煞地冲进卫生间：“迟清赫你个傻帽！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讨厌莱恩，你还放他进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忘记锁门的迟清赫：“……” 第15章 死鬼 二楼主卧里，人鬼大战一触即发。 迟清赫二话没说，“啪”地合上游戏本，将窝在电脑椅里的某只懒鬼一把拎起来拽到旁边，自己顺势坐下。 游戏直播看得好好的，荣泽站稳后蒙圈了足有三秒，跳脚大嚷：“你有毛病啊？！” 赶来当活爹，没时间吹头发，迟清赫将散乱的湿发向后捋了下，反问荣泽：“谁有毛病？” 荣泽炸毛：“你有毛病！滚开，这是我的椅子，让你坐了么？” “这是我家，能让你住，也能让你滚。”迟清赫话里含着警告，说完指了指床，命令荣泽，“老实坐那儿，别跟我大呼小叫。” “……”荣泽不傻，再没眼色也瞧出迟清赫生气了。 可他不明白迟清赫为什么生气，又凭什么生气，还敢凶他？不知死活。 第28章 “愣着干什么？”迟清赫拿捏着分寸，语气稍缓，“去坐好，我有几句话说。” 荣泽拒不配合，梗着脖子哼气：“我说过没有人类可以命令我！” 迟清赫：“行，那你继续站着。” 荣泽：“……” 同为男性，洗澡时被吸血鬼闯入看光没什么，迟清赫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气就气在荣泽毫无边界感，毫无意识，眼珠子盯着不该看的地方瞎点评，对他又夸又踩。 最后来一句：“大也没用，你们人类老得快，没几年就废了。” 自打学会看游戏直播，荣泽天天跟着男主播学舌，说话是越发顺溜，偶尔语出惊人。 迟清赫觉得自己确实有病，上赶着给吸血鬼当活爹，试图管教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只是没等他开口，不听话的孩子就一屁股坐他腿上，使劲扭着挤他，嘴里不干不净，又蹦出一句新鲜的粗话。 “滚你个瘪犊子，我的椅子只能我坐！”椅子被占，荣泽就把迟清赫当椅子坐，成心较劲，不信自己的力气大不过人类。 “抽什么疯，下去。” “你下去！” 好话好说，这死鬼就没带耳朵听进去。 迟清赫被拱出了火，双臂直接穿过荣泽腋下，将荣泽圈进怀里紧紧扣住。 他使的劲儿大，几乎是往死里勒，很快荣泽蹬着腿挣扎起来，抠着他胳膊又吼又骂，什么王八瘪三，傻帽龟孙，脏嘴实在欠抽，得来几巴掌。 “你个……”荣泽喘不上气也使不出力了，脑袋被迫靠在迟清赫的肩颈处，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威胁，“信不信我杀了你？” “还闹？”第一次这样抱荣泽，迟清赫又起杂念，略微低头，下巴抵着荣泽脑袋，“再闹我真抽你。” 荣泽：“你，敢。” 迟清赫：“知道怎么抽吗？” 荣泽：“……” 迟清赫克制地蹭了下荣泽柔软的发丝，警告说：“一天三次，一次两边，一边三耳光，抽到你嘴巴干净为止。” 荣泽：“你，死。” “好歹是个殿下，”迟清赫试着夸奖，“那么尊贵，别跟混子似的没教养，听话了我再放开你。” 血族不依赖氧气而活，可也像人类一样本能会呼吸，即便能有意识地停止呼吸，这种感觉却并不舒服，同时影响嗅觉。 被弱小的人类制服，荣泽那个恨啊，正因为自己是尊贵的殿下，憋屈坏了。 他忍辱负重地狂点头，用行动表示会听话，嘴巴倒抿得死紧，坚决不往外吐一个字，仿佛一开口，自己就彻底输给了人类。 总算安分了，迟清赫松一口气。 虽然这个节骨眼上不太想喂荣泽，但一棒子敲下去，该给颗甜枣哄一哄了。 主要荣泽每次吸完血后会比较老实，迟清赫索性抱着荣泽转向自己，主动将颈侧献给对方，说：“吸吧，这顿是送你的。” “……”荣泽微怔，盯着送到嘴边的大餐。 迟清赫的脖子很香很香，散着好闻的薄荷味，他喉结动了下，当即张大嘴巴，急不可耐地咬了上去，尖牙猛刺穿皮肤，埋进血管，贪婪地吸食起来。 “嘶。”忍过那一下子麻，迟清赫放松地靠着椅背，听着着急的吞咽，他抬手抚上荣泽的背，担心馋鬼喝急了呛到嗓子。 “咕咚，咕咚——” “谁跟你抢了？慢点。” “咕咚咕咚咕咚——” 吸个血还能急眼，迟清赫又摸上荣泽的脑袋，嘴角不经意地扬起。 太爽了……荣泽一口气吸了个大满足，懒懒地趴在迟清赫胸口上喘着，迷迷糊糊来了困意，又打一哈欠，眼皮子睁不开了。 “困……”他嘟囔着。 脖子连着被吸半个月，迟清赫已经耐受了，疼痛不再鲜明强烈，取而代之的感觉很复杂，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既排斥又享受。 他轻轻抱住荣泽，就一直抱着，活爹没当成，改当人肉垫了，滋味不赖。 等荣泽完全睡熟，才将荣泽抱回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中午太阳大，照进卧室的阳光却是柔和的。迟清赫站在床边久久未动，目光掠过荣泽红润的嘴唇，一点一点放大视角，看荣泽安静的睡颜。 好一会儿，他俯身慢慢靠近，将要亲上那唇时，最终压下杂念，又不自禁地伸出手，拇指指腹贴上去，缓慢摩挲起来。 触感软软的，有弹性。 下午，莱恩回来了，同时上门的还有两位师傅，进进出出地搬运床部件，之后大动干戈地在客房里敲敲打打。 迟清赫不了解血族的能力，没给荣泽买衣服前，荣泽自己会变衣服，但那位叫莱恩的荣虎先生，带着一个大号行李箱，鬼知道装的什么。 “迟清赫是吧？”莱恩抱歉地笑笑，“有点吵，希望没打扰到你。” “没事。”想到楼上的懒猪，迟清赫提醒，“荣泽在睡觉。” 莱恩：“不用管他，吵醒也好，他太能睡了。” 迟清赫：“……” 莱恩：“对了，请提供一下账户，租金明天打给你，按照十万一个月的标准，可以接受吗？” 整栋私宅一个月的租金都没十万，迟清赫陷入沉默，荣泽穷巴巴地缠着他要游戏皮肤，这对吸血鬼兄弟的关系是有多紧张？ 第29章 见人类沉默，莱恩道：“忘了说，是十万美金。” 天降横财，迟清赫却不为所动：“我不收钱，住多久你给个大概时间，这房子明年八月到期。” 血族有个羸弱的小殿下，这不是秘密。 莱恩担心隐藏踪迹的半血将目标锁定在兔崽子身上，若小殿下真出什么意外，别说里奥殿下会惩罚，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不确定兔崽子对人类供血者交代了多少，莱恩没过多解释：“不会住那么久，等荣泽玩够了我们会离开，快的话也许半个月。” 半个月…… 迟清赫想问点什么，又没什么好问的，刚巧中午联系过的中介小哥来电话，他与莱恩简单打过招呼，要离开时，楼上爆出一声吼。 “吵死了！” 荣泽起床气大发，跳下床跑去隔壁，一张豪华双人大床出现在眼前，俩师傅在拆床垫外包装。 他定睛一看，从床的外观到床垫的厚度，显然是为兄长准备的。 于是迅速跑下楼，先逮住莱恩臭骂两句，又缠住迟清赫发脾气：“我现在想杀人，你要不想死就把他赶出去！” 迟清赫沉默地看着荣泽生气的臭脸。 毕竟算是兔崽子的半个奶爸，莱恩不能不管，正好俩师傅下楼走人了，他开口数落：“你就是这样威胁他做了你的供血者？家务又是怎么回事？” 荣泽：“关你屁事。” “别怕，”莱恩立刻安抚迟清赫，“他没能力杀你，也不敢杀你，只是嘴上说说。” 唯一能在迟清赫面前装的面子被撕碎，荣泽抗拒承认自己的羸弱，揪住莱恩衣领就要动手，抡到半空的拳头突然被捉住。 “荣泽，跟我出去。”迟清赫拉开荣泽，又补充，“给你买十个金皮。” 一听十个金皮，荣泽立马屁颠地跟着迟清赫走了，留下莱恩不明所以，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金皮，能轻易哄走兔崽子。 见巷子里没有人类，荣泽挨着迟清赫，赶紧修补自己碎了的面子：“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很强大的，莱恩等级还不如我，我可是纯血种，血族里最高贵的等级，以后还会更强大的。” 相识的第一个晚上，迟清赫就看出来了，荣泽是一只幼稚的纸老虎，光嘴巴能耐。 他嗯一声：“我知道。” “知道就好。”荣泽痛快了些，“你说给我买十个金皮的啊，等出新活动就买。” 迟清赫：“好。” 荣泽：“去哪里？” 没打算说出来，但荣泽一问，迟清赫说了，对荣泽说的是：“带你去看房子。” 第16章 战神殿下 夜色下的商务中心区，高楼林立，灯火璀璨。 荣泽懒散地躺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用手机看游戏直播，在直播间里不时与男主播互动。 说是互动，其实是黑粉行为。 只要主播一出现失误，荣泽比主播还激动，发语音又吐槽又挑衅，怒刷存在感，结果被房管一脚踹出直播间，给他气得“蹭”一下弹起来。 “迟清赫！” 迟清赫忙着打扫卫生，没工夫搭理荣泽。 这间仅有五十平米的单身公寓，荣泽一眼相中，非要今晚就住下来。 和中介小哥签完合同，他去超市买了清洁工具，在这儿吭哧吭哧一顿收拾，某懒鬼倒潇洒，躺沙发上玩手机，根本喊不动，理由是白天亲过嘴。 回想起软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迟清赫不由想，姑且算是亲过了。 “喂，我在叫你！”荣泽着急，冲进卫生间一把抢走迟清赫手里的拖把，递上手机，“又进不去了。” “……”迟清赫不用看，也知道荣泽被拉黑了。 荣泽不会用拼音打字，之前看直播挺老实，就近两天抽疯，狗眼看人低了，吐不出象牙的狗嘴特能叭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主播。 现在的账号，是迟清赫昨晚吃火锅时用谢修手机号重新注册的，又被糟蹋了。 真不该教会这笨鬼在直播间里发语音。他接过手机，给荣泽找新的游戏主播，再三叮嘱：“看直播的时候，把嘴闭上。” 荣泽：“他要不失误就赢了，菜还不让我说啊？” 迟清赫：“你打游戏没输过？” 荣泽：“我不会犯那么菜的失误，是他垃圾。” 迟清赫：“前天打排位，也不知道哪个菜狗输了怪键盘不好。” “就是你买的键盘不好！”荣泽破防甩锅，见迟清赫换了个只有几十人的直播间，主播头像眼熟，“我不要看这个主播，他更菜。” 迟清赫：“……” 荣泽：“你们人类都菜，没一个能打的。” “嗯，你行你上。”迟清赫不伺候了，将手机还给自大狂。窗外天色黑透，他还得回去拿东西，荣泽的手机也快没电了，一关机准闹脾气。 “对啊，”荣泽豁然领悟，“迟清赫你说得对，我要做主播！” 迟清赫：“……” “我现在就要直播，”荣泽信誓旦旦，“我做主播肯定比他们牛逼！” 无话可说。迟清赫看了看表，七点了，荣虎那边应该会担心荣泽，得回去解释一下，幼稚鬼却开始闹他，吵着要当主播。 过了成年礼才出来见世面的血族小殿下，一窍不通的事太多了。荣泽的潜意识里，在慢慢依赖迟清赫，指着迟清赫给他包办一切。 第30章 而他自己，不需要付出什么，随便糊弄下就好。于是他大方道：“我帮你拖地。” 是拖地的问题吗？迟清赫没辙，一想吸血鬼过半个月会离开，以后和荣泽可能不会再有交集，就尽量满足这个幼稚鬼吧。 “算了，地你自己拖，我亲你一下。”比起干家务，荣泽更愿意毫不费力地亲一下。 迟清赫视线移到荣泽的唇上，只一眼，他拿走拖把出了卫生间，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先回去拿东西，老实待着。” 怎么不狡猾了？荣泽有点惊讶：“不等价交换么？这可是你说的。” 迟清赫回头，将荣泽得意的神情逮个正着，心里有那么点不得劲，又改变主意。 “在我回来之前，把地拖干净，桌子擦干净。” “……你，我就知道你想耍我！” 稍微舒服了些，迟清赫不否认：“你知道就好，做主播需要买设备，给我好好干，回来我检查。” 荣泽：“哼。” 晚间温度低，风大，迟清赫戴上兜帽，匆匆走到大路口打车。 这栋公寓楼离他要实习的公司不远，但距离大学城附近的住处就远了。等他回到私宅，已经八点过半，客厅里坐着一人。 实际上是荣泽讨厌的吸血鬼。 没见到兔崽子的身影，莱恩开口询问，得知迟清赫在外面新租了个公寓，拐跑他看着长大的小殿下后，寒心了。 气氛沉默，迟清赫不知道说什么，想想还是得说点什么让荣泽他哥放心。 “我下周上班，这里离公司太远，通勤不方便。”他简短解释，又说，“荣泽坚持跟着我，我没办法，不过他既然住我那边，我会照顾好他。” 莱恩抬头，面前的人类神色如常，不卑不亢，连他故意开出的十万美金都未放在眼里，不像是对血族有所图谋。可人心难测，曾经不是没有过例子。 他站起身，客气地笑笑：“那我就放心了，但有一点我想跟你聊聊，在此之前你应该听说过吸血鬼吧？” 迟清赫：“听说过。” 莱恩开门见山：“有的人类为了获得永生，想尽一切办法，却还是死路一条。” 迟清赫大概猜到莱恩想说什么了，如他所想，莱恩告诉他，血族可以将人类变为同类。 为了种族繁衍，血族会挑选最具有优势和利用价值的人类，赐予永生的机会，当然只是机会，并非真正的永生。因为这些在社会中有着显赫身份的人类在他们面前，只能做听话的狗，一旦反抗，仍是死路一条。 而随着半血的出现，秩序被扰乱，血族在一百年前已与人类彻底划清界限。 一番话暗示得清楚明白，莱恩提醒道：“我弟弟他很单纯。” 果然人与吸血鬼是无法结合的。尽管有其它疑问，迟清赫却不想了解了，他及时终止这个话题：“做人挺好的，我从来没想过成为吸血鬼。” 莱恩点点头，又提醒了一句：“小兔崽子似乎很喜欢你的味道，他有每天喝血的习惯，定期泡一次血浴，这点恐怕比较为难你，我会另外给他准备血液，到时候麻烦你，有酬劳。” “不用了，”迟清赫还是那句，“我不缺钱。” 搬家费劲，东西太多，迟清赫暂时只拿了重要的。 比如荣泽的手机充电器、游戏本、鼠标键盘，还有换洗衣物。他自己的不着急，明天周末不去拳馆了，找个搬家公司一次性搬走。 莱恩想帮忙收拾，无从下手，问东问西，最后得到人类一句：“你不知道需要什么，早点休息吧。” 他直接破防：“告诉我，哪些是兔崽子的东西？我亲自送过去。” 这吸血鬼太碍眼，迟清赫婉拒：“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看到迟清赫塞进背包里的两个手机充电器，莱恩记起重要的事，紧忙摸出西裤口袋里的手机，说：“我们加个微信好友，你把荣泽名片推给我。” “……”迟清赫看着莱恩手里的某果最新款型号，算是知道荣泽为什么讨厌对方了，光顾着自己买手机，没想过给弟弟买一个。 “他没微信。” “那你把他手机号给我。” 兄弟关系如此僵硬，担心荣泽接到电话再闹脾气，迟清赫委婉道：“手机号属于他的隐私，我一外人不方便透露。” 莱恩瞬间破大防。 深夜，静悄悄的私宅内，二楼客房里，缓慢的吞咽声交织着低沉的喘息，听起来带着几分暧昧。 仍处于破防中的b级供血者在默默沮丧，忍不住小声开口：“里奥殿下，安东尼殿下他讨厌我，他的人类供血者似乎也讨厌我……” 里奥皱眉退开，“扰乱我兴致，确实很讨厌。” “……”莱恩立刻滑跪，“抱歉。” 西城另一头，迟清赫忙前忙后地研究怎么做主播，周末赶上元旦，三天假期全耗在荣泽身上了，好在荣泽兴奋头上比较老实，做起家务也没怨言，听话多了。 至此，游戏直播圈里诞生了一位新的男主播——战神殿下。 第17章 唱反调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战神殿下兴冲冲地开播，为了吸引人气，打游戏的同时还对着话筒进行实况教学，这个技能如何释放，那个点位如何巧妙躲避追击，十分卖力。 两个小时后，嘴皮子说累了的战神殿下，看着自己观众数为0的惨淡直播间，生气了。 第31章 “可恶的人类，真该死。” 荣泽骂骂咧咧地摘下耳机，准备找迟清赫算账，起身才想起来迟清赫出去赚钱了，过两天会给他买新键盘，不用等价交换。 踌躇了一小会儿，他决定放过迟清赫，继续播下去。 又一个小时后，荣泽破防如大雪崩，承受不住了，想马上找迟清赫出气。可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工作，急上头时，余光瞥见床上的手机。 几公里外的商务大厦内，迟清赫正在看公司的相关文档和代码，了解产品及业务模式。 这是一家互联网科技公司，主攻互联网医疗服务。他学计算机的，作为一个实习新人，目前参与不到任何项目，说白了就是打打杂，混个实习证明。 打杂也不错，非必要情况下，迟清赫不想与同事过多交流，刚好同事们各自忙碌，没工夫和他交流。整个办公区死气沉沉，他上岗第一天便低调得毫无存在感，如果没有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见是笨鬼打来的，迟清赫意外又不意外，立刻掐断打算用微信回复，结果没几秒，手机又响了。 “小迟，你有电话就接，没事。” 说话的是项目组长，叫王远山，为人和善。迟清赫点头应下，快步离开办公区域，去了外面的消防通道。 电话接通后才举到耳边，荣泽那洪亮的大嗓门瞬间传过来，对着他一顿输出。 “迟清赫！快给我回来，我现在很生气，你又耍我！” 昨晚被吸血前，迟清赫特意花时间教会荣泽怎么使用微信发语音联系，别在他上班的时候打电话，笨鬼又忘了，什么狗记性。 “没下班，”他问，“我怎么耍你了？” “就是耍我了，你说只要坚持直播，就会有人看的，根本没有！我技术这么牛逼，他们都不来看我打游戏，有几个该死的人类进来就跑，不理我。” “……”听出埋怨里的委屈，迟清赫不免想起昨天，荣泽在电脑前直播了整整一下午，中途没少发脾气，是他半哄半激坚持下来的。 他压下数落的话，改为哄：“荣泽，人类能做到的事也不是全是简单的，比如坚持。一天两天就没耐心，这叫三分钟热度，说明你不适合做主播，被你骂过的那些主播，他们也不是开始就有人看的。” 电话那端一时没声音，但迟清赫脑子里已经出现荣泽生气时的模样，吹鼻子瞪眼的，脸上会有明显的怒意，还会气呼呼地哼一声。 “哼，坚持有什么难的，不就一直播么？我告诉你，我有的是耐心，我直播间很快就会有人的，不跟你说了，我要直播。” 电话几乎秒断，迟清赫看着屏幕，这还是荣泽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他打开微信，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去，方便荣泽听。 “人类要工作要学习，没那么多时间泡在网上，坚持不是让你播一整天，也不嫌累。我五点半下班，你六点再播，晚上人多，直播间应该会有人。” 听完语音，荣泽甩开手机，斗志满满地继续直播，坚持跟他的人类供血者唱反调！ 实习生不用加班，迟清赫下班没去买菜，骑车先回公寓。 路上寒风灌进耳朵里，吹着他无比清醒的头脑，他蓦地想到一个成语，归心似箭。而后刹车停下，望向前方出现在视野里的公寓楼，转头去了超市。 买完菜从超市出来，六点多了，迟清赫又接了一通兄弟的电话。谢修朝他大吐苦水，在报社才干两天就累得不行，属于是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的杂工。 吐完又提到自己的舍友刘潇，自那回一起爬过西春山后就没怎么见过面，刘潇去了一家大传媒公司，待遇比他好多了。聊到后来，他问起兄弟将来的打算。 迟清赫只回给谢修四个字：“继承家业。” “靠，该死的有钱人。”谢修反应过来自己在学荣泽说话，紧接着问，“对了，你不是搬家了吗，那只鹦鹉呢？” 迟清赫：“在我这边。” 谢修：“真行啊，你好好养着吧，西城现在太平了，没听说有什么凶杀案，我先挂了，去吃点东西。” 等回到公寓大楼，已经七点。 迟清赫刚打开家门，就听到诡异的一声“宝宝”。单身公寓是个视野开阔的大通间，不用往里走便能瞧见电脑桌前，盘腿而坐的吸血鬼在积极招揽观众。 “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宝宝，欸，别走啊，我技术很牛逼的！喂！” “……”迟清赫倒没发现，荣泽竟会模仿其他主播来讨好人类。 眼看误入直播间又匆忙离开的路人，荣泽气得一拍键盘，“傻吊人类，看一会儿能死啊？这是你们的荣幸！” 还担心回来太晚荣泽会生气，想多了。 迟清赫关上门，换鞋进屋放下菜，见荣泽的游戏界面进入了下一局，他也进卫生间，掏出裤兜里的耳机戴上，然后打开手机里提前下载好的app，搜索“战神殿下”，点进对方直播间。 “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宝宝，不要走啊，看我操作！” “……”迟清赫听不得如此腻歪的称呼，沉默地待在直播间里，右上角显示的在线观众只有他一个。 而电脑前的荣泽惊呆了，新来的宝宝居然没有走。他光顾着注意在线观众，一个没留神失误了，急忙解释起来：“刚才有点卡，不是我技术的问题，宝宝你不要走，这把战神包赢的，喜欢可以点个关注啊。” 第32章 “叮，用户笨鬼的饲养员已关注您。” 看到系统提示，荣泽大惊，自己终于有粉丝了！怪不得那些菜狗主播喜欢叫“宝宝”，真的管用。 这帮愚蠢的人类，实在太好掌控了。 于是他赶紧模仿其他男主播的口吻和吸粉方式，万分激动地说：“谢谢宝宝的关注！宝宝想看什么角色呀？有想看的皮肤么？战神都可以玩的。” 躲在卫生间里的迟清赫：“……” “宝宝，你也可以进我的粉丝群，啊，我好像没有群，宝宝你等我啊，我晚上就弄好，你明天再进来。” 听着一声又一声“宝宝”，迟清赫仿佛重新认识荣泽。他看着荣泽在游戏里大杀四方，不时跟他讲解操作，在用心教学，不同于平日的嚣张气焰，莫名有点心疼。 这笨鬼那么好面子，直播了两天没人看，挫败到冲他发脾气，还尝试讨好人类，其实内心很渴望被认可。 弹幕：“打得真厉害，我很菜，主播可以多教教我吗？” “当然可以啊宝宝，别离开我直播间。”荣泽激动坏了。 一局游戏结束，只见屏幕里突地闪出一大团特效，一辆豪华跑车从画面中行驶而过，是他在别的直播间里见过的礼物。 “谢谢宝宝送给我的跑车！” 就这样，饲养员成了笨鬼的榜一大哥。 迟清赫躲在卫生间里默默陪着荣泽直播，偶尔夸一两句，并不频繁，荣泽输了也不吐槽，反而加油打气，最后甚至和荣泽约定每晚会来看直播，给荣泽高兴得直喊他“宝宝”。 到九点半，直播结束了，他退出app，点了份外卖。人还没出去，卫生间的门“砰砰”响起来。 “迟清赫，开门！我有粉丝了，快帮我弄个粉丝群，我要拉我的宝宝进来，你以后少看不起我啊，我粉丝会越来越多的！” 迟清赫打开门，荣泽脸上飞出笑意，露着两颗小虎牙，得意地跟他显摆着，小模样真的很招人稀罕。 荣泽：“他给我送了一辆跑车，你知道那跑车多少钱么？很贵的！一般主播都没有，他还夸我厉害，我本来就厉害。” 迟清赫一脸平静：“嗯，不错，赚钱了。” 从未体验过的成就感让荣泽尾巴翘上天，他把手机交给迟清赫，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靠近迟清赫使劲嗅了嗅，像小狗似的这里闻闻，那里闻闻。 每晚和荣泽大被同眠就够煎熬了，迟清赫不适应荣泽的靠近，后退一步，“闻什么。” “你身上怎么有点臭？”荣泽皱眉，“我不喜欢闻到这个气味，谁让你出去工作的，以后回来先洗澡。” “……”迟清赫仔细闻了闻自己，并没有任何怪味，问荣泽是什么样的味道，荣泽却形容不出来，一个劲儿催他洗澡。 “快洗啊，不洗干净别跟我睡，快点，洗完帮我弄群，我有点困了。” “……” 白天接触的人多，吸血鬼对气味敏感，迟清赫只能先把澡洗了，洗完后荣泽才肯亲近他，催着他建群，群建好了又拽他上床要吸血，没多久便趴他身上睡着了。 这几个晚上，迟清赫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也是既排斥又享受。他克制不住地抚摸着肩颈处的脑袋，等荣泽完全睡熟，起身去了卫生间。 澡白洗了。 第18章 要命 新家太小放不下健身器材，公寓附近倒是有个健身房，迟清赫原计划办张卡，下班了去练一练，但计划泡汤。 从前天晚上进入粉丝群后，他就被黏人的主播缠上了。荣泽在群里宝宝长宝宝短地叫他，晚上七点会准时艾特他，并甩下一条语音。 “宝宝，七点了，快上线看直播，战神带你飞。” 飞没飞迟清赫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人分饰两角挺难受的，就不该随意承诺，有生之年没这么偷偷摸摸干过什么事情。 若只是网上被缠着也就罢了，问题荣泽线下更缠人，除了直播时能专注在电脑前，一下播就闹腾，迟清赫长迟清赫短的。 尤其睡前各种过于暧昧的肢体接触，最要迟清赫的命。他几次以吸血鬼“身体太冰”为由抗拒过，结果早上一睁眼，荣泽枕着他胳膊窝他怀里，不安分的蹄子也搭他腰上，睡得别提有多香。 他自己就不想提了，身体某一处也没安分到哪里去，每天早上精神抖擞的，直接影响到了工作。 而单纯的笨鬼，什么都不懂。 周六一大早，迟清赫带上笔记本出门了。上午照常去拳馆锻炼，下午则找间安静的咖啡馆写论文，一整天跟上班打卡一样，不到五点半不回家。 周日同样的安排，总之不能在家待着。 为了摆脱黏人的吸血鬼，他花时间蹲了好几个直播间，看其他主播如何经营固粉，兴许等荣泽有了名气，不会再缠着自己这个饲养员了。 几场直播看下来，有个捷径值得一试，可让荣泽作为颜值主播出圈，迟清赫已经预见到群里将会涌入大批“宝宝”，疯一点的还会在直播间里乱叫“老公”，光是想想都头疼，别带坏了孩子。 了解了个大概，窗外天色暗下来，他合上笔记本准备早点回去帮荣泽提升人气，刚走出咖啡馆，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荣虎”，是搬家那天留的联系方式。 第33章 接通后，莱恩要求见面，迟清赫才想起晚上要给荣泽泡血浴。 不过卫生间是淋浴，他问：“在哪里泡？” “你家，我在你公寓楼下。” 荣泽没和他哥联系过，迟清赫也没说过新家地址，不确定莱恩怎么知道的，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 “我家没浴缸，泡不了。”他说。 “什么？我辛辛苦苦准备的血液，你告诉我泡不了？这样吧，我给你个地址，你带他过来，我帮他准备好后会离开，你告诉他我不在就行了。” 按照莱恩的嘱咐，迟清赫先回了公寓。没办法，谁让孩子讨厌自己哥哥，只能由他这个活爹来帮忙安排。 这几天荣泽逐渐专业，上午睡大觉，下午直播三个小时，之后利用休息时间潜入其他直播间暗中观察，偷学技巧，再跟着排位赛直播到晚上十点。 迟清赫到家第一件事，先洗澡，把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洗干净，接着去给荣泽收拾换洗衣物。 见荣泽在老实地看直播，他开口说：“再看一会儿跟我出去，带你去泡血浴。” “我不出去。”荣泽头也不回地说。 迟清赫重复：“带你去泡血浴。” 荣泽：“不泡。” 迟清赫强调：“是血浴，不是洗澡。” 荣泽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见迟清赫坐在床边收拾衣服，狐疑道：“你想死么？你的血根本不够。” “不是我，”迟清赫说，“你哥替你准备好了，我带你过去泡。” 又是莱恩，荣泽对自己被忽悠一事没完全消气，不爽道：“他不是我哥，我不去，一个低级仆人而已，敢看不起我。” 迟清赫搞不清吸血鬼的关系，莱恩挂电话前告诉他，荣泽从小就体质不好，需要定期泡血浴滋养，所以不放心弟弟，希望他能照顾荣泽，必有重谢。 他坐到荣泽身后，思忖小片刻，终是开启了人类不该掺和的话题，打听起莱恩的身份，仆人以下犯上总得有个理由。 了解荣泽的性子，迟清赫问得巧妙，趁荣泽心思都在直播间里，他以引导的方式一步一步往深打听，别管问的是什么，先捧一捧荣泽，把马屁拍了才好哄。 得知荣泽真有个哥哥，而莱恩是他哥的供血者时，迟清赫往下问：“看出来他很关心你，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误会什么，他就是看不起我！”荣泽冷笑一声，“就算我比不上他又怎么样？他永远无法超越我，只配做我哥哥的供血者，像他这样的供血者，我们血族里多的是，而安东尼殿下只有一个，所以我才讨厌你们人类。” 迟清赫听出点不对劲，问荣泽：“他曾经是人类？” “哼，当然。”说起这个荣泽就不服气，电脑椅一转，面向迟清赫，小嘴叭叭起来，“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狡猾，比你还狡猾。” 迟清赫：“……” 荣泽：“他为了成为血族，把自己的家族全杀了，所有的财富都献给了我们，我父亲也是个傻吊，非常欣赏他就同意了，你看他现在还不是我哥哥身边的一条狗？我随时可以杀了他。” 像在听故事，这发展又神奇又草率，迟清赫难以将莱恩与荣泽口中的人类联想到一起。 按照莱恩之前说的，血族与人类在一百年前彻底划清界限，这些事发生在上个世纪，如此久远…… 其实不远，上个世纪也不过是一百年前，却久远到他突然没了问下去的兴趣。 “泡血浴对你身体好，”迟清赫适时转开话题，“他不在，你去泡一泡，等价交换，我教你直播间怎么提升人气。” 因为潜意识里对迟清赫的依赖，荣泽难得吐露一把心声，还没说够呢。 他持续叭叭着，死要面子地逞强：“我身体一直很好，你以后不许听他放屁，你是我的供血者，就要听我的命令。提升人气也不用你教，我自己学会了，今天多了两个粉丝，还夸我技术厉害。” 活爹没当成，等荣泽开播了，迟清赫给莱恩发去一条短信，如实告知原因。 半分钟后，他耳边响起荣泽腻歪的声音，语气软软的，带着点撒娇。 “宝宝，我开播了，快上线呀。” “……”迟清赫手机振了下，app群里有新消息提醒，来自黏人殿下的邀请。 于是乎，沦陷在亲昵称呼里的饲养员，一脸淡定地进了卫生间，戴上耳机，开始看他的笨鬼直播。 线下被拒绝了，那就线上搞定。 迟清赫稳坐榜一大哥的位置，在直播间里疯狂砸钱，通过抽奖活跃气氛，奖品是用于购买礼物的钻石，很快吸引到一波路人，为了中奖都在直播间里耗着，慢慢还真留住了一些观众。 弹幕：“请支持战神殿下，抽奖会持续到十点。” 路人a：“卧槽，榜一大哥这么豪横？我必支持！” 路人b：“榜一大哥，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啊！” 路人c：“哇，新主播吗？技术不错，声音也好听，浅浅关注下。” 荣泽来不及看弹幕了，本来看中文就慢一些，直播间里的观众人数从迅速飙升，从几十到破百，仍在持续飙升，给他激动得心跳都加快了。 “谢谢宝宝的打赏和支持！新进直播间的小可爱们晚上好，吃饭了么？想看什么角色可以打在公屏上，如果觉得战神玩得不错，可以动动小手点个关注哦。” 第34章 小可爱？迟清赫愣了半秒，笨鬼学会的就是这套新话术？听着似乎比“宝宝”正常些，看不出适应能力挺强，这么快就入乡随俗了。 与此同时，南区别墅这边，莱恩在浴池边缘坐下，看着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血浴，想起了百年前已故的弟弟。 这阵子，他每晚都会绕着公寓巡视一圈，以确保小殿下的安全，只可惜兔崽子不领情，体质那么弱还不好好养着。 游戏那么好玩么？莱恩有些好奇，给迟清赫回信询问如何进入直播间，之后按照对方发来的步骤一步步操作，成功进入“战神殿下”的直播间，迎面一声亲昵的称呼。 “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小可爱。” “？”莱恩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直将他视作仇人的兔崽子怎么会这么叫他？小可爱是什么东西？ “喜欢战神可以点点关注哦。” “……”莱恩果断关注，见直播间花里胡哨各种酷炫特效，仔细研究一番发现是礼物。 “谢谢榜一宝宝送来的跑车和大火箭！宝宝真好！” 收留的吸血鬼越发人模人样，迟清赫嘴角微扬，产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荣泽是人类…… 由不得他多想，直播间突然杀出一位疯狂刷礼物的散财童子，跑车火箭十个十个地送，接连不断，很快抢走了他榜一的位置，抢走后也没有罢休，仍疯狂刷着。 直播间里的几百位观众包括主播战神，全部惊呆了。 迟清赫倒没惊讶，看名字便猜到是谁，恐怕只有荣泽傻乎乎地以为，是学来的那套新话术起了作用。 “谢谢大老虎送来的好多跑车和大火箭，谢谢支持！” 从兔崽子嘴里听到一声“谢谢”，莱恩顿生感慨，想说点什么，外面传来动静，是里奥。 他立刻退出直播间，起身恭敬道：“里奥殿下，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血浴，请放松一下吧。” 里奥下颌绷着，面色并不好看，待仆人为他更衣时，他冷冷开口：“莱恩，东方的半血出乎我意料，你随时保护好安东尼，他出意外，你死路一条。” 莱恩跪下领命。 而电脑前的荣泽还在纳闷，他的榜一大老虎呢？怎么不见了？榜二宝宝怎么也不见了？为什么都跑了？ “迟清赫！快来看看我的直播间，是不是出问题了？” 第19章 老公 战神殿下的直播间，自那晚经历过榜一与榜二的“厮杀”后，收获了一众粉丝，可算不惨淡了。 虽然有同行和吃瓜群众吐槽他这是为了人气自炒自嗨，但砸下去的都是真金白银，家里得多有钱才能这么造？ 荣泽以“富二代”的身份顺利出圈，下午的直播间里有大老虎坐镇，晚上的直播间里又有饲养员坐镇。 两位头号铁粉轮着给他砸钱，仅用半个月工夫，便让他收获了数万粉丝，粉丝群里也多了几百位“小可爱”。 在粉丝的吹捧下，荣泽美滋滋地体验着人类的生活，似乎找到了就业方向，对待直播越加上心，只是苦了他的供血者。 实习已有三周，迟清赫基础扎实，学习能力又强，被项目组长王远山相中，分给他一个小项目。 他白天忙工作，下班回到家还不能停，一洗完澡就得兼职剪辑师，帮某个甩手掌柜制作每天要发布的视频。 荣泽那嘴是真能絮叨，在旁边瞎指挥，这个特效不酷炫，那个字幕不好看，非要迟清赫往花里胡哨整，怎么闪瞎眼睛怎么来。 要问迟清赫有没有时间做晚饭，那肯定是没有，视频剪辑完，战神殿下也快开播了。 他原以为粉丝多了荣泽会放过他，结果变本加厉，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私聊，开播前会单独找他，通过语音撒娇卖萌，要他上线。 其实饲养员狠心拒绝过，表示工作太忙，以后都没时间看直播了。笨鬼回了一条委屈巴巴的语音，对饲养员说：“宝宝你是我的第一个粉丝，很重要，不能没有你。” 当时迟清赫在做晚饭，锅里炒着圆白菜，油水相碰冒出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混合着油烟机的吸气声，吵得听不清，识别语音后才知道荣泽说的是什么。 等做完饭，他戴上耳机听了一遍又一遍，准点进入直播间，并不知道笨鬼有多得意，自然也看不到笨鬼得逞后的阴笑。 人类究竟能愚蠢到什么地步？ 模仿着其他主播的直播方式，荣泽也开始增加收益互动，粉丝可以通过打赏来指定角色与皮肤，刷几块钱的礼物即可。 陆陆续续收到普通粉丝的打赏与点播后，他玩明白了，每个人类都很愚蠢很好掌控，只要多叫几声“小可爱”和“宝宝”，说点人类爱听的话，直播间就会热闹起来。 最愚蠢也最好掌控的是大老虎和饲养员。 荣泽就指着这俩冤大头帮他冲人气，小嘴特勤快，每天分别私聊二位给他送钱，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等迟清赫下班一回家，就臭屁地可劲儿炫耀。 寒冬里，迟清赫渐渐习惯了有吸血鬼存在的闹腾生活。直到周五这天，他临时加班，荣泽打来电话发脾气了。 “你天天就知道工作，赚得还没我多，不许加班，快回来帮我做视频！我今天保存了好多素材，等价交换，我给你钱。” 风水轮流转，迟清赫听着荣泽大言不惭，逗弄他说：“之前帮你做了那么多，怎么没见你给钱？” 第35章 “……我忘了！反正我现在有钱，你快回来，别工作了。” 逗笨鬼很有趣，迟清赫又说：“我不工作就没饭吃，谁养我？你的钱是你自己的，能全部给我吗？” 那端沉默了，他恢复正经，谁知荣泽突然急眼，冲着他耳朵嚷嚷起来。 “靠，你们人类真是麻烦死了，天天要做饭吃饭。我的钱不能全部给你，但可以养你，只要你听我话，乖乖做我的仆人。” 消防通道里的声控灯刚才就暗了，黑漆漆一片，迟清赫没有开口，身处黑暗中静静感受，似乎这场黑暗是他最终的归宿。 “喂，人呢？” “嗯，在。”一开口，灯又亮了。 迟清赫抬头望向照亮自己的那道光线，缓缓说：“荣泽，有的话不能乱说，人类会当真。” “当真就当真，谁让你们人类愚蠢，你快回来，我要发视频，好多小可爱等着呢。对了，老公是什么意思？” 迟清赫耳朵差点没遭住：“有人这么叫你了？” “对啊，我下午直播，直播间里好多叫我老公的，还给我刷礼物，大老虎没来，榜一的粉丝送我好几个大火箭，叫我老公殿下。” “……”迟清赫直觉不对，荣泽兢兢业业播了大半个月，直播间里没出过乱子，粉丝能调侃的称呼也就“殿下”。 他跟荣泽说自己尽量早点回家，然而再早也得八点，等荣泽七点一开播，立刻摸鱼进直播间刷上几辆跑车，将静音的手机放进抽屉里，一直忙到九点才下班，再补上几个大火箭。 回到家很晚了，荣泽还在电脑前热火朝天地直播着，迟清赫快速冲澡，见时间差不多，便提前退出直播间，日常点进粉丝群，找到原因了。 这笨鬼自己下午直播前在群里晒了自拍，并且就在两个小时前，又发布了一条自拍动态视频，搭配搞怪特效，对着镜头卖萌。 “小可爱们晚上好，我是超级无敌牛逼的战神殿下，今天的视频还没制作，晚点上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点个关注好嘛？” “……”看着挤眉弄眼的幼稚鬼，迟清赫无语地点开评论区，果然清一色“老公”，各种夸奖，甚至还有想和主播结婚的。 翻着翻着，看到一个熟悉的id。 [大老虎：战神殿下超级无敌牛逼，直播辛苦了，以后视频请交给我制作（大拇指）] 都什么牛马。 迟清赫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荣泽一下播又问他，老公是什么意思。 他被问住，说“丈夫”肯定不妥，万一荣泽开窍了和粉丝搞暧昧，再闹出点瓜来。 “剪完视频再说。” “哦。”视频要紧，荣泽坐到迟清赫旁边，开始他的瞎指挥，边指挥边炫耀，“我今天又赚好多钱，可以买好多金皮了。” 就这点出息的脑子，一忽悠一个准，真谈恋爱的话，裤衩能被骗光。 迟清赫像个操碎心的老父亲，问：“除了皮肤，没别的想要的？” “有！”荣泽埋怨，“游戏本太小了，我想要大屏幕，还有你做饭很吵，我要一个房间，什么时候搬回去？” “……”很好满足的要求，迟清赫却无法满足荣泽的后一条。 莱恩之前说过最快半个月会带荣泽离开，这都二十多天了，也没离开的意思。荣泽成天在他这儿住着，直播搞得风生水起，累了往他怀里一躺，每晚都在考验他的意志力。 “我靠！”荣泽惊呼，立马将手机举到迟清赫眼前，“才看到有这么多评论，我发游戏视频都没这么多，老公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靠’的意思。”迟清赫面不改色。 荣泽：“为什么给我留这么多‘我靠’？” 迟清赫：“因为你吓到他们了，以后别拍这种视频，群里也别发照片。” 荣泽：“……” 迟清赫：“听到没有？” “不可能，我这张脸很吓人么？”荣泽滑拉屏幕，见到不一样的评论，指给迟清赫看，“你看这条，说我好帅，怎么会吓人？” 迟清赫：“……” 荣泽：“还有这条，说我超级可爱。” 迟清赫：“……” 荣泽：“还有，你抢我手机干什么！” “‘老公’这个词，”迟清赫关掉视频，“是我们人类的称呼，与血族无关，你不需要知道它的意思。” 荣泽严重怀疑迟清赫又想狡猾，直接逆反警告：“人类算个屁？这世上的一切都属于我们血族，包括称呼。” 迟清赫：“……” 荣泽：“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么？哼，百度一下，什么都知道，只是我懒得查而已。” “……”迟清赫完败，“还挺厉害，会百度了。” “废话，比你厉害。”荣泽说着打一大大的哈欠，见迟清赫还在剪辑视频，他坐着硬撑了会儿，迷瞪着眼问，“好了么……” 一听这迷糊的声音，迟清赫知道锻炼意志力的时刻到了。几秒后，荣泽往他肩上一靠，迷迷糊糊命令着要抱，说倒就倒，睡眠质量好得令人羡慕。 将荣泽抱上床，迟清赫自觉躺下，又将荣泽揽入怀，调整好位置和角度，方便荣泽吸血。 轻微的麻痒过后，怀中吸血鬼乖顺地吸着他的血，没吸几口便睡着了，胃口并不大，纯粹是馋，馋鬼。 第36章 这一夜，迟清赫没有过分克制自己，与荣泽相拥而眠。 明明是冰凉的身体，他抱在怀里，心口却异常热乎，真切意识到习惯是个可怕且难以摆脱的东西，比噩梦难缠。 隔天周六，迟清赫依旧在荣泽醒来前，出门了。 到达拳馆后，他先拨通莱恩电话，只问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带荣泽离开，没想到对方打算留在西城过年。 “早就听说你们东方人的春节很有意思，兔崽子没体验过，你带他体验下，酬劳方面不是问题。” 迟清赫拒绝：“我工作很忙，没时间带他体验。” “我知道你不缺钱，工作是为了换取学校需要的实习证明，刚好我开了一家公司，可以为你提供。” “……”这一只两只的都在搞什么，还开上公司了。 “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方便见一面么？” 多半是关于荣泽的，理智提醒迟清赫别管，及早与血族划清界限，却压不下内心的想法，以及一点肖想，还是给了莱恩拳馆地址。 就带笨鬼体验下春节吧。 第20章 超级可爱 拳击台上，两位选手相互凝视，场边围着不少人，激烈的较量一触即发。 须臾，一道破空声响起，对手率先强势出击，迟清赫紧握双拳，矫健的身姿灵活闪躲，同时挥出一记强悍有力的直拳，又快又狠地击打在对方面门上。 双方的拳头在空气中交错，彼此都对胜利有着强烈渴望，一场友谊切磋愣是打成了比赛。 汗水飞溅，结实的肌肉时刻紧绷，蕴含着极强的力量。迟清赫像极一头猛兽，眼神冷峻，出拳迅猛精准，没几个回合便占据上风，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直到教练喊停，场外响起突兀的掌声，迟清赫转头一扫，不知道莱恩什么时候到了。 有莱恩的掌声带头，周围没看过瘾的学员们跟着鼓掌起哄，其中一人喊道：“迟哥，跟我切磋一下呗？我也想挑战你。” 馆里学员之间经常切磋交流，迟清赫如今算半个教练，但很少与学员切磋，因为学员太弱控制不好体能，他只负责教学。 实在这一阵精力过于旺盛，被某个单纯的笨鬼逼到来者不拒，新学员老学员，甚至是来踢馆的，有一个打一个。 见迟清赫直接下了台，莱恩问：“不接受挑战么？” “没必要。”迟清赫领莱恩去了角落里的休息区，等着莱恩开口说正事，却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很厉害。”莱恩打量着，从迟清赫的宽肩窄腰到充满力量感的腹肌，接着夸了句，“身材也很不错。” “……”迟清赫略拧眉头，低声说，“你们这个种族，好像很喜欢冒犯人类。” 莱恩：“别误会，我是出于欣赏，对人类没兴趣，请放心。” 迟清赫：“……” “在东方人里，你这样的体格不多见，难怪兔崽子会欣赏你。”莱恩诚心夸奖，“你的格斗技巧让我意外，有机会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类似的话，迟清赫从小听到大了，归功于父母优秀的基因，打幼儿园起，他就是班里最高的那个，一直窜到一米九。 要不是看在莱恩西装笔挺的份上，他还真想切磋一番，看看变成吸血鬼的人类能有多强，刚好莱恩也挺健硕，有挑战性。 “说正事吧。”他道。 拳馆里人多，环境嘈杂，没人听清角落的声音。莱恩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张票，说：“我准备了温泉，下周末你带荣泽去泡，会有司机负责接送。” 迟清赫拿起桌上的票，票面上是风景图，图下方地址偏僻，在西城郊外的某个小镇上，没去过的地方。 紧接着得知，温泉馆是莱恩朋友经营的，到时候凭票直接进入，会有专人安排，莱恩希望他能劝动荣泽，把血浴泡了。 莱恩：“选择温泉，也是想谢谢你对兔崽子的照顾，对他的打赏。那边风景不错，可以多住两天，请好好放松。” 算算日子，那天刚好是小年。迟清赫收下两张票：“知道了，我会劝他的，以后这种小事不用亲自过来。” “no，”莱恩露出一贯的微笑，“亲自过来比较有诚意，顺便结算下你打赏给兔崽子的那一大笔钱，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额外再给你一笔钱，我之后比较忙，没时间去直播间打赏，麻烦你了。” 迟清赫是真的不缺钱，架不住莱恩坚持，最终同意收下额外给的那一笔，替“大老虎”给荣泽打赏，至于他自己砸的，不需要还。 “确定不需要么？”莱恩提醒，“你打赏了快二十万美金，有的普通人一生都无法拥有这么多钱。” 身上全是汗，该说的都说了，迟清赫想去冲澡，没工夫和莱恩扯这些有的没的，敷衍回了一句：“看来我不是普通人。” 离开前，莱恩回头看了眼迟清赫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长。 迟清赫又成了老妈子，周日特地去商场给荣泽买泳裤，看到平时买的男装出新款，再给荣泽买了两身过年穿的新衣服，新鞋新袜也没落下。 万事具备，就差某只笨鬼了。 回到家，见荣泽趴在床上捣鼓手机，迟清赫进屋放下大包小包，将新衣服新裤子拆出来扔到床上。 “荣泽，试试大小。” 荣泽正研究网购，捣鼓了一个多小时死活学不会，如见救星般立马弹坐起来，指着屏幕里的日系女仆装给迟清赫看，“我要买这个，怎么付钱？” 第37章 “……”迟清赫神色微变，女仆裙子还搭配着性感丝|袜，他拿走手机迅速退出界面，反问荣泽，“你又在群里干了什么？” 荣泽：“跟她们做游戏输了啊，叫我穿这个拍视频。” 迟清赫：“她们叫你穿你就穿？我叫你泡澡你怎么不泡？” 荣泽：“你懂个屁，我是为了涨粉。” 老父亲也有心累的时候，一天不盯着，傻儿子就上赶着往别人挖的坑里跳，怎么气人怎么折腾。 迟清赫看荣泽一脸天真的愚蠢，忽然间就挺不舒服，他自己都没舍得弄脏的白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沾了灰，不那么纯粹了。 “不许穿，”他拿起床上的一件内搭，“睡衣脱了试试这件。” 直播号是迟清赫注册的，用的人类证件，荣泽先前捣鼓网购时才想起自己赚的那么多钱，全部在迟清赫的账户里！ 新键盘，新的电视显示屏，包括几天前送上门的一套新桌椅，也全是迟清赫一手操办，他都没亲手花过自己赚的钱。 “我自己有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这些衣服怎么买的，有没有花我钱？”荣泽质问。 拳头有点硬了，毕竟答应过莱恩，现在得哄着没脑子的笨鬼，迟清赫尽量心平气和：“你的钱我单独存了，没动过。听话，先试衣服，买给你过年穿的。” 荣泽这才放心，把迟清赫买的新衣服新裤子挨个试穿过来，像个好奇宝宝，问过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穿新衣服，压岁包是什么，为什么要压在枕头底下，庙会又是什么。 等迟清赫帮他穿上袜子，他记起粉丝群里说的话：“那个衣服你给我买一下，用我的钱，我不会手机上买。” 这傻子还惦记着呢，迟清赫左耳进右耳出，帮荣泽穿上新鞋系上鞋带后，将荣泽拉起来，“走走看，挤脚吗？” “不挤，舒服。”对于迟清赫这一点，荣泽相当满意，每次买到的东西都很合他意，血又那么甜，每晚都能满足他。 他伸手拍了拍迟清赫肩膀，大方夸赞：“你比马尔强多了，以后就一直做我的仆人吧，等你死了，我会按照你们东方人的做法，把你烧成一堆灰埋进土里。” 迟清赫：“……” 荣泽：“只有你，才能获得这个荣幸。” 动不动就荣幸，也不知道这笨鬼哪来那么多的荣幸瞎往人头上扣。迟清赫问：“马尔是你的仆人？” 说到自己那个仆人，荣泽就来气：“他是个只会捣蛋的蠢货，所以这次没让他跟来，还是你好，虽然狡猾，但让我满意。” 得到了血族殿下的认可，迟清赫内心毫无波动：“把荣幸留给你的仆人吧，衣服裤子和袜子自己扔洗衣机里去洗，洗好自己去晒，鞋子也收好。” “你敢命令我做这么多事！”荣泽不满。 许久没看过荣泽的小蝙蝠形态了，越来越像个人类。迟清赫看着荣泽，成心威胁他：“别忘了你卖力赚来的钱都在我卡上。” “你这该死的，”荣泽蹬掉运动鞋，一脚将鞋踢到迟清赫腿上，猛扑过去，“我就知道你想花我钱！” 迟清赫及时躲避，但显然低估了吸血鬼胡搅蛮缠的能力，荣泽一通闹腾，大有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逼得他拳头硬了又硬。 动手吧，却不忍心，打闹间，手掌被一口咬住，笨鬼真是属狗的。迟清赫这回不客气了，打横抱起荣泽，用力往床上一丢，也没管行不行得通，上去就挠荣泽的腰，果真挠到了痒痒肉。 “啊，哈哈哈，该死哈哈，哎呦，你这狡猾的哈哈，痒，哈哈痒死了你踏马哈哈哈！”荣泽被挠得受不了，身体跟麻花似的拧来拧去，边笑边躲，快气疯了。 “还闹不闹了？” “我靠你大爷哈哈哈！” “我没大爷。”迟清赫掐紧荣泽的腰，见荣泽笑得脸都红了，确实像评论里夸的那样，超级可爱。 他没忍住，继续挠了起来。 “你他妈啊哈哈，”荣泽哈哈直笑，又恨恨警告，最后无奈求饶，“不闹了！哈哈哈，靠我不闹了！” “晚了。”吸血鬼怕痒算是意外发现，迟清赫往轻了挠，借机要挟，“放过你可以，下周跟我去泡温泉，不去接着挠。” “你，哈哈哈去！我去！！” “嗯，正好给你买了泳裤，也试试。” 重获自由，荣泽死死瞪着迟清赫，试图用凌厉的眼神杀死对方，下一秒，视线被挡，他气愤扯下被甩到头上的泳裤，破口大骂。 “迟清赫！你这臭瘪三给我等着，我早晚要杀了你！” 看荣泽气急败坏是种享受，迟清赫笑了下，调侃：“我等着，真有这一天，是我的荣幸。” 第21章 混蛋 转眼周五，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结束了。 迟清赫到点准备下班，却被组长临时叫进办公室。他以为王远山是想说明晚公司年会的事，先一步婉拒，表示车票已经买好，明天回家。 “我记得你好像是南城的？”王远山似乎对迟清赫来了兴趣。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迟清赫对这位组长的印象依旧是和善。王远山对下属的摸鱼行为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迟到或早退也不会计较，没什么威严。 和善过头对他人而言反倒是个负担，迟清赫私人领域意识强，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工作是工作，但现在下班了。 第38章 “是南城的。”他点头应下，继而问，“还有别的事吗组长？我得回去收拾行李，已经一年没回家了。” 公司快一年没来新人了，王远山对新来的实习生颇为满意，笑道：“没别的事，就想问问你毕业后的打算，我挺看好你的，考虑留下来吗？公司福利待遇不错的，你看过年都比别家多放几天。” “在考虑中。”迟清赫回。 “是吗？那太好了。”王远山起身，打开办公室门一瞧，“哟，他们都走了，那小迟你也快下班吧。” 这家公司是迟清赫当时随便投的，为了生活不受影响，结果还是被影响得一塌糊涂。家里那只吸血鬼现在唯一的作用，便是改善他的睡眠质量，勉强算个优点。 他跟谢修说的继承家业不是开玩笑，等一毕业就打算回南城，自然不会考虑留下，没话把说死也是不确定荣泽什么时候离开，何况为期两个月的实习没有结束。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王远山语重心长地叮嘱，“好好考虑啊，年后有新项目，程序设计这块我想交给你试试。” “行，谢谢组长。” 迟清赫背上包，还没走出公司，门口突然出现一生面孔，来人很年轻，一身黑西装，神情略显严肃，有些刻意装老成。 他想起同事们口中提到过的神秘“李总”，一年见不了几回，上班这么久没打过照面，应该就是眼前这一位了。 “哎呀李总来了。”王远山快步上前，冲迟清赫招招手，“来，小迟，这位是我们的李总，快跟李总打招呼。” 迟清赫最烦做这些表面功夫，可目前身份摆在这儿，对方再年轻也是上司，他是底层实习生，于是客气地喊了声“李总”。 “这位是新来的实习生？”李景安问的是王远山，目光却定在迟清赫身上，打量着与自己一般高大挺拔的青年。 “可不是，名校大学生，聪明着呢，我准备好好栽培。”王远山满意地拍着迟清赫肩膀，一通夸奖。 “是么，不错。”李景安也大方，现场直接涨薪，又交代王远山再给实习生发一笔年终奖，过个开心年。 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与施舍，在此刻完美演绎。 听二人一唱一和，跟演双簧似的，迟清赫感到烦躁，当场拒绝：“不用，我只是个实习的，工资该多少给多少，还有点事，先走了。” “欸，哦哦，路上慢点啊。”等人走远，王远山笑了，“怎么样，是个好苗子吧？主动送上门来的。” “好苗子？”李景安掌心蓄力，扬起手就是重重一巴掌，瞬间将王远山扇出二米开外。 “噗——”王远山喷出一口老血，撑着椅子爬起来，随即变脸，没了方才的狗腿样，“这里是公司，注意你在外面的身份。” “托你的福，”李景安慢慢走过去，“那个叫里奥的一直在找我们，与其等着被血族杀死，倒不如我亲手解决你。” “真把自己当李总了？”王远山抹去嘴角上的血，眼睛眯成一条线，“别忘了，你也是我发现的好苗子，谁救的你？老子算你半个爹，以下犯上的逆子。” 李景安脸色狠戾，上去又是一脚，踹得王远山抱紧他腿直求饶：“行了行了，爹不跟你计较，有完没完？那实习生是真不错，老大肯定喜欢，你消停点。” 春节将至，整个西城被裹上年味，街头气氛浓烈，然而在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潮涌动。 迟清赫对此无知无觉，骑车穿行在寒风中，想着快开播的战神殿下，他加快速度，赶到七点前到达了公寓。 才锁好车，兜里手机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迟清赫接通电话，听筒里传出一道温柔的女声。 “阿赫，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你爸昨天还说呢，会花钱了。不错不错，乖儿子开窍了。” “……”迟清赫受不了，“妈，别这么八卦行吗？打我电话什么事？” “说嘛，是不是谈了？是个怎么样的人呀？” 迟清赫倒是想谈，可惜某傻子不开窍，即便开窍也谈不了。 他否认：“没有，最近忙着实习，别问了。” “不问就不问，什么时候回来？我派司机过去接你。” 和吸血鬼一起过春节，这辈子大概不会有第二次了，也算一场神奇的人生体验，况且答应了带荣泽逛庙会。 迟清赫犹豫一下，说：“过两天，不用派司机了，我自己打车。对了妈，我带个朋友回去，是一学弟，他过年没地方去，挺可怜的。” “啊，这么可怜？那你快带回来。” 又与母亲聊了几分钟，迟清赫挂断电话，一看时间，奇怪今晚没收到战神殿下的邀请。 等电梯的间隙，他点开app，确实没有未读的撒娇消息，群里反而99+，自己饲养员的地位，已然不复存在。 再点开主播资料，发现没开播。 女仆装那一茬已经过去，不知道笨鬼又在瞎捣鼓什么。等回到家，迟清赫险些发疯，老父亲之魂熊熊燃烧。 只见荣泽浑身光溜溜的，床上堆着一坨黑白布料，仔细看像是女仆装。 他迅速甩上门，几步过去捞起床上的睡袍，将荣泽整个裹住，沉着脸问：“女仆装哪来的？” “粉丝寄的。”荣泽又扒掉睡袍，“没看见我在试穿么，这女仆装怎么穿啊？好麻烦，你帮我穿。” 第39章 “……”迟清赫又捞起那件性感女仆装，准备装起来，“这是女孩子穿的，你不能穿，以后别随便告诉外人地址。” 荣泽一把抢回来，“别耍我，我看别的男主播也穿了，涨好多粉丝。” “你就那么想要粉丝？” “当然，我的目标是一千万粉丝！” 但凡荣泽少说个九百万，迟清赫都会想办法做到，没这么好高骛远的，还想穿裙子给外人看，就是欠收拾。 他忍无可忍，一针见血地提醒荣泽：“你在讨好人类，自己知道吗？” “……”荣泽顿时脸色难看，“我需要讨好人类？你开什么玩笑！” “天天求着人类关注你，不是讨好是什么？还有这女仆装，穿上准备勾引谁？”话一出口，迟清赫意识到说重了。 荣泽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会讨好愚蠢的人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种种迹象在告诉他，迟清赫没说错。 面子摇摇欲坠，他气不过回呛：“关你屁事！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不是想要粉丝吗？”迟清赫看着恼羞成怒的吸血鬼，“讨好他们不如讨好我，你以为你现在的粉丝怎么来的？” 荣泽脑子没转过弯来：“什么意思？” 又是一脸天真的愚蠢，老父亲累了，在床边坐下，缓缓说出一句：“笨鬼，我有时候真想……真想揍你。” “……”荣泽回过味，原来“笨鬼的饲养员”竟是迟清赫。他即刻追问，“大老虎又是谁？” 那天见面后，莱恩已将账号和密码发给迟清赫保管，迟清赫这周偶尔会登大老虎的号打赏，错开来给荣泽撑场子。 眼下为了让笨鬼有个清晰的自我认知，迟清赫有意气荣泽，半夸半讽：“反应还挺快，现在知道自己赚的那些钱是谁的了？陪你玩玩而已，别太上瘾。” “……” 其他游戏主播有上百万粉丝，几十万的比比皆是，而荣泽只有七万多粉丝。正因为比不过人类，他才不甘心，迫切想证明人类能做到的事，自己也能做到，并且要比人类更厉害。 结果到头来，又被狡猾的人类耍了，根本不是他凭自己本事做到的，他不仅讨好了人类，还被迟清赫看了笑话。 可恶。 荣泽骄傲的脆弱的自尊心顷刻间碎了一地，同时回想起曾经遭遇的那些憋屈事，还有经过兄长默许后，莱恩的多次嘲笑。 他是个无能的纯血种，是血族失败的产物，不被父母喜爱，是兄长的累赘，徒有殿下虚名。他什么都做不好，连做主播这样简单的一件小事，也失败了。 “你，你该死。” “……”迟清赫怎么能想到，一向凶巴巴的吸血鬼，会在他面前哭鼻子。 荣泽仍光溜溜地往那儿一杵，手里还攥着女仆装，眼眶慢慢地红了，使劲一吸鼻子，蒙着泪的一双黑眼睛牢牢瞪着他，模样委屈招人疼。 显得他多混蛋啊。 第22章 占有欲 僵持不过几秒，迟清赫起身道歉，一声“对不起”还未讲出口，红着眼的吸血鬼朝他直直扑了过来。 “敢这么耍我！我现在就咬死你！” 见不得荣泽哭鼻子，连凶起来的狠样也委屈招人疼，迟清赫这会儿是任打任骂，被扑倒后没有抗拒，反而仰头露出颈侧，等着荣泽咬他。 哪成想等来了一颗小金豆，不偏不倚地滴落在颈间每晚会被咬的地方。他不禁心头一颤，像是被烫到了。 “你们都看不起我！”荣泽揪紧迟清赫胸前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发泄着压抑许久的憋屈，“都耍我！觉得我无能是不是？再无能我也是血族最后的纯血种！不是失败的产物！我会变得很强大，让你们都给我跪下！” 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吸血鬼，发狠时浑身不停颤抖，又抹眼泪又使劲吸鼻子，边哭边逞能，迟清赫眼中划过一丝恍然。 是他突如其来的占有欲作祟，伤了荣泽的自尊心。荣泽明明什么都不懂，他还犯浑，往荣泽的痛处撒盐。 “别哭了。” “谁哭了！”荣泽狠狠吸了下鼻子，又急躁地抹了把眼泪，“我在洗眼睛，强大的血族是不会哭的！” “……” 迟清赫伸手托住荣泽的背，另只手撑着床坐起来，就势将荣泽拥进怀里抱住，掌心缓慢顺着荣泽光滑冰凉的背脊，试图安抚。 “好了，不洗了。刚才跟你闹着玩的，真看不起你，还给你刷那么多礼物干什么？” 一提直播这茬，荣泽情绪就失控，忘不了迟清赫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就是看不起我，你跟血族那帮老家伙一样讨厌！”他吼着端起架子，“我这么高贵的身份，你一个人类，凭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 看荣泽泪眼汪汪的，气上头了脸蛋还显出点血色，迟清赫能怎么办，已经悄悄放在心上了，唯有哄着。 他捞起一旁的睡袍给荣泽裹严实，才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还要怎么把你放在眼里？也就你，让我砸这么多钱，天天准点上线，剪一堆视频，分不清好赖。” 又提到钱这茬，荣泽情绪激动，哪里听得出迟清赫话里的宠溺，只记得自己不久前所遭的奇耻大辱，迟清赫还说想揍他，胆子真肥。 他推开迟清赫跳下床，看到地上粉丝寄来的女仆装，和女仆装一起寄来的还有个娃娃，粉丝说过娃娃长得像他，很可爱。 第40章 不对啊。 分明是人类在讨好自己，每天群里都催着战神殿下开播。荣泽瞥了眼电脑旁的公仔娃娃，顿觉自己被耍得团团转，恨不得吸干迟清赫的血。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他是靠着第一个粉丝起来的，如果没有“笨鬼的饲养员”搞抽奖，直播间里根本不会有人气。 原来笨鬼竟是他自己，太可恶了！ 迟清赫捡起地上的女仆装，哄着荣泽说：“过来，我帮你穿。” 却见荣泽绕过床走到窗前，打开了用来通风的那扇窗户，随即一阵冷风吹刮进屋，荣泽柔软的黑发随风飘动，身上松松垮垮的浴袍也随风从肩头滑落。 画面极具冲击力，迟清赫一时怔住。 吸血鬼过于苍白的皮肤能透见光，哭过的双眼还红着，在窗外夜色的衬托下灵动迷人，美得不真实，像从天而降的精灵，又像易碎的艺术品，舍不得磕碰一点，只想好好保护起来。 如果精灵不开口煞风景的话。 “狗玩意，敢叫我讨好你？” 迟清赫抽回被勾走的魂，知道吸血鬼不怕冷，可看着冷也不放心：“说了闹着玩，快过来把衣服穿好，你那些小可爱还在等你。” “什么小可爱？愚蠢！”荣泽冷哼，“你给我等着，很快我就会证明给你看，到底是我在讨好你们人类，还是你们人类在讨好我！” 话音一落，荣泽的身体从实到虚，眨眼间便化作一团黑雾，黑雾又变换形态，化作一只小蝙蝠。 小蝙蝠快速扇动翅膀，呲着牙挑衅，发出几声尖锐刺耳的啸叫，随后飞出窗外，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呼呼的风声，迟清赫原地站着，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才去关上窗，开始收拾衣物，明天下午莱恩的司机会过来。 装好行李箱，他接着打扫屋子。荣泽生活习惯差，东西经常乱拿乱放，尤其不爱穿内裤，能到处瞎扔，天天得跟在屁股后头收拾。 等打扫干净，他给自己煮了碗面，直到吃完家里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幼稚的粗话，没有键盘和鼠标的响动。 也没有听到一声“谢谢宝宝”。 习惯果然是可怕的，迟清赫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安静，洗好碗又把女仆装拿去卫生间手洗，边洗边琢磨要不要重新买一件。 荣泽这个娇气鬼皮肤嫩，穿衣服特别挑剔，料子稍微有点粗糙会不舒服，一不舒服就光着走来走去，到最后折磨的还是他。 买一件吧。 迟清赫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一旦决定便立刻付出行动，在网上精挑细选一小时，重新买了件裙长过膝的保守款，再看晾到阳台上的那件齐臀超短裙，额外加价，催商家走最快的次日达。 之后，他坐到电脑前，打开荣泽下午保存的录像回放，一一看完每场游戏对局，从中剪出热血的部分。 为了哄荣泽高兴，酷炫霸气的非主流特效不能少，连字幕都用着最直白的言语，大夸战神殿下牛逼帅气。 忙完该忙的，十点半了。 迟清赫关掉电脑，熄灯上床准备睡觉，可一闭眼，吸血鬼委屈的模样就在他脑子里晃，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以往这个点，荣泽已经枕着他胳膊在他怀里入睡。 今晚确实混蛋了。 他没有权利干涉荣泽穿什么，做什么，因为荣泽不属于他。 反省着自己的恶劣行径，迟清赫心里越发不舒服，换算人类的年龄，荣泽还比他小了四岁，是个弟弟。 那么坚持努力，直播做得好好的，在慢慢和人类友好相处，想涨粉也只是渴望得到更多关注，渴望强大，得多憋屈才会在人类面前哭鼻子。 翌日。 迟清赫久违地头疼了，好在不像以前那样每根神经都被针刺着，失眠导致的尚且能忍受。 难忍的是心里那股让他不舒服的滋味，一夜过去还卡着不上不下，不知道笨鬼有没有消气，中午会不会回来。 等到中午，窗前始终不见小蝙蝠的影子。 他拨通荣泽电话，听到了沉闷的来电铃，掀开被子四处找，在床垫和床头的缝隙里找到了荣泽的手机。 也是，昨晚光溜溜走的。 迟清赫以为荣泽说的“很快”是真的很快，也会遵守约定跟他去泡温泉。毕竟馋鬼黏人，每晚要吸他的血，游戏瘾又大。 但下午莱恩的电话没有来，荣泽没有回来。从这天开始，战神殿下没有再上线直播过，黏人的吸血鬼就此消失了。 南城，除夕当天。 见儿子一个人回来，林佩惊讶问：“阿赫，你朋友呢？” “他回老家过年了。”迟清赫敷衍着，尽量不去想荣泽，“坐车有点累，我先去睡会儿。” 林佩赶紧接过儿子的行李箱，“那快去睡，今晚我给你们父子俩好好露一手，跟阿姨学了几道新菜。” “妈，别做太多。” “哎呀，过年嘛，要热闹一下。” 迟清赫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两边亲戚也都不多，每一年的春节其实很冷清，恰好赶上他外公忌日，家里总被一股悲伤气息笼罩，热闹不起来。 他本身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小时候还能跟着父母走一走亲戚，现在宁愿往他外公的坟前走一走。 今年不例外，又是个冷清的春节，耳边没有想象中的闹腾声。收到父母给的压岁包时，迟清赫不免想起某只笨鬼。 第41章 荣泽消失有一个星期了。 他早准备好了压岁包，可惜没能带荣泽好好体验春节，不知道荣泽在哪里，有没有好好地体验除夕。 “老公，快尝尝我做的这个山楂烧五花肉。” “又酸又甜，不错。清赫，你妈辛苦做这一桌子菜，快尝尝，把肉都吃了。” “……”父母时不时要腻歪一下，不想吃的全往自己这儿塞，迟清赫见怪不怪。 他扫了眼桌上那盘黑暗料理，禁不住想，如果荣泽在的话，可以忽悠荣泽吃一口，肯定会被酸到皱起眉头，然后冲他发脾气。 不过只要睡前多给几口血，适当顺顺毛，荣泽就会像得到骨头的小狗一样，安分老实，不发脾气了。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不该想的，迟清赫突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起身说：“爸，妈，新年快乐，我吃饱了。” 察觉儿子不对劲，迟鸿准备问两句，手被妻子握住。林佩对丈夫摇头，用眼神示意，儿子多半是失恋了，需要一个人静静。 “清赫，”迟鸿叫住儿子，“我跟你妈明天上你外公那儿待两天，你就别去了，多跟朋友出去玩玩。” 这才是真实的人类世界，迟清赫想。 而西城另一头的血族世界里，某只不成器的笨鬼死死缠住兄长大腿，放下身段请求道：“哥，我也想操控人类，求你教教我啊。” 里奥冷眼看着弟弟撒泼，没一点规矩，转头问仆人：“莱恩，安东尼有多久没这么叫我了？” “呃，”莱恩如实回复，“有二十五年了。” 里奥：“是么？我以为这小子已经忘了我的身份。” “……”荣泽黑着脸又喊了声“哥”，把心里的仇和怨全部撒在了自己的供血者身上。 都怪迟清赫，害他丢脸至此。 第23章 拥抱 南城，是座四季如春的旅游小城，生活节奏缓慢，舒适宜居。 节奏一慢，时间似乎也慢了下来。迟清赫静静地站在他外公坟前，想起了六岁那年撞见过的灵异事件。 他看着碑上熟悉的照片，男人儒雅周正，微微笑着，不知道是不是黑白造成的错觉，沧桑的眼神里流露出凄凉与孤独。 “清赫。” 听到父亲的声音，迟清赫才反应自己光顾着回忆童年，在外公墓前站了太久。 许是回了外公的旧宅，他昨晚又做噩梦了，梦见面目狰狞的吸血鬼在疯狂撕咬着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害怕想跑时，双眼忽地被蒙住，耳边响起轻轻一声“嘘”，是外公在叮嘱他不能看，告诉他只是一场梦。 见儿子没什么异样，迟鸿道：“你妈身体有点不舒服，直接回去吧。” 昨天下午刚到，今天一早就要回去，以前迟清赫不会多想，但今年不一样，他记起莱恩提到过的半血。 西城那三起恶性案件或许是半血所为，那么血族的出现或许也和案件有关。而自己童年撞见的灵异事件，应该不是梦。 “爸，我外公他真是意外走的吗？” 迟鸿脸色微变，而后长叹一声：“是啊，一晃十年了，你外公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来看看他也好。” 迟清赫目光停在墓碑上，他外公走的时候不过五十九，一生并不漫长，寥寥几笔全浓缩在了墓志铭里。 人的一生如此短暂，百年后，谁还记得世上曾有个男人叫林文书，大过年的跑去登山，却意外坠崖离世。 他自己也一样，不会被谁记得。荣泽那个笨鬼嘴上说着“很快”，可能已经忘了他，找到了新的供血者。 “这话别在你妈面前问起，回头又得伤心。好了，别打扰你外公，他喜欢清静。”迟鸿拍了下儿子的背。 进屋后见母亲没什么精神，迟清赫不放心，拿走桌上的车钥匙先去开车。 他外公的旧宅在乡下，独门独户，周边没有邻居，门前是一大池塘，院子后头是荒废的田地，车就停在后院。 把车开出来，迟清赫不经意一瞥，注意到池塘边的杂草从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像垃圾又像动物。 回想昨夜听到的怪动静和尖锐的猫叫，他下车过去，越靠近越确定不是垃圾，等拨开杂草看清楚后，惊住了。 黑乎乎的东西是一只被吸干了血的黑猫，猫的体型不大，脖子几乎断裂，呈扭曲姿态，死状狰狞诡异。 空气中没有腐味，迟清赫预感不详，慢慢蹲下去，伸手将干瘪的猫尸体翻了个面，果然，猫脖子的另一侧有血俩窟窿眼儿。 真的不是梦，南城也有吸血鬼的存在，又或是半血。 “阿赫，出发了！” 来不及多想，迟清赫掏出兜里的手机迅速拍了两张照，起身用杂草掩盖住猫的尸体。 他佯装无事地回了车上，特意坐到后排，靠着椅背说：“爸，我昨晚没睡好，你开吧。” 事实上也没睡好，自荣泽离开后，迟清赫每晚都在失眠，枕边空空的睡不踏实，一闭眼荣泽就在他脑子里抹眼泪，可怜巴巴的。 得知儿子没睡好，林佩心疼，她自己昨晚也没睡好，无奈感慨：“没过来时总想过来看看，一过来又……” “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了。”迟鸿及时打断妻子，笑着调侃老丈杆子今年图清静，过两年再来看老人家。 “妈，又什么？”迟清赫问。 第42章 “就是想你外公了，”林佩笑，“想起上学那会儿在这里过的暑假，你外公能着呢，养了好多鸡鸭，还种西瓜。” 迟清赫对此有印象，他童年的大部分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直到他十二岁那年的春节后，外公一走，这栋老宅便荒废没了人气，只等他爸每年过来打扫一回。 他打开手机相册，放大照片观察猫脖子上的俩血窟窿眼儿，发现与荣泽咬下的伤口不太一样，猜测是半血。 可如果真是半血所为，昨晚却没伤人，只是咬死了一只猫，和西城的案件好像没什么关系，还是说半血也分等级？ 如果笨鬼在就好了。 这么想着，迟清赫已经点开了主播粉丝群，几百人的大群没有楼爬，几天前倒短暂热闹过，都在关心战神殿下为什么不开播。 他又点开与战神殿下的聊天窗口，往上翻着聊天记录，全是荣泽发过来的语音，准时准点，一天不落。 语音下面还会跟着不同的俏皮表情包，不知道哪儿偷来的。 指腹触到底部准备发消息时，迟清赫硬是克制住了，不管荣泽看不看得见，都不能发，包括莱恩那边也不能联系。 尽管他欠荣泽一句道歉。 从乡下返回城区后，迟清赫没去走亲戚，天天在家写论文，一写就是好几天，假期快结束了愣是写不出几页来。 关于旧宅的诡异事件，他没再去管，也放下重重疑虑，完全回归自己作为人类的正常生活，试着忘记扰乱他心绪的吸血鬼。 和谢修约好一起回西城这天，迟清赫觉得差不多了，至少现在后半夜能睡着，等回公司接手新的项目再忙起来，问题不大。 出发前，他狠心放弃管理员身份，退出了战神殿下的粉丝群，并删除与战神殿下的聊天窗口，以及聊天记录。 “欸，怎么最近没看荣泽上线啊？他直播不是搞得风生水起？给他发消息也不回，这小子。” 谢修心大，压根没瞧见兄弟变冷的脸色，只见兄弟拖着行李箱越走越快，他赶紧跟上去，继续嘚啵。 “等回去得让他请我吃饭，怎么说我也是带他入坑的师父，吃水不忘挖井人啊，你说是不是？” “不是。” “啊？”谢修没明白。 好不容易没那么惦记了，谢修一提，迟清赫脑子不听使唤，又开始给他回放荣泽边哭鼻子边抹眼泪的画面，心口一下犯病了，有些疼。 他缓了缓，说：“荣泽已经回自己家了，以后别提了。” 谢修：“回家了？跟他爸还是跟他妈啊？” 迟清赫：“不知道。” “不知道？”谢修这会儿才瞧出兄弟似乎有点不对劲，“我去，你俩别不是闹矛盾了吧？不过他脾气那么臭，闹矛盾也正常。” 迟清赫不想多谈，荣泽跟泼猴似的还在他脑子里上蹿下跳，金豆子哗哗地掉，指着他鼻子大骂他臭混蛋。 他停下来，又说：“挺好的。” “？”谢修问，“什么挺好的？” 天气多云，阳光微露，迟清赫吹着南城舒适的春风，抬头望天，由着荣泽在他脑子晃，过了几秒才说：“他脾气不臭，挺好的。” “那是跟你好，跟我不见得。”谢修顿时心里不平衡，“靠，这小子搞区别对待，早晚让他也叫我一声‘爹’。” 迟清赫：“不行。” 谢修：“怎么的？” 迟清赫：“别废话了，明天上班，赶紧走。” 谢修：“……” 早春三月，阳光灿烂，万物更新，一切似乎都是新的开始。那些不好的诡异的，也随着旧年的过去一并过去。 迟清赫为期两个月的实习迎来结束，但组长交给他的项目没结束，便选择留下。 他需要让自己忙起来，才不至于总想起荣泽那个笨鬼。 回西城前，迟清赫计划重新租个房子，可那天与谢修简单聊过后，认命了。 他怕一搬家，荣泽会找不到他。 他还欠荣泽一句道歉。 他没有找过莱恩，默默等着荣泽的证明。 忘不了就不忘了，喜欢就喜欢吧，自己这短暂的一生不能白来，得让笨鬼以后都记着他，记着这世上曾有个迟清赫。 然而又半个月过去，小蝙蝠始终没有出现。 项目进入尾声，迟清赫主动加班，每天忙到快十点才走，深得组长心。王远山看着自己用心栽培的好苗子，觉得是时候了。 “小迟啊，下班没什么事吧？” “有事。”迟清赫说。 “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工作这么拼。”王远山笑着邀请，“会喝酒不？一起整个夜宵去，陪我喝两杯。” 迟清赫就烦王远山自说自话这一点，好在项目快结束了。他直接拒绝：“组长，我真的有事，先走了。” “那行，也确实太晚了，回家早点睡啊。”王远山笑眯眯地目送实习生离去。 到公寓楼下，十点多了。 迟清赫锁好车，慢慢走在凉爽的晚风里，想着荣泽走的时候天气还很冷，还没过年，这一晃眼快清明了。 走廊里静悄悄，他依旧走得很慢，因为公寓里还有荣泽的影子，每天晚上开门之前，都得想上一会儿。 想荣泽有没有回来，会不会给他一个惊喜。 笨鬼，快回来吧。 第43章 迟清赫打开门，家里漆黑一片，抬手准备开灯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借着走廊声控灯的光线，他看清了窗前的那道黑影。 “你怎么才回来？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荣泽意气风发地走出黑暗，准备使出自己辛苦学来的杀手锏——来自纯血种强大的魅惑力。 先操控迟清赫下跪给他认错，再甩出自己的新账号和粉丝数量，亮瞎迟清赫的狗眼，看迟清赫还敢不敢说他讨好人类！ 他眸光一亮，灼灼地望向迟清赫，没想到一瞬之间，迟清赫就朝他冲了过来。 啊？不对啊？不是这样的效果！ “喂，你想干什么？！” 迟清赫强势抱住惦记已久的吸血鬼，紧紧往怀里带，那劲儿大的，似乎恨不得将荣泽整个揉进自己身体里。 荣泽懵逼数秒，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立马挣扎着开始骂骂咧咧：“靠你有病啊！快放开我！吸血鬼也是要呼吸的！” “让我抱一会儿。” “不行，太紧了！” “我也不行，必须抱一会儿。” “你！” 第24章 对不起 搞不懂迟清赫哪来那么大的牛劲，荣泽嚷着叫着偏又挣不开，给他急得咬牙切齿，心里正怀疑是不是被兄长耍了，耳旁冷不丁响起一声道歉。 “荣泽，对不起。” 什么，迟清赫居然认错了？ 荣泽登时得意扬扬，嘴角翘得老高，以为是自己的魅惑力发挥出了作用，成功将对方迷住，必须趁势拿下！ “哼，你现在知道错了？觉得对不起，那就跪下给我认错，快放开我！” 是会吵会闹，仍高高在上的吸血鬼。迟清赫仿佛能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砰砰砰的，一整颗心被荣泽塞得满满当当，此生第一次有了强烈且迫切的渴望。 “那天是我犯浑，说错了话。”他稍稍松开荣泽，又不舍地再抱紧了些，“以后不说你了，你想穿什么都行，我给你买，在家不穿也行。” “靠，你在说什么，我叫你认错啊。”想起兄长的叮嘱，荣泽没敢随意释放自己尚不稳定的魅惑力，挣扎间忽然闻到股怪味，立马急眼跳脚。 “你身上臭死了，不许抱我，快去洗澡！” “……”笨鬼真的很会煞风景。 一整天都在工位上忙活，也没出过汗，迟清赫闻不到其他人类的气味，不知道荣泽所说的臭到底是有多臭。 他不得不放开荣泽，问：“还是之前的那个气味？” “就是那个气味，好臭，搞得我鼻子都不舒服了。”荣泽推开迟清赫，气哼哼地质问，“你有那么多钱耍我，为什么还要工作？” 还不是因为你这只成天瞎撩的笨鬼。迟清赫替自己澄清：“没耍你，送那么多礼物是因为你技术很厉害，我是你的粉丝。” “放屁，”荣泽不信，翻起旧账一一跟迟清赫算起来，“你说我讨好人类，还叫我讨好你，还说我是笨鬼，想揍我。” 迟清赫：“……” 荣泽：“狗屁粉丝，谁给你的胆子，啊？” 迟清赫：“开玩笑的。” 荣泽：“别跟我扯犊子！你就是想揍我，人类总想挑战血族，不知死活，你会打拳有什么可牛逼的，我现在更牛逼。” “……”扯犊子都来了，仔细听还带了点北方口音，笨鬼这两个月到底干什么去了？ 家里黑灯瞎火，看不到荣泽的脸，迟清赫去打开灯，如愿看到一张皱着眉的臭脸，还撇着嘴，小眼神倒没初见时的凶，透亮有光。 荣泽穿了一身他没见过的休闲春装，帽衫配运动裤和球鞋，青涩阳光，充满活力，挺像大一小学弟，不知道谁给买的。 “看我干什么？”荣泽嫌弃地后退两步，又催迟清赫，“啰嗦这么多，你故意臭我是不是？赶紧去洗澡！” 季节更替，迟清赫莫名产生时间已过去很久的错觉。 笨鬼真的回来了，冷清的家热闹了，就像这热闹的春天。 “我有点困了，只给你十分钟时间洗澡，待会儿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现在有多强大，有多少人类在讨好我。” 见荣泽转而跑去捣鼓游戏本，猴急的样子又像是犯了网瘾，迟清赫没忍住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荣泽回头瞪了一眼。 “心情好，想笑就笑了。” “你不准心情好！” 荣泽这小脾气一闹，直接闹进了迟清赫的心坎里。他一扫白日工作带来的疲累，只想和荣泽多说说话，于是明知故问：“为什么？” “因为我心情不好，”荣泽仗着先前施出去的那点“魅惑力”，霸道警告，“只要我不好，你也别想好，还让我等这么久，待会儿好好满足我，知道么？” “好。”迟清赫爽快应下，只怕没机会再做笨鬼的饲养员，还好荣泽没有寻找新的供血者。 他收下阳台晾着的睡衣，又见荣泽麻溜地在给游戏更新，以往这些琐碎的小事都是由他负责，荣泽好像独立了许多。 洗完澡一出来，迟清赫便被荣泽拽去了电脑前“罚站”，不允许他坐着，“主仆”之间的地位差距一目了然。 “给我看清楚啊。”荣泽点开新账号的游戏主页，先给迟清赫看战绩和游戏榜单排名，再给迟清赫看游戏的好友列表。 第44章 看到荣泽新的游戏账号id时，迟清赫是相当服气，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叫“冷酷拽少”这种过气的非主流昵称。 而霸气的“战神殿下”已经被荣泽弃用，他估摸新账号是莱恩花钱买的，不比他买的差多少。 “战绩牛逼吧？”荣泽挨个说明情况，“昨天刚进前十，我一定会拿第一的。还有这些好友，他们全是讨好我的铁粉，必须刷满十个大火箭才有资格加我。” 迟清赫：“……” 荣泽：“只是加我的资格，懂么？想让我陪玩可不是这个价，我很贵的。” “……懂了，”不光独立，还聪明许多，学会挣钱了，迟清赫好奇荣泽能开出什么价位，“你多贵？” 荣泽竖起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耶”，说：“二十个大火箭。” 迟清赫：“……”都冷酷拽少了，就不能再抬抬身价。 荣泽：“就算刷了二十个，也得看我心情，我现在很冷酷，谁让你们人类又愚蠢又讨厌，反正谁会跪舔，我就带谁。” “……”迟清赫挺想问问荣泽，真不怕得罪人吗？比起得罪人，荣泽成天泡在互联网这个大染缸里，学一些乱七八糟的词语，才是最让他担心的。 等荣泽打开直播账号，向他炫耀自己累积出来的三万粉丝，并用很认真的语气强调没有求过关注时，迟清赫又心疼上了。 “才两个月就有这么多粉丝，”迟清赫夸着荣泽，同时放低身份，“怎么这么强大？我也忍不住想讨好你。” “……”荣泽难掩得意之色，装模作样地咳了声，“得看本拽少的心情。” 迟清赫：“……” 面子大过天，荣泽可不会告诉迟清赫，三万粉丝距离他的十万目标差太多了，粉丝量还不及“战神殿下”的一半，因为真的不容易。 但莱恩告诉他，他这三万粉丝比那七万多的含金量高，一个顶十个，所以他有“三十万”粉丝。现在的他，强得恐怖！ “你别搞错了，我不是忍到今天才来找你算账的，我早就三万粉丝了，需要两个月么？那是你们人类才需要的时间。这种简单的小事，算个屁。” 荣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反驳，说着从运动裤兜里掏出某果最新款手机，打开自己的粉丝群给迟清赫看聊天记录。 “看见没？五百多个人类在里面，每天都有讨好我的，夸我牛逼夸我帅的。” “看见了。”迟清赫无声笑着，继续夸，“不愧是冷酷拽少。” 荣泽没听出弦外之音，自夸道：“那是，我现在超帅的好么？” 迟清赫：“……” “你想讨好我啊？”荣泽打一哈欠，到点犯困了，扔下手机起身往床上一瘫，“可以，做我的仆人，先帮我把衣服裤子脱了。” 帮荣泽脱衣服脱裤子这种事，迟清赫以前没少干，那时候是被迫当“活爹”，得自我克制，荣泽睡觉喜欢光着，他以血为由硬逼着荣泽穿，给荣泽一连买了好几身睡衣。 而从这时候开始，迟清赫不想只当个没名没分的“活爹”了。 第25章 吃豆腐 “快点，不是想讨好我么？” 眼皮子发沉，荣泽迷迷瞪瞪，见迟清赫跟个木桩子似的站那儿一动不动，不乐意了，伸腿踢过去时，脚腕倏地被握住。 右脚的球鞋很快被脱掉，他这才闭眼享受人类的伺候，但嘴还不能停，要狠狠给自己的新仆人立规矩。 “喂，迟清赫，看在你听话的份上，我暂时相信你。” 荣泽一迷糊就会老实，声音也懒懒的，听得迟清赫心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样，既痒又酥，痒是难受，酥是享受。 他帮荣泽脱掉另外只鞋，看着比自己小了几圈的脚丫，起了捉弄的心思，又怕荣泽笑精神了折磨人，便直接握了握。 隔着袜子也能感受到冰凉，多好一人形天然空调，等到了夏天，抱着这笨鬼睡觉一定很舒服。 “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必须把我放在眼里，敢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让你比死还痛苦。” 又在碎碎念，话真多。迟清赫也是第一次体味到热闹的不同意义，比如此时此刻的，只属于他的热闹。 “有什么办法？说我听听。”他接着帮荣泽脱袜子，刻意慢下来，然而再慢，两只袜子也脱不了一个世纪。 “不告诉你。”荣泽动了下脚，碎碎念地埋怨起来，“快点脱啊，我困，好久没吸你的血了，都怪你……” 知道荣泽在怪什么，迟清赫不忍心了。 帽衫有拉链方便穿脱，他拉到底发现荣泽图省事，里面光溜溜的没穿内搭，再一脱运动裤，里面也光溜溜的，实在没眼看。 “……”合着只会穿袜子了。 目光匆匆掠过不该看的，迟清赫迅速关灯，定力十足地上了床，堪比当代柳下惠，和尚来了都得靠边站。 结果刚躺下，身体立马跟着一沉，是荣泽机灵地爬上他胸口，脑袋直往他颈间拱，嘴里不时哼唧着撩他，像小狗。 别的都好说，迟清赫最招架不住的就是馋鬼荣泽，为了口血又撒娇又黏人，困得睁不开眼了还惦记着填饱肚子。 整两个月没喂过血，也不知道荣泽期间有没有吸过别的血。他偏过头，脖子猛地一痛，险些没承受住尖牙凶猛的攻击，熟悉的感觉侵袭而来，随后是“咕咚咕咚”的猴急吞咽声。 第45章 “慢点。” “咕咕咕咚——” “……”迟清赫几乎确定，荣泽有两个月没进食了，短短半分钟，能吸到他头晕，显然饿坏了。 不过再这么放任荣泽没节制地吸下去，可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捧住荣泽脑袋，硬是将两颗锋利的尖牙从皮肉里拔出，准备哄哄时，笨鬼嘟哝了两声，趴他胸口上睡着了。 夜已深。 迟清赫掌心贴着荣泽的背部，上下来回轻轻顺着，从荣泽的肩胛顺到某手感极好的地方。 偶尔食指和中指交替着，一点一点往下，缓慢游走在光滑细腻的皮肤上。看似安抚，只有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吃吸血鬼的豆腐，真是没救了。 听着荣泽平缓的呼吸，迟清赫躁动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只是这样抱着还远远不够，过去那些被他强压在心底的冲动也挣脱牢笼，怂恿着他继续。 身体的反应快过理智，原本宽松的睡裤成了束缚，他忽然挺瞧不上自己的变态行为。 迟清赫硬克制着，沉思一阵，已经变态了……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荣泽满足地呼呼大睡，做着美梦，完全不知黑暗中，他的供血者在他身边悄悄做着什么，更没听到压抑的喘息。 一觉踏实到天亮。 迟清赫七点准时醒来，想动时胳膊一下剧烈酸麻，他睁眼缓了缓神，转头见荣泽枕着他胳膊在他怀里熟睡，睡得那样乖。 突然不想去上班了。 他深刻理解到汉哀帝的断袖之举，只可惜笨鬼枕的是他胳膊，不能断，还好睡得比猪死，一推就推过去了。 洗漱完，迟清赫在镜子里注意到脖子上未愈合的咬痕，过于明显。亏了家里有药箱，能用创口贴遮住。 出门前，他特意用荣泽没加密的新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将号码存进通讯录。 走时，又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床上四仰八叉的懒猪。 互联网公司强度大，业内竞争激烈，迟清赫一到公司就忙碌起来，同事们也都埋头工作，没人注意过他的脖子。 上午一晃而过，午休时组长王远山约他去食堂吃饭，他着急给荣泽打电话，正要拒绝。 “哟，小迟，你这脖子怎么了？”王远山才伸出手便被实习生无情挥开，他也不尴尬，笑呵呵地调侃，“有女朋友啊？” 迟清赫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组长，我还有事。” 王远山：“瞧把你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公司压榨实习生，谈恋爱是好事，你早说，我就不留你加班了。” 迟清赫已经打算离职，准备开口，不巧李经理带着新项目过来了，临时召开集体会议。 “我给你们订了餐，会议结束后再吃。”李景安先行进了会议室，王远山紧随其后。 见同事们陆续进入会议室，迟清赫没挪步。李景安独断专行，每次出现不是开会就是开会，让人烦躁。 他对新项目不感兴趣，恰好手机及时响起，直接去了消防通道。 电话是莱恩打来的。 与迟清赫寒暄几句后，莱恩长话短说：“兔崽子在你那儿了吧？我接下来会比较忙，又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迟清赫想了想说，“我过两天离职。” 莱恩：“也好，他最近特别让我不放心，你帮我盯着点。” 迟清赫问：“他怎么了？” 莱恩：“来电就是想和你说明这个情况，你知道的，他从小体质不好，所以血族的一些超自然能力，他暂时还做不到。” 除开必要的信息，莱恩很少过多透露关于血族的事。迟清赫一直对血族有好奇，便耐心听着。 原来，荣泽那天哭鼻子后，有了自卑情绪，回到家把自己关了整整七天，一出房间就求着自己兄长要学本领，学完又从莱恩那边取钱买了游戏本和游戏账号，直播还是莱恩帮忙捣鼓起来的。 为了涨粉，荣泽在没有观众的直播间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打游戏，连续打了半个月，终于给直播间打出一点人气。 “兔崽子很懒，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努力。”莱恩感慨，“但很多事，不是努力就有结果，他没有天赋。” “……”迟清赫想说荣泽直播做得很好，努力是有结果的。可莱恩指的与这无关，荣泽想做好的也并非是直播。 莱恩：“如果他突然看着你，命令你，对你进行一些无礼的要求，希望你能帮忙配合一下，给他自信。” 难怪昨晚小眼神直勾勾的……迟清赫问：“可以知道是什么能力吗？” 莱恩：“简单来说，是通过眼神释放能力，迷惑人类并进行操控。不过请放心，他学的那点皮毛还不足以操控你，应付下就好。” “好，我知道了。”说得差不多，迟清赫挂电话前蓦地想到荣泽的嫌弃，多嘴问了句，“人类什么样的气味，算是臭的？” 莱恩：“只有不洗澡的流浪汉会比较臭。” 言下之意，人类不臭。迟清赫不免奇怪，自己昨天一整天待在公司里，公司里没流浪汉，到底染上了什么气味。 莱恩：“是兔崽子闻到臭味了？不用管他，他嗅觉灵敏，闻到榴莲也会发疯。” “……”迟清赫可以想象到。 莱恩：“我先挂了，有问题请及时联络我。” 第46章 “行。” 电话一断，迟清赫陡然想起更要紧的事忘了问莱恩，考虑到父母的安危，他给莱恩发微信，询问除了西城，别的城市是否也存在半血。 莱恩的电话很快打过来，语气有些急：“为什么这么问？你看到了是么？” 意识到事态或许严重，迟清赫说：“算是，我拍了照片。” “快发给我。”莱恩催促。 迟清赫将两张猫尸体的照片发了过去，莱恩这次没有再打电话，而是回复他，晚上八点到他公寓楼下等他，等见面聊。 他收起手机，刚走出消防通道，见李景安从公司出来，在走廊的另一头盯着他，那带有审视的目光让他非常不舒服。 “过来开会。”李景安开口。 即便离职，也得把手头上的事情做了，意味着会议不得不参加。迟清赫最终过去开会，这破班一天也不想上了。 换句话来说，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傍晚六点，迟清赫准时下班，王远山又嘴碎地来调侃他，他索性默认自己有对象，背上包立刻走人。 回到家，他听见了叽叽喳喳的闹腾声，荣泽盘腿坐在电脑椅上，正热火朝天地直播着，这次嘴里喊的不是“宝宝”，也不是“小可爱”。 “老铁们，拽少这把打得牛逼不？就问你牛不牛逼！牛逼扣666！不扣也没事，我拽少就不稀罕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迟清赫心服口服。 第26章 老婆 免得再被荣泽那狗鼻子嫌弃，迟清赫扔下背包先进卫生间冲澡，沐浴露也是往多了挤，尽量把自己洗得香一点。 等冲完澡关上水，又能听到荣泽叽叽喳喳的闹腾声，什么“感谢老铁送来的大火箭”，“谢谢老铁的支持”，“老铁大气”。 弄得好像刚从东北进修回来。 嘴角不自觉浮起笑意，迟清赫用毛巾粗略地擦了几下湿发，裹上浴巾出来，在热闹中径直去阳台收衣服。 看到晾衣架上晒着昨晚半夜给荣泽洗的帽衫和运动裤，他心情出奇愉悦，尤其荣泽现在穿着他早上特意放在枕边的一套新睡衣，没光着挺好。 只是这注意力全集中在心上人身上，迟清赫没注意到电脑屏幕中有一小窗口，正实时播着荣泽臭美耍酷的威风劲儿。 包括他刚才从荣泽身后路过的画面，也被摄像头及时捕捉，导致蹲着数百人的直播间一下子画风突变。 “说团灭就团灭，一个都别想跑！”荣泽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自问自答，“拽少牛逼吧？超级牛逼！” 每一局游戏结束，他都得停一停，抽时间看一会儿弹幕和评论区的各种夸夸，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这局也不例外，游戏结束前，评论区就在疯狂刷屏，满屏弹幕跟着齐飞。荣泽以为是自己打得太帅，凑近一瞧，脸黑了。 弹幕a：“为什么突然有个不穿衣服的男人过去了？” 弹幕b：“我天，刚才过去的是谁？身材那么好故意显摆给我们看是吧？有种站到前面来！” 弹幕c：“就是就是，有种站到前面来啊！虚晃一枪是几个意思？” 弹幕d：“拽少你怎么能背叛阿珍，家里藏了那么大一个帅哥，快告诉我他是谁？” 评论区还在疯狂刷屏，内容皆与又高又帅身材又好的迟清赫有关。荣泽差点气吐血，无法接受自己被对方比下去，当场踩高捧低。 “什么帅哥？我才是帅哥，你们不准看他！还有，他是我的仆人，只要我命令一声，他能立刻给我跪下。” 不料此话一出，直播间里炸开了锅，不少粉丝起哄让仆人给拽少跪一个瞧瞧，真跪的话直接大火箭奉上。 而阳台那边的迟清赫，一听拽少发脾气便猜到了前因后果。这笨鬼竟搞露脸直播，那之前换号的意义在哪里？ 他不知道冷酷拽少满三万粉丝的福利便是露脸直播，其实荣泽今天才掉马，但就那脾气那声音，没少被怀疑过是战神殿下。 “喂，迟——” “别叫我名字。”迟清赫打断荣泽。 昨晚还老老实实的仆人，今天就这死态度。荣泽该急眼时一点都不带含糊的，腾地站起来，才嚷出一个“迟”字，又被打断。 “直播的时候别叫我名字，我不想泄露个人隐私，换一个。” 迟清赫琢磨给自己取个什么代号比较合适，饲养员肯定不行，怕勾起荣泽不愉快的回忆，小名也不合适。 他环顾了一圈，准备从家里随机挑个顺眼的东西，瞥见墙上的挂画，画里的景不错，干脆叫“白杨”好了。 荣泽皱眉：“你这猪头三哪儿那么多事？” 猪头三：“……” “老铁们都在等着，快过来跪一个！”荣泽盯着迟清赫，一双眼睛灼灼发亮，“别忘了你昨晚怎么答应我的。” 和昨晚一样直勾勾的暧昧小眼神出现了，迟清赫心中一动，与荣泽对视的目光渐深。 明知吸血鬼是在释放迷惑人类的能力，并不是真的开窍，他还是轻易上钩，只要荣泽能高兴，多跪几个又何妨。 “我知道了。” 魅惑力再次发挥出作用，荣泽激动死了，结果没等他下命令呢，迟清赫突然冲他勾一勾食指，示意他过去，有话想对他说。 只要血族小殿下心情好，那么一切好说。 第47章 于是荣泽丢下直播间里等着看戏的老铁们，屁颠地去到迟清赫身边，“什么话？快说。” 看荣泽憨憨傻傻的，迟清赫抿一抿嘴唇，似乎在克制着什么。顿了两秒，他用只有荣泽能听到的声音说：“想让我下跪可以，但我只在床上跪，只能你看。” 荣泽：“为什么？” “因为……”迟清赫面露难色，“你直播间人太多了，我脸皮薄，不好意思。” 头回见迟清赫一副窝囊样，荣泽乐了，只觉得自己牛逼轰轰，血族里没一个强过他的。 别说莱恩和里奥了，就是他讨厌的傻吊父亲也瞬间成了废物，他很快便可以靠着超强的能力称霸全世界。 笨鬼一忽悠一个准，迟清赫接着说：“我去给你倒水，做饭，这样你的老铁们自然会觉得我是你仆人。” 荣泽点点头，“有道理啊。” “东方人都很狡猾，”迟清赫继续忽悠，“他们不是真的想看我给你下跪，是想你听话，以后再命令你，明白了吗？” “靠，我看谁敢命令我！” 荣泽立马回到电脑前坐下，直播间里的人数只赠不减。他双眼微眯，将滚动的评论一条一条看过来，狡猾的没发现，却意外发现个诅咒他的，实在可恶。 “房管，把评论里那个叫‘我cp必须锁死狠狠do’的傻帽踢出去！竟敢说我要死在床上，我看是他活腻了！” 我cp必须锁死狠狠do：“？？？为什么要踢我？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 看到“开玩笑”三个字眼，荣泽就来气，转头瞪了眼总开他玩笑的迟清赫，趁房管踢人前利落地喷出最后一句。 “我告诉你，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愚蠢。” 迟清赫莫名觉得，荣泽好像在指桑骂槐，愚蠢的人是他。喜欢上一只不开窍的吸血鬼，确实挺愚蠢的。 他换上居家服，从药箱里拆了个口罩戴上，尽职地给荣泽倒上满满一杯自来水，放下时配合道：“拽少请喝水。” “嗯，不错。”荣泽边打游戏边快速说，“老铁们，看见没？我仆人又要去给我做饭了，这就是我拽少的身份。” 老铁们：“……” 迟清赫确实去做饭了，给自己做。 莱恩八点会到，他拿出冰箱里昨天的剩饭，简单做个蛋炒饭。餐桌在荣泽身后，他索性站在灶台前吃了起来。 又一局游戏打完，荣泽闻到炒饭的味道，余光见迟清赫居然偷偷吃独食，一记警告的眼神送了过去。 迟清赫一时无语，笨鬼还沉迷上“主仆”游戏了？他将炒饭端到荣泽跟前，“拽少请用餐。” “老铁们，看看我仆人做的蛋炒饭，味道老香了。”荣泽一手端起炒饭，一手拿起勺子，张嘴就是两大口。 “……”迟清赫差点忘了，吸血鬼能吃人类的食物。 以为荣泽只吃两口意思下，结果那嘴跟血盆大口似的，一晃眼工夫，他的晚饭被一扫而光，荣泽一口没给他留。 “嗝——”荣泽打了个饱嗝，“不错啊，比你做的烂面条好吃多了。” 迟清赫忽然觉得，这“儿子”不好养了，光喂血不够，还得喂饭，陪着做游戏，以后指不定再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当老婆养的话，倒是可以。 八点整。 荣泽没下播，迟清赫轻轻带上门，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见到了莱恩。 “车里坐着聊吧。”莱恩打开车门邀请。 迟清赫坐上副驾，莱恩上车后直奔主题，问他照片的具体信息。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莱恩，西城年前的三起恶性凶杀案，是否与半血有关。 车内随即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莱恩笑了，笑完一改往日温和的形象，有些严肃地提醒迟清赫：“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早知莱恩不简单，迟清赫不意外，他道：“如果我说半血与我有关呢？” 莱恩眼神一变。 见莱恩沉默，迟清赫又道：“我外公十年前意外去世，至今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我只想知道他的死，是否与半血有关。” “发给你的那两张照片，是春节在我外公家门前拍的，那只半血没有伤害我们。我在想，他有没有可能是……” “应该不可能。”莱恩短暂思考后说，“半血和血族一样，更喜欢年轻的鲜活的血液，尤其是童子血。” 所以三起案件中，有两起是年轻的鲜活的男大学生，童子的意思不言而喻。 迟清赫冷不丁想到了自己的血，刚好莱恩给他补刀：“兔崽子喜欢你的血，也是因为你——” “不用特意强调这个。”他转移话题，“第一起工地男尸案，怎么回事？” 莱恩：“你们东方人果然如传言那样，含蓄内敛。这没什么值得害羞的，你已经是个成年人，大可尽情去享受。” 迟清赫：“说正经的，谢谢。” “真是不解风情。”莱恩说回正经的，“第一起案子是随机的，半血失控暴走后，会无差别地攻击人类。” 迟清理解了，这就是秩序被扰乱的根本原因。 莱恩：“好了，轮到我了 ，你外公家的地址方便给我么？我需要亲自过去看看。” 迟清赫：“找到后，会怎么样？” 莱恩：“你知道的太多了，不过没关系，可以告诉你。当然是杀了它，即便他真的是你外公，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第48章 迟清赫还想说点什么，兜里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笨鬼”，荣泽用了他买的那部手机打来的。 “我下车接个电话。” “请便。” 下车刚接通电话，荣泽那洪亮的大嗓门就吼进了迟清赫耳朵里。 “你人呢？给我回来！我在床上等你了，快回来给我下跪！” “……”说的什么骚话。 第27章 开心果 迟清赫最终没有透露他外公旧宅的地址，但也怕半血哪天暴走失控，伤害他父母，何况血族有超自然能力，莱恩想查的话并不难。 他提出要求，希望莱恩耐心多等几天，等他辞职后一同前往南城。 “半血已经不是人类，我只是想确认下他的身份，不会影响你。” 迟清赫有这样的觉悟，莱恩也爽快，表示没问题。话题到此结束，他下车绕到副驾，绅士地打开车门，请迟清赫下车。 仍有很多疑惑未解开，迟清赫知道莱恩不会再说下去，干脆地下车，决定另辟蹊径，从荣泽那儿打听试试。 似乎猜中他想法，莱恩突然开口：“对了，我们交谈的这些别让兔崽子知道，他现在沉迷直播也好，东方的半血出乎我意料，不是他能对付的，现在待你这边反倒安全。” 几句话便将迟清赫堵了回去。 堵得他心情沉重，自己都没想好，如果那半血真是他外公，要怎么办。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莱恩杀死自己的亲人，此刻内心是极后悔的。 那天晚上的动静不算小，是他误以为野猫在发|情，错过了确认的机会。更没往这方面想过，还是今天把照片发给莱恩后，慢慢察出不对劲。 记忆被拉回童年。 迟清赫的外公，林文书曾是位人民教师，性格古怪，没别的兴趣爱好，就喜欢爬山看书，再折磨下自己的小外孙。 小时候爱犯懒，迟清赫常被他外公数落身体素质差，一身软骨头难成大事。大清早就将他从被窝里薅起来拖去后院晨练，又带他徒步去爬山，那旧宅后头便是山。 别的小朋友都期待寒暑假，只有年幼老陈的迟清赫不期待。 每年寒暑假，是他下乡历“劫”的苦日子，父母也乐意送他过去受苦，反复对他洗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那会儿不理解其中深意，家里什么情况心里门儿清，比如他爸的车买了多少钱，名下有多少产业，自己哪用得着吃苦？ 奈何一抗拒，外公就神神叨叨地吓唬他，说他说容易做噩梦是因为缺乏锻炼，阳气不足，被不干不净的东西缠上了。 等他真见着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外公却又捂住他眼睛糊弄他，说是他做梦胡思乱想产生的幻觉，这世上没有鬼。 长大后，随着童年记忆的模糊，迟清赫真以为那是幻觉，直到遇见荣泽。 莱恩告诉他，半血也可以同化人类，手段残忍血腥，根据以往发生过的案例，被半血同化的人类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死亡，要么如行尸走肉般，不人不鬼地活着。不过西城和南城出现的半血，显然超出这两种情况。 迟清赫甚至想，是不是他外公如今也不人不鬼的，一直记着他小时候胆小，怕吓着他，才没有现身。 听到开门的动静，荣泽扔下手机，爬起来就给迟清赫甩臭脸，不满地数落：“你让我多等了二十分钟！说，干什么去了？” 门一关，像是进入了另外个世界。 迟清赫一扫沉重阴霾，换上拖鞋进屋，走到他的开心果身边坐下，哄着说：“人类比不上血族强大，身体弱需要经常锻炼。” 原来迟清赫是去锻炼了，荣泽嗤一声：“再怎么锻炼你也比不上我，身材练那么好有个屁用，以后不许锻炼了。” 想到直播间里的情况，和死要面子的拽少，迟清赫故意逗荣泽：“怎么没用？练好了别人会叫我帅哥。” 荣泽犯懒，躺下拿起手机准备继续打僵尸，一听这话又弹坐起来，回呛道：“你帅个屁，他们夸的是我，不是你。” 迟清赫喜欢看幼稚鬼跟他急眼，一急眼，他就忍不住想继续欺负，身体里的邪恶因子悄然作祟。 “我怎么觉得他们夸的好像是我？”他撩起袖子，抬高手臂展示清晰的肌肉条线，“人类喜欢这个，知道吗？” 荣泽：“……” 说完，迟清赫又将衣服下摆撩起一角，成心指着自己的腹肌去气荣泽：“还有这个，你看看你自己的肚子。” 荣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肚子，扁扁的，还有点软软的，哪有腹肌的影子。 一声轻笑响起，他怒了：“你笑毛啊！” 想到吸血鬼肚子下方确实光秃秃的，迟清赫内里那点蔫儿坏往外窜，难得回怼荣泽的粗口：“等你什么时候长出来，我笑的就是毛。” 荣泽先是一呆，然后脑子里闪过好久之前迟清赫洗澡时的画面，迟清赫有的他全没有，处处比不上一个人类。 “你……” 怕荣泽气到自卑又哭鼻子，迟清赫见好就收地夸了句：“不过你是血族，已经很强大了，没有这些肌肉也没关系。” 别说人类会喜欢迟清赫这样的身材，荣泽也喜欢到恨不得据为己有，把自己这副偏瘦弱的身体换给迟清赫。 是肌肉的问题么？是毛！是尺寸！是他作为雄性的尊严！ 第49章 荣泽瞬间破防，搬出自己唯一的优势：“我才一百岁，还会长大的！也有的是时间锻炼肌肉！而你，一死就没了，跟我牛逼什么？” 迟清赫默了一下，点头附和：“嗯，一死就没了。” “哼，本来就是。”荣泽痛快了些，躺下继续玩游戏，手里的手机忽然被抽走。 “别等以后了，我教你打拳，让你变得更帅更强大，要不要？”迟清赫补充说，“只要你练，就有奖励。”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荣泽被弄迷糊了，狐疑地打量着迟清赫：“什么奖励？” 迟清赫：“带你去看电影。” 荣泽：“啊？看电影？” 迟清赫：“游乐园想去吗？” 荣泽：“……” 迟清赫：“赛车喜不喜欢？” “这算什么奖励？都是人类无聊的东西，你又在计划怎么耍我是不是？”荣泽学聪明了，坚决不往坑里跳。 迟清赫：“没体验过怎么知道无不无聊？” 荣泽：“靠，血族可不落后，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观察人类的？又是怎么了解人类文明的？你说的这些太简单了，好么？” 迟清赫：“那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直住在古堡里啊，不能出去。”荣泽一时嘴快，反应过后皱起眉头，“不跟你说了，手机给我。” 迟清赫没给，只问：“这拳你练不练？” 问题就在于荣泽曾经试图练过，因疯狂嫉妒莱恩强健的体格，结果肌肉酸痛几天没缓过来，还不如加强魔法的练习。 “你命令谁呢？不练。”话音没落，他被迟清赫打横抱起，杀了个措手不及，慌乱间攀住对方肩膀，“你搞什么！” 迟清赫抱着荣泽掂了掂分量，“真轻，风一吹能把你刮走。”又很快将荣泽放下，而后说，“寿命太长也挺无聊的，既然来了就好好体验，说不定未来某一天，你会怀念现在的生活。” “……”荣泽迟钝地发现，今天的迟清赫怪怪的，说话也怪怪的。 难道是自己魅惑力不够，引起的反效果？ “你今晚怎么回事？为什么奇奇怪怪的？” “有吗？” 荣泽心里不压事，有不明白的就要搞清楚。他追问迟清赫：“怎么没有？你是在羡慕嫉妒我的寿命么？” 其实迟清赫最想问莱恩的是，吸血鬼是否有人类那样的情感。 荣泽有没有可能会喜欢上他。 “别做梦了，”荣泽摆出少有的严肃，“血族一百年前就定下了规则，不会再与人类初拥。或许一百年后规则会变，但那时候你早就死了。” 迟清赫淡淡哦一声，说：“我去洗澡。” “……”见迟清赫头也不回地进了卫生间，荣泽猛然想起一桩要紧事。 靠，迟清赫还没给他下跪认错呢！啰嗦这么半天不就是不想跪么？昨晚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事了？ 果然还是在耍他。 “砰砰砰——” 迟清赫刚脱掉上衣，被聒噪的敲门声吵得心烦意乱，他刚才就想敲开荣泽的脑子了，好好瞧瞧里面到底什么构造。 “迟清赫，开门！你回来已经洗过澡了，现在洗个毛线，敢躲我？赶紧开门！” “再不开门，我就从门缝里钻进去，你以为我做不到是么？等我进去了，有你好果子吃！” “咔哒”一声，门开了。 荣泽先被迟清赫那充满力量与美感的腹肌给刺激到，随后才对上迟清赫面无表情的冷脸。他不甘示弱：“你这什么眼神，不服啊？” 被荣泽问到为什么奇奇怪怪时，迟清赫的血液短暂沸腾过。 荣泽能感知到他的异样，对他表现出关心，或许不是不开窍，只是需要慢慢引导，然而下一刻荣泽就泼过来一桶冷水，认为他是在羡慕嫉妒吸血鬼的寿命。 “喂，我跟你说话呢。” 看着天真无害的吸血鬼，那么招人喜欢，一举一动都在勾引人，迟清赫无端冒火。 他克制道：“荣泽，我现在心情不好，离我远点。” “离你远点？”荣泽讥讽地笑了两声，“我看你是欠收拾，让我揍一顿——” “谁欠收拾？”迟清赫打断，反问。 “你。”才说完一个字，荣泽便被迟清赫蛮横拽进卫生间用力一推，后背感受到一阵阻力，他撞上墙了，蒙圈之际，脑袋被一双手捧住，紧接着一片阴影朝他压了下来。 “唔——” 唇上是陌生的、柔软的、温热的触感，从未经历过的体验过于新奇，荣泽脑子直接宕机了。 第28章 宠物 亲上吸血鬼冰凉的嘴唇时, 迟清赫自己都懵住了，顷刻间血液沸腾，全身像触电一样发麻，变得燥热。同时各种感觉来势汹汹, 有惊讶有兴奋, 有激动有渴望，破天荒地还有点紧张, 一颗心怦怦直跳, 似乎随时会从心口跳出来。 他火速退开, 匆匆结束这个仅持续了三秒的亲吻，眼神略微闪躲地转向一旁，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荣泽的反应，却在镜子里看见了。 荣泽一副呆呆的模样, 仍靠着墙, 抬起手用食指揉着自己的嘴唇, 说不清是在回味还是在嫌弃被人类亲过。 刚才头脑一热，迟清赫没想别的, 就想让不开窍的笨鬼知道他的心思。这会儿冷静下来, 他反倒开不了口。 第50章 怕一开口, 荣泽会像年前那晚一样，突然变身飞进夜色，留给他漫长的等待。而这一次, 或许遥遥无期。 “荣泽。”迟清赫开口喊, 心里琢磨着怎么解释自己的莽撞行为。 “喂, 迟清赫。”荣泽拿开手, 又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才接着说，“你胆子真肥啊, 耍了我还敢亲我？” “……”迟清赫蓦地一僵。 “不想死就过来，再亲我一下。”荣泽紧盯着迟清赫，命令道。 “……”迟清赫当场石化。 “又不听我的命令？”见迟清赫没反应，荣泽索性自己上前，想亲嘴时发现够不着，“靠，谁让你长那么高的！” 看着朝自己凑近的脸蛋，撅起的嘴巴，迟清赫雷打不动。 这发展不对，笨鬼不可能被亲一下就开窍，有哪里出了问题。 着急回味新奇的体验，荣泽直接单臂勾住迟清赫脖子，强硬地将人压向自己，仰头对着迟清赫的嘴亲了上去。 彼此的唇，终于到达同一水平线。 “……”迟清赫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僵在原地，被动承受着来自吸血鬼的热情。 当被某个带有温度的柔软的东西触到，并试图挤开他双唇时，他想起之前的那些克制与压抑，想起数个深夜里的不齿之事。 笨鬼这怎么会是不开窍？开大发了。反过来强吻他不说，还知道伸舌头，倒衬得他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丑。 雄性骨子里的征服欲瞬间被点爆，迟清赫转被动为主动，结实有力的胳膊紧紧环住荣泽的腰，另只手扣在荣泽后脑上，强势吻了回去。 他吻得又急又凶，带了点笨拙，在荣泽哼出声之时，趁乱探入，极具攻击性的气息迅速占据荣泽整个口腔，意外没尝到血的滋味，只有甜。 “唔唔……”嘴里好热，荣泽抗拒起来，不是被热的，是嫌迟清赫太使劲，还磕到他牙齿了。但身体被勒得很紧，挣脱不了半点，又“唔唔唔”个不停。 正儿八经第一次接吻，迟清赫没经验，在莽撞的探索中一点一点尝试，学会换气，又根据荣泽的反应逐渐寻到办法，很快把他的笨鬼亲迷糊了，乖乖依偎在他的臂弯里，抱着他直哼哼。 沉浸在新奇而舒服的体验里，荣泽装不下太多东西的脑子，悟了。 难怪血族里有的老家伙会将年轻漂亮的仆人当作宠物，而供血者是供血者，身份低于宠物。 包括他的父亲也是如此，身边至少有三个漂亮的宠物，其中一个该死的还不把他放在眼里，害他被父亲训斥过。 原来宠物的作用在这儿，所以他的仆人才一直与他保持距离，从不让他直接吸血，每次都是将血装进酒杯里。 那么，莱恩也算是里奥的宠物？ 荣泽以前对此嗤之以鼻，不管是宠物还是供血者，都是他看不起的人类，就算加入血族也改变不了曾经是人类的事实，只能像狗一样拼命地讨好血族。 可现在，他悟得有如被打通任督二脉，凭什么自己没有宠物？他父亲又凭什么限制他的权利？以后迟清赫就是他的宠物！ 公寓不大的卫生间里，回荡着交缠的喘息，吻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最终，迟清赫认输，输在了自己血气方刚的精力上。不舍也得赶紧停下来，继续亲下去他怕出大事。 结果一停下来，就不舍了，忍不住想再亲一亲荣泽。笨鬼多难得有这么乖的时候，主动送上门来的，不亲白不亲。 迟清赫默认荣泽已经开窍，又贴近，蜻蜓点水地在荣泽唇上碰了下，怎料一碰便跟中毒似的，立马化身大尾巴狼，抱紧荣泽使劲亲了一顿，才不舍地放开。 目光对视，他自己脸上先闪过一丝不自然，心里酝酿着开场白。 “呼……”荣泽微喘着呼出一口气，直勾勾盯着迟清赫，他眉毛往上一挑，满意地表示，“算你牛逼。” 迟清赫：“……” “你这么讨好我，我很满意。”荣泽视线向下扫，转而直勾勾盯着迟清赫水润的嘴唇，“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了。” 迟清赫：“……” 荣泽：“宠物是什么意思知道么？就是无条件诚服于我，让我舒服，这是只属于你的荣幸。以后我叫你亲我，你就亲我。” “……” 未说出口的告白直接被卡死在嗓子眼儿，迟清赫没想到荣泽还能再给他泼一桶冷水，怎么气他怎么来。 他沉默地看着荣泽，听荣泽继续给他解释，血族里高贵的纯血种有养宠物的习惯，宠物只管负责取悦自己的主。 这发展才合理，是他自作多情，想多了。 见宠物没点反应，荣泽喊道：“喂，你有没有在听？” “没有。”迟清赫说，“出去，我洗澡了。” “……”荣泽指了下自己，“你叫我出去？” 看荣泽一脸欠揍的憨样，迟清赫拳就头蠢蠢欲动，打是肯定舍不得打的，最多教训一下，还不能太狠。 于是他双手伸到荣泽胸前，开始解荣泽睡衣上的纽扣，故意吓唬：“不出去是吧？行，那就跟我一起洗澡，给你好好搓搓背，我手劲儿挺大的，搓起来比较舒服。” 荣泽自带低级的清洁魔法，除了定期泡完血浴会冲一下，还没好好洗过澡，更没体验过人类的搓背。 他现在看身为自己宠物的迟清赫，怎么看怎么顺眼，新鲜地问：“真的么？那你给我搓，我要舒服。” 第51章 “……”迟清赫解纽扣的手一哆嗦，心想自己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丑，一再低估血族的脑回路，没事乱挖什么坑？笨鬼当真了。 “骗你的，快出去。” “靠，你什么意思！不行，给我搓！”荣泽刚嚷起来，就被迟清赫按着肩膀转了身，又被迟清赫推出卫生间。 随后门被关上，“咔哒”一声，锁了。 气死谁了？他“砰砰砰”狂敲门，门缝里又蹦出来一句能气死他的话，搞不懂迟清赫到底什么意思。 “对了，高贵的安东尼殿下，我是有尊严的人类，不做宠物。” 门外总算消停了。 迟清赫靠着墙静了会儿，忽然感到心累，有些头疼，不知道拿外面那只长了个猪脑子的笨鬼怎么办。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给他的名分是宠物？ 刚才有一瞬，迟清赫想过算了，荣泽只是太单纯，不是没有情感，今天就有个很好的表现，至少会在意他的奇奇怪怪。 不行先这么着吧，等日后慢慢引导，荣泽早晚有天会喜欢上他，将他当作男朋友来对待。 可是他心里不痛快，非常不痛快。 一团黑雾顺着门缝悄悄溜进卫生间，以深色的门作掩护，暗中飘动。 等不听话的宠物开始冲澡时，荣泽才变成蝙蝠杀过去，“吱！吱吱——” “……”迟清赫被吓了一跳，瞧见不安分的小蝙蝠在挑衅自己，脸色当即冷下来，没等他开口训斥，眼前突然大变活人。 “我要搓背！” 看着光溜溜的荣泽，迟清赫是一分一秒都克制不了了，猛地将荣泽拖拽过来，背对着自己按到墙上，不许他乱动。 荣泽回头，见迟清赫拿起架子上的搓澡巾，配合地撑住墙，等着舒服一把，哪晓得身后响起清脆的一声“啪”，他懵了下，捂住被扇的屁股回头开骂。 “你敢打我？” “嗯。”迟清赫面不改色，“这是帮你搓背的等价交换，我不白干活。” 荣泽：“……你是我的宠物，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没有等价交换！” 迟清赫：“我没答应就不是。” 荣泽：“你……” 迟清赫：“别废话，头转过去，我要搓了。” 荣泽转过头，决定先舒服完再算账，反正有迟清赫好果子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果子被端上了桌。 “哎呦！啊疼死了！”搓澡巾过于粗糙，荣泽的嫩皮吃不消一星半点，“好疼啊靠——” “疼吗？那我轻点。”嘴上说着轻，迟清赫手上却使着劲儿，从荣泽肩头一路往下搓到后腰，如愿听到一声嚎叫，痛快了。 “你，踏马的疼死我了！舒服个屁，别给我搓了！”荣泽转身要推迟清赫，自己一激动，脚底打滑当场摔了个屁股蹲儿，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又吼又骂，又去掐迟清赫的腿。 “嘶，瞎闹什么。”迟清赫赶紧把荣泽拉起来扶稳，“毛手毛脚的，以后记着穿拖鞋。” “都怪你！屁股好疼啊。”荣泽使劲揉着却更疼，紧忙舔了下手掌继续揉，可惜他的唾液顶多治愈小伤口，大面积的一时半会儿不起作用。 简直是来捣乱的。迟清赫无奈亲自帮忙，曾经练拳受过伤，他对跌打损伤的处理有经验。 归根结底，确实怪他。 等荣泽不那么疼了，迟清赫问：“还洗不洗澡了？不洗先出去。” “那你亲我一下，让我再舒服舒服。”荣泽说着，仰起脸索吻。 “……”面对无法抗拒的诱惑，迟清赫看不起自己。他捧住荣泽的脸，没有半分犹豫，低头给予满足。 能如此毫无束缚地，如此亲密地和荣泽相贴在一起，自己是不是宠物，已经不重要。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 荣泽从不贪嘴，习惯少吃多餐，跟迟清赫亲了一会儿就想出去玩游戏。迟清赫没放他走，控制不住地上赶着。 “活爹”这回没使劲，好好给“儿子”搓了个背，又给“儿子”从头到脚洗得香喷喷，再揉了会儿摔疼的地方。 “洗澡还挺舒服的嘛。”荣泽嗅了嗅，“我喜欢你这个沐浴露的味道，好闻。” “喜欢就天天洗澡，养成好习惯。”迟清赫拿毛巾帮荣泽擦着头发。 荣泽：“麻烦死了，你帮我洗。” 迟清赫：“懒。” 荣泽：“什么懒，你自己要帮我洗的。” 迟清赫：“……” 荣泽：“说不出话了？快点擦，我还要去打僵尸。” 迟清赫往慢了擦，问：“打什么僵尸？” 荣泽：“植物大战僵尸，莱恩那个傻吊给我下载的，还不错，比你下载的小动物好玩。” 迟清赫：“……” 荣泽：“打僵尸我也很牛逼，没有能难倒我的游戏。” 迟清赫嗯一声：“你牛逼，快出去打吧。” 等荣泽出去后，迟清赫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他克制着，压抑着，又放纵自己，在水流声中释放着对荣泽的渴望。 夜深，窗外下起了雨。 迟清赫侧躺着，胳膊被枕麻了也没动过，另只手在黑暗中细细地、轻轻地描摹着荣泽的五官，从时常会拧起的眉毛到掉过小金豆的眼尾，再到挺直的鼻子，然后停在柔软而冰凉的唇上。 第52章 懒鬼在他怀里睡得沉，毫无察觉。 一睁眼天已亮，窗外春雨绵绵，迟清赫赖了会儿床，想着等周末要带荣泽去拳馆练练，上午练拳下午去赛车，多制造些有趣的回忆。 还得买个相机去，多拍拍照。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时间下方的日子再一算，撞上清明节了，不巧清明得回趟南城。 迟清赫和莱恩约的日子就在清明，莱恩待几天他不清楚，他自己会待上个三到五天，可如今多了份牵挂，放不下。 上班前，迟清赫给荣泽准备好睡衣，在床边坐了半分钟。他什么也没干，就那么静静地看荣泽睡觉，要走时才克制地贴近，在对方额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打车一到公司，见王远山已经来了，迟清赫手写一份辞职报告，敲开了组长的办公室。 收到实习生的辞职报告，王远山没多惊讶，笑着邀请：“小迟，先坐，我们坐下聊聊。” 迟清赫坐下，简短道：“我会把我分内的工作完成了再走。” 王远山：“做得好好的，怎么要辞职啊？李经理前两天还说给你涨工资。” 迟清赫道了声谢，与王远山一番客套，实在影响心情，他起身表示要去工作，却被对方叫住。 “小迟啊，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刘远山跟着起身，走到迟清赫身旁打量起来，“我一看你，就知道不简单。” 迟清赫避开一步。 王远山摇摇头，“唉，还是太年轻啊，年轻人不能心高气傲，这世界比你想得要复杂，世界外头还有新的世界，不想看看吗？” 已经见识过吸血鬼所在的世界，再复杂的对迟清赫来说也不足为奇，他没那心情听王远山莫名其妙的言论，转身才走，脚步一顿又停下了。 “怎么不走了？”王远山背着手，到底是个小年轻。 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迟清赫转过去，直截了当地问：“什么样的新世界？” 王远山看着他笑，潮流地来了句：“当然是走上人生巅峰的新世界。” 迟清赫：“……” 王远山：“对了，你新来的可能不了解，韩氏集团知道吧？我们最大的老总在国外出差，你好好在公司里待着，好歹等他回来把奖金给你发了再走，不领多亏呀？” 鸡同鸭讲，迟清赫回到工位上，整个办公区一如既往地死气沉沉，同事们全守在工位上忙碌着。 他闻了下沉闷的空气，并无任何异味。 早上下雨，迟清赫打车过来的，繁华路段堵车导致迟到了十几分钟，乘电梯时只有他一人，一整天下来，接触过的只有公司里的同事和组长。 为印证气味来源，他下班立刻打车回家，刚一进门，门还没关严实，荣泽就扑了过来，猴急猴急的。 “你怎么才回来？慢死了！”荣泽勾住迟清赫脖子，意图再明显不过。 迟清赫：“等等。” 荣泽皱眉发脾气：“外面天都黑了，等个毛！” “……”迟清赫招架不住，低头快速在荣泽唇上亲了一下，“不怕我臭到你了？先闻闻我身上有那气味吗？” 荣泽：“今天不臭了。” 迟清赫：“再仔细闻闻。” 荣泽拒绝：“不行，先让我舒服了再说。” 迟清赫：“……” 第29章 小白眼狼 欲望如燎原烈火。 迟清赫单臂搂住荣泽, 边吻他边腾出另只手将门关严实，一隔绝外面的世界，火热的亲吻变得更为狂热。 荣泽“唔”一声，舒服极了, 就喜欢迟清赫把舌头伸进他嘴里, 原来人类的舌头这么柔软这么热乎，尝起来还甜甜的, 和吸血一样爽。 单身公寓布局紧凑, 进门左右两侧便是开放式厨房和卫生间。过道狭窄, 迟清赫自己就身形高大不容易伸开手脚，怀里又抱着一个，吻得费劲想先停下来，结果荣泽不干, 黏糊糊地回吻他, 咬着他舌。 如此热情的阵仗, 他干脆托住荣泽屁股，一把将荣泽整个抬到自己身上, 用胳膊支撑住, 抱着亲着往屋里走, 等有足够的空间能伸开手脚了，却舍不得放荣泽下来。 像机器般忙碌了一整天，也想了一整天。 早上到公司后, 迟清赫就开始惦记荣泽, 惦记这滋味, 只想抛下一切不重要的, 尽可能地与荣泽独处。 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他怕在得到想要的名分之前, 笨鬼会先离开他，回到那个他无法融入的血族世界。 “唔唔——！” 身体突然被死死禁锢，荣泽不满地呜咽着，不知道迟清赫犯什么毛病，扭头躲避汹涌如潮的吻想发飙，“你唔——”嘴巴被堵了个结实。 接吻是项技术活，迟清赫头脑聪明，学什么都快，已经知道如何取悦他的笨鬼。 主要荣泽也一直给机会练习，昨晚吸血前还缠着迟清赫亲了好几分钟，把人练上瘾了，现在不想要，晚了。 迟清赫先强势探入，占据主导权，接着温柔地在荣泽口中梭巡挑逗，不过几下，荣泽便舒服地哼哼，然后开始跟他较劲，抵着他舌强横往回怼，回以他更高的热情。 即便种族不同，雄性本能却是一致的，彼此都想征服对方。 毫无疑问，人类又认输了。 与荣泽吻到床上滚作一团时，迟清赫瞬间清醒下床，什么暧昧什么旖旎，通通散了，只剩满脑子黄色废料。 第53章 他丢下懵逼的吸血鬼，躲进卫生间，快服了自己，刚才差点隔着裤子行凶，跟耍流氓的变态有什么区别？ 荣泽确实懵逼，按理说这会儿是要发一下脾气的，但被宠物取悦得很满意，也很满足，不想发脾气了。 他舔舔嘴唇，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迟清赫，下床坐到电脑前，拿起手机继续打僵尸。 而卫生间里，迟清赫脸色不太好，直接将温水调成冷水，冲刷着燥热的身体，试图通过降来温保持清醒，保持身心健康。 水流顺着脖颈不断地冲刷，一刻钟后，他放弃了，缓缓伸出罪恶之掌，甚至冠冕堂皇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 话虽如此，迟清赫没敢醉太厉害，一解决完个人需求，连忙出去做晚饭，给自己多找点事做，不至于胡思乱想。 结果一开冰箱，里面空荡荡的。 他拿起手机准备网上下单买点菜，见荣泽悠哉地靠着电脑椅，一双脚翘在电脑桌上，沉迷在植物大战僵尸里，对直播的热情似乎有所下降，而且昨天就挺早下播。 不沉迷直播是好事，省得天天在家里宅着，回头不愿意出门玩。但荣泽好端端的闹反常，迟清赫不放心。 “荣泽，今天怎么不直播了？”他问。 “不想播，”荣泽一哼，“这两天老有欠揍的喷子，还举报我不文明。” “……”关于这点，迟清赫有话要说，“以前提醒你别说粗话，就是不带耳朵，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粗话了？” 荣泽抬头斜了迟清赫一眼：“你自己不说，关我屁事，谢修也说，你怎么不去提醒他？凭什么不让我说啊？” 迟清赫：“……” 荣泽：“还有，你现在是我的宠物，记住自己的身份。” “宠物”不想说话了，因为说不过他嘴皮子厉害的主。 荣泽气不顺，开始叭叭起来：“再说了，有的人类活该欠骂，我就要骂，昨晚有个傻帽跑我直播间命令我，叫我穿女仆装，说我承诺过粉丝，你说他该不该骂？” 迟清赫点头，“嗯，这个该骂。” “是战神殿下承诺的，又不是我拽少。”僵尸正好全部消灭，荣泽放下手机，郑重其事说，“休想我讨好你们人类！” 歪理一套一套的，迟清赫笑了，荣泽不穿女仆装再好不过。他打算明天就把衣柜里那两套女仆装扔了，不成想荣泽杀个回马枪。 荣泽：“等我拽少粉丝到了五万，我再穿，给老铁们的福利。” 迟清赫：“……” 荣泽再三强调：“我这不是在讨好人类，是作为主播的职业精神，到时候他们就会跪舔我，夸我帅。” 迟清赫：“……” 荣泽：“干嘛不说话？你天天工作，不也是职业精神？你记住，宠物是没有任何权利的，但你是人类，跟别的宠物不一样，我才同意你工作的，所以要乖乖讨好我。” 才答应过荣泽往后可以穿衣自由，迟清赫没立场多说什么，也舍不得说，笨鬼只管开开心心地直播就好。 他过去将荣泽从电脑椅上拉起来，抬起荣泽下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讨好的吻。 “以后就这么讨好你。走，跟我出去买菜。” “我又不吃饭，不去。”荣泽抽回手，环抱住迟清赫，几乎整个挂到对方身上，仰起脖子，“继续讨好我。” “……”笨鬼又撒娇索吻，昨晚就这德行，要人命。 迟清赫单臂拥着荣泽，近距离看着荣泽浓密纤长的睫毛，笨鬼接吻时喜欢闭眼睛，与他一样是享受的。 他抬起右手，刚触摸到荣泽冰凉的脸颊，便对上一双睁开的大眼睛。 “快点讨好我。” 明亮的光线下，迟清赫在荣泽那双透出琥珀色的眼睛里，看见了渺小的自己。 他用掌心将它们蒙住。 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混在沐浴露的薄荷香中，荣泽拿开迟清赫的手，边嗅边说：“你身上有奇怪的气味。” 不应该，都洗过澡了。迟清赫问：“什么样的气味？臭吗？” “不臭，就是奇怪的气味。”荣泽嗅到迟清赫胸口，发现气味还在。 迟清赫：“不是之前那个气味？” 荣泽：“那个臭死了，这个闻着还行。” 起初迟清赫没往别的方面去想，当荣泽像小狗一样蹲下去嗅到他那儿时，才惊觉是什么气味，给他吓得连退好几步，生怕又一个精神抖擞。 “你躲什么？”荣泽质问，“让我闻闻，你手上好像也有那个气味。” “没躲，你在家待着，我出去买菜。”迟清赫匆忙穿上鞋，开门大步离去。 荣泽：“？？？” 一直到公寓楼下的停车场，迟清赫才将右手送到鼻子前闻了下，只有沐浴露清爽的薄荷味，没其它味道。 有人进了停车场，他赶紧放下手，找到自己的山地车。 笨鬼对气味竟敏感到这种程度，迟清赫骑车兜着夜风，回想之前的种种情况。 前几次是荣泽睡得太沉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洗澡时间过长所以没留下气味，今天是太着急，简单冲干净就出来了。 看来以后得跟防贼似的防着笨鬼，不然几条命都不够他折腾的。 绕着西城商务区兜了一圈，迟清赫兜饱了，时间接近九点，他往回返，两手空空地回到家，进屋第一件事：洗手。 第54章 “你不是去买菜了么？”荣泽兴师问罪，“菜呢？” 迟清赫：“……” 荣泽：“我问你菜呢？” 笨鬼还会查岗，双臂交叉在胸前的那凶样，像一个询问丈夫为何晚归的妻子，疑神疑鬼。迟清赫有点欣慰，觉得荣泽是在意他的。 “没去超市，在外面随便吃了点，骑车兜了一圈。”他说。 荣泽：“是么？我没闻到食物的味道。” 迟清赫：“……” 荣泽盯着迟清赫，却瞧不出什么端倪来，于是拿起餐桌上迟清赫忘带走的手机，审问他：“你跟莱恩背着我在搞什么？” 迟清赫：“没搞什么。” 荣泽：“别放屁了！他刚才给你打电话，我接的，他一听到我声音就挂了，气死我了！” 迟清赫也不知道莱恩突然打电话有什么事，荣泽在气头上，只能哄着，便随口说：“他之前路过拳馆，看到我在打拳，想找我切磋。” 荣泽：“切磋是什么？” 迟清赫：“交流技巧，比试一下。” 带着对人类弱小的刻板印象，荣泽从未将迟清赫放在眼里，对人类怎么打拳不感兴趣，更不屑迟清赫教他练拳。 可他见识过莱恩的本事，莱恩就算不依靠血族的能力，也能徒手消灭一群半血，现在主动要跟迟清赫切磋，说明什么？ “不行！” “好，听你的，不跟他切磋了。”迟清赫完全依着荣泽。 荣泽被哄好，得寸进尺地要迟清赫讨好他。当温软的嘴唇贴上来时，他一下子消气了，张嘴热情回应。 小风波算是过去了。 睡前，迟清赫又亲力亲为地帮“老婆”洗了一回澡，接着陪伴，喂血，再哄睡，一条龙服务安排得明明白白，就差讲睡前故事了。 迷迷糊糊犯困前，荣泽警告他的宠物：“你现在是我的，不准跟莱恩联系……” 尽管知道荣泽话里没那意思，只是单纯不喜欢莱恩，迟清赫还是往那方面去想了。 他亲了下荣泽额头，低声说了一句：“以后也是你的，只要你喜欢。” 回应他的，是寂静无声的夜。 周末前，迟清赫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以为组长又会苦苦挽留他。奇怪的是，一向敬业爱岗的王远山周五没来公司，倒省了麻烦与周旋。 实习证明半个月前便拿到了，他收拾干净自己的工位，背包走人，一路上车骑得飞快，因为某只笨鬼在家里等着他一起去拳馆。 荣泽这两天突然主动想练拳，莱恩那天打来电话是想说明情况，荣泽真正的兄长也将一同前往南城。 清明撞上周末，迟清赫抽不出多少时间陪荣泽去拳馆，他计划得好好的，先把荣泽托付给关系不错的教练，自己回南城扫墓，顺利的话周日能赶回来。 但回家后一说出计划，笨鬼闹脾气了。 “人都死了，扫什么墓啊？你们人类怎么这么麻烦，还扫那么久，你不在家，我怎么办！” 看着无理取闹的吸血鬼，迟清赫捧住那张气呼呼的小脸，贴上去就是一个吻，每天都亲不够，想一直亲下去。 他稀罕得不行，因为荣泽闹的不是他临时换教练，也不是他没时间陪伴，而是他要离开西城，感到不适应了。 一吻结束，见荣泽不怎么闹腾了，迟清赫在床边坐下，顺势将荣泽拉到腿上，圈进怀中。 待呼吸平复后，他开口问荣泽：“知道为什么人死了，还要扫墓吗？” 荣泽一脸不爽地说：“这是你们的事，我需要知道么？” “你不需要知道，但我希望你知道。”迟清赫慢慢说着，“人类是有情感的动物，亲人的离世会让我们痛苦，扫墓也是在怀念已故的亲人，因为永远见不到了，就像你说的，一死什么都没了。” 荣泽：“所以说你们人类真的很弱小，寿命那么短。” 现在就和荣泽深聊这个话题，可能还是有点勉强。 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迟清赫不勉强了，用开玩笑的口吻试探荣泽：“不知道等我死了以后，会不会有谁到我的坟前来看我。” “人类不是喜欢生孩子么？”荣泽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你的孩子去看你。” 迟清赫无奈，直白地问出口：“荣泽，你会来看我吗？” “……”荣泽忽而一愣，近距离对视，迟清赫略深的目光莫名让他感到不舒服，他推开迟清赫站起身，“为什么要看你？你什么时候会死，我都不知道。” 迟清赫自我调侃：“我是你的宠物，不来看看我，合适吗？” 荣泽：“……” 迟清赫：“还吸我这么多血，小白眼狼。” 荣泽：“小白眼狼是什么？” 迟清赫：“是你。” 荣泽：“靠，我不是狼！” “好了，”迟清赫也站起来，“先带你去拳馆熟悉下环境，认认教练，我应该周日回来，家里要有事可能就下周二。” 荣泽掐指一算，迟清赫居然要离开四天，当即反对：“不能，你走了还怎么讨好我？晚上谁帮我洗澡？我还要吸血。” “真当我是你爹了？”迟清赫没再惯着只顾自己舒服的吸血鬼，“别无理取闹，听话。拳馆去不去？” 荣泽：“不去！” 迟清赫：“不去随你。” 第55章 荣泽：“我要跟你一起去南城。” 迟清赫：“……” 荣泽：“听到没有？” 这趟回去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扫墓，迟清赫不能带荣泽走，莱恩和荣泽他哥那边就解释不清了，万一真的出点意外…… 荣泽：“迟清赫！” “你不能去，”迟清赫临时扯谎，“我爸妈在家，不方便。” 荣泽：“我可以变身，钻你口袋里，他们不会发现我的。” 迟清赫：“……” 荣泽：“来这么久，我还没去过别的地方，你带我去。” 迟清赫：“……” 就荣泽去不去南城这个问题，迟清赫跟他掰扯到十点，还在掰扯，怎么说都听不进去。荣泽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但很会磨人，前一秒生气，后一秒撒娇，如此反复无常，逼得迟清赫直接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一堵吧，擦枪走火了。 偏偏就这么巧，今晚荣泽跟他那儿一样精神有活力，愣是不睡。迟清赫真的痛苦，痛苦到破罐破摔，双手掐住荣泽的腰，狂挠他腰间的痒痒肉。 今晚谁都别睡了。 “啊哈哈！你这哈哈！别哈哈哈！”荣泽又躲又踢，双手胡乱抓着，突地抓住一开关，迟清赫立马停下，避如蛇蝎地推开了他。 黑暗中，荣泽仗着自己极好的夜视能力，捕捉到迟清赫的脸色与反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跳下床就杀过去，精准攻击迟清赫的弱点。 “你带不带我去？敢不带我，弄死你！” “……别抽疯。” “是你先挠我痒痒的！” “够了！” 翌日周六，清晨。 迟清赫默默收拾行李箱，全程冷脸，出发前他给莱恩发去一条短信，谎称自己家中有事，先行一步回南城，下午再约个地点碰面。 “啊——”荣泽打着哈欠，埋怨走在前面的迟清赫，“我好困，为什么这么早出发……” “困就滚回去睡觉。” “不行，我睡你口袋里。” “……” 第30章 小懒鬼 南城和西城离得不算太远, 三百公里左右。迟清赫不喜欢往人堆里扎，往返全靠打车，唯独这次不同。 昨晚荣泽闹够了睡着后，他给家里的司机陈叔发去一条短信, 麻烦对方开车过来接一趟, 时间约在十点半。 至于为什么八点就起，九点就出发, 纯粹是迟清赫看床上呼呼大睡的懒鬼不顺眼, 硬将荣泽拎起来一块儿收拾行李。 结果荣泽笨手笨脚又丢三落四, 对衣物不会进行归纳，一股脑儿地往行李箱中胡乱塞，手机充电器就拔根数据线，充电头留在插座上不管, 实在没法说。 到头来, 迟清赫看不下去自己收拾了。 这又当爹又当妈的, 孩子手机没电了还得盯着及时给充上，他只赖自己平时太惯着荣泽, 惯出一身坏习惯。 懒猪倒好, 坐到一旁的电脑椅上打盹, 眼睛一睁一闭地警告他，不许偷跑。 春雨连绵不断，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 迟清赫一手撑伞, 一手拖着行李箱, 慢慢悠悠地徒步走着, 感觉在给自己找罪受。 前方商场是他的目的地, 离公寓很近，走过来十几分钟。 他特意选择步行, 特意将行李箱带出来，全是为了外套兜里那只体质偏弱，还不爱运动的懒吸血鬼。 为锻炼荣泽，迟清赫用心良苦，荣泽对这趟旅行新鲜，下楼后挺配合，愿意拖行李箱，愿意多走两步。 结果一听说汽车十点半才来，得先陪迟清赫去商场买东西，小脸一臭不乐意了，丢下行李撒丫子就跑。 等迟清赫追进公寓一楼的消防通道，一只小蝙蝠展翅飞到他身边，小爪子勾住他胸前的衣服，直接一个倒挂贴贴，黏人得很，又轻轻“吱”了两嗓子，不是挑衅。 是在撒娇耍无赖。 进了商场，迟清赫收起雨伞，拖着行李箱依旧走得缓慢。 早猜到懒鬼不争气，他低头看了眼外套微鼓的口袋，这件户外冲锋衣也是为了荣泽特意穿的，因为口袋大且深。 直奔数码专柜，迟清赫买了台拍立得相机，之后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休息区，坐下来研究拍摄技巧，一研究便是一小时。 他对摄影不感兴趣，只是想多拍拍照，在网上了解了一番，发现拍立得挺有意义，用来拍兜里那只贪睡的小蝙蝠，正合适。 手掌托住微鼓的口袋，掌心能感受到小蝙蝠翅膀纤细的骨骼，迟清赫忍不住轻抚了几下，软软的似乎一掐就会断掉。 那么小小的一只，要能一直揣在身边多好。 隔着一层阻碍，他指尖又轻点了下毛绒绒的小脑袋，那小脑袋贴着他指腹动了动，像是在表达不满。 “真懒。” “小懒鬼。” 迟清赫笑笑，拿开手一看表上时间，快到十点半，陈叔会直接来商场门口，今天也算是和笨鬼一起逛过商场了。 他收起相机，立刻找到洗手间，又进隔间锁上门，直接摸出兜里的小蝙蝠，强行拨开它包裹住自己的大翅膀，指腹狂挠它毛绒绒的软肚皮。 “吱—！”荣泽惊醒，看到迟清赫巨大的手指在折磨自己，气鼓鼓地抗议起来，“吱吱吱！” “嘘，”迟清赫低声吓唬，“再叫把你扔马桶里。” 第56章 “……”荣泽要气吐血了，迟清赫真讨厌。 小蝙蝠毛发黑密，睁着俩水灵灵的圆眼睛，竖起的俩小尖耳也软萌软萌的，配一小黑鼻，有点狗相。 迟清赫用手掌裹住它，低声继续道：“赶紧变身，还要不要去南城？车快到了。” 回笼觉被打断，荣泽不情不愿地飞下去，一变成人形就往迟清赫怀里倒，抱着他发脾气。 “你刚才说什么？要把我扔马桶里？你扔一个试试的，等你死了，我就把你骨灰撒马桶里！” 迟清赫听后一笑，无所谓地说：“行啊，随便撒，我就当你来看我了。” 荣泽：“……” 迟清赫：“好了，走吧。” “好个毛，不好。”荣泽没给迟清赫开门的机会，“你吵醒我，还让我不爽，给我认错，我要爽了再走。” 说完便抬头冲迟清赫噘起嘴巴。 出门前才亲过，荣泽这会儿又要亲，都成亲亲怪了，迟清赫除了满足还是满足。他喜欢荣泽对他的依赖，和这份亲昵。 但随即想到一个问题。 荣泽不分场合，脑子里没那概念，别回了南城也这样。被父母撞见倒没什么，大不了出柜，可万一被莱恩和荣泽他哥发现，会是什么后果他预想不到。 “快点亲我。”不知道迟清赫在想什么，荣泽等急眼了，双手抱住迟清赫脑袋压向自己，迫不及待地吻上去。 唇一贴，迟清赫顾不得想那么多，伸手抱住荣泽，先满足他的笨鬼要紧。 狭窄的小隔间里，他越抱越用劲儿，在这一方天地之下，只有他和荣泽，仿佛整个世界，也只有他和荣泽。 不用考虑过去，更不用考虑未来。 直到手机铃声突兀响起，迟清赫才结束了这个吻，退开时有些不舍，边掏手机边抬荣泽下巴，啄吻两下。 “喂，陈叔。” “清赫，我到商场门口了，这儿不让停车，我开去地下车库接你，雨大了。” “也行，那我跟你说下哪个口。” 迟清赫正说着，准备开门先出去，谁知荣泽调皮起来，踮脚啄上他唇，发出“啵”地一声，成心捣乱。 “陈叔，我先挂了，到负一楼再给你打。”电话一掐，他沉声数落，“没看我在打电话？下回不许了。” “打电话又怎么了？你是我的宠物，我想亲就亲。”荣泽露出小虎牙，恶劣地笑着。 迟清赫：“……” 荣泽：“现在爽了，可以走了。” 迟清赫：“……” 荣泽率先出去，走得大摇大摆，万分得意。迟清赫只觉得拳头打棉花，没招，外头突然响起荣泽的嚷嚷。 “看什么看？上你的厕所！真小，还没我宠物的一半大。” “……” 迟清赫迅速出去，拖走行李箱，与正在小解的男人道了声抱歉，拉起荣泽的手就往外走。没到负一楼不敢松开，生怕荣泽又一个抽疯，逮着人瞎挑衅。 “刚才那男的，好小啊。”荣泽想到昨晚，不禁对自己的宠物高看几眼。 迟清赫训斥：“闭嘴。” 荣泽：“你叫谁闭嘴？” 迟清赫：“说别人的时候，先看看自己。” 荣泽：“我这么强大，还需要看么？” 真该给笨鬼一点教训。 等进了电梯，迟清赫松开牵着的双手，提醒荣泽：“在外面注意自己的言行，昨晚是谁答应我会听话的？等价交换的条件忘了？” 荣泽吃瘪，能跟迟清赫一起去南城的条件就是要听话。 睡了一觉，他脑子慢慢转过弯，反驳道：“我只答应你在南城听话，这里又不是南城，你管我干什么？” 被笨鬼钻了空子，迟清赫无话可说。 荣泽顿时酷炫狂拽，尾巴翘上天：“哼哼，我看是你闭嘴，跟我斗，你再多活几百年。” 电梯门一开，迟清赫拖着行李箱先走了，没搭理身后跟着的吸血鬼。 “喂，等等我啊！” 和司机碰头后，迟清赫简短地介绍了下荣泽身份，自己大一的小学弟，没去过南城，正好假期过去转转。 随后打开后座车门，催荣泽上车。 荣泽一坐上车，东看西看，从车里的气味到整体舒适感，哪哪都超越臭过他鼻子的出租车。 他拍拍座椅，像个孩子一样，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迟清赫，你叫的这个车爽，坐着舒服。” 听到这话，迟清哪儿还忍心跟荣泽置气，就是个孩子，以后不能多训，不能多数落，得耐着性子慢慢引导。 “舒服就好。”他关上车门，补了句，“还困吗？困就再睡会儿。” 荣泽摇摇头，“我要打僵尸了。” 迟清赫应了声，让陈叔将能隔音的隔断装置打开，给荣泽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他自己也需要安静，得仔细琢磨之后怎么安排，又怎么安顿笨鬼。 出发没多久，荣泽迷迷糊糊犯困了，眼皮子直打架。 “我困了……” 车内空间大，迟清赫张开手臂，“过来，我抱着你睡。” 荣泽蹬掉运动鞋，爬到迟清赫腿上，往他怀里一钻，闭上眼睡了会儿却浑身不得劲，车里再舒适也比不上家里的大床。 “迟清赫。” “嗯，怎么了？” 怕被外人看见，荣泽不知道已经隔音了，迷瞪着眼坐直身体，扯了扯迟清赫外套口袋，很小声地说：“我要睡口袋里面，下车前你叫醒我。” 第57章 对迟清赫来说，当然好。 只有小小的，才能轻易掌控，短暂地属于他。 三个半小时后，南城。 迟清赫是没想到荣泽这么能睡，直接一觉睡到他家门口，他弯腰将两只运动鞋捞过来，拍了下自己大腿，“脚伸过来，穿鞋。” “哦。”荣泽听话地把脚伸到迟清赫腿上，伸完左脚伸右脚。 等迟清赫帮他穿好鞋，他说：“我们血族，不是，靠，司机没听见吧？” 迟清赫：“没事，陈叔已经先下去了。” 荣泽改口：“我们家族也是讲究诚信的，刚才够听你话了吧？” “……” 其实不用特地说出来，迟清赫也能直接帮荣泽穿鞋。就像平日里做的那样，帮荣泽穿衣服、穿袜子、穿鞋。 还有洗头、洗澡、搓背等许多隐藏在日常生活中，容易被忽视的，荣泽早已习惯的小事。 他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所以特地说出来。 他想一点一滴慢慢地，浸入荣泽的世界。 或许百年以后，笨鬼在某天，做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时，会想起他，也不枉此生了。 第31章 爽吗？ 下车前, 迟清赫将荣泽摁倒在座椅上，压着狠狠吻了有半分钟，如久旱逢甘雨，越吻越深异常狂烈。 直接给荣泽伺候爽了, 雄性本能膨胀, 舌头欲反击时，迟清赫突然抽身坐回一旁, 一本正经到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又给荣泽整蒙圈了。 “你搞什么？”荣泽喘了下, 急吼吼质问。 迟清赫扫一眼车窗外，母亲还没出来，估计在和保姆一起准备甜品。 这次带荣泽回南城，有许多要注意的情况, 领回家反而危险, 他却打消带去自己高中附近的那个房子里。 没别的特殊理由, 只是想带笨鬼回家，弥补春节留下的遗憾。 昨晚叮嘱交代到一半, 笨鬼睡着了。早上收拾行李时继续交代, 笨鬼又睡着了。 等从公寓出来准备接着交代, 笨鬼耍赖变身钻进他衣服口袋里，还是睡着了，他就一直没机会好好说上两句。 “荣泽。”迟清赫开口, “把我昨晚说过的话复述一遍。” 荣泽回味着迟清赫刚才过于粗暴的吻, 冰凉的身体隐隐一阵刺挠, 说不清哪儿痒, 哪儿爽，脑瓜子里就没正事。 以至于迟清赫说的话, 他压根没听进去，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能气死对方的话。 “你还像刚才那样，压着我用力亲我，舌头都伸进来，特别舒服，我喜欢。” 迟清赫短暂沉默，同时变得烦躁。 “不亲了。”他拒绝说，“刚才是你在南城听话的等价交换，提前给你，接下来听我安排，别瞎捣乱，也别瞎跑，等回去再满足你。” 已经到达南城，荣泽反驳不了，但浑身刺挠的滋味被吊着，心里能痛快么？ 一不痛快，他便将错赖到迟清赫头上，谁让迟清赫提前亲他的，为什么不等晚上再亲，那样就能多亲会儿了。 “这个不算，我又没叫你提前给，谁让你亲我的？时间也不对，才多久啊？你每天晚上都会讨好我很久的，别想耍我。” 听吸血鬼叽叽歪歪地耍着无赖，迟清赫更烦躁了，烦荣泽直来直去的坦率性子。 血族到底是有多放荡，把“卿卿我我”当成乐子，真没有欲望之外的东西吗？ 哪怕一点点，哪怕稍微在意下他的感受。 但凡荣泽稍微有点在意，昨晚也不会无视迟清赫极力压抑的痛苦，并以此为乐，逼着迟清赫带他来南城。 说好不跟笨鬼置气的，迟清赫压下情绪，索性不搭理，开门准备下车，吸血鬼还在边上叽歪个不停。 “等价交换是建立在双方都同意的基础上，我同意你亲我了么？没同意就不算，宠物少跟我谈条件，答应听你安排是因为我昨晚心情好。” 自己有多少年没爆过粗口了？ 迟清赫依稀记得是在小学五年级，有一回和一六年级的男同学打架，边打边骂，相互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最后都被班主任请了家长。 那时候他的外公健在，父亲忙于事业，母亲在国外度假，是林文书匆匆赶到学校，将事情妥善处理。 放学回家的路上，外公不仅没数落他，反过来安慰他：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人呢？没有错就不需要承担责任。 是啊，何况是人，一个俗人。 迟清赫觉得当下的自己，就像一只快被逼急的兔子，随时会咬身边的吸血鬼。 不对，是逼疯。 “你哑巴啊？”荣泽不依不饶地掰扯着，“忘了自己宠物的身份，是么？信不信我——” 迟清赫心里直接吼了声“去他妈的”，二话没说，强势扣住荣泽脑袋，再次将荣泽吻住，一并堵住他不爱听的屁话。 他五指穿过荣泽细软的发丝间，掌心摩挲着同样冰凉的头皮，看似在进行温柔安抚，转瞬却粗暴地揪住荣泽头发，在荣泽哼声之际，舌头趁势挤入对方口中一通搅弄，吻得也是相当粗暴。 “呜——”荣泽一时抵抗不住，唇齿间溢出呜咽，从没被这样对待过。 密闭车厢内，是唇舌纠缠不休的暧昧声，甜蜜的气息，悄悄流淌。 当身体里那股隐隐的刺挠重新袭来时，荣泽下意识攀住迟清赫的肩，想要抱紧些，迟清赫又突然撤退。 第58章 他还意犹未尽着，对上迟清赫的冷眼时，恍然回神。 迟清赫掌心不轻不重地揉着荣泽脑袋，盯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问他：“爽吗？” 荣泽：“……” 迟清赫仍盯着他问：“以后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觉得自己宠物有点不对劲的荣泽：“……” 见荣泽傻傻的，迟清赫没放过他，掌心向下继而掐住他后颈捏了捏，接着说道：“哑巴了？我看你记性挺好，还记得等价交换的规则，怎么我昨晚说的话就不记得了？” “放屁！”荣泽挥开迟清赫胳膊，“你才是哑巴！” 迟清赫打开车门透气，半条腿先跨了出去，见母亲刚好出来迎接，他回头叮嘱荣泽。 “记住你的身份，我大一的学弟，父母离异无家可归。我不管你在血族什么地位，在我的地盘就好好听话。” “你，你……”荣泽要气炸了，管它东西南北城，现在就要给迟清赫好果子吃，刚要发飙，被迟清赫打断。 “听话了，才有得爽。” “……” 儿子带了朋友回来，家里能热闹些，林佩一向喜欢热闹，可惜儿子打小是个内向的，不喜欢结交朋友，好在长大以后变得外向许多。 “阿赫。” 迟清赫提前给母亲短信打过招呼，见荣泽老实地下了车，他依旧简短介绍：“妈，这是荣泽，我大一的学弟。荣泽，这是我妈。” 荣泽：“……” 早听儿子提过荣泽，林佩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精致秀气的漂亮男孩，皮肤也白皙得像个洋娃娃，着实讨人喜欢。 她热情打招呼：“阿姨叫你小泽好不好？快到家里休息下，一路坐车肯定累坏了。” “……”第一次接触人类女性，荣泽非常不适应，略退半步，小泽是什么玩意？ 他一声不吭地东西打量，快速扫过迟清赫家的豪华大别墅和种着大片花海的院子，最后又将目光放回女人那张颇具异域风情的脸上。 迟清赫：“妈，你先进去。” 林佩：“哎哎好，你快带小泽进屋休息，行李箱你陈叔拿进去了。” 等林佩一走，荣泽便问迟清赫：“你妈为什么跟你长得不一样？” 这问题在别人听来，只会觉得荣泽情商低，不会说话。也只有迟清赫心里会高兴些许，至少笨鬼好奇他的家庭了。 他解释道：“我外婆，也就是我妈她自己的妈，是少数民族。那个地区的人，相貌和我们汉族有区别，我随我爸，所以不像她。” “哦。”荣泽听了一耳朵，并未上心，又四处张望迟清赫的家，脑子忽然一闪，“喂，你昨晚不是说你爸妈在家不方便么？怎么现在又方便了？你在耍我？” 迟清赫不否认：“被你发现了。” “你……”荣泽气到不能再气了，气头上想起与迟清赫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立马停下脚步算旧账。 “你家祖上不是驱鬼的，根本没有什么千年僵尸，我问过莱恩，那都是神话故事，假的！看在你是我供血者和宠物的身份，我放过你，可你刚才在车里还敢命令我——” “命令你怎么了？”迟清赫看着荣泽那张被自己亲到水润饱满的嘴唇，仍是那个问题，“没把你亲爽？” 荣泽：“……” 南城虽没下雨，但天也阴沉沉的。 迟清赫瞧了眼天色，该是悲伤的清明时节，在这年终于有了点不同的情绪，包括母亲，也没有太过悲伤了。 他微微倾身，靠近荣泽的脸，捉弄道：“还有更爽的，要不要试试？” 不知道迟清赫是不是又想耍人，荣泽眼珠子转了转，忍住好奇心，拒绝道：“不要！” “嗯，不要就对了。”迟清赫往前，走了半步又停下，背对着荣泽补了一句，“如果你要，我可能不会再放你走。” 荣泽听得不明不白，上前追问什么意思，难道真有什么更爽的么？不可能，迟清赫是个狡猾的骗子！ 迟清赫：“没什么意思，跟你开个玩笑。” 荣泽：“你不准开，我讨厌玩笑！” 迟清赫：“开玩笑是人类的情趣，也能给生活增添乐趣。” 荣泽：“……你在说什么东西！” 迟清赫：“进去记得叫‘阿姨’，高贵的血族应该比我们人类更注重礼节吧？” 荣泽：“……” 尽管事先交代过母亲什么都不用准备，但除甜品外，迟清赫还是低估了林佩女士的好客之道。 林佩热情地将甜品、现切果盘、零食等一一往荣泽跟前送，劝荣泽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随便吃。 “小泽，你尝尝这个椰奶冻，阿姨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不喜欢吃就不吃，再尝尝这糕点，不腻的。” 荣泽：“……” 迟清赫本想替荣泽解围，带去楼上客房休息，可见荣泽坐那儿一脸便秘的痛苦样，挺有趣。 他坐到荣泽身边，从果盘里故意挑了颗最大的草莓递给荣泽，“吃不惯就吃水果，你不是挺喜欢吃草莓的吗？” 荣泽：“……” “原来小泽喜欢吃草莓呀。”林佩将果盘和甜品交换位置，无意间触碰到荣泽的手，一惊，“小泽，你手怎么这么冰啊？” 说着便关心地握住，果然冰凉冰凉的。 第59章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荣泽要疯了，后悔跟迟清赫来南城。 迟清赫瞧着这一幕，心情极好，笑说：“妈，他天生体寒。” “哎呀，怎么会这样？”林佩又摸了摸荣泽冰凉的手，“那阿姨让保姆给你炖姜枣茶，喝了补血养气，对你身体好。” 荣泽：“……” 第32章 小可怜 这次回来没带游戏本, 迟清赫担心荣泽无聊发疯，万一管不住再惹出麻烦，先带荣泽去了自己二楼的书房，准备给电脑下载游戏。 果然刚开机, 荣泽就无聊发疯了, 闹着要回西城。 “我要回去。”荣泽探头看看门外，走廊静悄悄, 确定楼下那个热情的女人没有端着一盘草莓跟上来。 他赶紧关门并上锁, 几步冲到迟清赫跟前, 重复道：“我要回去，在你家里不舒服，你妈也让我不舒服。” 迟清赫放下鼠标，面向荣泽, 问：“昨晚是谁缠着我非要过来的？” “我怎么知道你家会这样？”荣泽撇撇嘴, 把锅甩回迟清赫头上, “都怪你和你妈，谁告诉你我喜欢吃草莓了？你妈还一直叫我吃草莓, 那么一大盘, 想撑死我是不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看笨鬼生气跳脚，也成了一种享受。 迟清赫靠着椅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原来强大的血族会被草莓撑死, 那挺危险, 你以后别吃了。” 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荣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气到跳不起来了, 也就嘴上逞能：“草莓算什么，把你吃了都不会撑死我！” “不闹了。”迟清赫言归正传，“没工夫跟你逗闷子，我把游戏下载好，你不用下楼，就在这儿玩游戏。” 荣泽一口拒绝：“不行，我要回西城玩，不想看见你妈。” 这情况是迟清赫没料到的，因为荣泽对他身边的人类即便不喜欢，也可以交流几句，比如去年和谢修一起打游戏，和刘潇一起爬西春山。 却独独对他母亲爱答不理，一脸便秘，表现出明晃晃的排斥，屁股坐不住沙发就闹别扭掐他，乱了他的计划。 看来只能带回自己高中时的住处，家里不宜久留。但迟清赫不希望是这样的发展，甚至想揣着小蝙蝠到他外公坟前坐一会儿。 “西城暂时回不去，明天清明，我得去乡下扫墓。”他说，“你听话，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晚上满足你。” 荣泽当场噤声，眼神也不凶巴巴的了。 如此立竿见影，迟清赫不知道说什么好，嘴角不自禁扬起，伸手将乖乖杵在眼跟前的吸血鬼直接拽坐至腿上。 然后略粗暴地捏起荣泽下巴，又略粗暴地强吻上去，故意磕到他的小虎牙，故意咬他舌，再趁虚入他口，粗暴地侵占每一处。 “唔……”荣泽瞬时七荤八素，倒在迟清赫臂弯里，任由人类搓圆捏扁，完全沉溺在那股回到他身体里的滋味当中。 房门被笨鬼反锁，这不是给机会是什么？真的欠。 迟清赫放纵着自己，邪念和妄想迅速滋生，突如其来的短信提示音唤回了他的理智，是莱恩的短信。 他匆匆结束亲吻，见荣泽似乎没反应过来，忽而心疼，忍不住再覆上那张被他亲到柔软热乎的嘴唇，吻了吻。 “先起来，我下楼跟我妈说一声，带你走。” 荣泽被亲爽了，可是没够，主动贴上迟清赫的唇，“啵”了两大口才满意起身，却不满足地命令他的宠物。 “这是你自己要亲的，不是等价交换，你晚上必须讨好我。” “这么会算账，学聪明了。”迟清赫笑着打开电脑里的扫雷，起身给荣泽让位置，“自己玩会儿扫雷。” “哦。”荣泽坐下来，一看点两下就输的单机游戏莫名其妙，叫住迟清赫，“这怎么玩啊？什么破游戏！” 迟清赫掏出手机，的确是莱恩发的，对方已经到了南城，短信通知他五点准时在市区某酒店门口碰头。 他回头交代：“不会玩就换纸牌。” 荣泽：“纸牌是什么？” 想起荣泽手机玩得比较溜，迟清赫一时也有些犯糊涂，光顾着想别的了。他又道：“打你的植物大战僵尸。” 荣泽摸摸口袋，“我手机呢？” 迟清赫：“……” 荣泽：“好像在沙发上，你快去给我拿。” 服了这丢三落四的笨鬼。 迟清赫无奈过去打开纸牌游戏，简单讲了下规则，万幸荣泽对游戏是有点天赋的，陪着玩了一两分钟便学会了。 他打开门刚要走，见母亲正好端着茶水亲自过来了。 “妈，我来。” 林佩：“别烫着你，我送进去吧，体寒就得多喝姜枣茶。我小时候也体寒，你外公他一直给我调理，治好了。小泽他就是没大人关心，唉，这可怜的孩子……” 迟清赫收起手机，硬将茶水从母亲手中接了过来，顺便提出一会儿要带荣泽离开的事。 “妈，荣泽他家庭特殊，脾气有点古怪，我带他出去转转，明天你跟爸先去外公那儿吧，我自己打车过去。” 年年去给自己的父亲扫墓，林佩今年倒没那么坚持了，笑说：“现在清明也是小长假，适合旅游踏青，你带小泽在南城好好玩玩，别去了，我跟你爸去就好。” 迟清赫有着必须去的理由，就在今晚。 第60章 然而荣泽却不肯留下来，他实在不放心留荣泽独自待着，万一到处乱跑，万一被半血的气味所吸引…… 家里好歹安全些，迟清赫想着再劝劝一亲就会变老实的笨鬼，先回书房放好茶水，又去楼下拿回笨鬼的手机。 “纸牌无聊死了。”荣泽摸到自己手机，头回感慨起来，“你们人类的这个发明，确实不错。” 说完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忙往回找补：“但我们血族也能发明，只是不屑和人类争抢，让给你们的，哼。” “我替人类谢谢你们血族。”迟清赫单独倒了杯姜枣茶，“拽少，请喝茶。” “不喝，杯子上有你妈的气味。”荣泽打开手机里的植物大战僵尸，翘着腿边玩边问，“什么时候走？” 迟清赫靠着墙，低头看荣泽打僵尸，看了小片刻后，问他：“荣泽，你是怎么来的？” “什么怎么来的？”荣泽捧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灵活地来回移动，收集着自己讨厌的阳光。 循序渐进太耽误时间，得尽快给莱恩回复，迟清赫直言道：“你和你妈是怎么相处的？” 现实的血族和影视里的不同，荣泽怎么来的他不清楚，既然有父亲，那么应该也有母亲。 迟清赫不相信血族毫无情感，莱恩担心荣泽有危险，便是最好的证明，说明荣泽的哥哥默许荣泽在他这儿待着，血族重视安东尼殿下。 未曾想，简单一个问题，给心高气傲的小殿下气坏了。 “不许提维拉！”荣泽放下腿，站起来激动地拍着桌子警告迟清赫，“我警告你不许提她！她不是我母亲！我永远不会承认她是我母亲！” 迟清赫观察着荣泽的反应，进一步探问：“你讨厌她？” “说了不许你提她！”荣泽不顾场合，吼叫起来。 笨鬼藏不住情绪，喜怒哀乐都会挂在脸上。很快，迟清赫发现荣泽不是真的讨厌自己母亲，“永远不会承认”说的也是气话。 因为吸血鬼那双含恨的眼睛里，在极力隐藏着被人类轻易看透的的情绪，是渴望。 或许是对母爱的渴望。 像是终于得到确认，迟清赫心疼地将荣泽拥进怀里，抱了个结实。 他一遍遍揉着荣泽的脑袋，又哄又安慰：“是我不好，不提了。” 整整五十年，荣泽能见到自己母亲的机会，屈指可数。只要一想到维拉不承认他的身份，曾试图杀死他，他就止不住恨意。 “我恨她……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她！”荣泽难过地把头埋进迟清赫胸膛，咬牙恶狠狠道。 “……”成天喊打喊杀，这血族的日子也够要命的。 迟清赫低下头，亲吻着荣泽的小脑瓜，顺着哄着：“杀吧，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给你摆几桌热闹热闹。” 结果一句安慰满满的话，又给心高气傲的小殿下气得半死不活。 荣泽抬起头，瞪着迟清赫质问：“你什么意思？” 迟清赫：“嫌少？那我包场。” 荣泽：“我问你什么意思！你是想告诉我，到你死的那天，我都不会变强大是么？” 迟清赫：“……”这脑回路真行。 荣泽：“如果你能活到一百岁，那我还有，不对，你几岁了？” 迟清赫：“二十三。” 荣泽：“哦，反正你敢看不起我，在你死前我肯定能杀了她！” 迟清赫自知说不过，连声附和，附和到最后荣泽开始闹脾气，他就差给嘴亲秃噜皮了，打心眼儿里佩服，笨鬼是真的强大。 在对于亲嘴这方面的需求，荣泽称第二，没谁敢称第一。 不过迟清赫打算拿下这个“第一”，唯有满足甲方需求并提高项目质量，才能确保一个长期的稳定的合作。 所以充满温暖的驱寒姜枣茶，甲方不喝不能勉强。 怕辜负母亲的心意，也给荣泽落个好印象，迟清赫硬撑着喝光了，拖着行李箱，领着没妈的小可怜去了他高中时的住处。 途中，他背着荣泽给莱恩回了条短信，将见面时间改为晚上十点。 两室一厅的公寓什么都不缺，但久不住人需要打扫。 迟清赫第一时间收拾干净沙发和床，荣泽化身大爷往床上潇洒一躺，翘着二郎腿打僵尸，他在边上吭哧吭哧干活。 晚上七点，等天一黑透，迟清赫就哄着荣泽去洗澡，提前上床接着哄荣泽睡觉，自己的痛苦都算不得什么，只要笨鬼能睡着。 一通亲一通哄，到八点半总算能喘口气了。 他缓缓推开荣泽，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服，离开前有些不放心，俯身在荣泽额前落下一个吻，轻声留下一句叮嘱。 “笨鬼，在家听话。” 隐约听到门响，荣泽迷迷糊糊，都怪该死的维拉害他睡不踏实，他习惯性翻身往迟清赫怀里钻，却扑了空。 “迟清赫？” “喂。” 一睁眼，枕边空空的。 靠，不听话的宠物也该死！ 下楼后，迟清赫拨通莱恩电话，表示自己这边提前了，准备好出发。 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夜色中，有一只愤怒的小蝙蝠悄悄盯上了他。 第33章 喜欢 在酒店一楼西侧的开放式咖啡厅里, 迟清赫见到了荣泽的哥哥，几乎一眼确认，尽管和荣泽长得并不像。 第61章 同样是亚洲面孔，对方相貌过于脱俗, 若不是一身墨色西装及身姿挺拔, 那微卷的披肩长发挺容易给人造成误会。 但第一眼让迟清赫无法忽视的是，对方身上没有活人气息, 面前那杯一口未动的冰咖啡, 是融入人群的伪装。 下一瞬, 对方却端起咖啡微抿了一口，而后眼帘一抬，朝他投来一道审视的目光。 迟清赫头回感受到来自血族的压迫，这只吸血鬼和家里那只笨鬼不是一个量级的, 恐怕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大。 “这么快就到了？” 听到莱恩声音, 迟清赫借势回避令他不舒服的目光, 转身打招呼时，瞥见莱恩胸前的衬衣上有一片污渍。 “淘气的服务生可能是想引起我注意。”莱恩玩笑着带过胸前意外被咖啡泼脏的污渍, 邀请迟清赫前去入座。 迟清赫婉拒：“不坐了, 直接出发吧。” “别急, 夜晚才刚开始，先带你见一下兔崽子的哥哥。”莱恩领迟清赫过去，客气地向他介绍, “这位是荣泽的哥哥, 荣澈。” 莱恩也是亚洲面孔, 迟清赫细细一想, 吸血鬼装模作样地扮演着人类，取中文名, 应该拥有改变外貌的能力，可一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是难以伪装的。 他没有做多余的自我介绍，礼貌问候对面人模人样的吸血鬼：“你好。” 青年身上沾满了弟弟的气息，里奥眉心拧了下，颔首：“你好。”之后便不再多说，全权交由仆人处理。 太久没进入人类的社会，多亏里奥不排斥咖啡，莱恩享受此刻，招呼迟清赫：“点一杯咖啡吧，喝完再走。” 看荣泽他哥不慌不忙地喝着咖啡，而莱恩作为仆人肯定听命于主，只有迟清赫干着急，惦记着家里的笨鬼。 “我不喝咖啡。”他再次婉拒，并说，“乡下离这儿比较远，开车需要一个小时。” 莱恩笑道：“所以说，你应该提前将地址告诉我，不至于兜这么大的圈子。” 迟清赫没接茬，沉默低头，看着腕表上走动的秒针。 为节省时间，他确实考虑过自己先过去，直接和莱恩约在他外公的旧宅门口见面。但随着荣泽哥哥的现身，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万一半血主动出现，万一不是他外公，万一和西城犯下凶杀案的半血一样残暴，他担心自己不能活着回来。 有莱恩在，至少能帮他给父母捎句遗言，也给那只不开窍的笨鬼捎上一句他的心里话。 “莱恩，去开车。”里奥起身，先行离去。 莱恩紧跟着起身，没走几步，忽听迟清赫问他：“荣泽他哥，很厉害吗？” 他停下，未在迟清赫眼中瞧出惧意，似乎单纯好奇。人类还是如此天真，对未知的世界有着强烈探索欲，像极曾经的他自己。 “比你所能想象到的要厉害。” “是吗，”迟清赫压低声音，接着问，“那为什么几个月了一直抓不到西城的半血，再怎么出乎意料，它们能强过纯血种？” “……”莱恩意外挑眉。 迟清赫能感觉到荣泽他哥对自己的轻视，说白了血族瞧不起人类，荣泽表现在脸上，他哥则藏在眼神里。 “我知道你们在利用我。没关系，我愿意收留荣泽，也会尽全力去保护他，但我需要知道半血的具体情况。” 莱恩不禁高看眼前的青年，原以为这个人类图的东西与自己一致。 他盯着迟清赫的眼睛，确认道：“你喜欢兔崽子。” “是，”迟清赫坦荡承认，“我喜欢他。” “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何况兔崽子他不懂人类的感情。”莱恩好意提醒。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劝。”迟清赫回到正题，希望莱恩将具体情况告诉他，以便及时应对。 里奥在外面等着，莱恩着急去开车，没时间与迟清赫细聊，往外走着的同时，快速交代了两句。 西城的半血很会伪装，并通过某种方式掩盖了半血独有的气味，隐匿在茫茫人群中，躲过了血族灵敏的嗅觉。 莱恩：“它们不行动，我们就难以察觉。好了，剩下的之后再说，我先去开车。” 隐匿在茫茫人群中…… 像是想起什么，迟清赫顾不上路边站着等车的吸血鬼，拦住莱恩去路，追问道：“等等，是什么样的气味？” “大概是腐烂发酵的腥臭味。”感知主子扫过来的冰冷视线，莱恩简短说，“看等级，有的没那么刺鼻。” 莱恩一走，迟清赫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半血也分等级，能掩盖自身气味的应该属于高级。而半血原本就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严格来说不算伪装，确实比血族更容易混迹社会且不被发现。 比如他实习的那家科技公司里，可能就有高级半血的存在，多次臭到荣泽的气味，兴许是来自…… “嘀嘀——” 思绪被打断，迟清赫走到车旁，莱恩提醒他坐副驾。 他打开副驾车门坐进去，通过后视镜，见荣泽他哥挺拔如松，杵那儿一动不动，等莱恩狗腿地绕过去打开后座车门，说了声“里奥殿下请上车”，才动弹。 这对吸血鬼兄弟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子倒有些相似，都是等着人伺候的懒鬼，莱恩也挺不容易。 第62章 迟清赫忽然很想他的笨鬼，不知道睡得好不好，那么黏人，没他抱着睡会不会不习惯。 可恶！ 眼睁睁看着迟清赫上了莱恩的车不说，里奥居然也会出现在南城，荣泽气得鬼冒火，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该死的莱恩和里奥，还有迟清赫！ 小蝙蝠几次忍住飞下去的冲动，一路跟踪着向北行驶的汽车。它倒要看看，车里那三个傻吊在背着自己搞什么鬼。 车里气氛压抑，一路沉默。 迟清赫没兴趣讨好除荣泽以外的吸血鬼，靠着椅背闭上眼打算眯一会儿，莱恩却突然打破沉默，与他聊天。 “荣泽在你那儿还好吧？我看他昨晚没有开播，是对游戏没兴趣了么？” “他这两天对拳击比较感兴趣，我早上走之前送他去了拳馆，教练是我朋友。”迟清赫半真半假地回着。 “真的？”莱恩诧异，“曾经我教过他，他并不配合。” 曾经还有这一出，迟清赫感到意外，又听莱恩说：“你带他多练练也好，等级低的半血，一拳就能解决。” 莱恩能当着自己主子的面聊起半血等级，迟清赫也就不避讳了，继续询问莱恩有关半血的情况。 他一直注视着前方，不知道莱恩是从车内后视镜中，根据里奥的反应再决定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里奥全程闭目养神，是准许的态度。 莱恩已经很久没有同情过谁，到底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族，他曾有过感情，免不得有些同情副驾座上的青年。 不过比起漫长的痛苦，被消除记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从莱恩口中，迟清赫了解到百年前，血族与人类的纠葛竟始于一场不被两方所接受的跨种族之恋。 第一只半血就这样诞生，外表与普通婴孩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这只半血拒绝母-乳，生来便渴望鲜血，每日靠吸食他血族父亲的血液，慢慢长大。 血族唯有通过初拥仪式来扩大种族，别无他法。但从人类转化而来的同类属于次生种族，潜力远不如上一代。 而那只半血的实力远高于次生种族，因此追求完美以及强大的血族发现，通过与人类交-配可以实现种族的繁荣，之后数年，越来越的半血诞生。 直到十二年后，第一只半血变异暴走，肆意虐杀人类，造成一百多人死亡，其中包括他自己的母亲。 暴走的半血一夜之间成为人类的噩梦，血族的耻辱。血族迅速启动“半血绞杀计划”，不论半血是否暴走，格杀勿论，维护者一并处死，哪怕是高贵的血族。 可惜时至今日，半血依旧存在。 “那荣泽……”迟清赫略作停顿，不确定能不能问，荣泽哭鼻子那次说过，自己不是失败的产物。 后视镜里，见里奥睁开眼，莱恩会意，笑笑说：“开车果然得聊聊天，不至于瞌睡，是不是快到了？” 迟清赫了然，“快到了，前面路口左拐有个小道。” 莱恩：“ok。” 汽车左拐，缓缓行驶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乡村小道上，莱恩随口闲聊：“你们东方人似乎很喜欢在乡村养老？” 迟清赫：“因人而异，我外公喜欢安静。” 将车停到旧宅后院，莱恩先下车去开后座车门。 “里奥殿下，到了，请下车。” 里奥下了车，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先前就一直闻到弟弟的气息，以为是青年身上的没在意。 他抬头望向夜色，果然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调皮弟弟。 “安东尼，下来。”他冷冷开口。 迟清赫与莱恩皆一愣，双双抬头，只见夜色中一只小蝙蝠“咻”地俯冲而下。 小蝙蝠往最气它的人类供血者身上冲，变身后嘴里骂的却是：“你们该死的三个傻吊！一起耍我是不是？” 里奥脸色一冷，教训弟弟：“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长记性是么？” 莱恩见怪不怪，替主子说下去：“安东尼殿下，变身前记得穿衣服，请注意形象。” “……”得亏南城降温，晚间有凉意，迟清赫火速脱掉身上外套，匆忙将光溜溜的缺心眼儿裹好。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荣泽气头上哪还顾及变衣服出来，不管不顾地骂骂咧咧，“我问你们是不是在耍我？！” “还有你！”他一把揪住迟清赫衣领，“敢背着我跟他们两个在一起？这就是你来南城的目的？” 莱恩上前拉开荣泽，“别欺负人类。” 荣泽气急一脚踹过去，“关你屁事，他是我的人，我想欺负就欺负！” 看着眼前荒唐的闹剧，里奥直接施法定住弟弟，训斥道：“废物，再闹滚回古堡里待着，继续关你三十年。” 荣泽瞬间老实，低头不吭声了，牙齿狠狠咬着嘴唇，拳头握得死紧。 “他不是废物。”迟清赫挡在荣泽身前，直视里奥说，“是我带荣泽来南城的，他有他的优势，你闻不到的半血气味，他能闻到，在嗅觉这方面，他比你强大。” 荣泽愣了愣，缓缓抬起头。 第34章 惩罚 里奥看着碍眼的青年, 许是嫌浪费口舌，没有多说一个字，只交代对方身后的弟弟：“安东尼，穿上衣服过来。” 之后略抬下巴, 示意仆人跟上, 转身先往旧宅门前的那片池塘走去。 第63章 看到迟清赫不自量力的“护崽”行为，莱恩短暂停留, 好言相劝：“你应该庆幸血族不会随意伤害人类, 否则你刚才已经死了。” 迟清赫无视莱恩的忠告, 此刻心里眼里只有他那受了委屈的笨鬼。 “对了，”莱恩透露，“目前没有闻到半血的气味。” 迟清赫回过身，将闷不吭声的小吸血鬼拥进怀中, 待身后脚步声消失, 他拥得更紧, 低头不时亲吻着荣泽头发，并解释。 “荣泽, 南城也出现了半血, 没告诉你是怕你有危险。但我做错了, 不应该瞒着你，你可以惩罚我，以后我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 只要你别单独行动, 这样好不好？” 担心荣泽闹脾气不答应, 迟清赫终是压不住深藏着的心思, 又道：“如果你受伤，我会很心疼。” “迟清赫。” 听到怀里闷闷的声音, 迟清赫应下，既心疼也后悔。难怪荣泽没见过什么世面，那么渴望被认可，从小得受多少委屈，才养成现在的暴躁脾气。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远山留人的那番话别有深意，也没准只是惜才，迟清赫决定再回实习公司探探情况，这会儿心里是没有底的。 可笨鬼多委屈啊，没发脾气不说，乖乖任他抱着。 “还记得之前你总说我身上臭吗？西城的半血会掩盖气味，所以你哥闻不到，自然也抓不到它们。” 迟清赫轻手顺着毛茸茸的脑袋，在安抚中给荣泽自信：“只有你闻出来了，这就是你的强大之处。” “真的么？”荣泽惊讶地探出脑袋，接连追问迟清赫，“那是半血的气味？跟我闻过的不一样，你怎么知道的？你公司里有半血？” 猜想能否应验，就看笨鬼的狗鼻子一会儿灵不灵了。迟清赫放开荣泽，道：“你先变身衣服出来，边走边说。” “不行，你先告诉我，不然我不穿，就光着到处跑！”荣泽迫切想了解情况，说什么也不配合。 笨鬼还光着脚丫，踩在脏兮兮的土地上，迟清赫哪忍心再给荣泽委屈受，直接将荣泽抱到汽车后备箱上。 然后徒手擦去荣泽脚底的灰土，似乎觉得手擦不干净，他撩起自己t恤下摆当毛巾使，细细抹了一遍，连脚趾头的缝隙也没落下。 “别擦了，我自己可以弄干净。”荣泽抽回左脚，谁知迟清赫开始擦他右脚，掐着他脚腕不让他动。 迟清赫：“又不听话了？” “是你不听话！”一提这茬荣泽就来气，“我睡得好好的，你突然不见了。” “……” 荣泽：“我去找你，结果你背着我跟莱恩打电话！” 月色下，迟清赫有一瞬恍惚，自己眼前的不是遥不可及的吸血鬼，是为他从天而降，只属于他的精灵。 心跳在加快，他难掩情绪，又将荣泽抱回到身上，仿佛得偿所愿。 “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 荣泽冷哼一声，俩腿跟钳子似的使劲勾住迟清赫的腰，双手也掐住迟清赫的脖子，振振有词道：“你是我的宠物，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听我的命令。” 迟清赫看向荣泽的眼睛，应了声“好”。 “不听命令，我就掐死你。”荣泽命令他的宠物，“快告诉我怎么回事，你公司里是不是有半血？” 迟清赫脸慢慢贴近荣泽，“亲我一下，再告诉你。” 宠物的嘴唇软软的，荣泽当即凑过去，但不是亲。他一口咬住迟清赫下唇，故意用自己的小尖牙扎他。 “嘶。”迟清赫吃痛，却没有躲。 荣泽本意是想惩罚不听话的宠物，退开一瞧发现咬狠了，迟清赫的嘴唇破了皮，在渗血，散出一股清甜的气息，顿时给他香迷糊了，又舔上去。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他们黏黏糊糊地吻着彼此。 第一次以接吻的方式尝到自己的血，迟清赫没尝出特别来，只是普普通通的血味，心里不由得庆幸。 大学城里人来人往，有那么多学生，莽撞的小蝙蝠直冲他而来，只给他靠近的机会，确实是他的荣幸。 迟清赫多想时间在这一刻停下，奈何正事没解决，他拍拍荣泽的屁股，边吻边提醒，该去找半血了。 “把衣服穿上。” 作为一个不爱出门的网瘾宅男，荣泽在家要么不穿，要么穿睡衣，还得是真空的，主打一个舒适，秒变出一身睡衣和人字拖。 睡衣是迟清赫前阵子新买给他的，小熊卡通款，穿着特别舒适。他越看越满意，于是给宠物下命令。 “迟清赫，我喜欢穿这个睡衣，你再多给我买几套，等把半血绞杀干净，我带回族里穿。” 迟清赫顿了下，说：“好。” 荣泽：“快告诉我，你公司里的半血是怎么回事？” 由于不确定，迟清赫没把话说透：“也可能是那栋写字楼里的，等回西城我接着去上班，观察一下，它们既然会躲，暂时别打草惊蛇，这点你得听我的。” 荣泽：“那南城的半血呢？” 迟清赫简短说明情况，不忘鼓励荣泽：“去好好闻闻，今晚能不能找到半血，就看强大的安东尼殿下了。” 遭不住吹捧，荣泽飘了，双眉飞起，脸上满是得意。 他深吸空气，皱眉道：“有臭味。” 如此迅速，迟清赫赶紧问：“是之前那个臭味吗？” 第64章 荣泽：“狗屎。” 迟清赫：“……” 荣泽嫌弃：“还有牛粪，好臭。” 远处确实有一户村民家里养了牛，经常在这周边放牛。迟清赫现在就担心是自己多虑，不能给了笨鬼希望，再让笨鬼失望。 到旧宅门口，见莱恩和里奥站在池塘边的杂草丛前，交流着什么。 兔崽子和他的供血者姗姗来迟，注意到迟清赫下唇的异样，莱恩眼神微变，切入正题：“猫的尸体不见了。” 迟清赫：“或许被附近的村民清理掉了。” 莱恩：“但愿如此，低级的半血可没脑子收拾残局。” 着急彰显自己的强大，荣泽跑进快有半米高的杂草丛里，东闻闻，西闻闻，不停地嗅，愣是嗅不出一丝半血的气味。 他环顾一圈，伸手指向旧宅后方：“肯定是在山上，我一定会把它抓出来的！”说着便迅速化作蝙蝠。 “荣泽！”迟清赫刚喊出口，小蝙蝠已经没了影。 “我去盯着他。”莱恩准备变身，被里奥拦住，“你速度没他快，我去。” 又一只蝙蝠迅速消失在夜空中，尽管知道里奥强大，有实力保护自己的弟弟，可迟清赫依旧不放心。 笨鬼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他就没办法安心。 莱恩开口：“或许山上有线索，走吧，一起过去看看。” 迟清赫步伐之快，像是带着冲劲，没管身后的莱恩。莱恩见状，上前道：“别太担心，里奥不会让他的弟弟有事。” 迟清赫问：“你不飞过去？” 莱恩摇头，“不了，体验下人类的生活。” 早知道莱恩是被血族同化的人类，迟清赫不在意这些，整颗心都跟着小蝙蝠飞走了，生怕荣泽出一点意外。 莱恩：“你刚才说，兔崽子能闻到半血的气味？” 迟清赫没藏着掖着，将自己之前在写字楼里染上臭味的事告诉了莱恩，不过那气味似乎不太稳定，荣泽有一次没闻出来。 如果公司里真的存在半血，说明掩盖气味的方式不是长久的，在一定时间范围内会失效，或减弱。 “确实会失效，但没那么快。”莱恩道。 迟清赫：“你知道？” 莱恩说起西城三起凶杀案的细节，说到最后才解释：“血族有能力掩盖半血的气味，但那是禁术，已经几十年没出现过了，里奥怀疑半血中有血族的叛徒，之前他想先送兔崽子回去，可惜兔崽子听不进去。” 迟清赫：“……” 莱恩：“你没说错，我们的确在利用你，也就这一段时间，你并没有能力保护他，里奥随时会带他离开。” 所谓的尽全力，迟清赫知道不值一提，他甚至不会飞，无法追上荣泽。 莱恩：“没想到南城也会出现半血，如此看来，整个东方恐怕已经沦陷，所以里奥亲自过来确认。” 迟清赫略一思忖，道：“我六岁那年，见过半血。” 没等莱恩惊讶，里奥那边传来讯息，他打断道：“有半血的情况，兔崽子发现的。” 笨鬼居然误打误撞，迟清赫让莱恩先去，未料莱恩突然单手抓紧他肩膀，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劲儿，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体随即腾空上升，竟飞了起来。 “一起过去吧，晕的话抓稳我。” 托莱恩的福，迟清赫上天做了一回鸟，真正见识到血族的能力，以及自己的渺小。 山上黑灯瞎火，到达会合地点，只见荣泽孤零零地站那儿，他很想过去抱一抱荣泽，无力的挫败感却克制着他。 “迟清赫！” 迟清赫低低地“嗯”了一声，黑暗中，毫无预兆地被荣泽扑了个满怀，随之而来的，是令他错愕的一个热吻。 里奥有多强大，荣泽比谁都清楚，处处不如兄长的他，不如仆人莱恩的他，血族里是废物殿下的他，在这一刻终于挺直了腰杆。 边上的大号灯泡莱恩：“你们……ok，我想我应该回避一下。” 第35章 保护你 玩笑归玩笑, 莱恩并没有回避。 因为着实被一向瞧不起人类的血族小殿下给惊着了，第一次见安东尼那样热情主动地去亲吻一个人类。 “里奥殿下不会希望见到这一幕，建议你们回去再亲热。”莱恩煞风景地出声。 好像没见到里奥，迟清赫及时清醒, 可紧抱着他的吸血鬼仍处于亢奋中。他刚别开脸, 便被一双冰凉的手强行掰了回去。 “啵啵啵——”荣泽又重重地连亲迟清赫好几大口，才指着边上一处隐蔽的洞穴, 激动地告诉他, “是我发现的, 我闻到了！” 眼前一片漆黑，迟清赫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清楚了荣泽语气里的激动和喜悦，那亢奋劲儿就像个发现宝藏的孩子, 等着被表扬。 他表扬道：“真棒, 这么快就发现了, 你看你多强大，幸好带你来了南城。” 荣泽臭屁地乐呵起来：“我可是高贵的安东尼殿下, 当然强大了, 其实我早就怀疑你那个臭味是半血的, 只是不确定而已，现在知道我的实力了吧？” “不愧是拽少，牛逼。”迟清赫鼓掌, 转而对莱恩说, “荣泽他真的很棒, 有属于自己的天赋。” 莱恩：“……” 他想起了自己对兔崽子的否定。 荣泽：“哼, 莱恩这傻吊是里奥的腿毛，只会觉得里奥厉害, 他懂个屁！” 第65章 莱恩：“等等，腿毛是什么意思？” 荣泽：“狗东西的意思，你个狗东西！” 莱恩：“……” 迟清赫：“……” “里奥也不懂，”荣泽厌屋及乌，连自己兄长都一起喷，“他只会把我关起来，不给我接触半血的机会。洞穴是我发现的，他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原来里奥在洞穴里，迟清赫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想看看位置，却先看到一张讨人喜欢的臭脸。 他当哄孩子一样，哄着荣泽：“现在的半血很狡猾，你哥是怕你有危险，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荣泽一脸不悦：“我已经成年了，会保护自己，你刚才还夸我牛逼，现在跟他一样看不起我是不是？” 又闹脾气了，迟清赫没别的招，总不能当着莱恩的面与笨鬼亲热。 于是他继续夸继续哄：“你多厉害，我还等着你保护我，哪儿敢看不起你？” 荣泽：“这还差不多，再让我亲两下。” 迟清赫：“……” 这个叫迟清赫的人类青年不简单，莱恩内心一阵复杂，既有“吾家崽子初长成”的欣慰，又有“家里好白菜让猪拱了”的醋意。 他无奈多嘴道：“安东尼，你兄长是为你考虑，你以后会明白的。还有时代在进步，包括半血，你应该随时保持警惕。” 荣泽怒怼：“我需要明白什么？他关了我二十五年！不对，他还让我沉睡了五十年，我只想夺回属于我的自由，他没资格操控我！” 莱恩：“抱歉，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荣泽：“去你大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认为我是个废物，如果今晚没有我，你们能找到半血么？” 莱恩澄清：“我从没这么认为过，你对我有很深的误会。” “误会？”荣泽直接窜过去，猛揪住莱恩领带，跟他算账，“七十五年前，你骂我笨蛋，说我不如一只兔子。二十年前，你仗着自己强壮的体格，揍了我两拳，说我懦弱。来东方之前，你还看不起我，嘲笑我会迷路！” 莱恩相当无奈地摇摇头，对迟清赫道：“看见了么？这兔崽子好的记不住，专记仇，你确定你要继续……嗯？” “靠，你在说什么？”荣泽勒紧领带，逼莱恩交代清楚。 见荣泽情绪激动，迟清赫上前要拉架，身后突地响起脚步声，他回头，是里奥。 “不是想进去么？”里奥手一挥，解除了洞穴前的魔法屏障，又一挥，将仆人从弟弟手中解救出来。 “里奥殿下，”莱恩躲回里奥身后，声音略哽咽，“还好你来了……” 里奥警告弟弟：“莱恩是我的仆人，同时也代表我的身份，别没大没小。” “他在装逼！”荣泽气冒烟了，见哥哥冷着一张死脸，急需认同地去拉迟清赫胳膊，“迟清赫，你看见了，他在装逼。” 当务之急是半血，迟清赫含糊应了声，立刻问里奥：“洞穴里有半血吗？” 里奥没有理会迟清赫，而是交代仆人：“莱恩，你陪这位人类进去，里面或许有他熟悉的东西。” 似乎有所预感，迟清赫举起手机，独自进入了洞穴。 “喂，迟清赫，等等我！” 荣泽想跟上去，却被莱恩挡住，接着便听到兄长的命令，那只半血应该还在山上，里奥需要他的嗅觉。 他挺直腰杆，质问里奥：“还说不说我是废物了？没我不行吧？你现在发誓，给我自由，我就帮你找半血。” 里奥眉心敛着，道：“找低劣的人类做你的供血者，还不够自由么？” 一想到供血者代表着自己的身份与品味，荣泽感觉被贬低了，不爽地大声反驳：“他才不低劣！不准你这么说他！你再敢说一句，我就骂死你的供血者！” 里奥眉心越皱越深。 无辜躺枪，莱恩低声说：“里奥殿下，我先进去了。” “去吧。” “安东尼，”里奥缓和神色，朝弟弟走近一步，难得夸奖他，“你成长了许多。” 荣泽忽感不适，警惕道：“干什么？我本来就成长了，用不着你说。” 里奥：“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的强大么？今晚这只半血，是你的猎物。” 荣泽：“……” 里奥：“杀了它，向我证明你的强大。” 任务来得突然，荣泽有些惊喜：“真的？你是不是在耍我？” “半血是血族的耻辱。”里奥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以示鼓励，“你也该成长了，让那帮老家伙好好看看。” 消灭半血，是血族内部一致的目标。荣泽顿时冷血沸腾，用力点头，“好，这是你说的，别跟我抢。” 里奥：“找到它，就是你的。” 洞穴内。 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迟清赫蓦地想起去年看过的旧帖子，有关西春山的神秘洞穴。 这个洞穴也是曲折蜿蜒，寒气逼人，但没那么窒息，能挺一挺。他继续往里深入，想着里奥那句话的意思。 熟悉的东西…… 直到莱恩追上来时，迟清赫刚好发现内部又出现一个洞穴，洞口不大，得猫着腰爬进去，进去后，里面竟别有洞天，是个足有一百平左右的开阔空间，且有生活过的痕迹。 因为他看见了一张凉席，凉席边上还有一个小马扎，看样子是用来当床头柜使的。 第66章 就在那个小马扎上，摆着一块迟清赫极为眼熟的旧表。 那是他外公戴了几十年，哪怕坏了也舍不得摘下来，更舍不得修的一块旧表。 他小时候不懂，曾问过外公，为什么不把手表修好。外公只是笑笑，告诉他：有的东西，保持最初的原样，才是最好的。 莱恩没有打扰迟清赫，待迟清赫拿起那块表后，才问他：“是你外公的么？” 迟清赫点头，“是，我记得这块表。” “正常人类，不会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莱恩暗示着，注意到角落里的木箱子，“那儿可能有线索，过去看看。” 等莱恩打开木箱子，迟清赫举起闪光灯，愣了下，箱子里没有任何线索，只有一条脏旧的红色连衣裙。 连衣裙被叠得整整齐齐，起初他们以为是什么破布，抖开才发现是条裙子，看得出是珍藏之物，被好好地保存在箱子里。 迟清赫摸上款式过时的裙子，忽然道：“我要见这只半血。” 莱恩：“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分头行动？里奥找到它的话，会立刻杀了它。” “不行，至少让我见一面。”迟清赫放下裙子，攥紧他外公的旧表，迅速往外撤离。 莱恩追上去，“来不及了，半血是血族的耻辱，只有死路一条，我劝你放弃。” 一直到出了洞穴，看着偌大的山林，迟清赫不知方向，诚恳地请求莱恩带他去找里奥，让他和半血见一面。 “你曾经也是人类，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我外公走得很突然，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有些话想对他说，十年了，这一直是我的遗憾。” “拜托你了，我想跟他好好道个别。” 受迟清赫影响，莱恩不免又想起自己已故的弟弟，他没有与弟弟好好道别，再见已是阴阳相隔，这也是他持续了百年的遗憾。 他多想再见一见自己唯一的至亲。 这一夜，憋屈了数十年的废物小殿下，腰杆快挺到天上去了。 在山的另一头，居然还有个隐蔽的洞穴，荣泽将准备逃窜的半血堵了个正着，没想到是只柔弱的女性半血。 尽管他能力低弱，但对付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女性半血，绰绰有余了。 就在荣泽变出作案工具打算绞杀半血时，反被及时赶到的迟清赫堵了个正着，给他急得当场跳脚。 “靠，你快让开，我要杀了它！” 迟清赫对儿时撞见的怪物已经模糊，当荣泽轻易揪出那只相貌丑陋，却身穿碎花连衣裙的女性半血时，他的记忆回来了。 眼前的半血，正是当年那一只。 莱恩匆忙跪到里奥脚边，低头认错：“非常抱歉，里奥殿下。” “莱恩，”里奥冷淡提醒，“你早已不是人类，惹怒我的后果，自己清楚么？” 莱恩：“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里奥：“那么，去拦住那个人类。” 确认了半血的性别，并不是迟清赫外公，莱恩领命，前去阻止，不料迟清赫执意要接近那只半血。 “谁都别拦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想找它确认。”迟清赫以为自己眼花了，可闪光灯是那么亮那么刺眼，照着半血身后的洞穴，照着露出来的半截白骨。 他面色凝重，朝那洞穴走去。 此时半血爆出一声嘶吼：“我的！”紧接着便朝迟清赫扑过去。 这一吼，把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荣泽给吓一跳，应激地抄起手中利剑，眼看自己的宠物即将受到威胁，那必须保护，他冲过去，直接一剑刺穿半血的大腿。 “迟清赫，看见没？我保护了你！但是它乱动，我再补一剑就好了。” 迟清赫回头，荣泽得意地举着剑，事实却是那只半血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在意的只是洞穴内的白骨。 他拖住荣泽，“先别杀它。” 只见半血缓缓朝洞穴爬行，嘴里一遍遍地嘶哑着：“我的……我的……” 直到爬进洞穴内，它抱起森森白骨，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宝贝。 第36章 滚 迟清赫隐隐觉得, 那是他外公的尸骨。 他强自镇定，知道荣泽没有丁点话语权，始终掌握全局的是在一旁看戏的里奥，对方很清楚这只半血没有威胁。 不得已, 迟清赫又诚恳地请求里奥：“我想单独跟它聊聊, 请给我一点时间，谢谢。” “聊什么聊？”荣泽拦住迟清赫, “你想死么？刚才要不是我保护你, 它就咬你了！” 想起年初一那晚的猫叫, 迟清赫瞧过去，心中一骇，那半血缓缓抱起一颗头骨，近乎痴迷地拿脸蹭上去, 嘴里喃喃着什么, 画面诡异却温情流露。 他说：“它不会咬我。” “放屁, 半血都是没脑子的杂碎！”荣泽硬拉住迟清赫，“你是我的宠物, 我命令你不准过去。” “说得很对, 安东尼。”里奥拍了下手, 鼓励弟弟，“现在用你手中的银剑，去刺穿它的心脏。” 目光扫向冷眼旁观的吸血鬼, 迟清赫将光源照过去, 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它或许知道我亲人的死因。” 说到“亲人”二字时, 他咬得很重。 闪光灯刺眼, 里奥这才将眼神转到挑衅他的人类身上，动动手指便灭了那束光, 也似乎有了与迟清赫说话的心情。 “那是安东尼的猎物，由他来决定。” 第67章 猎物……迟清赫突然觉得可笑，人类又何尝不是吸血鬼的猎物？ 半血不就是这么来的？从被生下来再到被杀死，没有选择的权利。 包括他自己，也没有选择的权利，还好这个权利暂时落到了会听人说话的笨鬼手里。 真相就在眼前，迟清赫竟有些害怕知道，脑子里闪现出童年的光景，一帧一帧，这座熟悉的大山，承载了他太多记忆。 仿佛在寻找支撑点，迟清赫用双手攀住荣泽的肩膀，微微倾身与荣泽平视，试图在昏暗的月色下，看清那双他能读懂的眼睛。 笨鬼是不一样的。 “荣泽，谢谢你保护我。”迟清赫低声请求着，“我小时候见过它，它没有伤害我，让我跟它聊聊好吗？” 荣泽一时看不懂迟清赫的眼神，看不懂就不乐意看了，只知道自己不想让迟清赫过去，万一真的被咬到，自己就没有宠物了。 他固执地命令道：“你是我的宠物，只有我能决定你的生死。肯定是它杀了你的亲人，我可以帮你报仇。” “它或许，”迟清赫说，“或许也是我的亲人。” 荣泽：“……” 迟清赫绕到荣泽身后，示意荣泽去看洞穴内的情况，手机闪光灯被里奥破坏了，看不清楚也好。 他想象着刚才那副画面，在荣泽耳边缓缓说道：“你看它抱着的……它只是怕被我抢走。其实我不太敢过去，害怕知道真相，可去不去，结果都在那儿等着我。” 荣泽仍是不懂，也不想再和奇奇怪怪的迟清赫说话，皱眉吐槽他：“不敢过去为什么还要过去？你是不是有病？” “因为人类是有情感的动物。”说完，迟清赫径直走向洞穴。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腐臭，并不刺鼻，是被掩盖过的气味。那绝对不是低级的半血，银剑刺穿心脏不一定能杀死。 眼看迟清赫走到洞口，那只半血依旧蜷缩着没动，荣泽一下子失去判断，纠结要不要给迟清赫一些时间。 “安东尼，你太让我失望了。”里奥即刻命令仆人，“莱恩，去杀了那只半血，带安东尼回去。” 一听要回去，刚痛下杀心的荣泽说翻脸就翻脸，阴狠地瞪着莱恩：“那是我的猎物，你敢杀一个试试？” “……”莱恩心里松了一大口气，退到主子身后，无辜地对兔崽子摇摇头，祈祷兔崽子再多骂两句，别让他左右为难。 荣泽：“你摇头是什么意思？狗东西，回答我！我看谁敢碰我的猎物？！” 莱恩：“安东尼殿下，我不敢。” 收拾完莱恩，荣泽继续收拾他哥，但怕被里奥关进古堡里，到底是怂了下。 他拿捏着分寸反驳道：“你刚才说猎物是我的，由我来决定，凭什么反悔？我决定十分钟后再杀它！” “里奥殿下。”莱恩适时开口。 “说。” 里奥神色平静，瞧不出半点情绪，莱恩斟酌道：“安东尼殿下第一次出任务难免有差错，请给他成长的机会，放心地把任务交给他吧，我会盯着他。” “还有么？”里奥问。 “呃，”莱恩补充，“你今天累了，等回酒店，让我为你按摩舒缓一下吧。” 弟弟与人类牵扯过多，甚至维护人类，是里奥未曾料到的。同样未曾料到的，还有自己身边这条不听话的狗。 “是累了。”里奥一改话锋，“安东尼，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眼不见为净，荣泽冲兄他哥甩甩手：“累了赶紧走啊，滚回你的酒店，这里有我就够了。” 这对兄弟的关系实在太僵硬了，莱恩看了眼洞穴，记起东方有句老话叫“送佛送到西”。 于是他抬手捏住里奥肩膀，沿着肩部和颈部的肌肉纹理，力度适中地替对方按摩起来，尝试劝道：“安东尼殿下还是个孩子。” 里奥：“闭嘴。” 莱恩眼神一暗，下手重了些。 看两个傻吊像傻吊一样做着傻吊的事情，荣泽懒得理会，拎着剑走到洞口，冲里头提醒了一嗓子。 “迟清赫，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洞穴里伸手不见五指，迟清赫唯一能感知到的是，这个洞穴不大，也很浅，可能是半血用来存放尸骨的墓穴。 他摸黑慢慢蹲下，与半血保持了一米远的距离，接着席地而坐表现出亲近，半血真的没有伤害他。 时间紧迫，听着半血低慢的呼吸声，迟清赫也做了个深呼吸，试着打招呼：“我小时候见过你，你认识我吗？” 没有回应。 他自言自语地回忆童年：“六岁那年，好像也是春天，有一回傍晚醒来，没见到外公，我就跑出去找他，他喜欢爬山，我就往山这儿跑，跑到山脚下，遇见了你。” 黑暗中，半血的呼吸快了些。 迟清赫抓住机会，继续往下说：“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胆子也很小，外公捂着我眼睛，把我抱回家，说我做噩梦了。现在想想，他其实在保护你，对吧？他养的那群鸡鸭和兔子，也都是给你准备的，因为你不吸人血。” 还是没有回应。 他压抑着情绪，慢慢问出口：“这人骨，是我外公林文书的吗？” 始终没有回应。 看不到半血的表情，迟清赫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借着极微弱的光线，不死心地追问：“这人骨，是林文书的吗？林文书是我外公。” 第68章 好半晌，他看见半血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 春节早已过去，整整十一年，迟清赫没想到他父母派人反复搜寻了数年的外公，会被一只半血藏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洞穴里。 “那你是……”他不确定地问，“是我外婆吗？” 自有记忆以来，迟清赫就不曾见过自己的外婆，包括照片。他外婆只出现在他外公口中，他小的时候，外公还常跟他念叨，夸他外婆是仙女下凡。 可惜他外婆红颜薄命，在他母亲十二岁那年便因病去世。 迟清赫无法将半血与自己那红颜薄命的外婆联想到一起，很快，半血紧紧抱住头骨，摇头给了他答案，并非是他的外婆。 “我想知道我外公是怎么死的，真是意外吗？” 这回，半血不给反应了。 迟清赫耐心等着，此时外头响起荣泽不耐烦的催促，见半血蜷缩着往后躲，似乎很害怕，他迅速起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洞口。 “别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迟清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分钟快到了，荣泽随时可能杀进来，就在他准备出去找荣泽谈谈时，半血动了，突然快速爬到他脚边。 意识到半血可能有话想对自己说，他紧忙蹲下去，结果半血只是很用力地握紧他手，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不要靠近血族，不要和血族扯上关系。” “喂，迟清赫！十分钟到了！” 察觉半血在哆嗦，迟清赫回握了下那只有温度的手，低声安抚：“先等等我，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一出洞穴，见里奥在边上，他与荣泽商量道：“再给我些时间。” “说好十分钟的！”荣泽等到犯困了，只想马上睡觉，不耐烦地说，“时间到了，我现在就要进去杀它。” 血族也好，半血也好，对迟清赫而言原本就很遥远，荣泽嘴上总是喊打喊杀，他只当乐子听一听。 然而此刻，荣泽真的打算杀掉一只会呼吸会说话，还保留着人类情感的半血，他发现自己不能接受。 人类尚且有善恶之分，何况是半血？ “你不能杀它。” “你！”荣泽骤然变脸，瞪着迟清赫，“我给了你足够的时间，你在跟我反悔？” “它会隐藏气味，你不好奇吗？”迟清赫想尽办法拖延，“或许它和西城的半血有关系，留着有用处，血族不是出了叛徒？说不定它能帮你们找出来。” “……”荣泽被说得一愣一愣，“好像有点道理。” 看够了闹剧，里奥开口打断：“血族什么时候需要靠杂碎来解决杂碎？安东尼，你还真是个废物，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 “靠，你才是废物！”荣泽转头怒骂，“连半血的气味都闻不出来，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现在就去杀了它，西城的半血也归我了！” 迟清赫直接拦在洞口前，“听说血族不能随意伤害人类，那我就试试，想杀它的话，先杀了我再说。” 荣泽：“……” 莱恩无奈上前劝告迟清赫，还是那句话，半血是血族的耻辱，他一个人类不能改变什么，别妄想着做正义的英雄。 “我倒是想做英雄。”迟清赫看向为首的里奥，冷眼嘲讽，“半血怎么会是血族的耻辱？是你们在自取其辱。” 如此陌生的迟清赫，看得荣泽内心复杂，他举起剑，故意吓唬道：“快让开，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纵然能力弱小，迟清赫也想尽力保护他外公曾保护过的半血，可身体猛地被一股力量推开，昏暗中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那只半血主动冲向荣泽手中的利剑，向血族献上了自己的心脏。 荣泽震惊到没了动作。 迟清赫疾步上前扶住倒下的半血，月光洒在女性半血丑陋可怖的脸上，他终于看清对方那一双蒙着泪的眼睛，眼里有悲伤。 “偷偷藏了十一年，对不起，我把你外公还给你……” “没关系，别说了！”迟清赫徒劳地摁住半血胸口，可鲜血止不住地流，沾了他一手血。 “记住我的话，不要……” “你叫什么？”看着半血闭上的眼睛，迟清赫难受地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山林间陷入死寂。 “迟清赫。”荣泽叫他。 迟清赫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见半血已经死透，里奥交代道：“莱恩，回酒店，带上安东尼。” “我不走！”荣泽嚷嚷着，“少管我，我说了我不走，放开我！” 由不得荣泽不走，他被兄长施法，被莱恩扛着飞走时，满眼都是迟清赫落寞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迟清赫！” 第37章 真相 “快放开我！你没资格这么对我！” 酒店套房内, 荣泽拼尽全力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住身体的无形锁链，可越挣扎，锁链便将他缠绕得越紧。 “里奥你个蠢货！！” “都怪你！线索断了！快解开啊, 我要去找迟清赫！蠢货你听到了么？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听着房间外的暴怒嘶吼, 里奥无视弟弟，闭目享受仆人为他提供的头部按摩。 直到骂声渐渐消停, 客厅安静下来, 他抬手示意仆人停下, 道：“莱恩，出去看看安东尼。” 第69章 莱恩打开房门，见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小殿下垂着脑袋睡着了，模样滑稽可怜, 使他想起自己的弟弟, 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同为兄长, 莱恩不认同里奥的管教方式，可兔崽子不是他的弟弟, 他无权干涉, 能求些情已是不易。 “里奥殿下, 安东尼殿下睡着了。”莱恩试着求情，“我去帮他解开，先送他回房间休息吧。” 里奥未应允, 而是道：“那只半血, 说出你的想法。” 显然那只半血与迟清赫的外公有联系, 但女性半血与男性半血不同, 前者因变异几乎丧失生育能力，后者依然能与人类进行交-配。 部分男性半血暴走时, 除嗜血本能，人类的原始本能也会被一同唤醒，为了生存而不顾一切地进行繁衍。 好在东方半血的目标似乎是男性，没有可怕的性成瘾症。莱恩若有所思，说：“其实我赞同那位人类的想法。” 里奥眯起眼睛，望着仆人。 跟在里奥身边近百年，莱恩早已摸透里奥的性子，知道这时候应该谨言慎行，别说主子不爱听的话。 不过生活寡淡无趣，缺乏情调，偶尔制造点风雨，也挺有意思。 于是他接着说：“根据格雷提供的情报，三十四年前，在东方最南部的小岛上有半血出没，血族派了凯里过去，之后东方一直很太平，为什么西城和南城会突然出现黄种半血？目前数量未知，我也认为它们有关系，这半血选择自杀可能是想隐瞒什么，或许还牵扯到那位人类的外公，但现在线索断了，安东尼殿下被你带了回来。” 凯里是血族中最具实力的剑士，也是当年“半血绞杀计划”的领队。里奥清楚，没有一只半血能逃过凯里的剑。 世事难料，西城的半血聪明狡猾，像是蛰伏久矣。连格雷的爷爷，他的老友都感到不可思议，血族受到了威胁。 见里奥陷入沉思，莱恩小声提醒：“那位叫迟清赫的人类，还有利用价值。” 里奥自然知道有利用价值，却不希望弟弟再与人类有牵扯。 一番考虑后，他吩咐道：“你去调查一下他的家族，从今天开始给我盯着安东尼，不许他再与人类接触，我去找凯里。” “……”莱恩确认，“你要去找凯里？” 里奥：“怎么？” 莱恩：“没有，大概什么时候出发？我为你订往返机票。” “机票？”里奥讥讽一笑，“你似乎很怀念人类的生活？” 莱恩低头否认：“里奥殿下你误会我了，只是距离遥远，我担心你太辛苦。” 里奥下了床，走到仆人面前：“经营公司，从西城开车过来，入住酒店，都是应该的，你做得很好。” 莱恩：“是我应该的。” 里奥：“但背着我偷吃人类的食物，是觉得我尝不出来么？你越来越大胆了。” 莱恩：“……” 里奥：“还是我的血，不够满足你？” 莱恩当即跪下认错，眼里却无悔改之意，心里也是一声“fuck”，他就是突然想尝一下东方制造的法棍，怀念下从前的生活罢了。 血族再纯的血液，哪比得上一根口感细腻且扎实，散发着淡淡麦香的法棍？ “你的血，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这是我的荣幸，里奥殿下。” 里奥：“果然是狗东西。” 莱恩：“……” 半血异常，没时间浪费。变身前，里奥再三交代仆人：“给我盯着安东尼，保护好他，我尽快回来。” 等里奥一消失，莱恩头疼地去了客厅，抬起那颗垂着的脑袋，见兔崽子无知无觉睡得挺香，没办法。 他解开无形锁链，打横抱起荣泽，语气无奈地说：“你这小兔崽子，跟我那淘气弟弟一样，真让人不省心。哦，忘了，我已经不是人类。” 抱去客房床上，莱恩放下荣泽，手臂往外抽离时，兔崽子忽然一动。 他以为自己太过粗鲁，便稍稍温柔些，脖子却冷不防地被一双手搂住，怀里响起一声嘟囔，仔细一听，是名字。 “迟清赫……” 看兔崽子好像有要亲上来的架势，莱恩扭头避开，又轻轻扯开挂在脖子上的手，发现是荣泽无意识的行为。 在无意识地依赖迟清赫。 “兔崽子，你这样很危险。” 兔崽子听不见，莱恩轻声叹气，知道自己明天大概率拦不住了。 清明，绵绵春雨下个不停。 林佩与丈夫早早赶上自己父亲乡下的旧宅，下车后还没来得及打伞，便撞见雨中走来的儿子，浑身脏兮兮的。 “阿赫！”她急忙撑开伞过去，“你身上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几点过来的？” “我没事，雨天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脚。” 一摸儿子衣服湿透了，林佩心疼地拉着儿子进屋：“还好你爸带了换洗衣服，快去洗澡，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嗯，我去洗澡。” 察觉儿子怪怪的，林佩又回头去找丈夫，主要比起她，儿子打小更愿意和爸爸谈心。 迟鸿拎着行李箱进屋，挑了身勉强适合儿子穿的，过去敲卫生间门：“清赫，衣服拿一下，亏了跟我个头差不多，西裤估计短点。” 没一会儿，门开了，伸出来一只手。 “谢谢爸。” 第70章 从门缝里匆匆一瞧，迟鸿注意到儿子不对劲的状态，便道：“你看你又让你妈担心，怎么失魂落魄的？洗完澡来一趟书房。”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迟清赫太久没洗热水澡了，一时有点不习惯。 因为某只笨鬼不喜欢太热的水，稍微一热就嚷嚷，总拉着他一起洗冷水澡。 他将水温调回去，冷水从头淋到脚，还是有点不习惯，甚至觉得很冷，昨晚在山上感受到的凉意始终包围着他。 一切像梦一样，可指甲缝里的黑泥在提醒他，不是梦。 一整晚没睡，迟清赫坐在洞穴前，也后悔了一整晚。徒手刨土想把半血的尸体埋了时，他发现自己太弱了，连个坑都挖不出来。 山上的泥土怎么就那么沉，那么难刨，人类只能借助各种工具，没有工具就成了废物，拿什么和血族比？ 不该告诉莱恩的，是他打破了平静，害死了他外公保护的半血，错的人是他。 血族和半血之间的恩怨，不是他一个人类能掺和的。荣泽没有错，和他所处的立场不同，归根结底是他的错。 正如半血临死前说的那样，不要和血族扯上关系，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荣泽扯上关系。 洗完澡出来，见母亲在厨房煮茶，迟清赫去了书房，也有话想对他爸说。 关上门，他先一步开口说：“爸，我找到外公了。” “……”迟鸿脸色大惊，“找到你外公了？哪儿找到的？坐过来说，轻点，这事千万别让你妈知道，她受不了刺激。” 迟清赫也担心母亲受不了刺激，当年他外公离世，他母亲就昏厥入院，自那以后家里便多了个禁忌话题，不能谈起外公的死。 “到底怎么回事？你外公他……”迟鸿想问是不是还活着，可了解老丈杆子，怕是凶多吉少。 “走了。”迟清赫问，“爸，我外公到底怎么走的？我不相信是意外，如果你知道真相，就别瞒着我。” 迟鸿：“……” 长久的沉默，直到林佩端进来两杯茶水，迟鸿看着比以往开朗的妻子，觉得儿子大了，能扛住事了。 等妻子带上门出去后，他终是开口，自言自语地感叹：“唉，到底是瞒不住啊……” 从父亲口中，迟清赫终于得知他外公去世的真相。 并非意外，而是自杀。 十一年前的大年初一，在外公陪他过完他十二岁的生日后，便独自一人前往深山，跳崖自杀，选择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外公一失踪，你妈担心得天天哭鼻子，怕他出意外，我派人去山上搜寻，没日没夜地搜，找不到。” 迟鸿回忆着过去：“后来你妈稍微好些了，我自己一人来这儿想看看情况，兴许你外公突然回来了，没想到在书房里，他给我留了一封信。” 迟清赫：“……” “我一直收着，”迟鸿将锁在抽屉里的信件找出来，递给儿子，“我瞒了你妈十一年，你现在大了，看看吧。” 迟清赫缓缓接过父亲递来的信件，打开牛皮纸信封，里面的信纸早已泛黄，轻飘飘的一张纸，落在他手里不知怎么就沉甸甸的。 他展开信纸，纸上的字迹刚劲有力，短短几行话，一如他那安静的外公。 “迟鸿： 这封信带着我深深的歉意，我将女儿和外孙托付给你了，望你原谅。 他们母子俩的人生都有一道坎，如今小赫的坎也过去了，我的使命已完成，可以放心去找佩佩她妈了，替我瞒着他们，就说我意外走的。 林文书绝笔” 真正的真相摆在眼前，迟清赫捏着信纸，仍无法相信。 “爸，什么坎？” 迟鸿摇摇头，从书架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带锁的木盒，说：“这是你外公和信一起留下的，没有钥匙，他注重隐私，估计也不希望被打开。我那阵子天天陪着你妈，转头把这茬给忘了，一直没动过。” 记忆回溯，迟清赫想起小时候，外公总喜欢跟他玩捉迷藏，把东西藏起来让他找，找到才给他放一天假，不用爬山。 他仔细检查尘封已久的小木盒，不知道是不是外公留给他的，想让他自己去找钥匙。 敲门声突地响起，迟清赫迅速藏起盒子，门刚好被打开。 “阿赫，小泽来了。” 第38章 倒打一耙 看到穿着衬衣和西裤, 整个人气质完全大变的迟清赫，荣泽微怔，有点不认识自己的宠物了，傻在门口没动。 “这位就是小泽啊, 进来坐。”迟鸿起身与儿子朋友打招呼, 看妻子在冲自己使眼色，便将书房腾给孩子们。 “别站着呀, 今天多凉, 才穿这么点, 阿姨去倒杯热茶给你暖暖。”林佩热情地推荣泽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听母亲一说，迟清赫才转头瞧去，荣泽还穿着昨晚的小熊卡通睡衣, 脚上一双人字拖, 脚丫苍白像受了凉。 可实际吸血鬼就这肤色, 里奥也这肤色，包括被血族同化的莱恩。 而昨晚死去的那只半血, 与他一样, 是黄种人的肤色, 如果不是相貌丑陋可怖，或许不用躲藏在山里。 “迟清赫。” 见迟清赫转身面向书架，荣泽来了脾气, 亏自己一醒就急着飞过来, 觉都没睡好, 还差点和莱恩干架。 “喂, ”他走过去，“我在叫你, 不理我是什么意思？” 第71章 “听见了。我今天很忙，你回去吧。”迟清赫随手拿了本书，在书桌前坐下，全程没再给荣泽眼神。 “……”是昨晚那个陌生的迟清赫，荣泽一时有些懵。 书翻开了，迟清赫却连标点符号都看不进，边上的身影太碍眼，没办法不在意。 他脑子也是混乱的，有半血临死前的交代，有他外公自杀的真相，不知道信中所谓的“坎”是什么，被锁住的木盒子里又有什么。 带他爸上山领回外公尸骨前，他得带着铁铲先去一趟，好好安葬那只半血，洞穴里的那条红裙子也得取出来，葬在一起。 所以迟清赫真的忙，这时候的确不太想见到荣泽。昨晚后悔的时候他想过，趁笨鬼还没开窍，赶紧断了。 他和荣泽早晚会分别，只是提前了而已。这样对荣泽也好，里奥不会再为难荣泽，不会把荣泽关起来。 “快回去，别在这儿捣乱。”迟清赫粗略翻过序言，集中注意力，手里的书突然被夺走。 荣泽“啪”一声重重合上书：“我问你什么意思？昨晚叫我滚，现在又叫我回去？” 迟清赫想解释那声“滚”是对血族说的，但好像没差，笨鬼误会就误会吧，其实最该滚的是他自己，滚出这场与人类无关的牵扯。 “字面上的意思。”他下逐客令，“回去，我要忙了。” “……我不回去！”荣泽面子挂不住，迟清赫什么时候这样对过他，他越说越激动，“是你捣乱我了的任务，是你反悔！” “别说了，”迟清赫起身打断，“我爸妈在外面，有话回西城再说，你先回去。” “我踏马就不回去！你什么身份啊这么跟我说话？敢叫我滚？我叫你滚犊子！臭瘪三，你跟他们一样傻吊！” 敲门声响起，荣泽气上头只管发泄，把不住嘴上的门，迟清赫想捂他嘴已经来不及，门开了，伸着的手僵在半空。 而这一幕落进林佩眼里，以为儿子准备动手打人，小学不是没有这情况。 “阿赫，不许动手！” “……”迟清赫无语，自然地将手揣进西裤兜里，“没动手。” “多亏我来得及时。”林佩急忙放下热茶去劝架，“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小泽比你小，你要拿出哥哥的样子来。” 还好母亲只是误会吵架，没起疑，迟清赫敷衍点头，“嗯，就随便吵了两句，现在好了，我真没动手。” 林佩心软，从大学开始便一直默默资助贫困山区里的留守儿童。嫁给迟鸿后，与丈夫一起投身公益事业至今，尤其见不得无家可归的孩子。 见荣泽委屈巴巴地不敢吭声，身后没个能撑腰的，哪里忍心？ 她瞥儿子一眼，上前搂住荣泽，关心道：“小泽，没事吧？心里有委屈别闷着，是他不好，阿姨帮你教训他。” 荣泽正嫌人类女性碍事，等着对方出去，反被一通亲近，要抓狂了。过分温柔的关心依旧让他感到不舒服，他想躲开，可这个女人能帮他教训迟清赫。 迟清赫太欠揍了，都不亲他了。 “阿，阿姨。”荣泽极别扭地喊了一声。 “哎，别紧张。你说，阿姨帮理不帮亲。”林佩鼓励着。 于是乎，荣泽进入委屈模式，开始控诉迟清赫的种种“罪行”：“他叫我滚，还不理我，说我在这儿是捣乱，他很忙，一直叫我回去，也不给我认错。” “……”看荣泽委屈巴巴的憨样，迟清赫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 林佩当即数落儿子：“小泽是你自己从西城带回来的朋友，家里的客人，怎么能赶他走？我跟你爸没这么教过你。” 迟清赫：“……” 林佩：“你忙什么了？把人带过来，就要好好负责，让他回哪儿去？快给小泽道个歉，带他出去转转，南城那么多旅游景点，多玩玩，这边有我跟你爸就行了。” 多少年没被母亲数落了，迟清赫无可奈何，别再把他爸招过来。他转向某只得意的笨鬼，微微鞠躬，诚意十足地道了个歉。 “荣泽，对不起。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以后会注意分寸，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收到如此正式的道歉，荣泽惊了几秒，这人类女性太有用了。 原来迟清赫怕他妈，刚才还一直叫他回去呢，现在屁都不放一个了，又给他鞠躬，多听话。 林佩端过热茶递给荣泽，“小泽，快喝茶暖一下，你看你这手冰的，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我让他带你回去，乡下凉。” 好热的茶，隔着杯子都烫手，荣泽不想接，皱眉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及时替他接住。 迟清赫：“妈，你去忙你的吧，我先把外公的书架整理下再带他走。” 林佩：“好，别欺负小泽了啊。” “我哪儿敢？”迟清赫将母亲送出去，关门后顺手锁上。 他抿了口微烫的果茶，口感清甜挺好喝，继而又抿了一口，仿佛这滋味能稀释他心底的苦闷与忧愁。 该交代下口无遮拦的笨鬼，说话注意场合。 “荣泽。”迟清赫刚喊出名字。 “那是我的茶，让你喝了么？” “……” 荣泽不爽地将茶从迟清赫手里抢了回来，结果嫌烫拿不住，手下意识一松。迟清赫眼疾手快，接是接住了，茶水却泼洒出来，溅上吸血鬼冰凉怕热的蹄子。 第72章 “好烫！烫死了！手跟面条一样要熟了！”荣泽甩着手嚷叫起来。 “……”迟清赫真的够了，放下茶杯匆忙打开门，拉着荣泽冲到卫生间，撩起他衣袖，把冷水开到最大，帮他冲刷被烫到的右手。 “都怪你，”荣泽气哼哼地说，“我要告诉你妈。” “……”迟清赫看向镜子里的臭脸，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其实茶水不算烫，能喝进他嘴里，又能烫到哪里去？ 是这笨鬼太娇气，细皮嫩肉事儿多，一来就没事找事，比猴子还闹腾，现在学会倒打一耙，出息了。 荣泽：“给我鞠躬道歉。” 迟清赫对自己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多让着点笨鬼吧，以后也没机会让了。 况且没时间继续耗在这里，需赶紧上山，待会儿要联系莱恩过来，把荣泽接走。 至于西城那边，那家科技公司，他不打算掺和了，莱恩已经知道全部情况，自会调查，到时候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想通后，迟清赫调慢水流，爽快道歉：“对不起，再冲会儿就不烫了，以后别毛手毛脚的，照顾好自己。” 荣泽倒愣了一遭，望向镜子，过于成熟的深色衬衣让迟清赫变得陌生。可迟清赫低着头，在专注地帮他洗手，就像每晚会帮他洗澡的那个迟清赫一样，又让他熟悉。 不是昨晚奇奇怪怪的迟清赫了。 嘴角微微翘起，荣泽痛快了，身体黏糊地去挤迟清赫，脑袋也歪到迟清赫肩膀上靠着，乐呵地命令道：“道歉不够，还要亲我。” “……”迟清赫关掉水龙头，没抬一下眼，怕看到镜子里的撒娇鬼，怕自己克制不住。 更怕自己不计后果，一错再错。 那女性半血临死前的交代一定暗含深意，也许正是看到他和血族有牵扯，以死来警醒他，或是别的什么。 迟清赫推开荣泽，“我爸妈在，注意点。” 荣泽一脚踢上门，要抱迟清赫。 迟清赫不着痕迹地避开，又打开门随口道：“你哥呢？我去帮我妈拿个东西。” “哦。”荣泽没多想，解气地说，“他滚回家族了，就莱恩在这儿，狗东西不敢拦我。” “回家族做什么？”问出口意识到不合适，迟清赫紧接着补了句，“别告诉我了，那是你们家族的事。” 荣泽：“我不知道，莱恩没告诉我。” 迟清赫：“嗯，出去吧。” 荣泽跟着迟清赫出去，看迟清赫拿了把剪刀送进厨房，以为能到刚才的房间里亲嘴，迟清赫却不出来。 他只好坐到沙发上等，没手机玩，东看西看无聊死了，迟清赫一直不出来，渐渐等不耐烦了，想跟迟清赫回西城。 林佩把锅洗干净，一转身见儿子还在厨房里站着，稀奇道：“怎么愣这儿呢？让你带小泽出去玩玩，快去。” 手机只剩下最后5%的电量，迟清赫没带充电器过来，正在等回信。 他约莱恩一个小时后，在东边养牛的那户村民家门口见面。 就在手机快自动关机时，莱恩的微信来了。 “sorry，我目前在度假中，兔崽子暂时交给你了。站在人类的角度，我支持你们，请好好呵护他。” 迟清赫：“……” 第39章 小鸡啄米 半血的尸体还藏在洞穴内, 刻不容缓，迟清赫决定带荣泽上山，一起刨土效率更快些。 可等他离开厨房，看见乖乖坐沙发上等他的笨鬼在打瞌睡, 脑袋不自主地一点一点, 跟小鸡啄米一样。 “叮——叮——” 迟清赫转而望去，放置在客厅角落的老钟整点报时了。钟声悠扬, 沉稳而庄重, 让他有种穿越回童年的错觉。 “困……” 被迷糊的声音拉回现实, 迟清赫想到老钟与母亲的年纪一样大，但在一百岁的吸血鬼面前，都能当“孙子”了。 荣泽是一只吸血鬼。 按照人类的年纪可以做他弟弟，按照血族的年纪却可以做他“太爷”, 时间只会将他和荣泽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迟清赫, 我好困……” 平常九点, 是懒猪呼呼大睡的时候，困了倒也省事。迟清赫将荣泽拽起身, “困去睡会儿, 睡醒再走。” 瞌睡虫在身上, 荣泽困得不愿挪步，往迟清赫怀里一靠，双臂搂着迟清赫的腰, 犯懒撒娇：“你抱我睡。” “……”就不能指望笨鬼注意场合。 趁父母各自在忙碌, 迟清赫赶紧把荣泽领进自己从小睡的那间卧室, 关门不忘上锁, 又把荣泽扶上床，替他脱鞋, 安顿他躺好。 接着在床边坐下，轻声哄他：“快睡吧。” 荣泽眨了眨眼，眼皮沉得慌，闭上了。没感觉到熟悉的怀抱，他强撑着再睁开眼，见迟清赫坐在床边。 “我要你抱我睡。”他埋怨道。 “……”迟清赫稳坐如山，一动不动。 “快点。”荣泽用手去抓迟清赫胳膊，含混不清地命令他，“抱我睡。” 拿开吸血鬼不安分的冰蹄子，迟清赫站起身避开，见荣泽跟着坐起来，便说：“我看你不困，跟我上山去挖坑。” 晚睡早起，荣泽真的快困死了，就想满足地睡一觉，不理解迟清赫为什么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奇奇怪怪的。 他讨厌奇奇怪怪的迟清赫。 第73章 “我去告诉你妈！” “……” 荣泽下床穿拖鞋，嘴里不停地控诉着：“你不让我睡觉，还叫我去山上挖坑，一直欺负我，我让你妈教训你！” “……”到底谁欺负谁？ 迟清赫忙从身后抱住闹腾的吸血鬼，生怕荣泽冲出去一个大漏嘴，把昨晚山上发生的事全部交代了。 “说不抱了吗？”他无奈妥协，“逗一下就急眼，脾气怎么那么大？” “放屁，你就是不抱我。”荣泽报复地一口咬上迟清赫胳膊，结果那肌肉太结实，咬不动，他较劲往死里咬。 迟清赫刻意收紧肌肉，见笨鬼突然亮出尖利的犬牙，真打算跟他拼命似的，服了，每天都得服上好几回。 他单手掐住荣泽后颈，使劲一捏，而后将失去战斗力的老实鬼打横抱了起来，直视那双瞪着自己的眼睛，低声问：“你是蝙蝠还是狗？” 荣泽：“你……” 迟清赫：“再瞎咬，牙给你拔了。” “你敢！”荣泽气清醒了，“我——” “要去告诉我妈？”看笨鬼傻不愣登的，迟清赫忽而一笑，“告状这方面，你也挺有天赋的，很强大。” 冷不丁被夸，荣泽没听出是反话，只看到迟清赫在笑，同时想起昨晚，迟清赫在里奥面前维护他的那些话，说他不是废物，说他有天赋，说他有自己的强大之处。 他真的做到了，找到了半血，完成了任务。 “啵！” “……”迟清赫僵了下，嘴唇似乎被冻住。 荣泽搂紧迟清赫脖子，接连在对方唇上印下数个吻，就跟小鸡啄米一样，“啵啵啵”狂亲，只是这样亲亲还不够，他探出舌头，身体却一沉，被放到了床上。 “不是困吗？快睡觉。”迟清赫陪着荣泽一起上床，贡献出自己的胳膊做枕头。 “刚才很困，就怪你不让我睡觉。”荣泽枕着结实有力的胳膊，侧过身，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迟清赫没说话，将黏人的吸血鬼拥进怀里，拍着哄着，结果又来一道折磨他的命令。 “不用鞠躬道歉，你用舌头讨好我，我就放过你。” 荣泽仰起脸，闭眼去寻迟清赫的唇，之前都不用多说，只要这样暗示，热热的唇就会贴上来，还有热热的舌头，会很有力地挤进他嘴里。 然而他只亲到了迟清赫的下巴，说明什么？他的宠物不听话了。 其实荣泽能感觉到迟清赫对他的忽冷忽热，尽管清楚缘由，可他简单的大脑想不了太深太复杂的问题，就是不理解。 他一气之下腾地爬起来，骑到迟清赫身上，又猛地揪住迟清赫身上让他瞧不顺眼的衬衣领，恶言相向。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别说人类，维护半血的血族都该死，我昨晚可以杀了你的，可我放过了你，你更应该服从于我，而不是抗拒我！” 面对盛气凌人的吸血鬼，迟清赫很想抱住哄一哄，及时安抚荣泽的情绪。又想借着这机会顺势断开，但心里舍不下。 最后责任占据上风，他找理由为自己开脱，莱恩把荣泽交给他，他不能不管。所以该亲亲，该哄哄，万一气跑了笨鬼，没法给莱恩交代。 “不谈昨晚那些了，我爸妈会听见，我不希望他们牵扯进来。”迟清赫托住荣泽背，坐起来抱住荣泽。 “谢谢你放过我。”他哄着荣泽说，“作为回报，我带你玩遍南城，有个度假村风景不错，下午出发。” 只可惜这一番话听进吸血鬼耳朵里，还是奇奇怪怪的。 荣泽瞪着近在眼前的俊脸，依旧对迟清赫恶言相向：“傻吊，玩什么玩，别给我奇奇怪怪的，以为我看不出来是不是？” “……”笨鬼又感知到人类的异样了。 奈何有过前车之鉴，迟清赫不想自作多情被泼冷水，荣泽现在傻乎乎的就挺好，把他当宠物，继续保持单纯的性子吧。 他摸上吸血鬼又软又凉的小耳垂，夸道：“你多牛逼，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是牛逼，全看得清清楚楚。”荣泽亲自教训宠物，“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没有反抗的权利，听到了么？” 难得见笨鬼又严肃又正经，迟清赫配合地点点头，“听到了。” 荣泽开始命令宠物：“告诉我，你昨晚在洞穴里和那只半血聊了什么？” “……”迟清赫都准备亲他的笨鬼了，竟是问答环节。 荣泽：“你说过以后不会再瞒着我任何事，别想耍我。” 迟清赫：“……” 荣泽：“快点，说慢了就是耍我。”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过迟清赫也没打算扯谎，他抱着荣泽躺下哄睡，有一说一，都告诉了荣泽。 唯有半血临死前的那句叮嘱，换了个说法。 “她是我外公的朋友，也算看着我长大，觉得我是个弱小的人类，怕我有危险，不希望我和血族扯上关系。” 显然荣泽不接受，打着哈欠问迟清赫：“这就是你反抗我的理由？” 迟清赫顺水推舟：“嗯，我怕有危险，所以不想做你的宠物了。” “不行！”荣泽立马恢复精神，火急火燎地坐起来，宣誓主权，“你已经是我的宠物了，我说了你没有反抗的权利，除非你死，否则你这一生都是我的宠物。” 第74章 这一生……迟清赫直直看着荣泽，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一点一点沸腾。 “啊，不对。”荣泽低头去看宠物，咸猪蹄子直接摸上迟清赫胸前的肌肉，一路滑向腹肌，跟验货似的。 嫌衬衣硌手碍事，他又粗鲁地扯开纽扣，再度摸上迟清赫的腹肌，边摸边可惜：“你会变老，多好的肌肉，老了就没用了，还不如给我，等你老了我就放过你。” “……”迟清赫闭上眼挺尸，也确实凉透了。 荣泽重新躺进迟清赫怀里，意犹未尽地去摸迟清赫的胸，明着羡慕嫉妒恨，又揉又抓地说：“等回西城，你教我练拳，我要肌肉。” 胸前的咸猪蹄子是凉的，迟清赫的身体是燥热的，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遭不住此番“蹂躏”，明明精疲力尽，身体里却邪火乱窜，这宠物是一天都做不下去了。 “别瞎摸了，快睡觉，我也有点困。”他拿开荣泽的手，尽量去想木盒子的钥匙在哪里，不料身上一重，刚睁开眼，便被吻住。 仅仅一晚上而已，他就无比想念这滋味，想念热情主动的笨鬼。 “唔——”瞬间被迟清赫反压在身下，被粗暴强吻，荣泽爽飞了，搂紧迟清赫的脖子，双腿也缠紧迟清赫的腰。 把他的宠物锁得死死的，只能属于他。 * 再睁开眼时，迟清赫胳膊麻麻的，盯着天花板愣了会儿神，哄笨鬼睡觉的，自己居然也跟着睡着了。 转头一看窗外昏暗的天色，他猛然想起没处理的要紧事，坏了，还没安葬那只半血，外公尸骨的位置还没告诉他爸。 迟清赫小心翼翼下床，鞋都没敢穿，拎着悄悄溜出去，赶巧撞上从厨房出来的母亲，随后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凌乱皱巴的衬衣，纽扣一粒没扣。 林佩被儿子吓一跳，惊讶道：“阿赫，你一直没走？小泽呢？” “他在睡觉，我也不小心睡着了。”迟清赫放下鞋，扣着衬衣纽扣，边找辙问，“妈，我t恤干了吗？这衣服穿着不习惯。” 林佩：“一天的雨，要不我叫你带小泽回去呢，他那睡衣也要换。” 迟清赫：“嗯，等他醒了我带他走。” 林佩看看儿子的卧室，数落了句：“你跟小泽挤着睡干什么？又不是没有房间给你睡，怎么这么不懂事？” “……”迟清赫转移话题，“妈，几点了？” 林佩：“钟不是在那儿？快五点了，我先去做饭，小泽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辣吃不吃呀？” 真的坏了，迟清赫着急上山，交代母亲随便做就好，穿上鞋立刻去拿手电筒，接着去后院找到他外公的铁铲，冒雨进了山。 半血居住的洞穴在半山腰上，太远来不及赶过去了，好在昨晚那个隐蔽洞穴，在山另一边的山脚下。 然而雨天路滑，再怎么赶，迟清赫到那儿也已是一个多小时后，洞穴内震惊他的是，半血尸体不见了。 只有他外公的白骨。 他在白骨边上，看到一把铜制的小钥匙，和一封信。 第40章 真可怜 意识到半血可能还活着, 甚至就在附近，不然不会草率留下这两样东西。 迟清赫迅速甩了甩手上的雨水，弯腰捡起钥匙和信，怕弄湿又将信卷起来, 小心揣进裤兜里, 转而对洞穴外喊：“你在吗？” 没有回应。 林中突地划过一声尖细的“吱吱吱”，是蝙蝠在叫。 不是熟悉的声音, 迟清赫分不清是半血还是普通的蝙蝠, 也不清楚半血能否变身, 但愿是真的活着。 天色实在太晚，担心荣泽醒来找不到自己会着急，他放下手电筒，在他外公的尸骨前缓缓跪下磕了三个头。 “外公, 我来晚了, 再等我一晚上, 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回家。” 返程途中，细雨停了。 走出山林, 迟清赫照了下腕上的手表, 已经八点多, 懒猪再能睡，这个点也该醒了，说不定还被母亲叫过去吃饭, 不知道有没有闹脾气。 他加快脚步, 土路泥泞, 一踩就泥水飞溅, 溅湿了鞋子也没停下来，直到头顶上空响起一声熟悉的“吱吱”叫。 “吱吱吱——” 迟清赫抬头, 伸出掌心，低空盘旋的小蝙蝠乖乖飞到他手上，接着朝他“吱吱吱”叫，叫得还挺急。 像在表达不满，又像在撒娇。 他收拢掌心，用拇指指腹轻轻揉了揉小蝙蝠的软肚皮，“叫什么呢？” “吱吱！” “路上脏，别变身了。”迟清赫举着手电，捧住能轻易掌控的小蝙蝠，继续往前走，时不时垂眼瞧一下。 一瞧，就忍不住揉一把小蝙蝠的软肚皮，毛绒绒的，手感极好。 “吱！” “叫也没用。”迟清赫又揉了一把，爱不释手地逗弄着，“这小肚子怎么鼓鼓的，是不是吃晚饭了？” 提到这茬，荣泽就很不爽，那对人类夫妻真的太烦了，一直叫他吃饭。 尤其是迟清赫的母亲，给他装好多食物，要不是看在对方帮他教训过迟清赫的份上，他才不稀罕吃呢。 “吱。” “嗯，看样子吃过了。”迟清赫笑问，“我妈做饭好吃吗？” “吱吱，吱吱吱。” 听不明白，但迟清赫知道荣泽肯定是在抱怨不好吃，吐槽他爸妈过于热情。难为这只笨鬼了，跟在他身边确实有点委屈。 第75章 “真乖。”他摸摸毛绒绒的小脑袋，“等回去给你吸血。” “吱吱。”这才是宠物该有的自觉。 小蝙蝠慵懒地躺在人类宽大的掌心里，没有再排斥人类的抚摸，相反还主动贴上去，拱着小脑袋蹭了蹭。 “像狗。” “吱吱吱！”小蝙蝠又闹腾起来，睁着两只大眼睛，发出强烈抗议。 迟清赫一笑，将小蝙蝠捧到脸跟前，情不自禁地亲了下它的小脑袋，“好了，不跟你逗闷子，快走。” 荣泽愣愣地望着迟清赫。 决定变身亲一口宠物时，又听迟清赫突然聊起自己的童年和外公。 什么掏鸟窝挨了打，不好好写作业挨了骂，字写得丑也会被数落。每年寒暑假在乡下，几乎天天练字，爬山更是必修课。 一路上跟他说了好多好多，都是他不懂的。 “荣泽，我说这些，你听得懂吗？”迟清赫看向远方亮着灯的旧宅，“不懂也没关系，这就是人类，你不需要懂。” 血族对人类的生活不感兴趣，但没见过世面的小殿下不一样。 毕竟在荣泽眼里，游戏和植物大战僵尸都那么好玩，一时好奇迟清赫为什么要掏鸟窝。 鸟有什么好玩的？ 他飞出迟清赫的掌心，转瞬变作人形，结果一脚踩进泥坑里，泥土直接把人字拖给吸住了，急得他又叫又骂。 “靠，该死的破路，我的拖鞋！” “……”真是一如既往地煞风景，迟清赫收起分享欲，手电筒一照，笨鬼白嫩的俩脚丫全踩在泥坑里，脏得他犯了洁癖。 “快帮我弄出来！”荣泽命令道。 看笨鬼傻站在泥坑里，迟清赫将光线一转，照着他旁边一块空地，说：“你跟拖鞋黏一起出不来了？边上站着去！” “……哦。”荣泽反应过来，光脚走到边上站着，见迟清赫蹲下去捞出两只脏兮兮的拖鞋，嫌弃得直皱眉，“脏死了。” 迟清赫把拖鞋扔过去，甩掉手上的泥水，也是嫌弃得不行。这笨鬼没一刻能消停，长这么大应该挺不容易。 “都是你的错！”荣泽麻溜地甩锅，“谁让你掏鸟窝了，鸟有什么好玩的！” 迟清赫：“……”都哪跟哪？还给鸟打抱不平了。 荣泽哼着气穿上拖鞋，清洁魔法一使，脚和拖鞋瞬间干干净净，眉头舒展了，谁知面前伸过来一只泥手。 “给我弄干净。” “不给，你回去洗澡。”他扭头拒绝，自顾自往前走。 小白眼狼，迟清赫看透了，大步追上去，“也行，我擦你衣服上，你衣服都我洗的。” “滚犊子！”荣泽咧着嘴乐，撒丫子就跑。 “慢点，别摔了！”迟清赫操碎心地跟上。 人字拖跑不快，荣泽没跑一会儿便停了，回头看到迟清赫脏污不堪的裤腿和鞋子，莫名觉得人类真可怜。 寿命短暂就算了，活着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工作赚钱，买菜做饭，洗澡做家务，完全用不了魔法，多没意思。 迟清赫过着这样没意思的生活，真可怜啊。 正走着，迟清赫忽感自己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包围住，但肉眼看不出任何异样，那感觉来得快去得快。 等他再走一步，发现西裤变得干爽，鞋子里不湿了，而沾着污泥的脏手，也变得干干净净。 荣泽抢过迟清赫手里的手电筒，来回照着他的裤腿和鞋，高高在上地说：“知道做我的宠物有多荣幸了吧？只有你。” 这么会讨人喜欢的开心果，要怎么放手。 迟清赫舍不得，这一刻想的却是，尽快联络莱恩，管对方在哪儿度假，得赶紧把笨鬼送走，送走就不惦记了。 “非常荣幸。”他说着先往前走，边走边夸血族的魔法便利。 “还有别的魔法呢。”荣泽是绝对不会告诉迟清赫，血族的魔法书中，自己只学会一些皮毛，对战斗一窍不通。 迟清赫顺嘴提了句：“你以后别洗澡了，这样方便。” 荣泽纳闷：“为什么？你帮我洗澡舒服，我要洗澡。” 迟清赫：“……” 荣泽：“不方便的是你，关我屁事。待会儿帮我洗澡，再搓搓背。” 迟清赫：“……” 路上，荣泽好奇问迟清赫为什么要掏鸟窝。 迟清赫说好玩，荣泽问哪儿好玩，迟清赫说哪儿都好玩，是吸血鬼无法体会到的乐趣。给荣泽气得一拳头挥过去，却打了个寂寞，反被牵住。 论拳脚功夫，荣泽哪里是自己宠物的对手。 前方的路，走一步少一步，迟清赫紧紧牵着荣泽的手，走快了怕舍不得，走慢了怕舍不得。 “荣泽。” “干嘛？” “你哥为什么会关你？”这个问题，迟清赫是犹豫着问的，想过万一戳到笨鬼痛处，再跟他哭鼻子怎么办。 但他想知道。 “因为他有毛病，一直说我是废……反正一直说我，等成年了才可以出来。”如今腰杆挺直就是不一样，荣泽语气不自觉得意，“我有我的强大之处，等回了西城，他只能求我。” 结合莱恩当时说的话，迟清赫能想到的是，荣泽未成年前体质更弱，可能随时有危险，里奥做法虽然极端，也只是想保护弟弟。 就笨鬼这上蹿下跳的性子，他倒有些理解里奥了。 第76章 “等回了血族，要继续强大，知不知道？” “哼，我当然知道，不用你说。” 快到旧宅门口时，迟清赫反复叮嘱荣泽，不许提到山上发生的所有事，并且晚上得留下来再住一夜，明天上午带他出去玩。 荣泽一百个不乐意，不是怪迟清赫爸妈热情碍眼，就是怪迟清赫没有满足他，吵着要回西城，哪儿都不想去玩。 这不好那不行的，又拒绝等价交换，迟清赫快被逼疯，直接堵住吸血鬼那叽叽喳喳的嘴，亲到老实了才往屋里领。 见西边那间卧室关着门，父母已经睡下，客厅的灯是为他留的，他琢磨着要不偷偷摸摸帮笨鬼洗个澡。 “还要亲。”荣泽舔着唇回味。 “亲个屁。”迟清赫低骂。 “……”荣泽脸一臭，“你敢说粗话？” “不是要洗澡吗？”迟清赫压着声音，“再啰嗦，一会儿没血吸，给我过来。” “……” 送荣泽进卫生间，打开花洒，迟清赫让荣泽先洗着，自己则回到房间将裤兜里的信封和钥匙谨慎藏好。 藏的时候，他看着信封上同样刚劲有力的“小赫收”三个字，既想打开，又不想打开。 外公是不是早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况，所以在十一年前就给他留下了这封信，由那只半血保管，在合适的时候，转交给他。 “喂，迟清赫。” 迟清赫关上衣柜门，回头见荣泽光溜溜的，身上还沾着泡沫，吓得他赶紧过去，把笨鬼抱起扛肩上，跟贼似的匆忙转移进卫生间。 “让你注意点，耳朵呢？都成年了还光着屁股到处跑，不知道害臊是不是？” “谁叫你一直不过来的？”荣泽背过身，趴到墙上催促，“快给我搓背。” 没搓澡巾，迟清赫徒手给荣泽搓背，搓着搓着冒起火，在笨鬼屁股上甩了一巴掌。他掌握着分寸，没有太使劲。 荣泽：“你干什么？” “给你按摩，有助于睡眠。”迟清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怪不得舒服呢，莱恩说你们东方人很会按摩的。”荣泽冲迟清赫撅起来，“再来两下，我要体验按摩。” 迟清赫：“……” 荣泽：“快按啊。” 等给荣泽洗完澡，迟清赫自己湿了个透，没多余的衣服穿，只好问荣泽有没有烘干的魔法，或者帮他变出一身衣服来。 “烘干没有，变的话……”荣泽爬起来站到床上，让自己显得高大无比，然后居高临下地盯着迟清赫，命令他，“跪下求我。” 但凡荣泽穿个裤衩子，迟清赫目光也不至于冲着那儿，幼稚到没边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幼稚的吸血鬼？ 他开始同情莱恩和里奥。 “愚蠢的人类，给我跪下。” “……” 真他妈的服了，大晚上在这儿偷偷摸摸搞角色扮演。迟清赫单膝跪下，嘴角抽了抽，极其不适地低声请求：“高贵的安东尼殿下，请给我一身衣服可以吗？” 幸好没外人，他这辈子的脸面，都交代在今晚了。 荣泽痛快死了，嘿嘿直乐，大方地给迟清赫变出一身衣服，说：“血族有规定，在人类面前不能随便使用魔法，我为你用了，你要听话。” “……知道了。”迟清赫一看，是这次行李箱中带来的衣物，翻开没找到想要的，他问，“我内裤呢？” 荣泽：“穿什么内裤，别穿了。” 迟清赫：“……” 荣泽：“那么大，你穿着不难受么？像我这样多舒服？快去洗澡，然后来满足我。” 最后，迟清赫逼不得已，又中二了一回，请求高贵的安东尼殿下再帮他变一条内裤出来，理由是不穿内裤没安全感。 考虑到宠物需要安全感，荣泽答应了。 信还藏在衣柜里，迟清赫依着哄着荣泽，就等笨鬼睡过去，可惜笨鬼白天睡多了，这会儿精神得很，一直黏着他。 熬到后半夜，闹腾的吸血鬼终于睡着了。 迟清赫不敢睡，怕睡着了又耽误事，拿走衣柜里的信和钥匙，悄摸溜出房间，去了书房，顺便等他爸起来。 他轻轻锁上门，打开信封前，深吸了口气。 第41章 依赖 “未来的小赫：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 也是外公最担心你的时候。从小见到大，外公知道你这孩子错不了，能成大事。 长话短说，把信交给你的半血叫阿梅, 你叫她梅姨吧。阿梅是我早年意外救下的半血, 她是个孤儿，之后一直跟随我生活, 也算看着你长大, 不会伤害你。 我本应该销毁一切, 可还是担心有这一天，多希望你永远看不到这封信，用不到这把钥匙，你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我对你外婆也有交代了。 切记, 若尚有余地, 立刻远离血族，不要打开盒子, 一旦打开, 永无退路。若生命受到威胁, 打开它保命，保护好生你养你的父母。 阿梅会替我继续守着你们，但她不是血族的对手, 终究得靠你自己, 委屈你了, 好孩子。 切记。” 一遍又一遍, 迟清赫仔细默读他外公留给他的信，目光多次扫过信纸上的“切记”二字, 不免有些恍惚，感到陌生。 似乎不认识汉字了。 他将信纸塞回信封中，拿起桌上那把铜制的小钥匙，钥匙表面已经磨损，出现锈迹，有着历经岁月的沧桑感。 第77章 一切还尚有余地，还来得及。 迟清赫放下钥匙，没有去拿藏在书柜里的那个木盒。他冷静地坐下来，边回想边分析，从年初一那晚开始。 那只叫“阿梅”的半血，自他外公去世后的十一年里，一直默默守着这栋旧宅，代替外公守着他们一家三口。 年初一那晚，阿梅和他们一样，也在思念着外公，看到旧宅里亮了灯，想一起过年，所以悄悄过来了。 黑猫或许是阿梅临时抓来的“年夜饭”，怕吓到他们，便独自躲在杂草丛里进食。 至于黑猫的尸体为什么会被留下，迟清赫记起来了，是那晚的爆竹和烟花吓跑了阿梅，怕被人类发现当作怪物。 而他，把再平常不过的这点细节给遗漏了，想当然地默认半血和西城的半血一样，肆意虐杀无辜生命，暂时没伤害人可能是等级问题。 直到告诉莱恩…… 迟清赫现在确定阿梅还活着，假死是为了逃脱血族的追杀。 何况那晚情况危急，阿梅看到他跟三只吸血鬼混一起肯定是震惊的，不敢与他说话，更不敢把信和钥匙交给他。 只是单纯喜欢上了一只吸血鬼，迟清赫不知道事态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他甚至没想过自己和荣泽能有未来，短暂拥有过就好，笨鬼偶尔想起他就好。 现在连短暂拥有，都成了奢侈。 隐约听到门外响起动静，迟清赫把信和钥匙一同收进书柜里，挑了本厚厚的书将它们盖住，仿佛不曾看过。 他打开门出去，见是他爸。 “这么早就起了？”迟鸿轻声催促儿子，“起了正好，趁你妈还没醒，带我去找你外公，等你妈醒了，你开车带她和小泽先走。” 迟清赫点头应下，之后带着他爸进山，一路上听他爸叮嘱，要把这事瞒一辈子，不能伤了母亲的心。 黎明时分，天蒙蒙亮，雨后的空气清新，林间鸟啼宛转，又是生机勃勃的一天。 迟清赫几次去看他爸的背影，很小的时候还在他爸肩上骑过大马，一转眼自己长大了，父母渐渐老去。 他不是一个人，有需要保护的亲人。 * “荣泽，起床。” “还睡呢？懒猪，快起来。” “不想回去了是不是？那你接着睡，我丢下懒猪先走了。” “不行，”荣泽迷迷糊糊睁了睁眼，翻身挪向床边坐着的人影，脑袋一抬，顺势枕到迟清赫大腿上，又闭上眼嘀咕，“不能丢下我……” 迟清赫没有留恋荣泽对他的这份依赖，硬将荣泽拖起来弄醒：“上车再睡，准备出发了，快穿衣服。” “好困。”荣泽跟软骨头似的坐不住，东倒西歪往迟清赫怀里一扑，黏着迟清赫撒娇，“你抱我走。” “……”迟清赫直接起身，见荣泽又往床上一瘫，赤条条地冲他挺尸抗议。 僵持不过半秒，活爹便亲自动手，给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儿子先把睡裤套上，再拎起来帮傻儿子穿上睡衣，最后抱下床哄一会儿。 “还是困。”荣泽手脚并用地缠住迟清赫，打着哈欠问，“几点了？” 笨鬼呵欠连天的，迟清赫没说时间，只说“再睡几分钟”，耳边很快安静下来。 听着浅浅的呼吸，他抱紧像藤蔓一样缠在他身上的吸血鬼，在房间里转着圈踱步，计划接下来的安排。 五分钟后。 “时间到了，下去。”迟清赫拍拍荣泽的背。 荣泽摇着头，不满地哼哼，双臂勒紧迟清赫脖子，死活不愿下去，除非能变身睡进迟清赫衣服的口袋里，才肯下去。 但凭空消失个大活人，母亲那儿没法解释，迟清赫不同意，也懒得亲懒得哄，索性把荣泽扔到床上。 “我再问一遍，走不走？” “你干什么！”荣泽坐起来，这才注意到迟清赫不对劲。 他的宠物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高大挺拔的身材往他面前一站，分明是在挑衅他，太可恶了，昨晚还好好的。 所谓输人不输阵，荣泽站起来质问宠物：“你怎么又奇奇怪怪的？为什么不听话？” “你是想继续跟我爸妈一起吃饭，还是现在跟我走？”迟清赫反问。 荣泽：“……” 简单一句话，成功压下吸血鬼的起床气。迟清赫打开房门，没有回头地甩下一句：“我在车上等你。” 荣泽急忙穿上人字拖，等他追出去，发现迟清赫的爸妈都在车旁边，往后备箱里装着东西，有蔬菜，有鸡蛋。 “小泽睡醒了呀。”林佩指着后备箱里的一篮子鸡蛋，笑说，“这是附近村民送的土鸡蛋，锅里煮了好几个，快去吃。” 荣泽：“……” 迟清赫：“妈，他不饿，不用管他，直接出发吧。” “不吃早饭怎么行？对胃不好。”林佩转头交代丈夫，“老公，你去拿袋子把鸡蛋装起来，给小泽路上吃。” 似曾相识的称呼，荣泽无意识跟着一念：“老公？” 迟清赫：“……” 以为荣泽故意学话，林佩“噗嗤”一笑，头回在孩子们面前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叫了二十多年，习惯啦。” 而荣泽以为迟清赫他妈在靠他爸，昨晚一起吃饭时还没听过这个称呼，这会儿一咂摸，知道自己被迟清赫耍了。 第78章 气得他打开后座车门，上车就睡，谁也不理。 车外的母子俩对视一眼，林佩用眼神询问儿子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迟清赫无奈耸耸肩，表示没有。 车不如床舒服，荣泽睡不着了，刚坐起来，就见迟清赫他妈拿着鸡蛋，打开另一侧车门，坐到了他身边。 “小泽，阿姨剥鸡蛋给你吃。”林佩撑开塑料袋，细心地剥着鸡蛋。 “……” 荣泽紧贴着车门想下车了，才摸到把手，还没打开车门，迟清赫动作比他快，坐进主驾驶位后直接上锁，安全带一扣，车就这么出发了。 林佩：“小泽，吃鸡蛋，这儿还有牛奶。” 荣泽：“我不吃，我困了！” 林佩：“不吃对胃不好，吃了再睡。” 荣泽头一仰，靠着椅背迅速进入睡眠模式，完美装睡。迟清赫瞧一眼后视镜，单手把着方向盘，另只手向后伸，“妈，给我吃吧。” “土鸡蛋多有营养啊。”林佩不好勉强，便将鸡蛋给了儿子。 汽车驶离小道，进入主路，迟清赫一路专心开车，直到母亲小声提醒他把车内空调打高点，才发现荣泽睡着了，毫无防备地靠在母亲肩头。 “这孩子手真凉，脸都是凉的。”林佩用手托住荣泽下巴，心疼地与儿子商量，“阿赫，我找孙医生给小泽调理下。” 不能再有更多的人类与血族接触，迟清赫小声回：“妈你别管了，我去西城找。” 林佩不放心：“靠谱吗？” 迟清赫：“靠谱，我先开车。” 林佩感叹：“哪有这么体寒的。” 迟清赫又瞧了眼后视镜，荣泽安静睡着，特别乖，卸下防备的时候，是那么依赖人。 半小时后，他到了和莱恩碰面的酒店，那晚开过来的车还在酒店停车场停着。 “小泽，醒醒。” “妈，我叫他，你换过来。”迟清赫下车，快速打开后座车门，趁母亲换到前面时，将迷糊的吸血鬼抱下了车。 荣泽依旧犯困，茫然地眯着眼，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车来车往吵死了，等面前的汽车开走，他转进迟清赫怀里，抱着迟清赫腻歪。 “我要睡你口袋里。” 迟清赫清楚荣泽对他的依赖。 笨鬼以前还能用魔法从他手里抢走鼠标，泥坑里的拖鞋怎么可能弄不出来。 能把他脏污不堪的裤子和鞋变得干爽，又怎么会没有能力烘干他的衣服。 他都清楚，这是荣泽在依赖他的表现，在慢慢开窍，喜欢跟他闹着玩。或许有很多个瞬间，荣泽也忘了自己血族的身份。 “到车里再变身，听话。” “哦。” 回到高中附近的住处，迟清赫用手掌托住口袋里的小家伙，单手慢慢脱下冲锋衣，将小家伙送到床上。 轻轻关上房门，他立即给手机充电，开机后第一时间给莱恩发微信，邀请对方到自家旗下的度假村放松。 几分钟后，莱恩的消息回了过来。 “真巧，用东方话来表达默契，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就在你家的度假村，风景不错，难怪不缺钱，原来是个少爷。” 迟清赫没心情和莱恩开玩笑，接着发过去三个字：“晚上见。” “why？我在度假，请不要打扰我。” “请你吃饭。” “东方人真是热情好客，谢谢，但不必了。好好陪你的笨鬼吧，饲养员先生。” 第42章 珍贵回忆 莱恩不希望被打扰, 迟清赫就没回消息了，仰靠在沙发上，扶着额闭眼养神。 整晚没睡，思虑过多, 他头疼的老毛病犯了, 累到想放空大脑，可连日来发生的事情紧密相关, 还牵扯到身边的亲人。 迟清赫不是没有好奇心, 控制不住去想, 木盒子里有什么，“永无退路”指的是什么，被外公说得既像毒药又像解药。 是担心他被吸血鬼同化吗？ 还好将木盒子与钥匙都留在了那栋旧宅里，即便好奇, 他也仅是好奇罢了。 比起好奇心, 卧室床上那只嗜睡的小蝙蝠, 才是迟清赫当下最头疼的。 不能再让笨鬼依赖下去了。 他坐直缓了缓神，又起来去拿手机, 给莱恩发了条消息, 询问里奥的归期, 顺便问莱恩是否方便在假期最后一天，出来和他见个面。 这次等了半小时，莱恩也没有回复。 雨过天晴, 窗外出太阳了, 适合踏青赏春。迟清赫拿起桌上那台拍立得相机, 走到阳台, 对着天空拍了一张。 照片相纸慢慢出来，将蓝天定格。 这相机买对了, 他想。 接下来就给笨鬼多拍些照片，让笨鬼也给他拍几张。等笨鬼醒了，一起出去门买个影集，把照片都收藏起来。 次卧没有收拾，迟清赫躺回沙发上，在窗外吹进来的缕缕春风里，渐渐入睡。 一觉睡到爽，荣泽伸着懒腰，习惯性地先喊一声“迟清赫”，等着宠物过来伺候他，却不见人影。 “迟清赫？喂，过来帮我穿衣服！” 自打迟清赫那次犯浑认错后，荣泽就一直光着睡了，多少沾点动物本性，讨厌被束缚，人形状态下是一天比一天懒。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瘫着绝不坐着，能被抱着绝不瘫着，哪儿都比不上自己宠物的怀抱和口袋。 第79章 养宠物的滋味是真不错，荣泽现在都怀疑莱恩那狗东西，表面是供血者，其实也是兄长的宠物，不然里奥当初怎么会从父亲身边要走莱恩？ 但迟清赫与莱恩是不一样的。 思及此，血族小殿下第一次产生歪念头，想初拥他的宠物，印下永久的标记。 可惜念头一冒出来，荣泽迅速掐死了。 人类无法再被初拥，就算获得这个资格，也必须是人类中的贵族，迟清赫那么狡猾，那么普通，又是东方人，父亲不会同意的。 “迟清赫！” 得不到回应，荣泽闹了，风风火火下床，打开门杀到客厅，看见沙发上的大活人，直接往宠物身上一跳。 瞬间，迟清赫被这招“胸口碎大石”给震醒，吓得一惊，睁开眼就对上不该看的东西，也是来了起床气。 “像什么样子？去穿衣服！”他一巴掌将荣泽推下去。 结果刚坐起来，黏人的吸血鬼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十分自然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抱住他发起脾气。 “穿个毛，是你说在家可以不穿的，我现在又没直播，为什么要穿？还有，我叫你几遍了？你为什么不理我？” “……”迟清赫打脸，转而反问，“没看见我在睡觉？” 荣泽也反问：“那你睡沙发干什么？为什么不去床上抱着我睡？” 迟清赫闭口不言了，在荣泽又准备亲上来时，他抱着荣泽一并起身，去拿桌上的相机，“穿上衣服出去拍照。” 没玩过相机，荣泽接过来捣鼓了会儿，觉得无聊又还给迟清赫，拒绝道：“不好玩，我手机呢？我要打僵尸。” 迟清赫回忆起自己小时候，母亲常常拉着他到处拍照留念，他也像荣泽这样不配合，觉得不好玩。 真是个小孩子，没有烦恼，让他羡慕。 把充满电的手机交给荣泽，迟清赫回房挑了件t恤和宽松的休闲裤，又回客厅去伺候他的祖宗。 帮荣泽穿袜子的时候，他随意地说：“打完这局别玩了，出去转转，等晚上去我高中那边走走，附近有个运河公园，有喷泉看。” “哦。”荣泽沉迷游戏，压根没在意迟清赫说的是什么。 迟清赫以为荣泽听进去了，继续说：“南城有个挺大的游乐园，明天带你……算了，看情况，我不一定有时间。” 又一大波僵尸袭来，荣泽俩拇指灵活操控，只顾着杀僵尸，含糊“嗯”了声，依旧没在意迟清赫说的是什么。 两只袜子都穿好，迟清赫坐到荣泽旁边，看荣泽打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游戏玩法，全是明知故问。 只是想和他的笨鬼多说说话。 荣泽：“这帮僵尸好垃圾，我牛逼吧？” 迟清赫：“嗯，牛逼。” 荣泽：“里奥和莱恩都很蠢，不会打僵尸。” 迟清赫：“嗯，他们都没你牛逼。我也不会，晚上教教我。” 被宠物一番恭维，可把荣泽显着了，等一局结束后，紧接着进入下一局，换上直播时的口吻，进行现场教学。 荣泽：“亏你是个狡猾的东方人，连游戏都不会玩，真蠢。” 迟清赫：“……” 荣泽：“看我操作，这向日葵看见了么？它会喷阳光，只要收集这些小太阳，就可以种植物，先别急着种豌豆，多种向日葵。” 迟清赫：“……明白了。” 荣泽：“你明白个锤子，僵尸还没来呢。” 迟清赫：“……” 荣泽：“僵尸来了，看着啊，没装备的僵尸是最菜的。” 随口一夸而已，迟清赫自己挖坑自己跳，原本就宅的吸血鬼，这下更不乐意出门了，非逼着他也下载游戏，要一起玩。 “快去拿手机，我给你下载。”荣泽催促。 不得了，笨鬼会主动帮人下载游戏了。 迟清赫顿时有种傻儿子长大了会孝顺爹的欣慰之感，见时间还早，于是去拿手机，凑巧看见一通未接来电，莱恩几分钟前打的。 因为手机静音，没及时接到。 他打开微信聊天窗口，正敲着字，莱恩的消息先弹了过来。 莱恩：“一周左右，所以请珍惜时间，运气好的话可能两周？祈祷吧，这将是你最快乐的时光，也请给兔崽子一个愉快且美好的体验。” 迟清赫眉头稍稍拧起，对面又弹过来一条消息。 莱恩：“放心，里奥回来前，我会去找你。” 不论一周或两周，对迟清赫来说都太短暂。 如果祈祷有用，他希望这段时光能延长至自己生命的尽头。问题是没有如果，再快乐的时光也会成为痛苦。 他痛苦没事，笨鬼不能有事。 莱恩有的是时间度假，他却没时间再犹豫。 * 度假村这一边，莱恩放下手机，冲对面的男人抱歉一笑：“sorry，临时处理点工作。” 看着金发碧眼的型男帅哥，男人被迷得差点厥过去，腼腆地笑了下：“你中文真好，谢谢你邀请我喝咖啡。” “是命运的安排。我学习中文，大概就是为了这一刻，与你相遇。” “真的嘛？别逗我。” 莱恩几十年没这么煽情过了，难得里奥不在，难得放松，又难得遇上一个对他胃口的亚洲人，简单了解后得知对方曾在英国留过学。 第80章 “果然是命运的安排。”他略感亲切。 男人惊喜：“你是英国人？” 莱恩摇头：“不，我是法国人。” 男人：“……可你看着不像法国人。” “如果可以，”莱恩笑着眨眨眼，“我希望成为你的人，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男人顷刻沦陷。 接下来一切顺理成章，莱恩带猎物去了酒吧，又将猎物带回自己房间，今晚会是个浪漫的夜。 前提是手机没有连续振动的情况下。 “稍等。”他打开微信，匆匆扫完两段内容，突然说，“很遗憾，我的工作实在太忙了，我们有缘再见，你先离开吧。” 花儿都开了的男人：“？？？” 上车后，莱恩戴上黑框眼镜，秒变低调社畜，驱车前往城区。 其实一通电话能解决，但他要亲自过去看看，这个叫“迟清赫”的东方小子在搞什么，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竟打算丢下兔崽子。 夜深。 迟清赫静静翻看着厚厚一沓照片，照片中的背景是运河公园的每一个角落，融在背景里的“人”才有意思。 看着看着，他笑了。 下午好哄歹哄，最后“牺牲”自己的嘴，总算把笨鬼哄出家门，忽悠去了运河公园。 笨鬼真是不会配合拍照，只会比划剪刀手，傻乎乎的，一副很容易被骗的样子，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宠物，会不会忘了他。 每一张照片的等价交换，是一个热吻。 是迟清赫放纵自己，换来的珍贵回忆。 翻到其中一张请路人帮忙拍下的合影时，他笑不出来了，收起所有照片，慢慢躺下，翻身朝向沉睡中的吸血鬼。 “笨鬼。” “对不起。” 等莱恩一到，迟清赫狠心下床，带走照片，拎起客厅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开门请莱恩进屋。 “你在搞什么？”莱恩直截了当。 “我回西城了。”迟清赫说，“先回去搬家，之后打算换个环境，可能去国外也说不定，一切就到此为止。” 莱恩似乎听了个笑话，问：“你不是喜欢兔崽子么？” 迟清赫：“喜欢能当饭吃？还是说我跟他能有结果？” 劝过迟清赫，莱恩心里清楚，道：“你不是一个在意结果的人，兔崽子刚好也喜欢你，爱情的美好在于享受，而不是结果。” 莱恩也看出来了，笨鬼真的在开窍，迟清赫现在非走不可。 他没有过问，没有多说，只讲了三个字：“我走了。” “等等，”莱恩拦住去路，“既然如此，告诉你吧，为什么这将是你最快乐的时光。” 迟清赫停下。 莱恩：“等里奥回来，他会消除你的记忆。” 迟清赫：“……” 莱恩：“再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现实。” 听莱恩说着残酷的现实，迟清赫没意外，和他下午想的一样。 吸血鬼拥有漫长的生命，早晚会忘记不重要的人和事。哪怕有重要的，在岁月的长河里，也会慢慢遗忘。 只是他一个人的时光。 第43章 承诺 南城游乐园。 随着轰鸣声的响起, 过山车急速冲向高空，如巨龙一般翻腾呼啸。 在一连串刺耳的尖叫中，荣泽脸臭得不像话，身体还被保护装置牢牢拴住, 难受死了, 不如回家睡懒觉。 “迟清赫你个大忽悠！！！”荣泽跟着尖叫一同大声发泄，气自己不长记性, 再一次被耍。 此刻的“大忽悠”, 眼睛紧闭, 嘴巴紧抿，双手死抓着安全杠，生怕自己晕过去，也是后悔来了游乐园。 待过山车平稳减速并最终停下, 迟清赫才算活过来, 忍着眩晕和恶心, 匆忙先跨出去，到出口外扶着栏杆缓解。 不是不想管闹脾气的吸血鬼, 他怕吐出来。 人群嘈杂, 混有各种气味, 荣泽多一秒都呆不下去了，举目四望，可恶的大忽悠居然还不见了, 又讨厌又欠揍。 “迟清赫！”荣泽嫌弃地避着人群, 结果成了最后一个出去的, 更气了。 等找到不听话的宠物, 说什么也要先揍一顿！ 人群散开，一见到靠着栏杆的迟清赫, 荣泽就往对方怀里钻，跟狗似的深嗅着清甜好闻的气味，可这样仍觉难受。 迟清赫没在意周围投来的视线，伸手抱住他的笨鬼，摸着荣泽脑袋，低声问：“吓坏了？那鬼屋还去不去？” “谁吓坏了？不去！以后不相信你了，就知道耍我，游乐园不好玩，我要回去。”荣泽赌气张嘴，咬了口迟清赫的脖子。 在外面不能光明正大吸血，于是就使劲嘬着每晚会咬的地方。 这笨鬼，还学会盖戳了。 迟清赫吃痛，察觉又有几道视线投过来，赶紧中止不雅行为，依着说“回家”。 不过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把笨鬼哄出来玩，刚入园还不足一小时就要走，照片没拍几张，有些可惜。 他牵着荣泽到人少的阴凉处，然后掏出背包里的相机。 “打完卡再走。” “靠，怎么一直拍照啊。”荣泽恨不得把相机砸了，冲上去想抢，后脑忽地被扣住，“唔——” 迟清赫只吻两秒，舌头探进荣泽嘴里，粗暴地扫上一圈便退出来，成心吊着笨鬼，配合把照片拍了才能继续。 第81章 “……”荣泽不情不愿地靠着大树，对镜头比划剪刀手，“快拍！” “别靠着树，没看见你旁边的熊吗？”迟清赫抬下巴指了指树旁边的卡通雕像，又指挥荣泽站过去跟熊一起合影。 本来就有小情绪，荣泽这会儿不肯配合了，抗议道：“命令谁呢你？我就要跟树一起拍，快点！” 看着赌气的吸血鬼，迟清赫没有勉强，主要他眼里的笨鬼比那头熊可爱千万倍，怎么拍，都是最好看的。 美好的画面就此定格。 下一瞬，黏人的吸血鬼扑了过来，迟清赫收好照片，单臂将荣泽拥进怀里，放纵地吻着，享受只属于他的快乐时光。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是个好天气。 纯血种虽不惧怕阳光，但不代表喜欢晒太阳，担心晒着娇气鬼，迟清赫一路给荣泽撑着遮阳伞。 每走到一处适合打卡的景点，他就想方设法，各种忽悠，不惜吹嘘自己拥有高超的按摩技术，哄骗笨鬼拍下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路过旋转木马时，迟清赫问荣泽：“要不要玩？” 荣泽拒绝：“不要，怎么还没到出口啊？”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坐旋转木马的，迟清赫改用激将法，又问荣泽：“那些马，你敢坐吗？” 荣泽不屑：“有什么不敢的？只有你们人类才胆小，坐过山车还乱叫，吵死了。” “嗯，我胆小，不敢坐。”迟清赫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们东方的旋转木马，其实有个可怕的传说。” 荣泽竖起耳朵：“什么可怕的传说？” “神话故事不全是假的，传说在五十年前，有个非常强大的千年僵尸复活了。”迟清赫顿了顿，“算了，怕吓到你，不说了。” “……”荣泽刹住脚步，“放屁，这世上就没有我怕的东西！快说，复活了然后呢？僵尸怎么了？” “我胆小，你先陪我坐这个木马，等结束了告诉你。”迟清赫边忽悠，边牵着荣泽排进旋转木马的游玩队伍。 着急想知道传说的后续，荣泽咬牙忍了，谁知一靠近大波人群，体味、汗味、香水味等乱七八糟的气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好臭。”他转身埋进迟清赫怀里，闻着迟清赫的气味，鼻子才好受些。 南城气温比西城高，有的人天生汗腺发达，迟清赫也闻到了，不忍心委屈他的笨鬼，拉着荣泽离开人群。 他本身对游乐项目就没兴趣，只是想多制造些回忆，这会儿意识到，自己压根没有考虑荣泽作为吸血鬼的感受。 “对不起，荣泽。” “道歉干什么？”荣泽追问，“后来呢？快告诉我。” 哪有什么后来，随口瞎编的。可笨鬼在期待，迟清赫硬往下编，胡乱说着：“僵尸复活，是想找一个人。” 荣泽：“找谁？” 迟清赫：“找他的朋友，他们死的时候，约好一起做僵尸，但他的朋友骗了他，投胎去了，投胎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 荣泽摇头，“什么意思？” 迟清赫：“重生，重新做人。” “重生？”荣泽觉得神奇，“不可能，只有我们血族才会重生。” 血族如何，迟清赫都不会再好奇了，接着瞎编。 临时发挥的故事没有逻辑，东一句西一句，编到后来八竿子打不着了，他又往回找补，说僵尸痛恨被欺骗，是来找朋友索命的，可其实僵尸失忆了，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原来朋友是僵尸的恋人，他们约好一起投胎，是僵尸失约，恋人一直在人间等着僵尸的出现。 “最后，他们一起坐旋转木马，和好了。” 荣泽听完很是郁闷，吐槽：“什么破传说，僵尸那么强大，怎么还会失忆？” 迟清赫：“不知道，僵尸坐完木马就死了，没告诉我。” 荣泽：“……那他的恋人怎么办？” 迟清赫一笑，本想问荣泽知不知道恋人又是什么意思，到底没问出口，不论答案与否，像现在这样已经足够。 他玩笑道：“不怎么办，给僵尸多烧点纸。” 荣泽：“……” 正好到了出口，迟清赫在纪念品商店里挑了一对可爱的小公仔送给荣泽，随口说：“这是纪念品，不嫌麻烦就带回家族吧。” 荣泽看看左手抓着的小猴子，又看看右手抓着的小白熊，都毛绒绒的，是古堡里没有的小玩意，还算顺眼。 “再给我买几个，我都带回去。” 迟清赫没同意，出园后，他摸了摸荣泽抱着的两只小公仔，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是一对。” “什么东西？” “没什么。”迟清赫把荣泽领到树荫下，“我去开车，在这儿等我。” 早上九点就被迟清赫拖起来，荣泽来了困意，懒懒地靠着树干。 等车一到，他麻溜地钻进车里变身，飞到迟清赫大腿上，展开翅膀露出小肚皮，等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揉上来时，他舒服地“吱”了两声，闭上眼沉沉入睡。 迟清赫轻轻抚摸着熟睡的小蝙蝠，莱恩昨晚告诉他，血族在动物形态下，相对比较脆弱，一般不轻易示人。 荣泽最近频繁变身，也是依赖他、信任他的一种表现，是以往从未有过的现象。 他想起去年冬天，在校外的美食街，有个阴暗古怪的男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客气地对他说：“我给你靠近我的机会，这是你的荣幸。” 第82章 从副驾座上的背包里拿出相机，迟清赫悄悄记录下这一瞬间，只要拥有这些记忆碎片，就算失去记忆也没关系。 他用指腹贴住小蝙蝠极为细长的前肢，无声许下自己的承诺。 * 接下来的日子里，迟清赫就在家待着，哪儿也没去，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全靠网购或跑腿。 他陪荣泽宅着，陪荣泽打僵尸，陪荣泽睡觉，荣泽赖床他也赖床，总之荣泽干什么，他干什么。 而不管荣泽想干什么，他都一一满足，无条件惯着。 短短半个月的小日子，把荣泽过美了，连群里催着拽少上线直播的老铁们都不要了，就要呼之即来的乖宠物。 荣泽一声令下，哪怕迟清赫做着饭呢，也会把火关掉，立刻满足他。 这不，被惯坏的血族小殿下又有需求了。 “迟清赫，快过来！” 荣泽心里默数，才开始数一，见宠物乖乖从厨房里出来，他痛快地扑过去，往迟清赫身上一跳，一顿猛亲。 “我先做饭。”迟清赫托住荣泽，抱紧他的笨鬼又亲又哄，“正炒着呢，乖。” “不行，你去太久了，陪我打僵尸。”荣泽亲着迟清赫，耍无赖。 招架不住细密的吻，迟清赫趁势等价交换：“去把衣服穿起来，拍个照。” “你给我穿。”荣泽撒娇。 拍照比填饱肚子重要，笨鬼现在很配合拍照，还会摆pose，每一张都说“茄子”，迟清赫先回卧室拿衣服，裤兜忽然振了。 振动模式下的手机随时揣在身边，他一直在等，期间有谢修的微信和电话，有组长王远山的电话。 拿出来一看，这回真是莱恩的。 第44章 蛮不讲理 上周, 实习结束的谢修，返校后给兄弟打了通电话，在电话里跟迟清赫狂发牢骚，吐槽日子苦逼, 不想写论文, 不想毕业。 东拉西扯地唠了得有半个多小时，谢修越吐槽越激动, 约兄弟见面聊, 得知迟清赫在老家南城, 又羡慕上了。 于是继续唠，话题围绕着“继承家业”展开，结果没说几句，通话被某只翻了醋坛子的吸血鬼给强行掐了。 当时等着按摩服务的荣泽, 是这么冲迟清赫发脾气的, 一把扔开手机, 没羞没臊地挂在对方身上，先狠狠亲一大口。 再凶巴巴警告：“你是我的, 只能陪我。” 看似放狠话, 其实在吃醋撒娇。 迟清赫现在最扛不住的就是这个, 每回荣泽一冲他耍赖撒娇，他浑身血液就得沸腾上一回，半夜跑卫生间都勤快了。 也因为这一通“漫长”的电话, 迟清赫被立了规矩, 接任何电话之前, 必须先向祖宗报备一声, 打个申请。 但电话是莱恩打来的。 迟清赫没急着接，走到房门口, 见懒鬼又窝回沙发上，躺着在看游戏直播。 他喊了声，让荣泽等等，谎称王远山来电，自己离职前负责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关乎到医院那边的医疗系统，需要赶紧沟通。 荣泽听不懂，眼神一瞥，看迟清赫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也跟着有点着急：“那你快接啊，我又不会工作，跟我说有什么用！” 房门一关，迟清赫迅速接起快断的电话。 紧接着，听筒里传出含笑的声音：“还以为不会接了，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莱恩语气散漫，迟清赫紧绷的面容稍有松缓，询问：“那谁，还没回来吗？” “哇哦，被你猜中了，开心么？”莱恩说，“里奥确实还没回来，毕竟西城的半血安静了太久，也许在定制新的计划。” 迟清赫并不开心，不过确实放松下来，又能多陪陪笨鬼了。 莱恩：“我昨天回西城了，感谢招待，南城是座美丽的城市，我玩得很愉快。” 莱恩指的是度假村免费之旅，和迟清赫后来特意为他安排的司机与导游，将南城能逛的景点，都带他玩了一遍。 “不客气，我也要感谢你。” “用不着谢我，我是为了兔崽子，他能长大不容易，这是对他成年的奖励。”莱恩感叹起来，“血族冷漠，只有兔崽子不一样，你不知道吧，他小时候很依赖我，我偶尔会希望兔崽子有点人情味。” 相处久了，迟清赫能感受到莱恩对荣泽真切的关心。他走到窗前，低声说：“荣泽不冷漠，他充满热情，也尊重我爸妈。” “那你很厉害，但请注意节制，随时观察兔崽子的状态，血族并不容易到达临界点，一旦到达，会兴奋嗜血，请保护好自己。” “……” 想让莱恩放心的一句话，却被对方曲解意思，迟清赫一时接不上茬。 又听莱恩宽慰他，不用太过担心，一般不会出现失去理智的情况，因为血族生来谨慎克制，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只不过荣泽属于纯血种里的特殊情况，多观察下不是坏事。 迟清赫没法说，便问莱恩：“还有别的事吗？我要去做饭了。” 经提醒，莱恩说起正事：“差点忘了，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西城？该给兔崽子泡血浴了，我在准备安排。” 迟清赫蓦地想起年前搞砸的事，忙问莱恩：“上一次的血浴，他泡了吗？” 莱恩：“嗯，他嫌弃是动物的血液，不配合，里奥绑住他泡了整整一夜，他们几乎吵了一夜，令我头痛。” 第83章 想想那个画面，迟清赫心疼上了，如果那时候没有惹哭笨鬼，就可以去温泉馆泡，不用遭受里奥的摧残。 莱恩：“这次靠你了，我相信有你在，兔崽子会乖乖配合的。” 迟清赫：“好，我知道了。” 莱恩提出建议：“不排斥血液的话，你可以和兔崽子一起泡，很浪漫不是么？” 迟清赫：“……” “当然也很刺激，”莱恩暗示，“你们可以在血中……” “别说了，”迟清赫及时打断，“我明天上午带他回西城，就晚上泡吧，先挂了。” 一通电话打下来，倒有点热了。 迟清赫抓着衣领来回扇风，试图给自己降温，仍觉得热，燥得慌。 他只当是房间太闷，打开窗户透气，接着开门出去，眼睛没往客厅那儿瞧一眼，径直走进厨房，刚准备开火继续炒饭。 “打完电话怎么不跟我说？你那项目出的问题怎么样了？” “……”迟清赫怔了下，糊弄说，“没事，处理完了。” “哦，那你刚才急个毛啊。”荣泽走进厨房，想亲亲他的宠物，一瞧不对劲，“你脸怎么红了？” “……”对上荣泽单纯的目光，迟清赫少见地慌乱了，心跳加快，脑子里还不干不净的。 他假装淡定，绕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把冷水，边抹边说：“今天有点热。” 可惜反常的举动，逃不过吸血鬼的眼睛。 “你骗我！”荣泽关掉水龙头，挡开迟清赫擦着脸的手，盯着他质问，“是不是很严重？叫你回西城去？” 话赶话说到这儿，迟清赫干脆道：“不严重，但明天确实要回西城。” 不严重，为什么要回西城？ 荣泽不信，一想到迟清赫要回西城工作，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陪着自己，心里就不舒服，极度不痛快，他把人抱紧，数落起来。 “活该，谁叫你去工作的？你不工作，就不会有问题。不准回去，我就要在这儿，你就得在这儿一直做我的宠物。” 迟清赫听笑了，直接将荣泽抱坐到台面上，与他的笨鬼平视：“怎么那么蛮不讲理？” “就是不准回去！”荣泽用腿锁住他的宠物。 “我不工作，哪来钱生活？”迟清赫试图跟笨鬼讲道理，“没有钱，你那些衣服谁给你买？游戏皮肤谁给你买？” 荣泽理直气壮：“你自己买的，关我屁事，我现在又没穿，游戏皮肤我有钱买，我赚钱了。” “……”迟清赫再一次输了，无力反驳。 这笨鬼，在家光着屁股跑了半个月，确实没穿他买的那些衣服。 凭“冷酷拽少”的本事，也确实挣了不少钱，有实力买皮肤。 荣泽：“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家里有钱，住那么大的房子，你现在开的车和莱恩买的是一样的，莱恩他从不买廉价的东西。” 说不过，迟清赫就不说了。 他抱荣泽回到客厅，去卧室拿了身睡衣帮荣泽穿上，哄道：“为了做你的宠物，我不打算再工作，但有个等价交换。” 只要迟清赫不去工作，一切好说，荣泽雨过天晴乐呵起来：“你说。” 迟清赫：“明晚把血浴泡了，是动物的血液，不喜欢也忍一下。” 荣泽：“就这？” 迟清赫：“嗯。” “泡就泡。”鉴于迟清赫是个大忽悠，荣泽得寸进尺地加了个条件，拍着沙发说，“泡完回来，就回这儿。” “好。”迟清赫也得寸进尺，“那得多拍几张照片，一张不够。” 荣泽摇摇头，“这不行，除非你跪下求我。” 迟清赫眉一拧，“你还没完了？” “愚蠢的人类，快给我跪下！” “……” 幸好在家里，迟清赫早已放下脸面，谁让笨鬼是个常犯中二病的憨憨，就当给笨鬼的成年奖励。 只要高贵的安东尼殿下开心，一切值得。 然而随着一声“咔嚓”响，迟清赫抬头一望，当即冷脸，不怪莱恩一口一个“兔崽子”，真是个欠收拾的兔崽子，学会偷拍了。 “给我。”他站起身去抢荣泽手里的照片。 “不给！你老拍我，我也要拍你。”头回看到迟清赫急眼的模样，荣泽乐得嘻嘻哈哈，高举照片不给抢。 “惯得你没边了是不是？赶紧给我！” “就不给！我要带回去，把这照片挂我床头，天天看你给我跪下的样子。” “……” 见迟清赫突然停下不抢了，荣泽又恶劣地将照片伸过去，勾引他：“你抢啊，怎么不抢了？” 迟清赫坐下来，说：“忽然发现，这照片没我的脸，谁知道？随便你挂吧，反正不是我。” “……”荣泽后知后觉，即刻化身摄影师，举起相机对着迟清赫的脸，从远到近，从左到右，连拍数张。 而后沾沾自喜：“哼，衣服都一模一样的，就是你。” 迟清赫假意要抢，荣泽急忙把照片揣进睡衣的小口袋里，拔腿跑进卧室，关门上锁，隔着门挑衅迟清赫。 “我现在就用魔法把照片藏起来，让你永远都找不到！” 似乎怕被很快地遗忘，迟清赫用力敲着门，也挑衅地回了一句：“荣泽，有种你就说到做到。” 第84章 * 答应过荣泽，迟清赫便不回西城了。 隔天下午，根据莱恩发来的地址，是之前提过的那家温泉馆，他开车直接导航过去，三小时车程，等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温泉馆门口的另一侧，莱恩靠墙抽着雪茄，细细品味口腔里留下的香气。见黑色的汽车停稳，他略抬胳膊，碰了下自己身旁的男人。 “格雷，麻烦你先去招待安东尼殿下，我有话跟那位人类说。” “好嘞，没问题。不过……”被叫做格雷的男人提醒道，“能不能别这么叫我？我姓‘龙’，单名一个‘星’字，叫我龙星。” 莱恩：“有点难听。” 龙星：“怎么会？我爷爷很喜欢龙，倒是你的‘荣虎’，真难听。” 莱恩：“……” 这头的车内，迟清赫一会儿戳戳小蝙蝠的脑袋，一会儿扯扯小蝙蝠的尖耳朵，最后戳戳小蝙蝠的狗鼻子。 “猪都没你能睡，起来。” 第45章 洞房花烛夜 “还是好困。” 荣泽挨着车东倒西歪, 等迟清赫拿出背包，想往迟清赫怀里靠时，面前走来一人，直接将他手握住, 他登时警觉, 嫌弃甩开。 “久闻不如一见！” 龙星被嫌弃也不尴尬，嬉皮笑脸地问候荣泽：“你好你好, 尊贵的安东尼殿下, 我叫龙星, 是这家温泉馆的老板，你也可以亲切地叫我星星。” “……”荣泽有点印象了，里奥的老友在东方经营着一家温泉馆，眼前无礼的家伙应该是那位狼人的孙子格雷。 “这位是迟清赫先生吧？”龙星继而跟迟清赫打招呼, 抬手向后一指, “荣虎找你, 我先带安东尼殿下去房间。” 顺着龙星指的方向，暗处有一高大身影, 荣泽闻到浓厚的烟草味, 径直过去找莱恩, 皱着眉开喷：“狗东西，让里奥知道，你死定了！” “他不会知道, 除非有只兔崽子告诉他。”莱恩小口慢吸着享受, 似乎无所谓。 “你先告诉我, 找迟清赫干什么？”荣泽质问。 有荣泽在, 重要的话自然不便多说，莱恩纯粹是想瞧瞧, 小两口有多甜蜜，兔崽子又有多少人情味，结果寒了心。 在兔崽子眼里，他还是狗东西。 尤其注意到迟清赫脖子上的深色吻痕时，莱恩无奈摇头，叹息道：“你长大了，安东尼，以后我不会再叫你兔崽子。” “……”荣泽莫名其妙，“傻吊，我本来就不是兔崽子。” 见迟清赫在车旁一直没过来，莱恩便冲龙星打了一响指，示意对方先带迟清赫去房间。 他带荣泽随后跟上，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提醒道：“你兄长快回来了，今晚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浪漫之夜，庆祝你长大。” “什么浪漫之夜？”荣泽没听明白。 早已会错意的莱恩：“那小子真的太害羞了，不够浪漫。” “你在说什么？”荣泽还是没听明白。 与此同时，迟清赫收到一条莱恩的微信消息，没来得及看，温泉馆老板打开了房门，邀请他进去，他当场无语，以为自己进了谁家婚房。 这能是正经的温泉馆？ 只见满屋喜庆的红，灯光暧昧，烛光摇曳，轻纱幔帐，氛围热情似火，红红“囍”字高挂床头，还是个超大圆床，离床不远有个大浴池。 浴池里的水在缓缓流动，数片娇艳欲滴的花瓣漂浮在水面。而浴池后方，通向露天温泉，猩红的血液装满一池，在暧昧的光线下，反倒诡异渗人。 “欢迎来到鸳鸯戏水之洞房花烛夜。” “……” 龙星自来熟，推着迟清赫进屋，大谈自己对温泉馆的革新计划，力图打造不同风格的中式主题乐园，灵感源自各个朝代。 “洞房花烛夜这个主题不错吧？”龙星打开墙上的一处开关，“是我亲自设计的，请看天花板，可以欣赏古代星空的盛景。” 暧昧的灯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天星辰。 迟清赫打算等荣泽泡完血浴，换去正常的房间，可在这样的星空下，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和荣泽一起躺下数星星。 “这星空真浪漫。”莱恩姗姗来迟，夸龙星，“办得不错。” “还有更不错的。”龙星切回暧昧的灯光，向荣泽展示自己的杰作，“很棒吧？安东尼殿下，希望你会喜欢。” 莱恩：“……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荣泽走进去，环视一圈后，往床上一坐，接着又一瘫，在超大的圆床上来回滚了滚，有些兴奋地说：“迟清赫，我要这个床。” 迟清赫：“……” “安东尼殿下，你太有眼光了。”龙星上赶着拍马屁，“这床也是我精挑细选的，舒适度一级棒，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免费送你。” 莱恩：“好了格雷，就你话多，出去吧。” 龙星：“说了别这么叫我。” 等龙星一走，莱恩拍拍迟清赫，到露天浴池那儿借一步说话，交代迟清赫注意事项。 荣泽的血浴必须泡足十个小时，因为池中加了一种叫“迷香蕊”的血族药剂，是专门用来调理荣泽羸弱的体质，得充分吸收。 “还有吗？”迟清赫问。 莱恩：“我设置了结界，你们不会被发现，请尽情享受。” 迟清赫：“……” 第85章 “哦，最重要的一点。”莱恩说，“我在电话里的建议并不是玩笑，边泡边做的话，会加快吸收，对兔崽子身体好。” 迟清赫转头，见笨鬼在房间里东摸西瞧，那新鲜好奇的劲儿，像个小孩子。 他说：“我们没到那一步，也不会到那一步。” 莱恩惊奇地啧了声：“所以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只是单纯睡在一张床上？” 迟清赫点头，又说：“我不会碰他。” “好吧，难以理解东方人的想法。”莱恩要走，仍是忍不住问一句，“怕发挥不好是么？人总要学会成长。” “不是。”迟清赫果断回答。 “那为什么？”莱恩说，“如果你想，兔崽子不会拒绝你。” “我知道。”迟清赫比谁都知道，他的笨鬼那么好哄，只要多亲几下就会变得软乎乎，任他揉搓。 想起里奥那个家伙，莱恩低声说：“血族的思维与人类不同，有时候更像动物，在这方面，他们比人类纯粹，别想太多。” 每个深夜，迟清赫都发疯想占有荣泽。 每天都在压抑着自己，没人知道他的痛苦，他亦不需要被谁知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怕的不是与荣泽分离，不是失去记忆，是苦苦压抑的另一个自己，一个不计后果、不顾一切的自私鬼。 劝不动，莱恩不劝了：“今晚辛苦你，里奥大概明天或后天回来。” 迟清赫：“好，我知道了。” 他们一前一后进的房间，坐在床上捣鼓“玩具”的血族小殿下搞了半天，起急冒火，举起来就往躺枪的仆人身上砸。 “这什么破东西？还有这瓶子里的是什么？” “怎么会是破东西？”莱恩将“玩具”顺手交给身后的迟清赫，不怀好意地笑笑，“安东尼，这是迟清赫偷偷为你准备的惊喜，能让你快乐的好东西。” “……”像是摸到烫手山芋，迟清赫往床上一丢。 荣泽又拿起来左看右看，问迟清赫：“到底什么东西？” 迟清赫赶紧说：“不是我准备的，我不知道。” 莱恩：“含蓄内敛的东方人啊，别这么害羞。” 迟清赫：“……” “这也是他准备的惊喜，”莱恩拿起那瓶液体，郑重交到荣泽手里，“让他教你怎么用，我这里还有教学视频，你加我微信，我发给你。” 没想到莱恩整出这一套骚操作，迟清赫手迅速伸过去一把抢走，连带荣泽手里的“玩具”也一并抢走。 没地方藏，他情急之下只好往自己背包里塞，催促道：“荣泽，别浪费时间，快去泡血浴。” 莱恩补刀：“安东尼，他不想让你快乐，多狡猾的人类啊，请好好收拾你的宠物，我走了。” “让你走了么？”荣泽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快把视频发给我。” 迟清赫拦不了半点，眼睁睁看着俩吸血鬼当他面互加微信好友，后悔刚才没跟莱恩说清楚，兔崽子一旦开窍…… 他直接将莱恩扫地出门，接着抽走荣泽的手机，欺身吻上去。 “唔……”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荣泽吻瘾大发，双手捧住迟清赫的脸，哼哼唧唧地热情回吻，没脑子再想别的，手机被狡猾的人类关了机也不知道。 迟清赫悬着的心平稳落下，及时结束亲吻，把荣泽拎起来，准备帮笨鬼脱衣服。 “还要。”荣泽抱上去缠住迟清赫，冲他噘起嘴。 笨鬼越来越会撒娇，迟清赫受不了一点，心软贴上去亲了亲，说：“先泡血浴，得十个小时，早点泡完早点回家。” “我命令你，陪我一起泡。” “……” 谈不上排斥，但迟清赫心理上接受不了，自己是人不是吸血鬼，泡血浴怎么想都挺反人性。 不过被莱恩一搅和，他担心荣泽无聊想玩手机，再看到莱恩发的视频，后果不堪设想。 无奈，迟清赫硬着头皮答应了，脱光衣服，陪荣泽进了猩红的血池，坐下来之后愣是没敢瞎动，僵硬地浸泡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药剂的作用，血腥味不浓，相反有股特殊的香气。他勉强安慰自己就当是西瓜汁，先陪笨鬼泡一会儿，晚点找机会上去。 “莱恩这次准备得还不错。” 有宠物陪着，泡着不一样的血浴，荣泽在池子里来回扑腾，整个脑袋都钻进去，咕噜咕噜吐泡泡，显然玩上了。 “动作小点，别泼我脸上。” 看笨鬼玩得开心，迟清赫慢慢放松下来，靠着闭上眼，不料腿上一沉，黏人鬼来了，拱进他怀里，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他侧头避开，“都是血，不亲。” “你敢拒绝？欠揍是不是！”荣泽强势掰过迟清赫的脸，用力吻住他，舌头急躁怼进去。 尝到奇怪的血腥味，迟清赫一时不能接受，圈住荣泽强势反击后，转而去吻荣泽的嘴角和脸颊，细细密密的吻沿着下巴继续走，吻到白嫩的脖颈时，他无意识张嘴咬住。 那一瞬间，迟清赫的心脏猛地剧颤，带着他整个人跟着颤了下，太过强烈，他震惊停下，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自己竟想咬破吸血鬼的脖子，像荣泽每晚对他做的那样。 每晚都这样与宠物耳鬓厮磨，荣泽没察觉到迟清赫的不对劲，一泡血浴，他进食需求强烈，也回以细细密密的吻，吻到迟清赫脖子时，犬牙猛刺进去。 第86章 “呃。”迟清赫闷喘一声，身体瞬间有反应，紧接着燥热难忍，是之前不曾有过的感觉。 或许是药剂的问题…… 不对，是莱恩搞的鬼，这血浴不能泡。 理智警告迟清赫，必须马上离开，可身体仿佛被定住一般，动不了。是了，笨鬼在吸他的血，会短暂麻痹他的身体。 好热…… 迟清赫只觉得池中的血液滚烫，烫到他渐渐无法思考，奋力冲破麻痹，紧紧抱住冰凉的吸血鬼。 他要的不是降温，而是将折磨自己的热，通通传给吸血鬼。 让这只笨鬼深切体会到他的痛苦，他的压抑，他的全部热情。 第46章 言而有信 尚未被开发的小镇依山傍水, 像座世外桃源，有着原始的自然风光，也保留着休闲的生活节奏。 徐徐夜风下，莱恩半坐于冷泉池中, 不时品上一口红葡萄酒, 独自享受夜的静谧。 等里奥那个家伙回来，可没这么潇洒的日子了。他感慨地轻晃酒杯, 送到嘴边刚准备细品,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打破静谧。 “啊——” “好痛！” “滚出去！滚唔唔——” 莱恩当即放下酒杯, 竖起耳朵去听隔壁院落里的动静。真不是他想八卦，作为兔崽子的“监护人”，这份心不能不操。 “迟清赫！你唔，你找死！” “敢不听我命令唔嗯……” 有喘息逐渐加重, 而被堵住又被撞碎的哼叫, 断断续续了好一阵后, 莱恩听见兔崽子委屈的哭音，迅速跨出池子, 靠近那面墙。 兔崽子还在呜呜咽咽地哭着, 让他担心, 但贸然过去不合适。 “迟，呜……” 成长总是会伴随着痛苦，莱恩琢磨要不要过去帮一把, 不多时, 又听见变了味的哼唧, 哪里是哭？原来是想岔了。 “给我, 快点！呜——” 那小子果然是个莽撞粗鲁的家伙，太不绅士了, 不过兔崽子似乎喜欢这种粗鲁的方式，如此契合，难怪会看对眼。 莱恩重回池子里泡着，朝空中打了个响指，一道看不见的结界，瞬间将如疾风骤雨的炽热缠绵隔绝，夜恢复静谧。 他端起酒杯，朝那面墙隔空一碰，献上最诚挚的祝福。 “安东尼，恭喜长大。” 清晨，鸟啼划破长空。 山脚下的古石道上，两道黑影一闪而过，落了下风的黑影仰头怒嚎：“嗷呜——” 莱恩及时停住，“让让你，小子。” 龙星从兽态转为人形，靠两条腿快步追上莱恩，沮丧道：“血族越来越强大了，人形状态下还拥有这么可怕的速度，我这咸鱼给狼人族丢脸了。” “还好，我的速度并不快。”莱恩说，“你是没见过安东尼的速度，连里奥殿下都比不上。” “不是吧？我看他连路都不愿意走，正好我那儿有提供便利的轮椅，还担心委屈了安东尼殿下。”龙星不可思议。 “他只是懒。”莱恩回到正题，“接下来得麻烦你了。” 龙星：“好说好说，里奥殿下曾救过我爷爷，是我们龙家的大恩人，我这儿是最安全的，放心把安东尼殿下交给我。” 前两天，莱恩乔装打扮成大学生，以面试为由，去了迟清赫实习过的那栋写字楼，许是半血藏得深，无任何异样。 而在此之前，他在南城也通过乔装打扮，潜入档案馆调查出了迟清赫外公，林文书的档案。 幸好档案保留二十年，莱恩得以发现，林文书竟来自最南部那座曾有半血出没的小岛，是岛内人。不过在三十三年前，林文书独自带着女儿到南城闯荡，之后父女俩定居南城，并落户。 凯里的绞杀任务是在三十四年前，迟清赫的外公与半血有交集，或许不简单，可惜那只半血死了，迟清赫应该知道些内情，瞒着没说。 就冲那小子对兔崽子的克制与爱意，莱恩看得透透的，迟清赫之前突然想到此为止，甚至打算出国，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安排这一出浪漫之夜，一为荣泽，二为利用，不管迟清赫瞒着什么，等里奥回来，一切都将揭晓，该有个结果了。 尽管于心不忍，可能会伤及无辜，莱恩只能照计划进行，唯有好好表现，取得里奥的信任，他才能从里奥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格雷。” “荣虎，你想让我提醒你多少次？别这么叫我，我叫龙星。” “好的，龙星。”莱恩无奈自嘲，“我的公司快倒闭了，我是个失败的商人，还以为能在东方养老，突然理解你爷爷的想法。” 龙星：“你那什么皮包公司？不倒才怪。我非常建议你留下来养老，这儿多安逸，巴适得很，最近我妈在给我张罗相亲，我等不及子孙满堂了。” 莱恩：“提前恭喜你。那个人类小子，你帮我盯着点，里奥殿下明天回来，他有严重洁癖，我得回去打扫别墅。” 龙星：“我办事，你放心。” 莱恩凭空变出一管软膏，叮嘱龙星：“等那小子醒了交给他，尽量给他们独处的空间，别过多打扰。” “现在淡季生意差得要死，你都重金包场了，”龙星拍拍胸脯，“保管放心！” * 从晨曦到黄昏，昼夜更替，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迟清赫轻抚着吸血鬼光滑细嫩的背脊，瘦弱的肩胛骨像一对小翅膀，他掌心贴上去，有点硌手，不知道怎么才能把笨鬼养胖些。 第87章 身体那么瘦弱，明明承受不住他，还缠着他闹腾一整夜，睡了一个白天，醒来又闹腾，非要不可，不给就发脾气。 “荣泽。”迟清赫轻轻地喊。 “嗯……”荣泽迷迷瞪瞪的，趴迟清赫身上时睡时醒，一醒感觉迟清赫不在动，掐着他胳膊低骂，“又欠揍了？” 胳膊不痛不痒，跟小情趣似的，迟清赫笑：“别自讨苦吃，你又不疼了？” 身体虽然累趴，却丝毫不耽误血族小殿下嘴硬，荣泽食髓知味，不屑冷哼：“疼个屁，这么爽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满足我？” 迟清赫：“……” 荣泽：“以后天天这么满足我，知道么？快点！” 精气全让吸血鬼给吸走了，其实迟清赫有些困，可这会儿意识无比清醒，每晚都发疯想做的事，此刻正在实现，他在清醒地占有荣泽。 回不去了。 停不下来了。 要怎么舍得放开？ 迟清赫已经彻底放不开，心脏疯狂跳动着，满腔爱意泛滥着，他翻身将荣泽压倒，目光沉沉望着彻底属于他的笨鬼，如同献祭一般，将自己炙热的，无畏的，有力的灵魂，完完全全奉献进去。 “笨鬼，要言而有信。” “啊，你，你才笨鬼……” 落地窗外夜色朦胧，房间满室暧昧，直到夜深都未消散。苦了守着温泉馆的老板，龙星不放心，特地给莱恩打去一通电话。 “荣虎，那药膏我一直没机会给，他俩一天一夜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这么造啊！” “没事，不要小看爱的力量。” 嘴上这么说，但实际远超莱恩的预料，着实低估了东方人的体能，同时也低估了迟清赫对兔崽子的那份爱意。 隔天一早，他便赶到温泉馆，在娱乐室与龙星品茶下棋，结果一直等到中午，才见到迟清赫，而迟清赫一见到他，直言想单独聊聊。 莱恩支开龙星，请迟清赫坐。 迟清赫也没废话，坐下后直接道：“我想和荣泽在一起，他哥那边我应该怎么做？” “我记得昨天，哦不，是前天晚上，有谁跟我说不会碰兔崽子，怎么又碰了呢？”莱恩故意提醒，“还碰了一次又一次。” 看莱恩笑得不怀好意，迟清赫知道自己着了对方的道，现在去计较没意义，况且他不想计较，只想争取。 “我和荣泽有在一起的可能吗？”他问。 莱恩拿起茶杯，亲自给迟清赫斟上一杯茶，模棱两可地笑了一声，调侃道：“没看出来，你对兔崽子用情这么深，开始想要结果了。” 迟清赫没接话。 “那我就看不懂你之前的态度了，为什么会突然打算换个环境？”见迟清赫沉默，莱恩接着说，“别告诉我，你只是在克制对他的感情。” 听出莱恩话里的弦外之音，迟清赫知道有些事瞒不住，如果想和荣泽在一起，自己必定会付出代价。 他想起外公在信中的郑重交代，想起荣泽对他极尽的依赖，说着不能没有他的情话。 对不起，外公。 迟清赫在心里祈求外公的原谅，荣泽离不开他，他亦离不开荣泽，就让他自私这一回吧，他一定竭尽所能去保护父母。 “那只半血，是我外公很久以前意外救下的。” “嗯。”莱恩示意迟清赫继续说下去。 隐去阿梅还活着的部分，迟清赫还原了洞穴内的情况，告诉莱恩，因为半血的死亡，他终于没忍住问了他爸，意外得知他外公当年留下了一封遗书。 “迟清赫！” 一声吼叫打断交谈，迟清赫起身准备去找荣泽，跟莱恩表示晚点再聊，荣泽找不到他会着急。 “等下，里奥来了。” “……” 醒来就找不到人，荣泽揉着酸软的腰，一出来迎面撞上一张冰山脸，差点没吓死他，他下意识放下手，站直身体。 “你怎么回来了？” 弟弟的变化肉眼可见，包括身上浓烈的气味，里奥盯着弟弟，冷言质问：“安东尼，你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荣泽最讨厌被质问，“我干什么关你屁事？你管得着么？” 里奥上前，一掌便轻松掐住弟弟脖颈：“既然这么喜欢那个人类，从现在起，我收回你安东尼的名字，做你的荣泽，你以后不再是我弟弟，不再属于血族。” 第一次从兄长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没见过大风大浪的血族小殿下一时慌了神，自己高贵的身份，高贵的名号…… “滚！”荣泽一把挥开里奥，“你踏马没资格收回我的名字！谁说我喜欢那个人类了？莱恩是你身边的狗，他跟莱恩一样，也是我身边的一条狗，凭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不，他跟莱恩不一样。”里奥目光扫向虚掩着的娱乐室，“他只是个弱小的人类，不配做你的狗。” 荣泽：“……” 里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荣泽和安东尼，你选一个。” 娱乐室内，莱恩轻轻关上门，不留情面道：“听见了么？你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和兔崽子在一起？” 迟清赫始终沉默，好一会儿，走到椅子前，缓缓坐下。 他从没想过要让荣泽为难，只是有那么一瞬，他竟期待荣泽会犹豫，不用维护他，他会想办法克服一切困难。 第88章 只要笨鬼点个头。 莱恩到底于心不忍，过去准备安慰一下。 “我会和血族划清界限。”迟清赫收起所有情绪，强压下心口的疼，又站起身说，“但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帮我。” 第47章 迫不及待 微风吹来盛夏, 蝉鸣四起。 六月的艳阳天里，毕业季如约而至，四年光阴匆匆流去，转眼间大伙儿要各奔东西, 彼此诉说着逝去的青春, 畅谈着未来。 毕业仪式一结束，谢修立马找到兄弟, 约迟清赫去美食街搓顿大的, 他特地订了一包间, 请上其他三个舍友，准备来个不醉不归。 迟清赫：“不去了。” “别啊！”谢修积极劝说，“刘潇你熟悉的，去年不是还一起爬过山？另外两个你也见过, 他们都挺好相处的, 就去呗？” “没印象。”烈日毒辣晒得慌, 迟清赫快步前行。 “……”谢修语塞，一时闹不清兄弟是对去年一起爬过山没印象, 还是对他另外两个舍友没印象。 别说他的三友舍友, 迟清赫现在对荣泽那个苦逼少爷都没印象了, 跟突然失忆一样，不知道怎么说。 谢修起初提过一回荣泽，问荣泽去哪儿了, 谁知迟清赫反问他荣泽是谁, 给他整无语了, 说“荣泽不你儿子吗”, 结果迟清赫又给他爆出个惊天大雷。 “我是同性恋，不可能有儿子。” 倒没歧视同性恋, 但谢修钢铁直男，生怕兄弟打他主意，确保自己安全以后，才接受兄弟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并且就在上月中旬，他无意间发现迟清赫在服用两种进口药物，看样子吃了有段时间，百度一查，是治疗失眠和头痛的。 好端端怎么会失眠头痛呢？ 经过一通瞎分析，谢修断定兄弟和苦逼少爷的关系不单纯，俩人背着他偷偷谈过恋爱。而失恋后，迟清赫受不了打击，选择性遗忘了与荣泽有关的一切。 这也是谢修没再提过荣泽的原因，很明显他的好兄弟被伤透了心，就荣泽那幼稚任性的德行，能长久才稀奇。 “清赫！”谢修跑过去说，“主要中午跟他们约好了，那咱俩晚上吃，吃完去唱歌放松下，庆祝毕业。” 迟清赫：“我下午回南城。” 谢修：“啊？这就回去了？” 迟清赫：“嗯。” 兄弟要回去继承家业，受学校离别氛围的影响，谢修忽然有些伤感，四年时间真的太快了。 西城是大城市，他打算留下来先拼个一两年，闯不出名堂再回老家，这样一来，意味着他跟迟清赫也将各奔东西。 “唉。”谢修叹气，“怎么一下有点不适应呢？我蹭你车一起回去算了，继承我爸的五金店。” 迟清赫：“不适应就去上班。” 谢修：“靠，冷血无情，这么快就成资本家了，没看大家都挺伤感的？这次一分别，很多同学这辈子都难见一面。” “在学校里没见你多积极培养感情，现在毕业倒舍不得了？”迟清赫拿谢修开涮。 “行行行，说不过你。”谢修哥俩好地搂住兄弟肩膀，“亏了咱俩老乡，等哪天混不下去了，我回去投奔你啊，迟总。” “可以，来给我当司机。” “……” 户外像个大蒸笼，迟清赫正经起来，说：“八月份房子到期，我会过来一趟，回头再聚。” 谢修：“你家不缺你那点劳动力，着什么急？下周的面试如果不成，我就出去旅游，要不一起？正好自驾游，你给我当司机。” 迟清赫摇头，“不玩了，头疼，回去看医生。” “……”一听兄弟头疼，谢修忙问要不要紧，不该说的话是半句没敢提。 “还好，从小就有的老毛病，习惯了，我先回去收拾东西。”迟清赫向后挥挥手，“走了。” 看着兄弟潇洒离去的背影，谢修纳闷，合着自己分析错了？ * 茫茫黑夜中，阴云密布，闪电雷鸣。 在被茂密树林环绕的高山之巅，巍然耸立着一座古堡。古堡由黑色石头建造，墙壁布满苔藓，这里不见阳光，常年阴暗潮湿，处处散发阴森气息，风中依稀能听见哀嚎。 沃埃德堡，不是人类所能踏足的地界。 狂风咆哮中，闪电一次次划破黑暗，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又一声“轰隆隆”的雷鸣，马尔吓得一哆嗦，扶住墙放松了小片刻，加快步伐前往走廊劲头的主卧室，心里祈祷着。 “上帝，快让雨停下吧，雷也停下吧，实在太吓人了……哦，我已经不是人类，可我胆子还是那么小，请放过胆小的马尔。” 快步走到尽头，另一道可怕的怒吼险些没将马尔吓死。 “迟清赫！！！” 糟了，马尔立刻打开房门，在闪电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看到床上苏醒过来的小殿下，急忙跪到床前。 “安东尼殿下，你怎么醒过来了？里奥殿下说你会沉睡五年的，这才——” “我在哪里？”看到再熟悉不过的环境，荣泽明知故问，显然难以置信，自己怎么会回到古堡里。 “沃埃德堡呀，是莱恩送你回来的。”马尔爬起来说完，退到一旁等候吩咐，却见小殿下呆坐在床上，许久没下达命令。 荣泽慢慢想起来了，自己应该在温泉馆里的，在找迟清赫，里奥突然出现，威胁他要收回他“安东尼”的名字。 第89章 后来…… 他没有见到迟清赫，再有意识，便是此刻。 “该死的里奥，该死……”荣泽愤怒砸床，“该死的里奥！你没资格这么对我！！” 马尔缩在边上瑟瑟发抖，安东尼殿下太可怕了。他很担心自己的安危，悄无声息地往外挪，刚挪到门口准备溜之大吉。 “马尔。” “在，”马尔迅速滑跪到床边，“我在！” “我沉睡了多久？”荣泽冷眼警告仆人，“不要骗我，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安东尼殿下，我是你最忠诚的仆人。”马尔磕头表忠心，接着说，“你已经沉睡了576天，一年零七个月。” “……” 窗外狂风依旧在咆哮，马尔静静跪着，等了半晌不见小殿下发话，他小心翼翼抬起头，顿觉陌生，眼前的安东尼殿下，不像安东尼殿下。 “马尔，东方现在怎么样了？” “呃，抱歉，我不知道。” 荣泽沉默一瞬，又问：“我沉睡期间，莱恩和里奥出现过么？” “没有。”马尔趁机再表忠心，“只有我一直在这儿陪着你。安东尼殿下，我是你最忠诚的仆人，绝不会欺骗你。” 记忆空缺，荣泽有太多疑问，不知道里奥和莱恩在哪里，是否在东方，或是去了别的国家，不知道西城的半血有没有消灭。 如果消灭了，里奥和莱恩不可能一次不出现，尤其是莱恩，以往都会来古堡的。如果没消灭，以他们的能力不会拖这么久，一定出了什么事。 可最占据荣泽大脑的，不是血族，不是半血，是迟清赫。 他最想知道的，也是迟清赫。 温泉馆里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荣泽还是不相信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怀疑马尔骗他，但马尔哪有胆子骗他？ 将近两年的时间，东方又过了一个春节，下一个春节又快来了，迟清赫是不是要二十五岁了？还记得自己是他宠物的身份么？ “我手机呢？马尔。”荣泽跳下床，脑袋忽而晕眩了下。 马尔及时扶住他，讨好询问：“安东尼殿下，现在需要进食吗？我去为你准备新鲜的血液。” “滚开。”不是迟清赫的血，荣泽不要。 他推开马尔，再次质问自己的手机，余光猛地注意到床头，在他枕头旁，摆着两只毛绒绒的小公仔，一只小猴子，一只小白熊。 是迟清赫送给他的。 “没有手机，你知道的，这里没有通讯信号。”察觉荣泽的视线，马尔提醒，“那是莱恩放下的，他说你或许会喜欢。” “……” 尽管现实已过去十九个月，然而对荣泽来说，自己只不过睡了漫长的一觉。 他清楚记得这两只小公仔，存放在迟清赫南城的家里，也像这样摆在枕头旁，晚上跟迟清赫一起，陪着他睡觉。 迟清赫答应过他的，泡完血浴还回南城的家。 为什么会到莱恩的手里，是迟清赫给莱恩的么？迟清赫有没有问起他？知不知道他在沉睡？ “安东尼殿下。”马尔试着喊。 “马尔，”荣泽忽然说，“我要去东方。” 马尔大惊：“去东方做什么？” “我要去找我的宠物。”荣泽说得坚决。 见小殿下执意要走，马尔着急拦住，“不行啊安东尼殿下，你走不了的，里奥殿下设置了结界，连我都无法飞出去。” 荣泽嗤道：“结界算个屁？我踏马非去不可！等我找到宠物，再找里奥算账。” “……”记起莱恩当初的交代，马尔只好在边上待命。 看小蝙蝠即将飞出窗外，被一道火光狠狠甩回地面时，他忍不住劝：“请放弃吧，安东尼殿下，里奥殿下的能力你清楚的。” 小蝙蝠不听劝，铆着劲儿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同为纯血种，它不相信自己如此弱小，连兄长随意设下的结界都破不了。 为什么破不了？为什么？！ “安东尼殿下，”马尔看不下去，跑到窗户前用身体挡住，“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直到遍体鳞伤，小蝙蝠憋屈地蜷缩在床上，娇小的躯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圆溜溜的黑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雾，痛恨自己真的如此弱小。 废物。 马尔感谢莱恩的料事如神，掌心托起小蝙蝠，“安东尼殿下，我突然想起来，莱恩有个秘密通道，那儿没有结界。” “吱！”荣泽怒吼，该死的马尔，你踏马不早说！ “不是我的错啊，安东尼殿下，要罚……你去罚莱恩吧，我好无辜。我先为你治愈，为了你的安全，我会护送你去东方。” “吱吱！” * 五天后，南城。 潜入熟悉的家，却没有熟悉的气息，荣泽在屋里找了一圈，连衣柜都没放过，可别说人影了，没有一丝生活的痕迹，迟清赫不在这儿。 “安东尼殿下，时间过去太久，你的宠物应该搬了家。”马尔提醒道。 不确定里奥和莱恩是否还在东方，荣泽警惕地先来了南城，温泉馆也没去打听。 他身无分文，买不了手机，只能靠一双翅膀去寻找自己的宠物，可惜没有线索。 就在荣泽要去那对人类夫妻的家里碰碰运气时，见马尔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部手机，他当场急眼：“你哪来的手机？！” 第90章 “啊，”马尔慌忙解释，“莱恩给我准备的，来东方才能使用。” “他还在东方？” “大概是的。” “靠！”荣泽一把抢走仆人的手机，想给迟清赫打电话，愣是不知道手机号码，于是翻通讯录，直接给莱恩拨过去。 很快，电话通了。 荣泽臭骂：“狗东西！” “安东尼，真意外，你居然提前醒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笑声，荣泽想骂死莱恩，但没工夫骂，他着急问：“迟清赫在哪里？” “不懂事的小兔崽子，你太心急了，稍等，我把地址报给你，记好了。” 等莱恩说出地址，迟清赫果然在南城，荣泽迫不及待想见迟清赫，将手机还给仆人后立刻变身，没听到莱恩电话里的提醒。 小蝙蝠一路飞到主城区的某栋公寓楼内，悄悄潜入其中某一户，在熟悉的气味里，满足地盘旋着，似乎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家。 从白天等到黑夜，荣泽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啊。 黑暗中，终于传出开门的响动，他躲在门后，等门一开，猛扑到人类身上，想用力亲一口时，却被一股力量瞬间推开，毫无防备地，整个重重摔到地上，痛死他了。 “该死，你——” “你是谁？” 第48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客厅灯被打开, 荣泽呆呆地张着嘴，忘了疼，忘了说话。 眼前的高大青年表情冷淡，一身深色休闲西装, 右手中拎着一兜果蔬, 脚边是刚才推他时，从胳膊上滑落的大衣。 “你怎么进来的？有偷东西么？” “……” 面对青年带着距离感的审视和质问, 荣泽才感知时间真的过去了很久, 久到迟清赫不认识他, 把他当成了小偷。 明明不久前还抱着他，没完没了地亲他。 “说话。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门没关，有穿堂风吹过来, 荣泽看着青年弯腰捡起地上的大衣, 然后脱下皮鞋换上拖鞋, 接着进屋放下东西。 再次质问他：“你到底是谁，自己说清楚, 还是我报警抓你？” 屁股好疼, 比迟清赫第一次弄他时还要疼, 疼就算了，迟清赫这该死的不让他亲，反过来要报警抓他, 真是可笑。 “你敢！” 荣泽连恨带怨地爬起来揉着屁股, 瞪住青年, 语气激动又霸道：“我是血族高贵的安东尼殿下！我想进来就进来！” 他以为迟清赫能想起来, 哪怕想不起来，也会好奇血族是什么, 跟他说点别的话，不这么奇奇怪怪，不这么陌生。 可迟清赫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隔了半秒，甩给他一句冷言冷语。 “有病就去医院，这是我家，搞清楚。” 在荣泽的世界里，他没有和迟清赫分开过，仅仅是五天没见到迟清赫而已。 结界造成的伤不同于普通攻击，因为体弱，他治疗就花了整整两天时间。 从古堡到东方南城，他又不眠不休地飞行了三天三夜，疲累到飞不动时，便让仆人背着他。 荣泽没深想过自己为什么着急要见迟清赫，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迟清赫找不到他会怎么办？会不会忘了自己宠物的身份，不听他话了。 结果何止不听话。 “你才有病！”荣泽不接受这个结果，更不想看见迟清赫的冷眼和棺材脸。 他怒吼警告：“不许这么看我！我讨厌你这样的眼神！” “你在跟谁大呼小叫？趁我没报警之前，赶紧滚出去。” 见迟清赫拿出手机准备报警，荣泽气血上涌，鼻子发酸，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在这刻被无限放大，情绪一下子绷不住了。 他失控亮出犬牙，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凶狠地冲迟清赫哈气，明知道迟清赫也会像第一次的反应那样，不害怕他，却徒劳吓唬着。 想要迟清赫给他跪下认错，再亲亲他，抱着他睡一觉。他真的好累，也好困。 “荣泽！”门外一声呼喊，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及时赶到的莱恩见状，忙拦住即将扑向人类的小殿下，迅速解释：“不好意思，我弟弟精神不太好，没事就爱吓唬人，他戴的假牙，恶作剧闹着玩呢。” “你踏马假牙，放开我！”荣泽挣扎起来，双眼牢牢锁着让他陌生的迟清赫，见迟清赫又放下手机，似乎看到希望，他剧烈挣扎，“迟唔——” 莱恩紧急捂住荣泽的嘴，边往外拖边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算了，家里没放值钱的东西，你们走吧。” 迟清赫！荣泽喊不出来，见门缝越来越小，而后门被关上，彻底看不见迟清赫了。 无处发泄的情绪压得他难受，他暴跳如雷，尖牙直接一口咬穿莱恩掌心，往死里发泄。 “嘶，兔崽子。”莱恩任由荣泽咬着，说，“你就不想知道原因么？把牙齿收回去，先跟我走。” 没过几秒，吸血鬼尖利的犬牙变成了两颗老实的小虎牙，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公寓楼。 带荣泽回了自己位于城区内的住处，莱恩没有过多废话，简短道：“与血族有关的一切，迟清赫都不记得了，你兄长消除了他的记忆。” “……”荣泽瞪大眼睛，虽然先前疑惑过，可里奥不会轻易消除人类的记忆。 “我知道你好奇他的情况，给你地址是让你远远看一眼，而不是闯进去做贼。”莱恩无奈一叹，“能不能听我把电话讲完？” 第91章 “为什么？”荣泽重复着追问，“为什么要消除他的记忆？他没有犯错！” 莱恩：“他犯了错，知道的太多了。” 荣泽：“放屁！错的是你们两个，如果没有他，你们连半血的线索都没有，我现在就去找里奥！” “找了有用么？第一，迟清赫的记忆不会回来；第二，你想继续沉睡是么？”莱恩劝说，“别再打扰他的生活，他已经忘了你。” “……”荣泽木愣愣地杵着，沉默良久，才无力地念出一句，“他是我的宠物，是我的，我说了算，凭什么。” 一向狂傲无情的血族小殿下，因为人类，而有了人情味。 莱恩看在眼里，开口问：“安东尼，他只是你的宠物么？” 见荣泽不吭声，莱恩在沙发上坐下，说：“他还好好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荣泽应声回头，冲到莱恩跟前：“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 “唉，真令人头痛。”莱恩扶了下额头，“里奥还不知道你过来了，你这兔崽子一直在给我找麻烦，我早晚死你手里。” “……”荣泽破天荒地在莱恩面前老实了。 机会难得，莱恩拿出长辈的姿态，指指对面的单人沙发，“给我去那儿坐好。” “你……傻吊。”荣泽咬牙坐过去。 “嗯，不错，很好。东方句老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也该成熟了，别总让我操心。”莱恩笑道。 什么热豆腐冷豆腐的，荣泽听不懂，也听不惯莱恩啰嗦，立马急起来，逼问对方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想到迟清赫有可能会死掉，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无法接受，哪知莱恩又跟他兜圈子，说些有的没的。 莱恩：“安东尼，你眼里怎么只有那小子呢？我跟你兄长还留在东方，你不关心任务的进展么？太让人寒心，失望。” 荣泽：“你想死是不是？快说！” “说什么？”莱恩故意问，“任务还是迟清赫？先来说说任务进展吧。” 荣泽：“你，我杀了你！” “你看你又心急。”莱恩靠向沙发，漫不经心地和荣泽开玩笑，“这么在意迟清赫，不如考虑做人类？你们血族不是有个禁术——” “够了！你到底说不说？！”荣泽起身怒喝。 兔崽子真的陷进去了，莱恩收起玩笑，道：“他并不想做你的宠物，明白了么？” 荣泽：“什么？” 莱恩：“他最大的错误是爱上了你，妄想和你在一起，里奥完全可以杀了他。” 荣泽：“……” “爱是什么，你或许不懂，我可以告诉你。”莱恩站起来，“爱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它很浪漫，很温暖，可以战胜一切。也是人类最美的语言，是付出与奉献，是宽容与理解，是思念与渴望，是心灵的契合。” 荣泽茫然地听着，似懂非懂。 莱恩：“当然你和他之间不存在这些，因为你不爱他。” 荣泽：“……” 莱恩：“他连做你狗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有资格爱你？安东尼和荣泽二选一，还记得自己的答案么？” 对此，荣泽毫无印象，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痛恨里奥对你的压迫，失控暴走了，引发了一场地震。”莱恩回忆着那天的情形，“温泉馆就在山脚下，山差点让你崩了，格雷家几十年的家业没了，目前还在重建中。” “……”荣泽震惊到没了言语。 莱恩：“迟清赫很自责，很痛苦，觉得你失控暴走是他造成的，里奥也给了他一个选择，你的自由和他的记忆。” 荣泽：“……” 莱恩：“现在明白了么？里奥没有让你沉睡，是你暴走的后遗症。至于结界，也是怕你很快醒来，没想到你睡了那么久。” “……” 为什么会是这样？荣泽无力地坐回沙发上，双手抱住脑袋尽力去回想，可仍是什么也想不起来，能想起来的只有迟清赫。 迟清赫抱着他数星星，跟他说，不管在哪里，只要在同一片天空下，一起抬头看星星，心灵就会相通。 迟清赫还跟他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等再过几十年，就可以到天上看着他了，只要他抬头，心灵还会相通。 可是现在，迟清赫那个瘪三还没死呢，就已经不记得他了。 用那么讨厌的眼神看他，说他是小偷，还凶他，要报警抓他，叫他滚。 太狡猾了…… “安东尼，人类和血族是没有结果的。”莱恩轻轻拍着荣泽的肩膀，安慰他，“消除记忆，不论是对他还是对你都好，别去找他，别再暴露血族的身份了。” “不行，我要找他！”荣泽固执地找理由，“他是我的供血者。” 莱恩：“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不能和血族扯上关系，除非你想害死他。” 荣泽：“我可以保护他。” 莱恩：“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正视自己吧。” 荣泽：“……” 怕荣泽不死心，莱恩苦口婆心地劝着：“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他对你的付出，请珍惜他付出的成果，放过他吧。” “不行，不放……”荣泽喃喃道。 “今天你也看到了，他不想理你。”莱恩直接放大招，“因为他有恋人了，这个需要我解释么？是位不错的男士。” 第92章 荣泽瞬间脑补出迟清赫与别人亲嘴的画面，以及那方面，炸毛跳起来，“不行！他不能跟别人亲嘴！不能跟别人做！他是我的！！” “兔崽子，你冷静点。” “就是不行！” 刺激过大，血族小殿下承受不了，当场往沙发上一倒，睡了过去。 接到消息的马尔匆匆赶了过来，向莱恩解释：“安东尼殿下太辛苦了，飞行了三天三夜，我也很辛苦，背着他走了好多路。” 莱恩脸色一冷，教训马尔：“他没脑子，你也没脑子么？不知道坐飞机？两个笨蛋。” “拜托，我有脑子啊。”马尔甩锅，“是安东尼殿下不听我的，他觉得航班太慢，还要转机，我根本拦不住。” 莱恩解开领带，靠在沙发上，“真累，一个两个都等着我伺候，我先去里奥那边，你照顾好安东尼，别让他乱跑。” 马尔：“哦，但愿安东尼殿下不会乱跑。” * 翌日，一觉醒来的马尔疯了，急得团团转，安东尼殿下不见了不说，竟连他的手机也顺走了，这下要怎么联系莱恩？ 有了手机，荣泽疯狂骚扰莱恩给他转钱，再三逼问打听出迟清赫工作的地方，莱恩也再三叮嘱他不能暴露血族身份，因为南城有半血的存在。 他警惕起来，并沉住气，告诉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中午饭点，荣泽守在一家工作室门口，意外撞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对方西装笔挺，梳着个背头，气质完全大变。 “喂，”他立刻上前打招呼，“谢修！” “荣泽？”谢修吃惊，“你怎么在这儿？” “我找迟清赫。”荣泽表明来意。 小两年过去，如今兄弟有了新生活，荣泽却还是过去那样子，瞧着没什么变化。 谢修着急出去见客户，没工夫寒暄：“他不在，我这儿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荣泽拦住谢修，“那他在哪儿？你能把他手机号发给我么？” 谢修倒没不乐意，但过去和荣泽本来也没多深的交情，再者闹不清兄弟和对方的关系，万一给兄弟找麻烦可就麻烦了。 “这个……要不你留个你的电话给我，回头我让他联系你？” 荣泽不懂人际关系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谢修脱裤子放屁，在浪费时间。他语气略强硬地说：“你直接把他手机号给我。” 这一强硬，如今身为工作室老板的谢修，哪儿肯给面子？ 谢修一口回绝：“手机号这东西挺私人的，我也不能乱给，等回头我问问他，他要愿意给，我再给你，行吧？” “你，”荣泽皱眉，发飙之际硬生生忍住了，“那你现在给他打电话，问他。” “……”谢修服了，荣泽还是过去的荣泽，他摆摆手，“荣泽，我现在挺忙的，没工夫跟你这儿掺和，先走了。” “欸！”荣泽一把拽住谢修，掏出手机说，“那我把手机号给你，你让他联系我。” 记下号码后，谢修没走两步，又听荣泽在他身后冲他喊了句：“你告诉他，如果不给我打电话，我晚上就去他家等他。” “……” 直到天黑，荣泽也没有等来一通电话。 第49章 委屈 莱恩告诉荣泽, 十九个月前，随里奥一同回到东方的还有剑士凯里。 百年来，凯里的银剑斩杀过无数半血，整个血族内部没有谁能比凯里更了解半血, 里奥便将任务交给了凯里。 但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 西城的半血似乎有所察觉，彻底没了踪迹, 连凯里敏锐的嗅觉也无法捕捉到丝毫气味。 由此可见东方半血有多狡猾, 血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们无奈中断任务，以东方人的身份扎住在西城。 荣泽疑惑，血族如此强大，为什么只依靠嗅觉？不可能没有其它办法。而凯里那么厉害, 为什么不尽快揪出那帮杂碎？ 说着说着给他急眼了, 骂骂咧咧控诉, 西城人口密集不是借口，里奥有能力保护人类, 消除人类不好的记忆, 为什么一拖再拖, 还消除了迟清赫的记忆。 把迟清赫还给他！ 莱恩又是昨天那句东方老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表示这是一场持久战, 里奥要的是一网打尽, 揪出血族的叛徒, 肃清东方所有的半血。 半血与血族一样, 需要定期进食，显然东方的半血比他们沉得住气, 西城没出现过命案，也没出现过可疑的动物尸体。 直到半年前，他们从失业的格雷那儿得到了新线索。 南城有半血的踪迹，数量不止一只，并且都很狡猾，会掩盖自身气味，藏匿在人群中难以发现。 为此，莱恩特意改变容貌，伪装成普通大学生，来南城打拼，目前职业是一名私人导游，已经把整个南城摸得比他老家法国还熟悉。 至于里奥…… 荣泽现在听不得兄长的名字，心里一直堵着气，直接把电话掐了，又回拨过去，警告莱恩不许透露他的消息。 相应地，他不会再暴露自己血族的身份。 话是这么说，可完全不暴露，实在难倒懒散成性的小殿下，不是嫌弃用腿走路累，就是嫌弃出租车里臭。 被迫混在人群中，难受死荣泽了，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昨晚闻到的清甜气味，那是迟清赫的味道。 第93章 如果迟清赫没失忆，他根本不用这么累。 吸血鬼倒霉起来，也是诸事不顺。 四季如春的南城在今年冬天突然大降温，搞得出租车里很闷，荣泽被司机师傅身上的老人味熏吐了，气呼呼下车，硬靠着一双腿，赶了二里路。 途中看到共享单车，他心动，依葫芦画瓢地跟着人学，摸索半天扫完码，结果刚蹬上去就摔了个狗吃屎，悲剧地发现自己不会骑自行车。 “该死。” 荣泽坐在地上，气急败坏地用脚踹车轮，开始埋怨迟清赫，都怪迟清赫不理他，不给他打电话。 “都怪你，我一会儿就找你算账……” “没事吧孩子？”路过一热心大妈，及时将荣泽扶了起来，大概检查两眼，关心问，“摔哪儿了？要不要紧啊？” “……”荣泽懵懵地没吭声，望着又帮他把自行车扶起来的人类女性，忽然想起迟清赫的妈妈。 其实那女人的气味不难闻，和眼前这位人类女性的气味差不多，没有那么让他不舒服。 “是被车碰了还是自己摔了啊？” “我，我不会骑车。”荣泽结巴了下，反应过来自己在暴露弱点，和人类废话，顿时脸色不佳，转身就走。 “欸，孩子，不骑你把车锁上啊，这东西乱扣费。”热心大妈在后头喊道。 “……” 荣泽走回去，却不知道怎么锁，最后在热心大妈的帮助下，成功把车锁好。 他站在原地，考虑说点什么，谁知大妈拎起地上的菜，默默走了，没跟他多废话。 看着远去的背影，他想起来自己好像应该说声“谢谢”，或是叫声“阿姨”，省得迟清赫说他们血族不注重礼节。 “阿，阿姨！” 见那道身影停下，回头看过来，荣泽心里一阵别扭，觉得自己有病，跟人类废什么话？转念又提醒自己，这是血族的礼节。 他小跑过去，生硬地说：“谢谢。” “哎哟客气什么！”大妈笑起来，“就搭把手的事。” 荣泽：“这是我家族的礼节。” 大妈一懵，这孩子说话怪洋气的。 她问：“没摔着吧？” “摔到屁股了。”荣泽实诚地回了句。 看荣泽能跑能跳，大妈便觉得没事，边走边道：“男孩子嘛，摔两下不碍事，疼得不厉害养两天就好了。” “哦。”荣泽揉揉屁股，脑子里蹦出不好的回忆，迟清赫昨晚那么用力推他，他有点憋屈地说，“疼。” 一个“疼”字，给大妈整不会了，于是随口安慰：“摔了肯定疼啊，回去冷敷个几分钟，好得快。” “冷敷是什么？”荣泽好奇发问。 大妈糊涂了，好好一小伙怎么这不会那不懂的，是不是家里没人给教。她好心一番解释，说着走着便到了公寓楼。 “孩子，阿姨到了，得回家做饭。” 看到迟清赫住的公寓楼，荣泽一路憋闷的心情有所好转，说：“阿姨，我也到家了。” “哟，那多巧。”大妈指着a栋，“我住那头，快回去吧，还疼记得贴膏药啊。” “嗯！” 公寓楼有四部电梯，不用等太久，荣泽很快到达十层，停在1002室门口，耳朵贴着门，偷听里面动静。 没有声音，迟清赫还没回来。 虽然很想通过窗户飞进去，可自己现在是人类的身份，不能乱来。 荣泽怕引起半血注意，坏了兄长的任务，再迁怒无辜，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尽管心里特别不舒服。 他用着憋屈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宠物。 等了会儿有些无聊，荣泽闲不住，掏出手机下载好游戏，靠着墙打僵尸。 累就蹲一会儿，蹲不住就起来走走，最后犯懒，干脆盘腿坐在地上。 玩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荣泽不玩了，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他收起手机，背靠大门干等着，无聊疯了。 迟清赫怎么还不回来？好慢啊。 一个小时过去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干等到快十点，手机的电量终于耗尽，荣泽的耐心也耗尽，又烦躁又生气，还来了困意，等不下去了，想立刻变身飞进屋里，睡在有迟清赫气味的大床上。 快回来啊。 迷迷糊糊打瞌睡时，荣泽想去找迟清赫的妈妈，那个女人能帮他教训迟清赫，让迟清赫给他鞠躬认错。 不行，不能找…… 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失忆了，莱恩说找过去会有麻烦的。 荣泽使劲揉着眼睛，尽量保持清醒，不切实际地琢磨着，怎样才能找回迟清赫的记忆，有没有魔法能恢复。 禁书里会有么？可是拿不到禁书。 “迟清赫……”荣泽嘀咕着，脑袋慢慢垂了下去，黑暗中忽而响起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他一下子惊醒，急忙站起来拐过去，迎面便撞上迟清赫，脸色却瞬间凝固，迟清赫的身边多了个陌生男人。 四目相对，迟清赫下颌微微绷着，脸色并不大好看，露出不耐烦。 “清赫，这位是？”陌生男人看着荣泽，开口问。 “不认识。”迟清赫摇摇头，抬手搭住男人的肩，“不是累了吗？泡个热水澡放松下。” “出差是累，但见到你就不累了。”男人紧挨着迟清赫，调笑一声，“一起泡嘛？给我搓搓背。” 第94章 “不行！你不能给他搓背！”荣泽几乎是咆哮，硬挤进他们中间将二人分开，紧接着用力推开陌生男人，那手劲儿使的，恨不得推到外太空去。 男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仓促间一把掐住荣泽手腕，“你干什么？我招你了？” “滚你大爷！迟清赫是我的！”手动不了还有脚，荣泽气头上莽撞胡来，抬脚要踹男人，反被对方眼疾腿快地迅速绊倒在地，“啊——” 男人摁住荣泽，转头问：“清赫，他到底是谁？” “说了不认识。”迟清赫略一停顿，“想起来了，是昨晚闯进我家的那个小偷，精神有点问题，别理他了，走吧。” “原来是个小偷，你先开门进去，反正我有钥匙。” 见迟清赫走了，荣泽不停地呼喊他名字，想爬起来，奈何低估了男人的臂力，身体被摁着动不了，他挣扎臭骂：“你个傻吊，放开我！我要找迟清赫！” “傻吊？”男人揪住荣泽衣领，拎近跟前警告，“换别人我早大嘴巴抽上去了，看你岁数不大，我就不以大欺小了，话说前头，不管你跟清赫过去有什么，他现在是我对象，我俩感情挺好的，过两年准备去国外登记。” 荣泽：“……” “呦，怎么还淌眼泪了？”男人无动于衷地笑了声，“以为哭了就有糖吃？别跟我哭，哭了我也不会让给你。” 男人放开荣泽，起身离开。 一天内，屁股连摔两回，高贵的血族小殿下受不了这委屈，可最委屈的不是屁股。 他狼狈地蜷在地上，死命咬住嘴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不想被人类看笑话，即便已经被看过。 开门前，男人返回去瞧了眼，进屋甩上门后道：“那小偷还躺在外面地上，有事吗？要不报警给他抓了？” “不用管他。”迟清赫说，“你先洗澡，我去打个电话。” 刚说完，门“砰砰砰”巨响，不是敲，是脚踹出来的噪音。 “迟清赫！开门！快开门！迟清赫！” “还好这一层都是你的，不然够扰民，我先去洗澡了。” “嗯。” “开门！迟清赫！你不可以给他搓背！不可以！”荣泽一脚接一脚地大力踹门，踹到累了坐下来，改用拳头砸，边砸边骂，边宣誓早已不属于他的主权。 “快开门啊你个瘪三，开门！” “你是我的！开门。” “开门，不能跟他亲嘴……” “不能跟他做……” “我的……” 累了一整天，受尽委屈的小殿下没撑多久扛不住了。他坐在墙角里，歪着的脑袋抵住门，慢慢睡了过去。 第50章 狡猾 “过来把他带走。”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白天做导游晚上做技师, 很累ok？” “跟我没关系，速度过来。” “你小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他在我门口睡着了。” “好的，让他睡吧。毕竟才受过重伤, 又连续飞行了三天三夜, 还有精力去找你，说真的我都吃惊。” “……带他走。” “没时间, 里奥那家伙还等着我的一条龙服务。你清楚的, 他冷血无情, 敏感多疑，比兔崽子难伺候。” 窗外夜色浓重，隐隐可见凝结的云团，黑压压一片, 正在漂浮。 迟清赫眉头不由拧紧, 手也无意识握紧耳边的手机, 试图抓住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来稳住自己情绪，却无济于事。 他深呼吸, 尽力调整情绪, 对电话那端的莱恩说：“李景安和王远山过几天来南城, 会带我去一个地方，想知道是哪里，就马上带他走。” 莱恩不吃这套, 反倒调侃迟清赫：“这么快就不忍心了？我是在帮你, 你让我做坏蛋, 他明天还会缠着你。” 望着黑压压的云团, 迟清赫沉默。 莱恩：“这样吧，我让他的仆人马尔明天早上六点过去, 你醒来不会见到他。” “你能保证？”迟清赫没答应，“最好是现在，我半夜可能会出去。” 莱恩提醒：“兔崽子比你想的要固执，不狠心是甩不掉的，还是你希望里奥真的将他关起来沉睡？” 怎么可能会希望。 “等他再次醒来，你大概已经死了，或许这是你们最后一次的见面。” “……” “那家伙泡完澡了，先挂了，再见。” 通话结束后，迟清赫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就像天边拨不开的云团，沉闷着压抑着，想释放出来，下一场暴雨。 整整581个日夜……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时觉得光阴似箭，和笨鬼相处的那些日子太快太短；有时觉得度日如年，再不会有一个笨鬼冲他撒娇耍无赖了。 也没人知道他昨晚有多高兴，高兴到极致开始痛苦，一宿未睡。今晚又有多激动，激动到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很憋很难受。 迟清赫庆幸自己还年轻地活着，庆幸荣泽醒了过来，记得他，独自跨越那么遥远的距离，来找他。 他终于重新见到了笨鬼。 “清赫。” 周弦打开书房门，凑巧捕捉到老同学脸上迅速收回去的笑容，甩他一冷脸，他挑挑眉：“要不我出去，你再笑会儿？” “能不能养成敲门的好习惯？”迟清赫语气很淡。 第95章 周弦：“咱都两口子了，还敲什么门？” 迟清赫：“有事说事，私底下就别这么恶心了。” “我恶心？”周弦笑骂，“我这他妈叫敬业懂吗？不过你这儿就一张床，先说好，我不睡沙发。” “床让给你，去睡吧。”迟清赫无所谓。 去睡之前，周弦多嘴问了句：“你真就不管了？小男生哭起来多招人稀罕，我看着都忍不住心疼。” “……”迟清赫问，“他哭了？” 周弦：“嗯，随便警告两句就哭了，缩在地上偷偷抹眼泪，看我进屋又着急了吧，接下来还用我配合吗？” 迟清赫：“继续配合。” 见老同学没犹豫，回答得过于干脆，周弦未干涉，只叹了一句：“你别后悔就行，小心以后追不回来。” 周弦是迟清赫的幼儿园同学，童年里唯一关系不错的玩伴。 只是迟清赫每年寒暑假得去乡下外公家，和周弦玩的时间不算多，周弦又在大班那年随父母移居海外。 去年周弦回国创业，两人在南城遇上，有了交集，那阵子迟清赫的状态非常差，没办法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刚好周弦总约他，他便赴约转移注意力，偶然得知周弦也是个弯的，一来二去，两人关系熟络了，但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奈何事出突然，迟清赫下班前，临时接到莱恩的电话，听莱恩给他凭空造谣出一恋人，相当无语。 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人，想来想去身边就周弦靠谱合适，只好硬着头皮演，给他整恶心了。 借口跟着电视剧随意编的，很拙劣，周弦自然不懂。迟清赫现在就担心一点，莱恩提前打的预防针不管用，门外那小笨鬼气头上乱说话，暴露血族身份。 “没什么好后悔的，”迟清赫说，“我跟他不合适。” 周弦：“确实不合适，看着刚成年，亏你下得去手。要我说，别投入感情最好，不行你补偿他一笔钱。” 迟清赫：“这不是在往外抽？” 周弦：“行吧，有需要找我，去睡了。” 等周弦一离开，迟清赫哪儿还笑得出来，在书房里或坐或站，不时看看窗外的夜色，又来回踱步。 夜间风大，隔着窗也能感受到风的力量。 心口一阵憋闷，迟清赫看着窗玻璃上映出的身影，无声提醒对方：别惦记了，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为了笨鬼好，狠点心吧。 克制着去看荣泽的冲动，他关上书房门，打开保险柜，拿出里奥交给他的特殊记事本，开始做记录，实时传送到里奥那边。 十八个月前，迟清赫接受王远山的邀请，回到了西城那家实习过的科技公司，成为一名正式员工。 同时见到了王远山口中的最大老总——韩靖。 韩靖瞧着三十出头，与李景安不同，既不严肃，也不刻意装老成，相反挺亲民，没有身居高位的领导架子。 但莫名让迟清赫感到不舒服，然而再不舒服都得忍着，必要的应酬和团建不参加不行，因为这是他和里奥进行的等价交换。 只有提供出半血的线索，才能保住记忆，保住那些被里奥发现，差点销毁的照片。 迟清赫没那么大本事去挖半血的线索，当时情况紧急，里奥确实难说话难伺候，莱恩为他求情也受了重罚。 幸好他外公的遗书派上用场，成了他谈判的筹码，他半真半假地忽悠里奥，决定赌一把，赌公司里有半血的存在。 可惜大半年过去，没找出丁点线索。 经历过阿梅一事，迟清赫不想再卷进血族与半血之间的恩怨，但比起回忆，他更舍不下的其实是照片。 多怕自己将来老了以后，会慢慢忘记笨鬼的样子。 还好里奥与心急的笨鬼不同，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终于在半年前，南城分公司成立的庆功宴之后，王远山露了一丝马脚。 事关半血存亡，迟清赫精神还能集中些，并没有事无巨细地向里奥汇报，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 他合上记事本，放进保险柜里，准备去洗澡休息。 夜深人静。 路过客厅，迟清赫看了眼门的方向，狠心直奔卫生间，等冲完澡出来，他再次看向门，数秒后狠心无视，关灯躺上沙发。 “随便警告两句就哭了。” “缩在地上偷偷抹眼泪。” 睡不着，迟清赫就睁着眼，任周弦的话在耳边回荡，不是破罐破摔，是他控制不了，无法阻止。 紧接着，有一笨鬼钻进他脑子里，眼眶红红的，又抹眼泪又使劲吸鼻子，那么可怜巴巴，让他心疼。 笨鬼，对不起。 躺不住，迟清赫坐起来，想问问周弦怎么警告的，说了什么，于是走到卧室门口，手抬到半空，还没敲便放下了，转身往回。 门忽地被打开。 “兄弟，你的脚步声比你还着急，让不让人睡了？”周弦重重踩了两步给迟清赫听，“真心疼就去看看，别磨叽。” “……”迟清赫否认，“没有，我起来喝点水。” 周弦：“行了，我帮你去看看。” “不用，没什么好看的。”迟清赫拉住周弦胳膊，却被对方甩开。 周弦：“你不心疼，别拦着我心疼啊。” “没你心疼的份，我自己去。”迟清赫挡在周弦身前，先过去开了门。 第96章 门是内开，刚打开一道缝，随即有个黑乎乎的身影，贴着门软软地往屋里倒。 迟清赫迅速蹲下，掌心托住荣泽的背，慢慢把门完全打开，听到熟睡平稳的呼吸，才稍微靠近些，确定没醒，才又小心翼翼将他的笨鬼抱起来。 “快一点了，你说你多狠心，是不是想冻死他。”周弦说得轻，“抱去床上吧，我走了。” “别走，”迟清赫叫住周弦，“你这是吃醋了？” “……”周弦一惊，显然没想到迟清赫能敬业到这地步，前任睡得跟猪一样死，还时刻提防着。 结果下一刻，迟清赫怀里响起一声含混不清的梦话。 “迟，迟清赫……” 身体轻飘飘的，荣泽做了个好梦，梦见迟清赫恢复记忆了，给他开了门，抱着他回家，没有凶他。 梦太好了，他忍不住想睁开眼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就放过迟清赫这一次，不用跪下认错了。 可是眼皮子好沉啊，睁不开，困死了。 迟清赫怀疑莱恩成心的，在这节骨眼上给他没事找事，逼他搬家，说一些让他产生负罪感的话。 不知道笨鬼受了什么重伤。 到底没狠下心，舍不得委屈笨鬼，迟清赫轻轻将荣泽抱到床上放下，要退开时，脖子却突然被搂紧，笨鬼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吻。 久违的吻，他身体猛一僵，不敢沉溺，扭头避开后强硬地扯开荣泽手臂，语气有些重：“搞什么。” “是啊，搞什么？”周弦靠着门框，“是你对象吗你就亲？怕你冻死好心收留你一晚，跟我抢男人？” “……”荣泽揉了下眼睛，原来是梦。 迟清赫：“周弦，你先出去。” 周弦：“别背着我偷鸡摸狗啊。” “我记得你好像叫荣泽，是吗？”不能多看一眼，迟清赫转过身背对荣泽，接着说，“我从来没见过你，更不认识你，希望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今晚先住这儿吧。” “狡猾。” 迟清赫脚下一顿，等着笨鬼骂几句，这样他心里能好受些。 “迟清赫你给我等着！”荣泽下床站到迟清赫面前，不甘心地瞪着迟清赫，“我会把你记忆找回来的！” 迟清赫不为所动：“你搞错人了，我没有失忆。” “你就是失忆了！” “不懂你在说什么。” 可恶，不能暴露血族身份，不能吓到现在的迟清赫。荣泽有太多话想说，以往特能叭叭的小嘴没了气焰，只蹦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说，”他揪住迟清赫胸前的衣服，“你有没有戳过那个傻吊？把裤子脱了给我检查，我要闻！” 迟清赫：“……” 第51章 讨厌 “不是, 都不背着人了，你直接当我面偷鸡啊？” 周弦打开房间的灯，及时给老同学救场，并护在迟清赫身前, 用眼神警告荣泽, 再敢掏一下试试。 见这阵仗，荣泽输出一声吼：“滚开！” 万幸死守住了内裤, 没闹出笑话, 就是被掐到了有些疼, 迟清赫火速提上被扒至膝盖处的睡裤，心里挺后悔。 刚才就不该开门，让笨鬼乖乖睡着多好，放进来这么闹腾, 自己明天一早还得开会, 必须尽快处理。 周弦：“别骚扰我对象, 麻溜地出去，这事就算了。” “我没有偷！本来就是我的！”荣泽冲周弦叫嚣着, “迟清赫全身上下都是我的！他只是失忆忘了我, 我会让他想起来的！” 好不容易摸到, 能好好闻一闻，都怪这该死的人类。荣泽接着补上一句：“你滚犊子，把迟清赫还给我！” 迟清赫周弦“……” “迟清赫, 你有没有戳过这个傻吊？我命令你回答！”荣泽指着周弦, “说啊！是不是跟他做了？” “说谁傻吊呢？”周弦弹开荣泽的手, “还有, 别瞎指人。” “你傻吊！就指你这个傻吊！”荣泽又伸出手继续指着周弦鼻子，目光却冲着躲在周弦身后的迟清赫, 咄咄逼人，“快回答我！” 迟清赫没有去看荣泽，如此头疼的问题，他还真答不上来。 说没做吧，怕笨鬼死缠烂打下去，发现他是在演戏就歇菜了。说做了吧，他自己膈应，哪怕演戏也接受不了半点。 何况周弦跟他撞号，身材个头差不多，怎么看都不像一对，也就笨鬼那单纯的脑子，信以为真。 百般无奈，迟清赫决定与昨晚一样，凶两句再将荣泽赶出去。 现在不狠心，日后惹麻烦，笨鬼将来应该会理解他吧。 然而他一转头，却在明亮的光线下，看见荣泽眼尾那儿，有没擦干净的泪痕，哭过的眼眶微微红着。 “我跟他两口子，你说做没做？问的什么废话。”周弦替迟清赫答了，不料刚说完，迎面袭来一拳头。 “我要杀了你！” 荣泽气红了眼，满脑子都是迟清赫亲他、吻他、抱他，与他缠绵的画面，现在这些都不属于他了。 得，喊打喊杀了。迟清赫不管不行，匆忙拖住发狂的吸血鬼，催周弦出去：“你快走，别伤着你。” “叫你跟我抢！我要杀了你！”荣泽乱蹬乱踢，满腹委屈。即使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会变成这样。 见此情形，周弦不但没走，揉了下被打痛的鼻梁，反叫迟清赫出去：“清赫，你躲着点，这里交给我。” 第97章 今天草率了，把无辜的周弦牵扯进来，迟清赫过意不去，想起温泉馆那场差点让他丧命的地震，仍心有余悸。 “没事，你出去，我自己解决。”他抱紧疯狂扑棱的吸血鬼，荣泽从来就没有说错过，血族真的很强大。 局外人周弦：“杀一个我看看，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小屁孩。” “呜……” 二人同时愣住，只听“呜哇”一声，饱含委屈的哭声顷刻响彻整个房间。 荣泽倒在熟悉的怀抱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嚎了几嗓子觉得丢脸就使劲吸鼻子，可委屈的情绪犹如大雪崩，他边哭边骂，既骂周弦，也骂迟清赫。 因为失忆后的迟清赫更讨厌了。 “呜呜两个傻吊！呜……我要杀呜……杀了你们！迟清赫你，你也该死！你们都死！呜都给我下跪认错！” 周弦：“……” “我是高贵的安唔唔唔——” 猜到笨鬼要犯中二病，迟清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紧荣泽口没遮拦的嘴，给周弦使眼色示意快出去。 在听说老同学的苦恼后，周弦不理解迟清赫不惜假装失忆，也坚持要分手的理由，打算劝劝的。 小男友幼稚点怎么了？黏人爱撒娇挺好，是个优点，就慢慢养着慢慢教呗。 谁不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得给对方成熟的时间，至于磨合期，跟谁都会有。 不过现在，周弦是一个屁不放了，真难为迟清赫，处这么一个要命的幼稚鬼，哪儿找的，也不嫌有代沟。 “兄弟，你自求多福，咱俩分手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弦，”迟清赫快速说，“太晚了，你住对面去，钥匙在玄关的木架子上。” “算你有良心。”说罢，周弦贴心地带上了门。 闹剧总算消停，迟清赫累得够呛，拿开手低头一瞧，怀里的吸血鬼居然睡过去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小金豆，两颊挂着两道泪痕，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说你多闹腾。” 迟清赫极轻地数落着，坐在床上没动，静静抱着他的笨鬼。 确切地说是不敢动，就怕笨鬼醒来接着又哭又闹，太要命了，会折寿。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血液不循环，胳膊和腿开始发麻，迟清赫缓缓抱起荣泽，想悄悄放到床上时，一声低喃响起，他僵硬着又不敢动了，腰还弯着。 “迟……你死……” “……” 荣泽不懂什么爱不爱的，就想要自己的宠物回来，要迟清赫还像过去那样，每天亲亲他，帮他洗澡，抱他睡觉，再使劲戳戳他。 这些事，不能对别人做，只能对他做。 可是迟清赫跟别人做了，他要杀了不听话的宠物，把那东西切下来，狠狠惩罚迟清赫，求饶也没用。 带着对迟清赫的恨，荣泽没睡踏实，第二天一睁眼才九点，比平时早醒了至少三个小时，气得他更恨了，给迟清赫头上再加一笔账。 都怪迟清赫，害他睡不好。 “迟清赫！”荣泽下床冲去客厅，结果家里空无一人，该死的迟清赫跑了！ 他打开门，碰巧对面的门也开了。 一见到周弦，荣泽目露凶光，试图在气势上碾压对方：“你这个——” “等等，先别骂，”周弦打断荣泽，“我昨晚跟他分手了，现在不是两口子，你要骂去骂他吧。” “……” 东方人狡猾至极，周弦昨晚还动过粗，说过讨厌的话，荣泽显然不信，大骂道：“我就骂你个傻吊，现在想求饶是么？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踏马弄脏了我的宠物，我要把你屁股剁了！” “宠物？”周弦吃惊，“你俩私底下玩这么野啊？真没看出来。” “荣泽，你终于醒了！” 荣泽定睛一看，自己的仆人马尔竟从周弦身后的屋里走出来，好一个里应外合，他身边全是该死的。 “马尔，你也想死是么？” “什么马尔，我叫荣马。”马尔一脸无辜地解释，“敲错门了，这栋公寓好绕，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荣泽：“滚！” 第52章 亲爱的 客厅里, 三方会谈，各说各的。 周弦费了老鼻子劲去解释，自己与迟清赫之间，压根就没那档子事, 不过戏已开演, 得有始有终。 于是周弦谎称自己是出于欣赏，打算跟久别重逢的老同学试试, 不成想俩人撞号合不来, 至今还没有过亲密行为。 其实他早打算分手了, 但他先提的交往，碍于情面怕伤着老同学，就一直没分，多亏荣泽昨晚的出现, 给他一台阶。 旁听完整个经过的马尔, 摸着下巴点头, 插话道：“荣泽，跟我回家好吗？” “你偷听什么呢？”周弦瞧着突然坐过来的马尔, “成年人谈事情, 未成年别插话。” 马尔感谢这位东方人收留了他三个小时, 说话客客气气。 “周先生，我早就成年了，也没有偷听, 而是在等你, 你再不说完, 会影响我的家庭。” 周弦：“……” 有任务在身, 马尔很是着急，锲而不舍地追问荣泽：“回家好吗？你不回家, 大哥会教训我的。” 一下子输入太多信息，荣泽脑瓜转得慢，正在沉思，判断周弦话里有几分真，就被一声“大哥”给唬住了。 第98章 “什么大哥，说清楚！”他眼一瞥，怀疑仆人泄露他行踪，担心里奥抓他回去。 马尔说：“虎哥啊，荣虎，怎么你也失忆了吗？” 虚惊一场，荣泽咒骂：“虎他大爷，让他滚犊子！” 马尔：“呃，我不敢。” 荣泽：“你不敢，哪来的胆子命令我？” 马尔：“我也不敢，对不起，求求你跟我回家。” 接着，马尔“扑通”一声跪下，双膝着地才惊觉自己滑跪太快，有外人在场，可不能暴露身份，准备爬起来。 一旁的周弦惊到无语，急忙起身将马尔拉起来，略皱眉头：“什么年代了，你们荣家还有这种封建陋习，又是命令又是下跪的。” “不是，”马尔即刻解释，“我没下跪，是腿软。” 见不到迟清赫，荣泽憋着一肚子火呢，逮谁喷谁，给自己添堵的仆人更不能放过，直接把火撒马尔身上。 “怎么还不滚？腿软就给我爬，回去告诉荣虎，这儿就是我家，我要等迟清赫下班。” 喷完后，荣泽也没放过周弦：“还有你，别给我狡猾，先解释下，撞号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知道！他们都是top，无法征服对方所以合不来。”马尔赶紧抢答邀功，只求任性的安东尼殿下愿意跟他回家。 殊不知，弄巧成拙。 荣泽激动起身，质问周弦：“你敢征服迟清赫？” 真他妈可以，周弦被征服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儿，会心平气和地与两个幼稚鬼交流，鸡同鸭讲这么半天。 他道：“好了，该说的已经说清楚，你俩继续闹吧，我走了。” “不准走！”荣泽挡住周弦去路，“我还没跟你算昨晚的账，你在耍我，不然为什么叫迟清赫给你搓背？他有没有给你搓？” 合着刚才全白讲，周弦吃不消这么酸人的醋坛子，话锋一转：“有这闲工夫跟我算账，不如去帮迟清赫找回记忆。” “……”荣泽一噎，转眼泄了气。 里奥不轻易施展这个魔法，一旦消除，记忆根本不可能找回来。 血族与人类互不干涉，此魔法耗费精力，且只针对人类，用处不大，不是每个纯血种都能学会，或有资格去学。 里奥身份高贵，足够强大，在成年礼那天得到父亲赐予的魔法书。 而荣泽的成年礼，什么都没有，只得到“清剿东方半血”的任务，还有一道死亡诅咒，来自他母亲维拉。 现在这个任务，也属于里奥和凯里，没他的份。 荣泽又委屈上了，自己与里奥不同，不是血族高贵的安东尼殿下。 只是两个纯血种为了培养出潜力无限的下一代，第一次通过母体孕育的方式，强行诞生出来的实验品。 他是个失败的废物，本该被抹杀的存在，活该什么都得不到，连唯一属于他的宠物，也忘了他。 他保护不了自己想要的。 心里一委屈，荣泽就想迟清赫，想那个会维护他，说他不是废物，夸他强大有天赋的好迟清赫。 昨晚说的是大话，他不知道要怎么找回迟清赫的记忆。 就算不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 周弦准备一走了之，可看荣泽一副快要哭鼻子的架势，不像个不懂事的，好好说应该能听进去些。 他又坐下来，道：“我教你怎么找回他的记忆，想知道吗？” 那是被里奥消除的记忆，人类懂什么。 荣泽心里这样想着，却仍抱有一丝希望，问周弦：“怎么找回来？” 这怎么又聊上了呢？马尔真的着急，忘不了莱恩大清早的威胁。 但不敢以下犯上，无奈也坐下来，结果屁股刚接触沙发，便被周弦下了逐客令。 周弦：“荣马，你先回避下，我跟你哥有话说。” 马尔：“为什么？我不能听吗？” 现在只有荣泽最着急，难得没凶仆人：“快回去，荣虎敢教训你，就让他来见我。” 第一次有主子撑腰，马尔感动，蹬鼻子上脸地喊了声：“泽哥，有你这话，弟弟我放心地去了。” “你们荣家，还有正常人吗？”周弦差点起鸡皮疙瘩。 马尔：“有啊，我很正常的。” 周弦懒得与幼稚鬼废话，等人一走，他直奔主题，问荣泽：“先说说看，你对迟清赫什么想法。” 一个问题就给荣泽问懵了。 等了几秒，周弦说：“别告诉我没想法，那你别找了。” 荣泽：“不行，我要找！” 周弦：“那你说说看。” 抱着希望，荣泽耿直地说起来：“我要他每天亲我，帮我洗澡，抱我睡觉，使劲戳我，这样我很舒服。” “……”周弦不禁产生怀疑，迟清赫到底是嫌荣泽太幼稚粘人，还是嫌荣泽脑子不好，觉得鸡同鸭讲太心累。 “还有，”荣泽继续说着，“他跟我家里那群傻吊不一样，很听我话，天天都会满足我。” 既然对象说一不二，感情肯定是真的。周弦问：“他都满足你什么了？” 荣泽怀念着不久前的生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亲我他就亲我，让他用力就用力，特别听话。” “……”周弦要听的哪是这些，“不是，你俩之间就没点别的事了？成天腻歪，等老了回想起来，全他妈在床上，真行。” 第99章 荣泽脸色瞬变：“靠，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耍我？” “这么容易急眼，就你这脾气，迟清赫怎么忍受的？你光说你舒服，他呢？你满足过他什么了？两口子之间，能用听话来评价吗？他在你眼里没有优点吗？真以为养宠物呢？” 周弦针针见血，荣泽懵懵懂懂，突然不会说话了。 “看你昨晚哭成那样，哭的什么，满足你需求的工具没了？嘴上说帮他找回记忆，事实连尊重都不懂，他跟你能有什么回忆？我建议你别再骚扰他了。” “放屁！”荣泽反驳，“谁说没有的？他带我去游乐园玩，我们一起坐过山车，还一起去公园！他给我拍了很多照片！” 照片……荣泽猛然记起自己藏起来的那几张照片。 周弦听烦了，只道：“但凡你心里有他，也不至于这个德行，放过他吧。” 荣泽：“不行！” 周弦：“别幼稚了，就你这样的小男生，换我顶多新鲜一个礼拜。先成长起来再说吧，只要你成长，他的记忆就会回来，真得走了，再跟你废话，我公司都倒了。” 荣泽：“……” 换上皮鞋，周弦打开门，要走时突然被死死拽住，荣泽使着劲儿，将他的高定西服蹂躏得皱皱巴巴。 “泼撒我这儿了？我不是迟清赫，没他那么软的心，松开。” 别说人类，就是在族里，荣泽都没向谁轻易低过头。他骄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头，一遍遍地暗示自己，自己是强大的纯血种，是高贵的安东尼殿下。 所以他得罪母亲维拉，活得憋屈，又得罪兄长里奥，被迫沉睡。 要请教周弦，荣泽是那么不情愿，可光有照片不够，他要迟清赫的记忆回来，如果可以回来的话。 “我已经成年了，还要怎么成长？你能不能告诉我？” * 迟清赫心神不宁，脑子里全是事。 南城这边的分公司，前身也是一家主攻互联网医疗服务的科技公司，一年前被韩靖收购，交给王远山管理。 而王远山器重迟清赫，直接升职加薪，派他过来代管，这大半年里，他忙得连轴转，前阵子又有个大项目。 正因为接管分公司，王远山露出马脚，迟清赫才得以发现公司里的秘密，与各大医院合作是表面，私下竟偷偷收集病患资料，包括其它公司与医院有合作的体检资料。 王远山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人选，这么大的事韩靖不可能不知道，若真是在暗中计划着什么与半血有关的，后果难以预料。 也是在这半年里，迟清赫心思越发地重，从而频繁头疼，每天需要依靠药物维持睡眠。 里奥想肃清所有半血，意味着将有一场血腥的屠杀。而他，曾参与在其中，洗不干净自己的手了。 迟清赫矛盾过，后悔过，痛苦过，可在重新见到荣泽的那天晚上，他甚至想，等死后下地狱也没关系了。 自己挖的坑，坦然接受一切惩罚。 晚上六点，迟清赫没留下加班，主要不放心睡在家里的那只笨鬼，不知道有没有离开，莱恩没联系他，或许没有离开。 头疼。 迟清赫揉了会儿太阳穴，乘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走到车前时，身旁突然窜出个黑影，没来得及看清楚，黑影便往他怀里扑，搂着他腰跟他撒娇。 “亲爱的，你下班了！” 什么玩意儿，迟清赫吓一愣，赶紧推开怀里的妖怪，只见害他心神不宁一整天的吸血鬼，正咧着嘴乐呵。 “我来接你下班，跟你一起回家。” “……”迟清赫板起脸，“需要我说多少次，你真的认错人了。” 要成长！荣泽时刻牢记着，掏出口袋里的几张照片，特意抽走迟清赫下跪的那一张，递到迟清赫手里。 “你看，这是以前我给你拍的，你也给我拍了很多照片，还有我们亲亲的照片，可是在那个家里，我没找到。” “……”笨鬼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见迟清赫翻看照片，荣泽发自内心笑了，不是刚才的假笑，是真的开心。 他要约迟清赫一起坐公交车和出租车，一起去游乐园玩，重新拍照，只要把以前经历过的再经历一遍，迟清赫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只是他还没开口，交到迟清赫手里的那几张照片突然间被撕碎。 “别乱叫人，现在的我跟你不熟。” “……” 第53章 欲擒故纵 撕碎照片的时候, 迟清赫也没敢去看荣泽的脸，逼着自己犯浑，哪怕将来会被笨鬼遗忘得一干二净。 等照片撕碎了无可挽回，他才给眼神, 却见荣泽倏地傻乎乎一乐, 没有闹脾气，似乎真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照片是我的, 还给我。”荣泽朝迟清赫摊开掌心。 确定见鬼, 还是突然变乖的笨鬼, 那么招人疼，迟清赫遭不住，顿时心软如棉，到嘴边的狠话说不出口了。 “快给我！”荣泽有点急眼, 意识到自己嗓门大了会显得粗鲁, 赶紧温柔一把, 夹着嗓子重说，“快给我嘛。” 笨鬼怎么会这么乖, 这么可爱…… 迟清赫克制想揉荣泽肚皮的冲动, 将撕碎的照片还给荣泽, 仍板着一张棺材脸，说出狠心的话。 “以后别出现在我公司附近，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第100章 “好。”荣泽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那我不来接你下班了, 在家等你, 不让你困扰。” “……”迟清赫竭力克制, 又放狠话，“听不懂人话是吗？别再缠着我, 很烦。” 果然像周弦说的那样，荣泽觉得神奇，立马换上委屈脸，语气软软地装可怜：“我说了不让你困扰，为什么凶我。” 迟清赫：“……” “以前是我幼稚，我现在成熟了，怕你不回家，躲在这儿等了你两个小时。”荣泽指着边上的承重柱，故意吸了下鼻子，“你别烦我，我现在就走。” 见荣泽真的转身就走，迟清赫站在原地，望向那道瘦弱的背影，缓缓垂下脑袋，似乎在摆弄手里的照片。 荣泽身上穿着他很久之前买的羽绒服和运动裤，他也有一套同样的，是他藏着心思弄的“情侣”款。 冲动是魔鬼，迟清赫提醒自己。 不能心疼，不能心软，贪图一时的温存只会害了笨鬼，就让笨鬼这么走吧，回到自己的血族世界。 有一辆跑车从身旁行驶而过，看着车灯的光打在那道背影上，迟清赫终是没克制住，迅速跑过去。 “荣泽！” 哼，原来这么简单，这就是东方人的“欲擒故纵”。 得意的小殿下心里那个后悔啊，前两晚的罪白遭了，并暗暗发誓，从此刻起，自己要做一只狡猾的吸血鬼！ 荣泽越走越快，直到被迟清赫追上才沉不住气，转而扑进对方怀里，委屈地问：“你不是烦我么？” “是挺烦你的。”迟清赫无情推开荣泽。 “……”奇怪，这发展不对啊？荣泽脑子转不过弯来，便问迟清赫，“你烦我，还叫我干什么？” 李景安每次来南城都搞突袭，指不定突然出现，谨慎起见，迟清赫实在没法丢下不省心的笨鬼。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借口有多烂，荣泽没嫌弃他身上有臭味，说不定公司里都是人类，李景安他们不见得是半血。 “太晚了，”迟清赫尽量保持距离，“你是来找我的，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我得担责，所以送你回去，先上车再说。” 但一番话落进吸血鬼耳朵里，变了意思。 能坐上迟清赫的车，荣泽想当然地认为是迟清赫舍不得丢下自己，心情痛快不少，这是一个大进步。 是周弦说的，迟清赫耳朵软，只要多说好听的话，把迟清赫骗到以前一起走过的地方，他跟迟清赫很快就能和好。 荣泽一路上都记着“师父”说的话，于是盘算着等会儿再成长一下，说点好听的哄一哄迟清赫。 浴池里也好，落地窗前也好，床上也好，他等不及想再尝尝温泉馆里的滋味，越想浑身越刺挠。 可惜现在不能多想，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做。 等车驶出地下车库，没开多远，迟清赫问荣泽：“你家在哪儿？” “先不回家，”荣泽开哄，“亲爱的，我想跟你一起去运河公园看喷泉。” 再一声亲昵的称呼，迟清赫险些追尾，心跳都在加快，紧忙变道靠边停车。 车停下后，他心依旧在快速跳动着，稍一琢磨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又冷脸警告荣泽：“别乱叫。” “哦。”荣泽也又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哄着迟清赫问，“那你喜欢听什么？宝贝？” 迟清赫紧握方向盘，没有回答。 见迟清赫沉默，荣泽想不到还能怎么叫，因为周弦只教了他这两个称呼，其实他父亲对维拉也是这么称呼的。 为什么迟清赫不喜欢呢？ 荣泽没有哄人的经验，除了瞎琢磨还是瞎琢磨，想起之前撞见过的画面，他灵机一动，知道怎么哄了。 “荣泽。”迟清赫开了口。 “老公，”荣泽问，“这个你喜欢么？” 迟清赫直接闭口，无语住了。 同时心花怒放，窜出火气，一股强烈想折腾荣泽的冲动，在他燃烧的充满热血的灵魂里酝酿着。 荣泽认真解释起来：“你妈就是这么叫你爸的，他们是两口子，我们也是两口子，以后我叫你老公，你叫我老婆。” 从西城的第一起恶性凶杀案开始，半血已经藏匿了整整两年，东方的半血不一样，可能会对血族造成伤害。 迟清赫并不担心莱恩或里奥受到伤害，只担心他的笨鬼，体质那么弱，却又那么强，掌控不好自己的能力。 再过三天，李景安和王远山会来南城，不能在这时候前功尽弃，他不能只顾自己，或许应该通知里奥，尽快把笨鬼送走。 见迟清赫又沉默，荣泽还有一计：“不喜欢么？那交换一下，你叫我老公，我叫你老婆。这样行吧，老婆？” 迟清赫：“下车。” 荣泽：“？？？” “再骚扰我，报警了。”迟清赫将车门解锁后，说，“可能我们过去是有什么，但我现在对你完全没印象，更没感觉，懂吗？没办法跟你在一起。” “那就去运河公园啊，去了你就有印象，是你以前带我去的。”荣泽自说自话地决定，“快开车，八点有喷泉。” “下车，”迟清赫催促，“赶紧的。” “我要去运河公园。”荣泽坐着没动，固执地说。 迟清赫沉下语气：“我再说一遍，下车。” 荣泽抓着胸前的安全带，无聊地拉扯着，仍然固执：“我要去运河公园，现在就要去。” 第101章 “行。”迟清赫先后解开自己和荣泽的安全带，而后下车绕到副驾，打开车门，伸手拽荣泽下车，“自己打车去。” 弄不过突然发疯的迟清赫，荣泽死死扒住车门，忍住想拿脚去踹迟清赫的念头，坚决反抗到底：“是你让我上车的，我不下！” “别胡搅蛮缠。”迟清赫想狠心，又怕弄痛娇气鬼。 “你不讲究诚信，敢耍我！”荣泽压不住暴脾气，原形毕露继续骂，“踏马的我警告你，带我去运河公园！” 迟清赫：“跟你这种人没什么诚信可讲，再闹我真抽你了。” 荣泽：“你敢！我抽你！” 街上车来车往，闹太难看引人注意，亏了天色黑下来。 迟清赫也是着急，为求速战速决，不得不以格斗的方式，单臂锁住荣泽脖子，另只手捂紧荣泽骂骂咧咧的嘴，硬将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唔——”荣泽狼狈倒地，有什么东西从他羽绒服口袋里滑了出来。 迟清赫动作一僵，在昏黄的路灯下，看清楚了。 滑出来的，是他撕碎的那几张照片。 照片已经全部被修复，完好无损，没有一道裂痕。 他想到荣泽在停车上里，垂着脑袋，那几步走得特别慢，原来是在偷偷使用魔法，难怪将碎片要回去。 荣泽迅速捡起照片，揣进兜里，迟清赫说对他完全没印象的时候，他想把照片拿出来的，说给迟清赫听，是什么时候拍的，又是什么情况下拍的。 修复物品——是安东尼殿下曾经最瞧不起的低级魔法。 可是他打碎了母亲喜爱的花瓶，惨遭维拉的虐待，遍体鳞伤后，他努力练习低级的魔法，想修复花瓶，试图挽回一点母亲对他的爱。 结果告诉他，哪有什么爱，努力修复了也没用，就像被迟清赫撕碎的这几张照片，还是没用的。 血族的身份已然瞒不住，荣泽瞪着眼前逐渐模糊的俊脸，忍住眼泪，恶声恶气地说：“我是吸血鬼，你再凶我，我现在就咬死你！” “……” 迟清赫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 到头来，伤害笨鬼的是他这个混蛋。 第54章 鸡同鸭讲 “别哭了, 我带你去运河公园。” “我没哭！” 荣泽胡乱抹着脸，在闹哄哄的车流里，没听清迟清赫说的后半截话，只记着迟清赫刚才是怎么凶自己的。 伴随着不好的回忆, 血族小殿下的眼泪越抹越多, 直往外涌，牙齿咬不住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没过几秒, 不争气地哭出了声。 听着委屈的抽噎, 看着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吸血鬼，路灯下的影子小小的。 再反观边上高大的影子，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迟清赫暗骂自己真是混蛋啊, 从重逢开始就一直在欺负荣泽。 曾经不可一世的血族殿下, 终于开了窍, 放下身份为他做出改变，给他名分, 他却唯恐避之不及。 说混蛋都算轻的, 他是渣子。 迟清赫慢慢蹲了下去, 在这短暂的两三秒钟里，他想了很多很多。 要不要告诉笨鬼，其实他没有失忆, 记得过去的一切, 假装失忆是迫不得已。 那些照片都被他好好珍藏着, 每晚入睡前得拿出来看看才踏实, 没有一天不在想笨鬼，想到心里发苦。 西城一起住过的私宅和公寓也都没退, 公寓在去年秋天被他买了下来，两个家还保留着原来的痕迹。 说出这些，笨鬼会高兴吗？ 但迟清赫深知自己有多渺小，里奥和莱恩改变容貌，低调地来了南城，西城暂时交给那只叫凯里的吸血鬼，可见半血的实力，连血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只能用这种混蛋的方式，来保护荣泽。 “别再哭了。” “我，我哭我的呜呜，关你屁事！”荣泽哭上劲儿忘了面子，吼得断断续续，小金豆是哗哗地掉。 怎么会这么能哭，迟清赫心都要痛死了，抬手想安慰，掌心刚碰到荣泽一抽一抽的肩膀，跟触电似的又立刻放下。 “不是想看喷泉吗？”他缓和态度说，“我送你过去。” 峰回路转，荣泽立马止住哭声，以为是刚才的威胁起了效果。 可想想也不对，迟清赫不会这样的，仗着打拳厉害，从来就不怕血族，只会欺负自己。 “为什么？”荣泽抬起头，哽咽地发着狠，“你烦我还叫我，让我上车又叫我下车，现在什么意思！” 对上哭红的泪眼，迟清赫很想张开双臂，将缩成一团的哭包揉进自己怀里，抱紧些，向他的笨鬼好好认错。 “对不起。”他别开视线，起身看着车流，“我最近的工作压力有点大，导致心情不好，迁怒到你。” “啊？”荣泽呆若木鸡。 “太不应该了，是我的问题，作为补偿，我跟你一起去运河公园看喷泉。”说着，迟清赫朝荣泽伸出手，“起来吧。” 荣泽摸不着头脑，不过听到了关键的，迟清赫愿意跟他一起去运河公园！ 他吸吸鼻子，狐疑地拉住迟清赫，等起来后问：“真的么？你没有耍我？” 以前得三催四请五哄，笨鬼才给面子去一趟运河公园，如今什么都不用做，迟清赫倒不是滋味，希望笨鬼能骂骂他，闹闹脾气。 第102章 也是贱得慌，他想。 “嗯，没耍你。” 见迟清赫亲手打开副驾车门，荣泽忙不迭地坐进去，系上安全带后，横了迟清赫一眼，想警告两句时，情感大师周弦的话飘进他脑子里，于是不吭声了。 一通折腾也不全是坏的结果，万幸笨鬼安分下来，没再腻歪人。 上车前，迟清赫以工作为由，匆忙给莱恩发去一条微信消息，交代对方想办法，九点之前到运河公园，把荣泽接走。 公园在另外个区，开过去至少半小时，不巧遇上堵车小高峰。 迟清赫平常喜欢安静，这会儿只嫌车里太安静，几次忍不住偷瞧老实坐着的荣泽，连手机也没玩，真乖。 就是太乖了，迟清赫才不习惯，干脆打开广播调节沉闷的气氛，不巧播的正好是个广告，一道字正腔圆的男声在介绍春节旅行。 “好山好水好温泉，抚慰疲惫，唤醒活力，让您和您家人的身心在舒适与宁静中融为一体，尽享滋润，感受大自然的呵护。” 什么乱七八糟的，迟清赫直接切台，下一个是实时路况播报，正常不少。他指尖有规律地轻点着方向盘，一下一秒，数着红灯时间。 “老婆，我想泡温泉。” “……” 真够可以，就知道这笨鬼安分不了多久，是来折磨人的。 迟清赫稳住情绪，说：“别这么叫我。” 没有生气！荣泽有点惊喜，特意夹着嗓子喊的“老婆”，原来迟清赫喜欢他这样说话，难怪要照片的时候，也给了。 只是好像不喜欢“老婆”，荣泽又改口，软软地喊：“老公，我想泡温泉。” “……” 红灯跳绿，迟清赫无视荣泽，跟上前方的车开了有几百米，似乎快稳不住情绪，他关掉聒噪的路况播报。 等到下一个红绿灯，车停下后才开口：“荣泽，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又没有生气！荣泽还是软软地喊：“迟清赫老公。” “……” 拳头砸棉花，鸡同鸭讲，迟清赫又想赶荣泽下车了，忽听荣泽说：“我是游戏主播，有很多粉丝。” “她们都叫我老公，是夸我帅，你也很帅，身材很好，那个很大，让我特别舒服，所以我也叫你老公。”荣泽吹着真心实意的彩虹屁。 “……”迟清赫险些吐血。 “再说，我们已经是两口子了啊，如果我是女性，早就怀孕了，你现在都有孩子了。”荣泽有理有据地说。 迟清赫蓦地想起没开封过的那盒东西，一个都没用，莱恩准备的“玩具”，倒是一用再用，服了。 随便来个谁，把这吸血鬼拖走吧，他得去找周弦算账。 荣泽乘胜追击：“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没失忆前，很爱我的。” 总算跳绿灯了，迟清赫继续开车，顺手打开广播，将音量调大的同时，打断荣泽：“别影响我开车。” “还有一句！”荣泽大声说，“如果那个迟清赫知道你对我这么凶，他会哭的！所以你得对我好点！” 还哭，瞎话张嘴就来。 迟清赫直视前方，逼自己冷静，不能着了这兔崽子的道。 荣泽：“因为你现在失忆了，刚才那么凶我就算了，放过你，我会宽容你，理解你的！” 这笨鬼在说什么，迟清赫问：“不是只有一句吗？别说了。” “不行，还有最后一句！只要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 “……” 听莱恩说到关于爱的那些话时，荣泽还没太大感觉，糊里糊涂的。 而今天不一样了，受情感大师指点，他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对迟清赫的所有想法，是莱恩说的思念与渴望。 想在一起就是爱，他爱迟清赫。 * 运河公园沿着运河修建，三面环水，有新修的仿古建筑，多条长长的步道，一路能欣赏自然景色，适合饭后锻炼散步。 在南城长大，迟清赫压根没来过这免费的公园，和荣泽是第一次，曾沿着运河畔，一起牵手走过长长的步道。 漫长的数百个日夜过去，如今故地重游，已是各走各的。 “老公，我们牵手。” 冬夜，迟清赫正感慨着，被一只冰凉的蹄子偷袭，冻得他一激灵，紧接着，被荣泽十指紧扣地牵住。 这笨鬼什么时候能不煞风景？ 空气寒冷，弥漫着宁静的气息，迟清赫吹着冷风，头脑清醒许多，便挣开手劲儿没他大的蹄子，顺势将自己的手揣进大衣口袋。 然后说：“你手太冰，别碰我。” “……”荣泽看着自己的手。 见荣泽明显呆愣了下，迟清赫不忍心，补充说：“我怕冻疮。” “冻疮是什么意思？”荣泽好奇问。 迟清赫：“一种皮肤病，冬天接触太冰的东西，手会出现红斑。” 荣泽：“哦。” 好在还能忽悠两下，迟清赫刚松口气，胳膊忽然被勾住，荣泽黏糊糊地紧挨着他，就差挂他身上了，那嘴开始叽叽喳喳。 “老公，我本来想让你给我拍照的，可我没钱买相机，我是你老婆，你给我钱。” “……” “刚才跟你说了，我以前做游戏主播的。”荣泽积极说着过去的点滴，“好多老铁给我打赏，账户里有钱，就是忘了密码。对了，你是我的第一个粉丝，那时候天天陪我直播。” 第103章 步道还很长，迟清赫停下来，收回自己被勾着的胳膊，面朝荣泽。 “荣泽，我是觉得抱歉，所以陪你来公园走一趟。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多少都行，以后别找我了，我工作真的很忙。” “迟清赫，”荣泽很认真地喊了声，清清嗓子后，正式向迟清赫表白，“我宣布，你已经不是我的宠物，是我的爱人！荣幸吧？说错了，不是荣幸，高兴吧？” 迟清赫脑子里嗡一声，心脏也猛地跳动，时间仿佛静止，他听着自己的心跳，神情有一瞬的茫然。 突如其来的振动将他拖回现实，是大衣口袋里的手机。 “稍等。”迟清赫转过身背对荣泽，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是莱恩的消息。 莱恩：“我在里奥这边，抽不出时间，你先暂时收留一晚，我会派他的仆人过去盯着。” 真收留一晚，对迟清赫来说，无疑是煎熬。 城市的另一端，莱恩端着一桶冰水，送到客厅沙发前，抬起里奥的双脚，低头提醒：“里奥殿下，该泡脚了。” “别吵。”里奥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一档歌舞综艺。 见里奥沉迷综艺节目，莱恩真不想伺候，将那双脚直接塞进木桶里，动作有些粗鲁，准备退开时，却被里奥叫住。 “韩靖收购了东城的一家公司，你明天去东城看看情况，别让那个人类知道，等他自己发现再跟我汇报。” 那个人类，指的是迟清赫。 这十几个月里，通过对迟清赫外公的刨根究底，莱恩意外挖出林文书与韩靖曾有交集，但韩靖似乎并不认识迟清赫。 条线索不完整，令莱恩头疼，只怪里奥那家伙既信不过迟清赫，也信不过当年来东方肃清半血的凯里。 于是他成了最苦逼的那个，时不时还得操心鸡飞狗跳的两个崽子。 如此想着，莱恩干脆又给迟清赫发去一条微信。 “不好意思，马尔没空过去了，今晚你辛苦点，尽量满足兔崽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好好把握，祝你有个浪漫的夜。” 收到消息的迟清赫：“……” 第55章 老公你真帅！ 由于冷空气强势登陆南城, 以往热闹的运河公园格外萧条冷清，仅有零星几个人在散步，到了八点整，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并未开放, 更显冷清。 以为要延迟一会儿, 荣泽也走累了犯懒，在长椅上坐下来休息。 光自己坐还不行, 贴心着呢, 又冲迟清赫招手, 腻歪地连喊两声“老公”，拍拍自己身边，“快过来休息！” 那大嗓门硬夹成了小细嗓，别提有多软。 不巧, 正好有俩遛弯的大爷路过, 平常哪见过这阵仗, 其中一位目光犀利，扫过迟清赫与荣泽, 有审视有质疑。 另一位眉头紧皱, 也是瞧不惯, 椅子上坐着的小年轻跟软骨头似的，没半点男子气概，这要是自己亲孙子, 腿都给打折了。 “嗐, 现在的年轻人啊……” “可不么, 一点都指不上, 哪像我们当年？这要打个仗，我看全完蛋喽。” 到底不是亲孙子, 两位大爷相互摇摇头，阴阳怪气地走了。 思绪在风中凌乱，迟清赫几次差点破戒，得亏被大爷阴阳怪气地讽了几句，再剪不断，今晚会被笨鬼逼疯。 他走到长椅前，没有坐，与荣泽隔开半米距离，继续对鬼弹琴，试图讲道理。 “荣泽，过去是过去，现在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你也往前看吧。” 荣泽双手撑着椅子，上半身微微向后倾，仰起脸，注视迟清赫，以前没仔细看过，这会儿发现是真帅啊。 迟清赫五官立体，眼睛深邃，还是有点他母亲那个少数民族的特征，长得比很多东方人都好看。 身材高大挺拔，结实有力量，是他羡慕不来的，最主要血很好喝，那儿也很有力量，能一直满足他。 这越惦记越馋得紧，荣泽想闻想看想摸，还想尝尝味道，目光顺着迟清赫的胸膛下移，直勾勾地瞧，用眼神视奸。 “……”迟清赫没瞎，荣泽此刻什么德行，尽收眼底。 这笨鬼，平日里面子大过天，也就在家没皮没脸，出门在外还知道收敛些，顶多亲个嘴。 哪像现在这样？在外面就没皮没脸地跟他耍流氓。 “刚才说的听见了吗？”迟清赫假装冷，自然地裹紧大衣，“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只想工作，没心思谈恋爱。” 荣泽忍不住舔舔唇，说：“我在往前看啊，看你呢，老公你真帅！” 迟清赫：“……” “我时间多，随便浪费。”荣泽十分贴心，“又没不让你工作，我知道你在赚钱养我，我懂，等我重新开直播，我也赚钱养你。” 迟清赫气笑了，抿着嘴生生憋住，神态故作严肃，他倒要看看，荣泽那嘴皮子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赚钱是为了生活，能不能好好听人讲话，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明白吗？” 荣泽：“你没心思，我有啊！” 迟清赫：“……” 嫌迟清赫罗里吧嗦，老揪着一个话题，荣泽正处于被周弦“拔苗助长”的状态，坚持掰扯到这会儿已是极限。 没耐心了，憋不住了。 “感情的事，不是你单方面——” “不许说了！” 第104章 荣泽打断迟清赫，站起身，直接挤进迟清赫怀里，将人搂紧，不满道：“你烦死了，老是说说说，我就想跟你在一起，能不能听我话？不听话我揍你！” 迟清赫僵硬地站着，推拒的手抬到一半，缓缓落下之际，又听荣泽说了句：“只要你听话，我就爱你。” 他手绕到后腰，将腰上紧紧扣在一起的双手用力掰开，挣脱引诱他的桎梏，退一步说：“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长这么大，荣泽还没交过朋友，但见过迟清赫与谢修的关系，知道朋友的定义，情绪上来有了脾气。 “朋友是什么意思？”荣泽狡猾起来，故意装傻问。 见有戏，迟清赫便解释，朋友是指交谊深厚的人，情意也相投，相互帮助，相互照顾，相互理解，为对方着想。 结果荣泽糊涂了，原来朋友之间也有情，要相互理解，相互照顾，唯一不同的好像就是那档子事了。 于是，没交过朋友的小殿下提出条件：“我还要亲嘴，要做，好久没做了，我天天想你使劲戳我，晚上再抱我睡觉，我就答应你。” “……” 狠不下心，做朋友是迟清赫最后的办法，在李景安和王远山来之前，尽量少和荣泽接触。 然而事实告诉他，他这些天一直在重复做无用功，说也说了，凶也凶了，赶也赶了，大道理也讲了，荣泽什么时候听进去过？接受过？ 任何办法都行不通。 衬得他像个垂死挣扎的小丑，在这儿一通琢磨，却屡次经不住诱惑，全他妈白搭，还闹得自己心神不宁。 与其这样反复折腾，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直接把笨鬼关家里，给台电脑，老实在家直播，等太平了再放出来。 “看你表现。”迟清赫最终妥协道。 “看我表现？我就知道你在耍我！” “……” 狡猾的吸血鬼崛起了，抱着肘抬高下巴，以蔑视的眼神警告人类：“你把我强了，必须对我负责。” 笨鬼到底哪儿学来的这套话术，迟清赫无法反驳，唯独这件事他不想用“失忆”来逃避，是他唾弃的渣子行为。 他仍记得，那天晚上荣泽哭得很厉害，将他肩颈咬出一个个血印子，本来就瘦弱，还努力接纳着。 不再是冰凉的，他去了全世界最温暖的，只属于他的地方。 “你敢不负责，我就告诉你妈！”荣泽下最后通牒，“还有你爸！我跟他们一起吃过饭，他们认识我。” “……知道了。”迟清赫换了个话题，“今晚没有喷泉，先回去吧。” “啊，为什么没有？”荣泽惊讶问。 其实在入园时，迟清赫就注意到喷泉的检修维护公告，整个冬季都不会开放，下一次要等来年春天。 拒绝的理由摆在跟前，他却当作没看见，私心想和荣泽散散步。 多难得啊，笨鬼主动邀请的约会。 “维护了，三月份开放。”迟清赫说。 荣泽时刻谨记成长的标准，要做一个体贴爱人的好老婆，所以努力体贴迟清赫，可迟清赫讨厌啊。 见迟清赫自己先往前走，荣泽追上去，化身强抢民男的土匪，手霸道伸进迟清赫的大衣口袋里。 “我天生体寒，你给我热热手。”说着，又霸道牵住躲起来的热乎大手，顺便拿指甲使劲挠了下发泄。 迟清赫被动了几秒，暂时投降，用掌心包住冰凉的拳头。 这一暖，肩上靠过来一颗脑袋，接着是一声软软的亲密昵称，送进他耳朵里。 “老公，你听话，就是我的好老公。” 管不了，迟清赫不管了。 “我也做个好老婆。”荣泽挣开迟清赫热乎的掌心，把手拿了出来，“不牵了，万一冻疮，影响你工作。” 突然空虚的掌心，还凉着，迟清赫握了握拳头，很想牵回荣泽那只冰凉的手，他的笨鬼懂事了，会心疼他。 “你看我好么？怕你手上出现红斑，多体贴你啊。”荣泽及时挡到迟清赫面前，噘了下嘴，“我这么好，你还不亲亲我。” “……”迟清赫忽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不等迟清赫给反应，荣泽迅速勾住迟清赫脖子，压向自己的同时，仰头凑上去，用力亲了一大口，没有贪嘴，亲完立刻退开了。 迟清赫依然被动着，也在期待着，不过蜻蜓点水一吻，短暂到甚至来不及回味，却在他心里掀起了骇浪。 “哼，你长那么高，亲你都不方便，回家补偿我。” “是你太矮了。” “靠，我也没有很矮，只是没你高！” “矮冬瓜。” “矮冬瓜是什么？” “一种蔬菜。” “为什么说我是蔬菜，我是你老婆！” 迟清赫只能说话，说些有的没的，听荣泽咋咋呼呼，以此来慢慢平息将要摧毁他的骇浪，多难捱的日子都熬过来了。 怎么一见笨鬼，熬不过去了。 穿过仿古建筑，走过长长的步道，眼看快到出口，荣泽勾着迟清赫，腻歪撒娇：“老公，我想回以前的家。” 迟清赫没有抗拒，说：“我要上班，离太远不方便。” “哦。”荣泽有点失望，“那等你周末放假，我们再去。” 回去途中，迟清赫依旧打开广播，这回调节的不是气氛，是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第105章 只怪副驾座上的吸血鬼，太能啰嗦了，张口闭口瞎叫，时不时冒一两句骚话，不知害臊，欠得很。 “老公，明天给我买游戏本。” “我直播账号忘记了，你给我找回来。” “还有，我的微信账号，现在这个手机不是我的，再给我买个新手机。” “睡衣也要，你以前给我买好多睡衣，算了别买了，我本来就不喜欢穿衣服，你非要我穿，不穿多方便啊，直接做！” “……”迟清赫忍无可忍，“荣泽，我在开车。” 荣泽：“你为什么不叫我老婆？” 迟清赫：“可以安静会儿吗？” 荣泽：“那你叫我老婆，我就不烦你。” 迟清赫：“……” 荣泽：“叫啊。” 多不容易坚持到回家，迟清赫的耳朵快起茧子了，进屋后鞋都没换，第一时间拿起木架子上的钥匙，将荣泽带到对门那一户。 他打开门进去，交代道：“你暂时住这儿。” 荣泽回头看了眼对面，问迟清赫：“是不是我表现好，你才跟我一起住？” “嗯。”迟清赫敷衍点头，“不早了，快洗澡睡觉吧，我明天上班，也得休息了。” 荣泽没再说什么，老实听迟清赫安排，等迟清赫头也不回地去了对面，关上门，他气得一脚踹飞拖鞋。 还做个屁的好老婆！ 这一头，卫生间里，迟清赫冲着冷水澡，身体却依旧热得不像话，他低头，无奈伸出手，突地一声响，卫生间的门开了，杀进来一只光溜溜的鬼东西。 “老公，我来帮你搓背了！” “……” 第56章 鬼哭狼嚎 “你怎么进来的？出去。”迟清赫正是火大的时候, 没给荣泽好脸色。 而荣泽，意外撞见迟清赫在大展雄风，眼睛都瞪直了，又被迟清赫顶着严肃脸凶了一嘴, 才胡言乱语道：“你门没关紧啊。” 吸血鬼白花花的, 嫩得像豆腐，迟清赫收回视线, 斥了句：“再胡说试试？快出去。” “谁胡说了！就是你没关紧, 要不我怎么进来的？”荣泽打死不承认。 关于吸血鬼一茬, 他们心照不宣。 迟清赫仍装着失忆，当作玩笑话，荣泽索性顺水推舟，在公园里走累了也不敢变身偷懒, 这会儿十足的底气, 倒是偷来的。 “你以前天天帮我搓背, 我也想帮你，为什么叫我出去？”荣泽关上卫生间的门, 不容商量地说, “我就要帮你搓！” “不需要。”迟清赫快憋疯了。 荣泽本想悄悄释放自己几百年没使过的魅惑力, 强势勾引一波，结果迟清赫不看他，不对视根本发挥不出来。 不看就不看, 反正有更好看的。 “老公, 你肌肉真好看啊。”荣泽嘴甜地夸着, 贼溜溜的小眼神仿佛带了钩子, 肆意游走在迟清赫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上。 细瞧至某地，那小眼神又带了侵略性, 瞬间馋疯，比馋血还激动，如饿狼扑食，上去就是一个大调戏。 “给我摸摸！” 这流氓……迟清赫想躲已经来不及，仓皇间眼睛不慎被水溅到，他下意识闭紧，就那么一刹那，领地被一股寒潮以迅猛之势，全面侵袭，在冰火两重天里，失守了。 终于，荣泽满心欢喜，亢奋激动，想再夸两句时，脖子突然被迟清赫一掌掐住，继而被迟清赫以高大的身躯压制到墙上。 “荣泽，”迟清赫收紧力道，摁着荣泽，逼荣泽抬头看自己，“我现在很生气。” “呃，呃……”咽喉发不出声，荣泽脚跟被迫离地腿直抖，只靠脚尖站不稳，他双手抓紧迟清赫胳膊，微弱地喊，“迟，清……” “怎么不叫老公了？非得我收拾你，才改得过来？”迟清赫看着荣泽显出痛苦的脸蛋，不忍心了，稍微松开些。 打算好好说说，哪怕真要到那一步，也给他点时间准备，至少把缺的东西买了，不然笨鬼又怕疼，跟他哭。 “咳咳，老公，”荣泽化身急色鬼，“你快收拾我，使劲戳，让我看看这么久，你有没有变强大！” “……” 迟清赫盯着荣泽一张一合的唇，吸血鬼与人类在外形上几乎没有区别，明明挺正常一嘴，怎么净说幼稚的骚话，偏偏他自己还往吸血鬼挖的坑里跳。 不对，不能算坑。 顶多算个小低洼，是他自己给刨深了，再跳进去的。 “老公唔——”荣泽惊愕，随即兴奋地攀到迟清赫身上，后背猛贴上凉凉的瓷砖，前胸却贴紧烫热的皮肤，源源不断的热度，是从迟清赫身上传过来的。 人类好温暖。 这是一个狂热而焦渴的吻，吸血鬼与人类身体紧贴，呼吸相融，一切言语都化在炽热的爱意里。 理智被抛诸脑后，迟清赫吻得用力，如暴风雨般不顾一切，掠夺着荣泽的气息，更像一场宣泄，想把数百个日夜里所缺失的，一次性全部讨回来。 “呜——” 荣泽呜咽着，第一次认真去感受热，迟清赫的身体是热的，舌头是热的，呼吸是热的，这么用力爱他的样子，也是热的。 真好，他的迟清赫回来了。 直到痛苦嚎叫出声的那一刻，荣泽觉得不好了，骂骂咧咧地求饶，可迟清赫跟疯了一样，还逼着他叫老公，太可恶了！ 第106章 “滚啊你个瘪三，哎呦，啊！” “瘪三？” “呜呜呜，老公……” “晚了，继续哭吧。” 属于迟清赫的“鬼哭狼嚎”之夜，才刚刚开始，从卫生间到卧室，荣泽越哭，他越控制不好自己。 这一晚，他幻想了太久太久。 世界在黎明的微光下，慢慢苏醒，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持久战役，也在这刻和平收场，彼此相拥而眠。 没有依靠药物，迟清赫久违地睡了个踏实的好觉，尽管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但醒来后神清气爽。 卧室里太暗，他轻轻抽出被枕着的胳膊，打开床头台暖灯，想看看他的笨鬼，这一看心疼坏了，发现荣泽的颈部至胸前，有不少齿痕。 想起荣泽哭着直骂“狗”，迟清赫又心疼又好笑，心想自己确实是狗，等笨鬼醒了，得认个错。 他轻戳荣泽鼻尖两下，笑笑：“该，以后再瞎闹，放狗咬你。” 上班前，迟清赫没少忙活，一堆繁琐的小事得处理，先记下荣泽目前在用的手机号码，再把家里窗户锁紧，打开通风系统。 之后去书房给电脑里下载了几款游戏，包括电脑端的植物大战僵尸。担心荣泽睡醒找不到他会着急，于是手写了一张纸条放在荣泽枕边，醒来就能看见。 最后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自己的衬衣，叠好同样放在枕边，纸条上额外补了一句：不想穿就不穿了。 出门前，迟清赫还是不放心，也不舍得，在床边坐了两分钟，又在荣泽额头上连续印下三个很轻的吻，才离开公寓。 到了公司，环境一变，迟清赫心思不免重起来，原来只需考虑半血的线索，现在则多了一项自己的人生大事。 接下来要怎么办，怎么走。 兜兜转转，他回到了原点。没有遵照外公的意愿，和血族牵扯不清至今。 也没有遵守与里奥的约定，和荣泽重新纠缠在一起，甚至想争取不可能有的未来。 荣泽还是个成年没多久的孩子，在血族里几乎没有话语权。正因为很清楚这一点，迟清赫才无力。 他连护着自己老婆的能力都没有，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迟清赫收起心思，投入工作，一整个上午过去，手机没响过，估摸荣泽还在睡，懒猪能睡是福，昨晚累成那样，醒早了指定跟他闹脾气。 赶巧，莱恩的微信踩着饭点发过来了，约迟清赫见面，就写字楼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已经在包间里等他。 在南城，迟清赫与莱恩见面并不频繁，莱恩跟他一样谨慎，他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当面说。 “看来你昨晚过得不错。”莱恩给迟清赫倒了杯茶。 “我自己来吧。”迟清赫伸出手。 莱恩放下茶壶，见迟清赫精神头足得很，成心道：“我是来接兔崽子的。” “……”迟清赫顺手给莱恩到了一杯茶，坐下后说，“里奥不是不知道吗？不用接了，他在我这儿很好，我会照顾好他。” “你这态度转变得挺快，像龙卷风。”莱恩调侃。 打脸很疼，但迟清赫不后悔，要说后悔，那就是兜了个大圈子，伤害了他的笨鬼。 在荣泽面前都没说过的话，他能坦诚说给莱恩听。 “我还是放不下荣泽，不能没有他，这辈子也只认准他。血族生存的地方，应该是坐飞机能到的国家吧？” “嗯哼，然后呢？” “我很认真地考虑过了。”迟清赫说，“以后荣泽在哪儿，我就去哪儿，用我有限的生命去陪伴他。” 似乎被迟清赫的这份执着打动，莱恩看了他数秒，问：“你父母怎么办？要丢下他们么？” 迟清赫：“不会，既然飞机能到，我肯定两头待，况且我有自己的人生，我父母会理解，他们两口子陪伴的是彼此。” 话题有些沉重了，莱恩本意是开个玩笑，切回正题：“其实我来是想说，我需要去东城待一阵子，韩靖在东城也收购了一家公司，兔崽子得交给你了。” 韩氏集团资金雄厚，迟清赫没太惊讶，根据自己的分析，说：“血族不会放任不管，半血也知道血族没走，所以沉寂这么久，我感觉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什么动作，收购公司也是正常经营，你们就没别的办法确定一下吗？” 莱恩：“办法有，但这是里奥的决定，我看他是准备在东方养老了，最近沉迷综艺，你们国家的歌舞节目不错。” 迟清赫：“……” 莱恩：“你知道么，未知是最可怕的，当年东方的半血并没有清理干净，血族中有叛徒，可能还不止一个，里奥连我都怀疑。” 第一次听莱恩说这些，迟清赫一直以为莱恩也在防着他。 莱恩：“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对你说这些？” 迟清赫点头，“是。” 莱恩：“可能突然被你打动了吧，应该值得信赖，信不过也没事，我可以轻易杀死你，对我没任何威胁。” 迟清赫：“后面两句话，你可以不用说，我还想多陪陪荣泽。” 莱恩难得哈哈一笑，靠着椅背说：“血族内部也不太平，说不定未来某天就四分五裂，理念不同，自然有冲突。” 没想到血族内部竟有这样的情况，迟清赫只担心荣泽，又听莱恩接着说。 第107章 “所以我也不放心兔崽子，他更适合现在的生活，留在东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我没有权利决定什么，帮不到你，你不如祈祷里奥会一直留下。”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迟清赫打心眼里感激莱恩，“谢谢。” 莱恩：“我看兔崽子懂事许多，你自己多小心，有情况随时联络我。” “好。”迟清赫应下。 到了傍晚，迟清赫也没等到荣泽的电话或微信，知道懒猪能睡，可一整天没有丁点消息，心里着急。 他提前下班错开高峰，一路往家赶，刚进家门，周弦的电话忽然来了。 接通后，迟清赫匆匆说：“周弦，我现在有事，晚点回你。” 周弦：“那快挂了，没什么要紧事。” “行，先挂了。”迟清赫挂断电话，正换着拖鞋，卧室里传出一声沙哑的吼叫，接着是响亮的质问。 “迟清赫！我听见了！！” 第57章 两口子 “你们偷偷摸摸在说什么？！” 还偷偷摸摸, 迟清赫嘴角露出笑意，外套也没来得及脱，快步去了卧室。 灯一开，只见荣泽侧卧在床上, 正自己揉着屁股, 透亮细腻的肌肤下，腰窝尤为明显, 随着身体的动作而轻缓起伏。 那姿势是特意调整过的, 迟清赫知道荣泽这样是因为不舒服, 他昨晚弄狠了，杵起来没个轻重。 不过也赖这笨鬼，一直欠嗖嗖地求着要，轻了浅了还不干, 兴奋头上给他的肩膀咬出俩血窟窿, 直接发疯吸血。 当时荣泽突然浑身抽搐, 缠在迟清赫腰上的两条腿软了下去，死咬着他肩膀“咕咚咕咚”地吸, 没吸出多少血来, 又哼哼着直喘, 声里有哭音，给迟清赫担心得够呛，蓦地记起莱恩曾经的交代, 以为血族嗜血欲上来, 准备把脖子凑过去安抚下, 结果…… 荣泽“哇”地哭了, 哭着叫着，拼命去吻迟清赫, 又吻着说着，来回就四个字：“好爽，还要。” 爽是荣泽应得的，至于痛，那必须算到迟清赫头上！ “你太可恶了。”荣泽改揉腰，不爽地埋怨迟清赫，“都怪你，我腰也好酸好累，快过来帮我按摩。” “是怪我吗？”迟清赫笑了下，意味不明。 “怎么不怪你？”荣泽秋后算账，“你还一直让我跪着，我膝盖现在也不舒服，快给我来个一条龙。” 迟清赫没过去，仍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无意识勾引他的吸血鬼，荣泽那小德行浪浪的，实在招人。 “我叫你进来啊！”荣泽气急坐起来，紧跟着“哎呦”一嗓子，瘫回床上开骂，“你这个拔吊无情的渣男，又不想负责是么？” “……”迟清赫明显一怔，“哪儿学的这些瞎话？” 他印象中，荣泽最近没时间接触网络，更不可能是周弦灌输的。 荣泽：“你管我哪儿学的，反正我要告诉你妈。” 迟清赫：“嗯，告诉她吧。” “我真的会告诉她！”荣泽可没忘记，在迟清赫外公乡下的旧宅里，迟清赫不让他亲，就是怕被发现。 林佩年初还问过儿子，荣泽体寒的情况有没有好转，凡是说到荣泽的话题，迟清赫每回都敷衍而过，但现在不一样了。 “荣泽，”迟清赫说，“等过一阵子，跟我回家吧。” 荣泽奇怪：“为什么，你不怕被你爸妈发现了？” “怕什么，”迟清赫反问荣泽，“你不是我老婆吗？” “……” 第一次听迟清赫叫“老婆”，荣泽惊讶地呆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特新奇的满足感，在他心间慢慢化开，又很快蔓延到全身，好像被迟清赫抱进怀里一样，说不出的舒服。 做老婆的感觉真好。荣泽开始想，迟清赫为什么不早点让自己舒服呢？ “可你那时候怕啊，还不让我亲你。” “那时候你是我老婆吗？” 荣泽慢半拍地哦了一声，说：“怪你，你早点把我强了，我就早点是你老婆。” 迟清赫：“……” 荣泽又可惜地补充一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应该这么做。” 这笨鬼，真会扯淡，越扯越离谱。 迟清赫说：“跟我回家后乖一点，明天给你买游戏本，还有直播的设备。” 这会儿爱屋及乌，荣泽没有排斥，只强调一点：“我不要吃饭，你妈给我装好多饭，肚子都撑大了。” “哪那么容易撑大，是不是怀孕了？”迟清赫逗荣泽。 “……”回旋镖打在自己身上，荣泽一时呛不回去，最后恼羞成怒地憋出四个字，“你才怀孕。” 见荣泽吃瘪，迟清赫不逗了，笑道：“等我去洗个手，给你按摩，顺便把药上了。” “人类的药还不如我的唾液，我刚才用唾液涂过，就一点点肿了。”荣泽揉向下腹，“这儿还胀呢，涂了没用。” 说起药膏，迟清赫是有点尴尬的。 中午饭后，莱恩将一管药膏交到他手里，跟老大爷似的，语重心长叮嘱他勤给荣泽涂，一来恢复快，二来具有滋养功效，怎么个滋养法，让他亲身体会。 “不是人类的药，莱恩给的。” “莱恩怎么会有那种药？靠，我就说他肯定是里奥的宠物！” 老婆肚子难受，迟清赫比谁都急，他脱下外套和西服，解开衬衣袖口，卷着袖子要走时，荣泽突然又跟他闹脾气。 第108章 “不对，你故意的是不是？” 迟清赫回头，“我故意什么了？” “你故意转移话题！”荣泽酸言酸语，“一会儿说带我回家见你爸妈，一会儿说我怀孕，不提偷偷摸摸跟那个男人打电话的事，什么意思啊你？” “……” 迟清赫想的是，经过昨晚，荣泽应该明白过来了，但一想荣泽是个笨鬼，智商时而正常时而低，怕是没明白。 “荣泽，我跟他——” “别解释，你现在给他回电话！”荣泽打断迟清赫，“然后把声音开大，我要听到你们原本想说什么。” 虽然周弦算是荣泽的“师父”，和迟清赫没有实质性的亲密行为，荣泽还是感到不痛快，介意俩人交往一事，只要想起来，醋坛子就大翻特翻。 迟清赫哪拗得过惯会胡搅蛮缠的吸血鬼，何况他与老同学清清白白，于是回头坐到床边，当着荣泽面，拨通周弦电话。 “喂，清赫啊。” 看着荣泽专心偷听的贼样，迟清赫觉得有意思，手伸过去轻轻掐了把荣泽的嫩脸蛋，才开口回话。 “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话音刚落，手指便被咬住。 叫迟清赫捣乱，荣泽狠咬一大口，等迟清赫给他按摩起腰，舒服地闭上眼，竖着耳朵继续偷听。 周弦：“没什么事，老同学关心关心你，跟那幼稚的小屁孩和好了没？” 迟清赫：“嗯。” 周弦：“和好就行，真他妈不容易啊，我说的是我，昨天被他烦得不行，看他挺可怜的，好心帮一把。” 早有预料，迟清赫说：“我知道了。” “欸，”周弦大吐苦水，“你说没有我，你能行吗？真准备一辈子装失忆？你知不知道他多难缠，我跟他鸡同鸭讲半天，真他妈够了，随便给他找了两本小说，打发他说是爱情宝典，是不是挺管用的？” 迟清赫：“……先挂了。” 荣泽震惊：“你没有失忆？” 迟清赫：“……” 电话那头的周弦：“……” 酸软无力的腰和屁股算个毛，荣泽顿时回光返照，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先臭骂迟清赫“大忽悠”，再迅速抢走迟清赫手机，大骂电话那头的周弦“你踏马也是个大忽悠”。 “你们两个，竟敢一起耍我？” 周弦：“那什么，我先挂了。” 狡猾的东方人，荣泽气疯了，难以接受迟清赫这样耍他，明明没有失忆，却对他那么凶，害他那么难受。 “为什么耍我？你没有失忆，为什么对我那么凶，让我不舒服！小说看得我眼睛都疼了，好多字，我一直看，就想做个成熟的老婆，给你找回记忆，跟你在一起，你这瘪三……” 受不了这么大的委屈，荣泽嚷到嗓子越发沙哑，眼眶微红，忍不住想哭，碍于强者的自尊心一憋再憋。 迟清赫一把抱住荣泽，整个揉进怀里抱得很紧，一遍遍在荣泽耳边说着“对不起”，请求荣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等解释清楚，他任打任骂，跪搓衣板。 其实荣泽心里清楚，在里奥的施压下，弱小的人类是没有选择的，就像莱恩说的，迟清赫还能活着，已经很好。 可他还是觉得难受，觉得委屈，故事里说两口子得一条心，迟清赫没有跟他一条心，把他耍得团团转。 直到慢慢听迟清赫讲完来龙去脉，荣泽又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无法反抗里奥，保护不了迟清赫。 里奥太过分了，保住记忆的条件，居然是让迟清赫去找半血的线索，迟清赫一个人类，以身涉险等于找死。 如果迟清赫死了…… “听话，不哭了。”迟清赫心疼地吻了吻荣泽，替他擦掉眼泪，哄着喊他，“老婆，你哭我心疼。” 荣泽听话地用力吸了下鼻子，靠进迟清赫怀里，“你以后有什么都要告诉我，小说里说，两口子得一条心。” “好，我答应你。”迟清赫回得认真。 “等任务结束，我回去向我父亲请求，让你加入血族。”荣泽抱紧迟清赫，“只要你跟我缔结契约，就不会死了。” 荣泽能说出这样的话，迟清赫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他想告诉荣泽，做人类很好，自己并不打算加入血族。 而荣泽以为迟清赫默认接受了这个提议，没有人类不想拥有超常的寿命。 “我会想办法的，不会让你死。” 迟清赫最终也没有告诉荣泽，阿梅和他外公在信里的交代，他很想和荣泽一条心，但他似乎和外公一样，有也了自己的使命。 他要保护阿梅，保护父母。 有些事，他一个人扛着就好。 “对了，老公，搓衣板是什么啊？” 迟清赫忽而一笑，笨鬼真是他的宝，多沉重的气氛，都能让他笑出来。 第58章 和好如初 把话说开以后, 小两口和好如初。 荣泽坐在迟清赫腿上，懒懒地窝着，用手机查了下搓衣板的图片，看到搓衣板表面布满细密的棱纹, 那么硬, 跪着多疼啊。 算了，放过迟清赫。 主要舍不得, 于是荣泽积极表现出自己成熟体贴的一面, 对迟清赫说：“老公, 我现在是你的好老婆，不让你跪搓衣板，是我睡太久了，没有保护你。” 第109章 迟清赫心软死了, 下巴亲昵地蹭了蹭荣泽头顶, 笑着回：“谢谢老婆。” “所以你必须补偿我。” “……”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可迟清赫了解荣泽的性子，其实是简单的, 笨鬼很好满足, 要的从来就不多。 结果却出乎他意料, 一直给荣泽揉着小肚子的手，突然被荣泽拉着往下，又不知害臊地跟他耍流氓。 “你用手指戳戳。” “刚上过药, 别瞎闹。”迟清赫抽回手, 继续揉着荣泽的小肚子。 “现在已经好了, 可以啊。”荣泽难耐地拱着迟清赫, 见迟清赫无动于衷没点反应，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不想跪搓衣板, 就满足我！” “……” 迟清赫想问，自己刚才那个成熟体贴的好老婆去哪儿了？合着只是昙花一现。 “昨晚还跟我哭，又想哭了是不是？”他成心握了下小荣泽，“我记得谁以前跟我说，强大的血族是不会哭的。” “啊，你敢掐我。我不能哭啊？我哭是因为我爽，就要哭！”荣泽哆嗦着，“嗯……这叫情不自禁，小说里写着呢。” “……” 迟清赫不知道是什么低俗小说，能把他的笨鬼教成这样，又浪又欠，比以前更讨他喜欢，想不满足都难。 “行，满足你，不过有个等价交换。” “靠，”荣泽来了脾气，“交换个毛，你不爱我了。” 迟清赫：“猪八戒都没你这么会倒打一耙，以后不准看小说。” 光听一个“猪”字，荣泽就闹了，以为迟清赫骂他是猪，倒没直接发脾气，而是说：“我是猪，那你是什么？你是猪头三！” “嗯，”迟清赫说，“被你传染的。” “……你。” 心态转变后，荣泽在迟清赫面前的自我认知非常清晰。 要做个好老婆，老公的话要听，两口子之间没有秘密，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伴侣，自己是可以在迟清赫面前哭的。 就是吵架伤感情，偶尔拌拌嘴没关系，不能一直吵下去，得相互理解、包容。 在得知迟清赫要求的交换，是让自己变身成蝙蝠，荣泽理解不了，不懂迟清赫想干什么。 但还是乖乖变了身，随后飞到宽大而温暖的掌心之中，谁知下一刻，肚皮就被迟清赫又揉又搓。 “吱！”哼，原来是想欺负他。 “笨鬼，真的好久不见。” “吱吱！”谁说笨鬼呢？你是笨人！ 迟清赫抚摸了几下小蝙蝠的翅膀，像个重度毛绒控，又忍不住去揉软软毛绒绒的小肚皮，实在喜欢得紧，接着拿鼻尖轻蹭小蝙蝠黑不溜秋的“狗鼻子”，再亲了亲。 “吱吱吱……”小蝙蝠欢快地叫起来，享受着人类对它的宠爱。 “外面不安全，你自己在家，能不出门就别出门，实在想出去，等我回来，知不知道？”迟清赫盯着小蝙蝠圆溜溜的黑眼珠子，摸着它的小尖耳朵。 “吱吱！” “真乖，翅膀打开。” 被手指灵活地一通“蹂躏”之后，小蝙蝠受不了了，“吱吱”乱叫，挣扎了下，迅速变回人形。 荣泽手腿同时勾缠住迟清赫，急不可待地亲吻对方，嘴里直哼哼着“要”。迟清赫来不及脱衣服，匆忙间只来得及除去该除的，老婆的需求得放在第一位。 “唔，嗯。” 小两口又黏糊地缠绵上了。 落地窗映照着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连灯光都变得暧昧起来，墙上的两道影子起起伏伏，颠颠晃晃…… 最后融为一体。 * 隔天周六，迟清赫休息，在家陪了荣泽一整天，新手机，新游戏本和直播设备，是半夜趁着荣泽睡着后下单的，下午就到了。 至于“冷酷拽少”这个游戏账号，和直播账号，则是从莱恩那边问到的。 电话里，莱恩很惊讶：“没想到兔崽子还有这份热情，幸好我习惯保存任何账号与密码。” “有热情挺好的，我希望他找点事做。”迟清赫简单提了下昨晚的乌龙，以及荣泽对目前情况的一个了解。 莱恩提醒迟清赫：“兔崽子的脾气你应该清楚，冲动起来可不好管。” “我知道。”迟清赫说，“过阵子我带他回家，以后真有什么突发情况，送到我妈那儿，他现在懂事许多。” 莱恩：“这么快就打算正式见长辈了，恭喜你。” 迟清赫：“谢谢。” “老公！快过来！” 莱恩：“哇哦，兔崽子很热情嘛，看来我很快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刚好莱恩也有事，迟清赫便结束了通话。 他快步回到书房，以为荣泽怎么了。 “老公你快看。”荣泽此刻正在其他游戏主播的直播间里，看到一个又一个自己没见过的皮肤，眼馋得要命。 “我不要拽少那个号了，过时了，好多皮肤都没有。” 白问莱恩了，迟清赫倒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游戏不知更新了多少回，皮肤是一个赛季接一个赛季地出。 荣泽起身让出座椅，拽迟清赫坐下，自己再往迟清赫腿上一坐，指着电脑屏幕里，主播正好更换的新皮肤。 “这皮肤帅吧？我要，你给我买，买一个新的游戏账号，皮肤要最全的最新的。” 第110章 “帅。”迟清赫亲了亲荣泽，“给你买。” 荣泽也亲了亲迟清赫，乐呵一笑：“老公真好。” 迟清赫跟着笑，“嘴变甜了，我再亲亲。” “啵啵啵啵啵——”荣泽狂亲好几口，信誓旦旦地向迟清赫保证，“等我重新赚钱了，我就养你。” 考虑到之后的各种情况，迟清赫趁此机会给荣泽先定个小目标，便说：“我很贵，怕你养不起。” “你能有多贵啊？不就买菜吃饭么？”荣泽一想，“哦，还有衣服什么的。” 迟清赫：“一套西装就算二十万吧，你先给我赚个五套出来，一百万。” 荣泽：“……” 迟清赫：“好好干，争取过两年给你老公换辆新车，要求不高，两百万吧，先谢谢老婆，加油。” “踏马的，”荣泽直接尥蹶子不干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怎么会，难道你觉得自己不行？”迟清赫半激半夸，“别看不起自己，我老婆那么棒，游戏玩得好，还有直播天赋，真的很强。” “哼，我本来就很强。”荣泽被捧得眉飞色舞，又狂亲迟清赫好几口，礼尚往来地夸，“老公你吊也很强。” “……”迟清赫眼中的笑意登时消散，“背着我偷看小说了？” 荣泽白天发现了新大陆，摇头解释：“不是看，是用耳朵听，周弦那个大忽悠教我的，他给我认错，真方便，我就放过他了。” 这俩还能联系上，迟清赫想起来，自己中午临时处理了会儿工作，懒猪赖床不肯起，一直捧着个手机，原来是在听小说。 “看在你这么强的份上，贵就贵点，反正我会赚钱。” “……以后不准听小说。” 老公的话要听，但不能全听，荣泽懒得搭理迟清赫这茬。 等迟清赫斥巨资，给他买了个牛逼的游戏账号，他才给点眼神，顺便给了一个吻，打发迟清赫出去，先用“冷酷拽少”练练新技能，别影响他赚钱。 于是乎，在游戏账号交易成功后的周二，晚上七点，游戏直播圈里杀出一位新主播——雄霸世界。 对于荣泽野心勃勃的新昵称，迟清赫哑口无言，毕竟傻老婆是为了他，才突然有的这么大个野心，唯有进直播间默默支持。 雄霸世界：“感谢笨，什么笨鬼！感谢饲养员送的大火箭！” 迟清赫把手机架在厨房台面上，边听直播边做晚饭，偶尔瞧上一眼，发现直播间里进来一位新观众，id叫“弦大忽悠”。 雄霸世界：“感谢弦大忽悠送来的十个大火箭！” 弹幕：“给雄霸大哥赔不是。” 雄霸世界：“很好，需要点什么角色？” 弹幕：“都行，大哥随便玩，我单纯是来消费的。” 雄霸世界：“给你看个最酷炫的皮肤，我老公买的。” 弹幕：“这是在直播，你公然出柜？” 雄霸世界：“干嘛？我直播就是为了赚钱养他啊，你再给我刷点大火箭，他太贵了。” 弹幕：“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养他？我还是跟他和好吧。” 雄霸世界：“滚，别看我直播，我现在就拉黑你！” 迟清赫真的两眼一黑，感觉自己误入了异世界，身边各个疯疯癫癫，除了谢修之外，没一个正常的。 似乎一旦与笨鬼接触，大家或多或少地都会沾点中二病，包括他自己。 比如昨晚，荣泽就膝盖跪难受了，非逼着迟清赫跪下，直接跨到迟清赫背上骑大马，结果趴着睡着了。 为了哄老婆开心，迟清赫跪半天，听到浅浅的呼吸后，才发现荣泽睡着了，他没有动，独自感受许久。 有笨鬼存在的世界，如此美好。 不过王远山下午到了公司，李景安不知道被什么事绊住脚，稍微晚两天过来，迟清赫随时警惕。 只有回到家，他整个人才是放松的。 准备切菜时，直播间里忽然安静，迟清赫放下刀，书房的门随即被打开，事业心强的吸血鬼终于舍得出来看他了。 “老公，我看见你送的大火箭了。”荣泽抱紧迟清赫撒娇，“刚才在打排位，快亲一个，我又要去打了。” 迟清赫亲了下，说：“播到九点，去洗澡睡觉。” “这得听老公的。”荣泽嘿嘿一笑，咸猪蹄子往迟清赫那儿调戏了一把，“八点半下播，想死我了。” 迟清赫：“我做饭，老实点。” 荣泽：“干嘛，这也是我的饭，我要吃。” 迟清赫：“……” 第59章 笨鬼老婆 古色古香的茶楼里, 迟清赫不急不慢地握住茶壶把手，微微抬起，给王远山倒了杯茶水，水位恰到好处, 没失礼数。 王远山毕竟是他上司, 他轻轻放下茶壶，说道：“经理, 喝茶吧。” “好好好。”王远山笑呵呵点着头, 端起茶杯, 送到嘴边吹了吹，嫌烫也十分给面子地小啜了半口。 一年多相处下来，迟清赫依旧不太喜欢与王远山打交道，但没以前那么烦了, 况且比起李景安和韩靖, 王远山这边更容易搞定些。 还有一点, 其实王远山器重他之外，对他挺关心的, 应酬上会给他挡酒, 团建活动也会尽量安排他休息。 对此, 迟清赫只有通过认真工作来回报。 “小迟啊，你是越来越能干了，给公司谈下这么大一个项目, 咱们在南城还没站稳脚跟, 亏了有你。韩总说了, 年薪再给你涨二十个。” 第111章 王远山笑得合不拢嘴, 看迟清赫的眼神，跟看大侄子似的, 相当中意自己这个聪明能干的下属。 说是大项目，迟清赫心里清楚，关于医疗人工智能不过是个幌子。 韩氏集团自成立以来，一直从事房地产开发及其延伸业务，近几年才进军医疗业，除科技外甚至准备自建医院。 “谢谢经理。”迟清赫不谢别人，就谢王远山。 王远山满意地端起茶壶，亲自给迟清赫倒上一杯，笑道：“就你客气，提醒你多少回了，私底下别这么见外，不嫌弃叫声叔。” 看着清亮的茶水从壶嘴倾泻而出，升腾起热气，迟清赫心情复杂地叫了声：“王叔。” “嗳，这就对了嘛。”王远山靠着椅背，感慨起来，“我多少年没遇上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了。” 然而一声“王叔”，并未拉近多少交情，说来说去全是些客套场面话，王远山话多，之后又围绕公司的发展前景高谈阔论。 迟清赫看似在专注地听，桌下的手却不时抚摸着腕上的表，趁王远山喝茶时，快速瞥了眼时间，眼底闪过一丝急切。 他是下班后和王远山来的茶楼，就在公司附近，王远山原本想下馆子，免不了得喝半杯，他坚持改的茶楼。 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 已经快八点，迟清赫索性直接问王远山，之前说好带他去的地方在哪儿，是不是有什么新项目。 王远山不答反道：“说起来，南城这家分公司，也是为了你啊。” “……”迟清赫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没表露出半点好奇，装得从容不迫，等着王远山说下去。 王远山捕捉着迟清赫的一举一动，乃至一个眼神，仍一脸笑呵呵：“是韩总的决定，怕你思乡心切。”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竟叫迟清赫背脊发凉。 王远山：“小迟，不光是我，韩总也很想栽培你。他前两天还给我来一电话，问你项目推进得怎么样了，担心你太拼，让我提醒你，注意劳逸结合。” 换一般普通人，能得到大老板如此器重与关注，短短数月年薪便涨至百万，多少得去寺庙烧个高香。 可迟清赫只有不安，似乎印证了他外公在信里的交代，他和血族牵扯太深，将要危及他的父母。 希望不是自己想多了。 “没有很拼。”迟清赫喝了口茶缓解紧绷的情绪，说，“不过今天是有点累，准备回去早点睡。” 王远山：“你看你年纪轻轻的，睡得比我这中年人还早，这样可不行呐。” 迟清赫虚心听着，喝完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水，起身准备告别，又听王远山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小迟，你觉得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也许是个复杂的哲学命题，不同的人生阶段会有不同的感悟，可对迟清赫来说，答案很简单。 就是活着，遵循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好好活着，用有限的生命去做想做的事，尽可能不留下遗憾。 遇见荣泽前，他只是在好好地活着。 遇见荣泽后，他的生命被赋予了更重要的意义。 好好活着，好好爱老婆。 “王叔，我觉得生命的意义在于实现自己的价值。” 最心底的话自然不必对外人说，迟清赫随口敷衍一答，结果王远山拍手叫好，冲他竖起大拇指。 “说得好！我也希望你能尽快实现自己的价值，快回去休息吧，李总明天下午到，回头我再安排。” “好。” 带上包间门，迟清赫脸色一下沉了，预感越发强烈，王远山话里的“尽快”，很难不让人多想。 他阴谋论推测过，假设韩靖他们是半血，可能在做什么实验。 往中二了说，韩靖或血族里的叛徒可能是领导者，与血族势不两立，妄想扩大自己的群族称王，所以需要优质的人类。 而前年犯下西城那三起凶杀案的半血，或许是失败的实验品，意外引起血族注意，被秘密处理干净后，他们藏匿踪迹。 但真的太扯了，迟清赫自己都觉得过于无厘头，谢修倒是对这些感兴趣，能帮着分析，可惜不能说。他曾跟莱恩提过推测，没想到莱恩表示有这可能。 那会儿莱恩没细说，这回见面主动谈起血族内部不太平，迟清赫信了。 现在不确定王远山是怀疑他和血族在秘密接触，想试探他，还是觉得他这个“优质人类”可以投入实验了。 想得头疼。 离开茶馆，迟清赫在路边吹着冷风，醒了会儿脑子，琢磨要不要劝父母出国避避风头，荣泽那边……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振了。 见来电显示“笨鬼老婆”，迟清赫还绷着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 他接通电话，含笑说：“打得真及时，刚好在想我老婆。” “你想个屁啊，那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那头的语气是乐呵的，没闹脾气，迟清赫短暂停顿，说：“临时有点工作，耽搁了，现在就回去。” “我都快下播了，快回来陪我洗澡！肚子饿，你先让我吃，你再去做饭，快点，我现在就想吃。” “……”迟清赫有些哭笑不得。 吸血鬼就该以血为主食，怎么会有荣泽这样的，光吸血不够，还喜欢吃那玩意儿，他倒是想满足，问题没办法量产。 第112章 “快点啊老公，我挂了。” “嗯。” 街边霓虹闪烁，迟清赫收好手机，准备去开车时，忽而注意到街对面有一家风情花店，店内灯光柔和梦幻，是美好的象征。 好像从没浪漫过，没给笨鬼送过什么具有仪式感的东西。 迟清赫去了花店，被店员问及送给谁时，笑着说：“送给我老婆。” 在店员热情的介绍下，他买了一大束朱丽叶玫瑰，花语很温暖：守护爱情，守护幸福，象征着真挚的感情。 小心将玫瑰放于副驾座椅上，迟清赫上车后又注意到自己光秃秃的手，什么都没有，也缺了个重要的东西。 回到家，刚好八点半。 一听到开门声，荣泽急吼吼跑出来，一时傻眼，呆呆看迟清赫捧着一大束杏粉色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紧密相依，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甜香。 “愣着干什么？过来。”迟清赫笑，“下班晚了，给老婆赔罪。” 荣泽惊讶：“啊，原来是给我的？还以为你发毛病呢。” 迟清赫：“……” “我要花干嘛？”荣泽佯装不满，“你用吊赔罪啊！” “……” 这不懂浪漫的笨鬼，迟清赫除了服气还是服气。 嘴上说归说，荣泽还是非常开心的，心里开心，脸上也开心，喜欢都来不及，哪好意思再撒脾气。 他屁颠地过去抱走迟清赫手里的花，仔细闻了闻气味：“老公，这花好香啊。” 迟清赫试探问：“只有花香吗？” “你身上也香，快让我亲亲嘴。”荣泽单臂捧着花，猴急勾住迟清赫脖子，献上自己热情的吻。 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迟清赫抱住荣泽，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走神了。 南城分公司成立的庆功宴那天晚上，王远山喝高了，撒了会儿酒疯。 作为“忠心耿耿”的下属，迟清赫有义务送王远山回酒店，扶着去停车场的路上，他都没注意到的野猫，王远山眼尖，推开他就去捉那只野猫，当时那架势哪里像醉鬼，显然对野猫起了杀心。 听到野猫嘶吼，迟清赫才知道王远山抓猫去了，不过抓到后又放走了，事后王远山欲盖弥彰地跟他解释，自己从小就讨厌猫。 如果没有阿梅那一事，迟清赫听听也就过去了。 自此，他开始怀疑王远山是半血，只要对方是，那么李景安大概率也是，韩靖接触得少，他目前无法怀疑。 高级半血，连血族都没对付过多少。 荣泽没有闻到臭味，说明事情变得棘手，同时迟清赫也放下心，幸好荣泽没有闻到，能乖乖在家直播搞事业。 没亲多久，迟清赫放开荣泽：“去洗澡。” “你先去，”荣泽破天荒地不腻歪了，又闻了闻玫瑰，美滋滋地说，“我要把花放好，拍照晒朋友圈给周弦看。” 迟清赫：“……” 荣泽：“今天马尔还打电话骚扰我，啰嗦死了，我让他去骚扰周弦了，省得那大忽悠跟我抢男人，你是我的！” 迟清赫再次解释：“我们只是老同学。” 荣泽不信：“放屁，他说过欣赏你，你还差点给他搓背。” 迟清赫：“那是演的。” 荣泽：“演的也不行！” 迟清赫：“我错了。” 荣泽：“哼，放过你了。” 第60章 珍贵 深夜, 在荣泽熟睡后，迟清赫悄摸下床去了书房，拿出保险柜里的记事本，又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 开始汇报情况。 里奥这只吸血鬼很麻烦, 也很难相处，成天闷在家里, 比自己的弟弟还宅, 一不喜欢使用手机, 二不喜欢与人类过多接触。 总之徒增迟清赫的工作量。 迟清赫倒不介意，无非多写几句话的事，只是每次汇报，他都觉得自己在“犯法”, 心中有罪孽。 活生生的人类, 一旦确定是半血, 不管好与坏，结局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王远山他们可能也会死。 简单汇报了晚上与王远山见面的情况, 迟清赫合上记事本前, 想问问里奥，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但里奥一定不会回答。 他又打开记事本，提笔补上几句, 表示自己尽力了, 打算年前辞职, 这回是最后一次与王远山他们接触, 接下来将不再汇报情况。 回到卧室，迟清赫又悄摸上床, 轻轻揽过熟睡的吸血鬼。荣泽软绵绵地滚进他怀里，咕哝一声，腿往他身上一翘，呼呼大睡。 他踏实了。 翌日下午，李景安到达南城后，没像往常一样先来公司。 迟清赫等着王远山回头的安排，以为会缓两天，结果就安排在当晚，某中餐厅里。 得亏中午提前打电话哄过荣泽，他能多加两个小时的班，争取九点到家。 到了餐厅包间，却只见王远山一人。 “小迟啊，快坐，菜你看着点。”王远山递过菜单。 “好。”迟清赫脱下大衣挂好，接过菜单坐下来，刚准备问问所谓的李总，包间门被一脚踹开，李景安面色阴沉，裹着寒气来了。 见状，王远山起身去关门，让迟清赫该点餐点餐，这才去数落李景安：“你哪儿来这么大的气性？别吓着小迟。” 李景安眼睛一瞥，看着迟清赫问：“我吓着你了？” 第113章 “没有，李总。”迟清赫平静地回。 “你这么问，小迟可不得这么说嘛？”王远山坐下来，给李景安先倒了杯茶，“韩总自有他的安排，你操哪门子的心？”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操心了？他爱怎么着怎么着。”李景安端起茶杯就喝，结果烫着舌头，火气上来，直接连杯子带茶水地朝王远山身上砸。 “你……”王远山忍了忍，用眼神警告李景安注意场合。 然而李景安并不配合，甚至当着迟清赫的面嘲讽了句：“我看你倒挺操心的，毕竟他是你们未来的希望，对吧？” 李景安这人，虚有其表，二十七岁的年纪沉不住多少气，公司里的形象全是伪装，私下特别容易暴躁。 迟清赫也是通过相处才了解，王远山和李景安不是表面的上下属关系。 他专心点菜，像个局外人，事实上也一直尽量置身事外。 “好了，多大的人了，别小肚鸡肠的。”王远山重新给李景安倒了杯茶。 李景安点了根烟，暂时消停了。 等菜上桌，王远山要了瓶白酒，笑道：“小迟，好久没喝酒了，陪叔少来点？” 迟清赫点点头，准备给王远山倒酒，一旁的李景安又在那儿嘲讽上了，指责王远山是个没品的酒鬼。 “不喝能死是么？一会儿别他妈发酒疯。” “你这……行行行，不喝了。”王远山只得以茶代酒，冲迟清赫笑笑，解释说，“你李总算是我大外甥，怕我喝多毁身体。” 迟清赫附和地点点头。 茶过三巡，桌上丰盛的菜，三人几乎没动几口。迟清赫心里装着事，没什么食欲，光听王远山啰嗦，和昨晚一样，对公司的发展前景高谈阔论。 直到饭局结束，各走各的，迟清赫也没明白王远山什么意思，估摸王远山是瞧李景安状态不对，得缓缓。 至于韩靖安排了什么，让李景安不满，不得而知。 赶在九点前回到公寓，迟清赫还奇怪家里那个黏人的笨鬼怎么没打电话催他，这两天中午睡醒都得给他发微信撒娇。 很不对劲。 才打开门，客厅传来激动的一声“卧槽”。 迟清赫一看，是那天大清早见过的男生，荣泽的仆人马尔，对方捧着手机似乎在打游戏，荣泽坐在边上看着。 听见开门声，荣泽跳下沙发，“老公，你回来了！” “嗯。”迟清赫随口问，“在玩什么呢？” 荣泽：“马尔在玩王者荣耀，菜得要死，我想揍他。” 迟清赫：“……” 马尔纠正：“哥，我叫荣马。” “谁踏马是你哥啊？”荣泽警告，“再瞎叫我拿鞭子抽你。” 马尔：“虎哥说的，里奥殿下不配合，所以我们是三兄弟。” 荣泽：“莱恩那狗东西，好了，你快滚。” 终于摆脱了古堡里无趣的生活，马尔对东方的游戏上头，包括荣泽直播玩的那款游戏也感兴趣。 于是忍不住问：“安东尼殿下，你电脑能借我玩一下吗？” “不行！”荣泽拒绝。 看两个幼稚鬼你一言我一语的，家里热闹又温馨，迟清赫忽然觉得，让马尔过来多陪陪荣泽挺好。 “荣马。”他说，“我书房里有笔记本，你拿去玩吧。” 马尔激动：“真的吗？” 不料此话一出，荣泽当场吃醋，挂到迟清赫身上耍无赖，不顾马尔那颗大灯泡，又要亲又要抱。 迟清赫没有当外人面亲热的习惯，架不住被缠得没办法，快速亲了亲荣泽，忽悠老婆说，主播可以发展下线，马尔游戏要是能玩起来，赚到钱，荣泽可以抽提成。 “可以这样么？” “嗯，先下来。” 荣泽那脑瓜子哪里懂这些套路，很快被迟清赫牵着鼻子走，下定决心教马尔玩游戏，并大方地让马尔抱走迟清赫的电脑，住到对门去。 “谢谢泽哥，谢谢迟哥，谢谢你们！我就不打扰你们亲热了，再见！” * 卫生间里，水汽弥漫。 从上上下下到里里外外，迟清赫细致地帮老婆洗着澡，可谓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为了适应他，荣泽现在能接受温水了，每回一洗澡，过分苍白的皮肤被热水浸润，粉嫩有了血色。 迟清赫喜欢这样的荣泽，有活人的气息，抱着都热乎乎的，抱不够，洗一会儿就得腻歪一会儿。 被舒服地伺候着，荣泽想起正事，忙问迟清赫：“老公，你现在怎么一直加班，是不是发现半血了？” 尽管跟荣泽交代了来龙去脉，但有些可能危险的事，迟清赫没提，比如王远山和李景安会过来。 “没有，是经理来考察项目了，他对项目比较上心，会待上十天半个月的。” 没在迟清赫身上闻到臭味，荣泽也就信以为真，放心地说：“没有最好，你别搭理里奥，让他和凯里去找半血。” 迟清赫：“嗯，我也找不到。” 荣泽：“可惜我不能去找，不然里奥发现我回来了。” 迟清赫：“你好好在家赚钱，不许乱跑。” 还赚钱呢，除了周弦那个冤大头在砸钱，荣泽的直播成绩不理想，心里老不痛快了。 他本打算露脸吸引一波粉丝，迟清赫却不同意，前天晚上还为这事拌过嘴，可迟清赫一用嘴伺候他，爽得乖乖答应了。 第114章 要不能指着马尔给他赚钱么？ 一不痛快，荣泽就想做点痛快的事，先亲了下迟清赫，手往下不老实，跟着慢慢蹲下去，迟清赫立刻关掉水，抚着荣泽脑袋。 灯光被水汽包围，变得朦胧而柔和，晕出暧昧的光。 “老婆。”迟清赫喊荣泽。 荣泽没法说话，略微点头，含混不清地应了声。 “过两天有应酬，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你在家听话，等过年我考虑辞职。” 荣泽高兴地用力点头，幅度一大，迟清赫喘息急促，低下头去看荣泽。汹涌的爱意在心里翻腾着，他目光炽热，似乎一个人难以承受这份强烈的情感，得让笨鬼感受到。 他推开荣泽，又一把将荣泽拽起来，揉进自己怀里，力气大到恨不得揉进灵魂深处。 “你干什么……” “荣泽。”迟清赫侧过脸，浅浅吻着荣泽的脸颊，“说些好听的，爱我，离不开我。” 日子每天都黏糊糊的，荣泽抱紧迟清赫，也侧过脸狂亲迟清赫，从迟清赫的脸颊到耳朵，来回亲，边亲边说好听的。 “爱啊，你是我老公，我肯定爱你，离不开你！啵啵啵，老公你也说些好听的，快点，我还没吃完呢。” 迟清赫笑了，说着最朴实的情话。 “有你的每一天，都特别珍贵。” “靠，你怎么不说爱我？也不叫老婆。” “爱，爱死我的笨鬼老婆。” “……滚犊子，老说我笨鬼，我看你就是不爱我！” “今晚给你吃个够。” “这还差不多。” 折腾到后半夜，等荣泽睡了，迟清也没舍得起来，可晚上的饭局情况，得跟里奥汇报下。 他打开记事本，昨晚的汇报没有答复，里奥通常会盖个戳，代表已阅，若有交代，则在戳后方补上。 兴许是顾着东城那一头，没来得及查阅，迟清赫自己说自己的，具体细节没什么好汇报，他只提到最重要的一点。 韩靖可能在安排什么计划，导致内部产生分歧，望重视。 之后的几天里，风平浪静，王远山和李景安没有再出现。 迟清赫该上班上班，荣泽在家带着马尔一起搞直播事业，周弦偶尔过来串门，大手一挥，给俩主播砸钱造势，也是厉害，将直播间人气搞了起来。 荣泽自己不能露脸直播，便逼着马尔露脸直播，继续提高人气，甚至用迟清赫的手机网购了几套女仆装。 “马尔，穿上这个裙子直播，我允许你叫我哥。” 马尔拎起性感的吊带女仆超短裙，瑟瑟发抖地向迟清赫求助：“迟哥，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啊？我是男的。” “靠，我叫你穿，你叫我老公干什么？” “别这样，安东尼殿下。” “只要你穿，我收你做徒弟，教你更牛逼的技术，给你买最贵的金皮。” “真的？早说啊哥。”马尔二话不说，立马换上性感女仆装，开播勾引粉丝。 来串门的周弦吓一愣，问迟清赫：“反串都来了？你家真热闹。” 迟清赫一般不掺和，去了厨房做饭，周弦闲着没事，帮他打下手，顺便唠唠工作，日子安逸踏实。 直到这天半夜，他收到莱恩的微信消息。 里奥失踪了。 莱恩在赶回南城的路上，具体情况等见面再谈，叮嘱迟清赫别让兔崽子知道。 与此同时，西城郊外某废弃工厂的秘密地下室内，一只浑身赤-裸的吸血鬼，四肢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钩子嵌进他苍白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每动一下，铁链与肮脏的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有鲜血从伤口缓缓流出，里奥忍受着疼痛，试图站起来。 黑暗中，倏地响起脚步声。 皮鞋踩着地面，发出“嗒嗒嗒”的声响，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格外刺耳。 “这不是普通的铁链。” 男人语调平稳，那醇厚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人心，可惜眼前的是吸血鬼，而非人类。 里奥眼神阴狠，盯着来人没眨过眼，他开口命令对方：“现在解开它，你可以死得不那么痛苦。” 像是听了笑话，男人配合地笑了两声，然后慢慢蹲下与吸血鬼平视，道：“血族高贵的里奥殿下，身体痛么？” 里奥依旧盯着男人，没有再开口。 “痛成这样，还有力气命令我，不愧是血族高贵的里奥殿下。”男人说着伸出手，指尖擦过吸血鬼脚腕的伤口，沾了一滴血，接着送入口中浅尝。 “滚开。”里奥徒劳地拖拽铁链。 “味道不错。”男人起身，又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补了句，“血族需要供血者，半血同样也需要。” 血族的尊严被践踏，从未有过的耻辱感如银剑一般，狠狠刺进里奥的心脏，他无法容忍自己在低劣的半血面前，如此狼狈不堪。 “我命令你，解开铁链。”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男人打开灯，走到角落的书柜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台相机，而后对吸血鬼温和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的。 “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来拍张照纪念一下，过了今晚，世界上不会再有高贵的里奥殿下。 “只有我的奴隶。” 第115章 第61章 身世 凌晨三点, 世界似乎被按下了静音键，静谧到令人心慌。 迟清赫睡不着，再次收到莱恩的消息，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已到南城, 有事处理, 再联络。” 通过文字，迟清赫无法准确感知到莱恩的情绪, 但事态的确变得严重, 他连着两晚都没有睡好。 他没多问, 只回复过去一个“好”，之后轻手轻脚地挪出被窝，去了书房。 除了动脑子，迟清赫没有能力做什么。 他开始想, 韩靖安排的事, 是否与里奥的失踪有关？ 李景安虽然脾气火爆, 但也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显然不满韩靖此次的决策。 至于是明面上的项目问题, 还是另一层面的问题, 只有找到里奥才清楚。 又或者里奥不信任他和莱恩, 特意没透露行踪，自己秘密调查着半血，所以王远山和李景安一直没找他。 假设里奥的失踪真与韩靖有关…… 背脊又一阵发凉, 迟清赫越想越瘆, 说明韩靖早已摸清里奥的动向, 那么一切得追溯到十八个月前。 从他回到公司成为正式员工起, 韩靖就盯上他了。 知道他与血族有牵扯，于是按兵不动, 在南城设立分公司，紧接着王远山故意露出马脚，吊着血族。 直到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似乎猖狂起来，王远山在茶馆里的一番话暗有所指，就差明着告诉他，自己是半血。 若真如此，韩靖恐怕是最高级别的半血，藏得比谁都深，心思更是深不可测。 而作为人类，韩靖又身处高位，不过三十六岁的年纪，就掌管着整个韩氏集团，拥有数不尽的财富，想实现自己的野心，有的是捷径。 迟清赫不想再掺和其中，可意识到没办法置身事外，哪怕有危险，哪怕自己与韩靖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 只因为里奥是笨鬼的亲哥。 荣泽平常骂东骂西，他知道纯粹是过过嘴瘾而已，里奥出事，荣泽肯定会担心，莱恩让瞒着就是怕荣泽冲动。 而他，更怕荣泽冲动。 思考到天亮，迟清赫也没什么应对之策，头疼起来，回卧室偷亲几下睡熟的懒猪，才稍有缓解，心里又踏实了。 他轻轻抚摸着荣泽滑嫩的脸蛋，低声叮嘱：“笨鬼，今天在家也要听话。” “还要……”荣泽咕哝着，无意识翻身抱住被子，睡得香喷喷。 “不嫌累。”迟清赫又摸了摸荣泽滑嫩的屁股蛋子，不舍地起身离开。 出门后，他敲开对门，马尔倒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大清早就爬起来打游戏了。 “早上好，迟哥。”马尔礼貌打招呼，“是有什么事吗？请尽管吩咐我。” “嗯，想麻烦你帮我盯着荣泽，有情况随时联系我，发微信。”迟清赫说。 马尔：“原来是这个，迟哥你就放心吧，正好我也要找泽哥练技术，肯定帮你盯着他。” 迟清赫：“另外想问问，你有什么能力或魔法吗？比如结界之类的。” “呃，抱歉。结界我不行，能力也……”马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说，“我只是泽哥的血仆，他以前只愿意喝我的血，所以我才有机会留在血族，那时候他经常受伤，里奥殿下就让我学习治愈系魔法，我别的都不会。” 迟清赫心一揪，问：“为什么经常受伤？” 见过安东尼殿下“人-妻”的一面，马尔说起来不带犹豫的，何况迟清赫昨天大方地将笔记本送给他玩。 “因为他想强大，可是魔法很难，他身体又很弱，练习时经常受伤，学不会还躲起来偷偷哭呢。那时候泽哥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后来他的母亲差点杀了他，是里奥殿下及时出现，为了保护他，让他沉睡了五十年。” 难怪荣泽抗拒承认自己的母亲，迟清赫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他继续问：“后来呢？我可以知道吗？” 马尔点点头，“当然可以，你是泽哥的老公嘛，也是我迟哥！这些事还是莱恩有次喝多了酒告诉我的。” 时间尚早，迟清赫进了屋，从马尔那里了解到荣泽的身世，给他心疼得像被刀割，承受不了一丝一毫，第一次渴望自己能强大起来，不做一个弱小的人类。 原来在一百年前，血族与人类彻底划清界限后，尝试通过交-配的方式，来孕育下一代。 比起通过初拥仪式而发展的次生种族，血族中有个古怪老家伙认为这样的方式，是在玷污血族高贵的血统，瞧不上被同化的人类。 且“半血绞杀计划”，死的不光是半血与人类，血族内部的牺牲也很大，大多还都是高贵的纯血种。 于是，第一个实验品诞生了。 与里奥不同，荣泽是先通过禁术，再进行神秘仪式，从一颗小小的胚胎，历经了整整十二个月，最终被强行剥离他母亲维拉的腹中。 纯血种与纯血种结合，诞生出小婴儿，是多么伟大的奇迹。 可惜失败了，小婴儿甚至不如当年的第一只半血，生来渴望的不是鲜血，竟是母乳，遭到内部一些元老的否决，请求处死。 而漫长的孕期里，维拉的身体无法满足体内胚胎对能量的需求，迅速消瘦，很快便如同被吸干的骷髅，过着行尸走肉、生不如死的日子。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起，维拉憎恨自己的亲生骨肉，试图杀死荣泽。 第116章 “泽哥一生下来，就被他母亲扔给了里奥殿下，看不到还好，只要维拉一看到，泽哥就会有危险。有次泽哥打碎了她的花瓶，被她用魔法虐待得半死不活，亲王大人也默许了。 “多亏里奥殿下的保护，泽哥才能活着。对了，泽哥断奶后，喝的都是里奥殿下的血。莱恩说小时候的泽哥很好玩，被里奥殿下喂得白白胖胖，里奥殿下更像他的父亲。” 迟清赫安静地听着，难以想象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在他还未出生的很久以前，差点离开这世界。 “唉……”马尔叹息一声，接着说，“想活着没那么容易，泽哥需要自己强大起来。我是在他沉睡五十年苏醒后，被他选为血仆，在古堡里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盯着他练习魔法，里奥殿下不允许他乱跑，他就会发脾气，其实里奥殿下只是看着冷漠，很关心弟弟的。” 迟清赫记起，在他外公旧宅后头的山上，莱恩曾对荣泽提过里奥的良苦用心，当时荣泽记仇听不进去。 马尔：“里奥殿下身份高贵，根本不用与半血接触，他这次来东方出任务是为了泽哥，想让泽哥成长，在血族里有自己的地位，谁能想到你们东方的半血不简单……” “嗯，很不简单。”迟清赫请求马尔，“不管你知道多少，都别跟荣泽提起，我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忙，麻烦你了。” “不麻烦！”马尔认真地说，“照顾安东尼殿下，是我的使命。” “谢谢你，荣马。” “哎呀叫我小马吧，迟哥。” “好，小马。” “嗳。”马尔忽然神神秘秘地小声说，“偷偷告诉你，我原本快死了，是里奥殿下和莱恩救了我，偷偷让我加入的血族，所以你别担心，只要里奥殿下同意，泽哥就可以偷偷初拥你，不会被发现的。” 迟清赫沉默了几秒，看着手腕上的表，起身说：“小马，我得去上班了。” “哦哦，那你快去吧，泽哥交给我。”马尔挥挥手。 * 去公司的路上，迟清赫都在思考，怎么帮到莱恩，自己能为里奥做些什么，如果韩靖他们真的作恶，死不足惜。 进了公司，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迟清赫现在是分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兼项目经理。虽然没做程序员时那么辛苦，但比之前繁琐，操心的事情多了。 有个与医疗机构的合作，他下午得亲自去对接，就当放松了，现在在办公室坐一天，跟坐牢似的。 等下午三点从医疗机构出来，迟清赫收到莱恩的消息，约他晚上七点见面，就在他公寓隔壁那一户，省得兔崽子黏人。 公寓四梯七户，十层一整层都是迟清赫的，当初为联络方便，他给了莱恩1005室的钥匙，奈何里奥事多，莱恩嫌两头跑太累，没住几天就搬走了。 莱恩考虑周到，倒叫迟清赫不是滋味，荣泽需要保护，他自己也像个拖后腿的累赘，帮不上什么忙。 晚上一碰面，迟清赫见莱恩神色如常，没他想象中那么着急，于是问：“真失踪了吗？” “或许。”莱恩邀请迟清赫坐，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来，说，“先说说你这边，有什么情况么？” 迟清赫将汇报给里奥的那些内容，添上细节和自己的想法。 他提到李景安的不满，猜测韩靖正在实行的计划，没准与里奥的失踪有关。 听完后，莱恩短暂沉默了会儿，道：“我知道里奥信不过我和凯里，他会瞒着我擅自行动不奇怪。” 迟清赫：“是去西城调查了？” 莱恩：“嗯，我怀疑东城的收购，是韩靖为了支开我，里奥不是那么蠢的家伙，但我现在无法和他取得联系。” 东城位于西北部，离南城有近两千公里的距离。迟清赫一时没转过来，莱恩这番话明显肯定韩靖是半血，有他没有的情报。 莱恩：“里奥的住处没有异常，倒是有些灰尘，离开了应该超过一周，他以前也经常擅自行动。但在东方，我们之间没失联这么久。” 察觉莱恩的情绪，迟清赫安慰说：“他可能已经打入韩氏内部，在调查半血，不方便和你联系。” 莱恩：“韩靖、李景安和王远山的确是半血，他们手底下，还有一群半血，目前数量未知，里奥只可能调查韩靖，或许他又发现了什么。” 迟清赫：“……” 莱恩：“说些你不知道的吧。西城的西春山北坡，还记得么？” 迟清赫点头，“记得。” 莱恩：“那儿有个强大的结界，里奥和我当初都没注意到，山里有个很深的洞穴，里面堆积着不少半血的残骸，是被同化后的失败品，其中有几只，是犯下西城那三起凶杀案的暴走半血。” “……” 从莱恩这边，迟清赫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韩靖是高等级的半血，真的在通过商业手段，来寻找优质的实验品，再进行同化，企图建立一个可以与血族抗衡的强大种族。 莱恩：“或者说，他想超越血族。” 接触过韩靖，迟清赫只觉得莱恩说的另有其人，越发觉得韩靖深不可测，里奥很可能遇到了危险。 莱恩：“可笑的杂碎，他一定非常厌恶自己半血的身份。我倒是能理解他，不被认同的滋味是很痛苦。” 没想到韩靖是个孤儿，落魄时被好心的韩氏夫妇收养。 第117章 两口子积德行善，尽心尽力栽培养子，但韩靖在韩家的日子其实不好过，寄人篱下，被三位兄长轮着欺负，稍微有点不痛快就将韩靖暴打一顿。 韩靖整个成长过程，是压抑的、憋屈的、痛苦的。 而韩靖的生母，在三十五年前，最南部的那座小岛上，被过去执行任务的凯里绞杀，临死前秘密将孩子藏了起来。 “有印象么？”莱恩看着迟清赫说，“你外公林文书，就是岛内人。当年是他带走了一岁的韩靖，之后又带着你母亲和韩靖到南城闯荡。” “……”迟清赫惊愕。他并不知道自己外公是岛内人。 莱恩：“按理说，韩靖应该知道你，你外公绝不是简单的教书先生，里奥让你回到韩靖的公司，也是想查清楚一切，因为韩靖的能力对血族构成了威胁。” 迟清赫陡然想起他外公留下的那个木盒。 察觉他神色在变化，莱恩立刻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这关乎里奥的安危。” 木盒一旦打开，永无退路。 见迟清赫似乎在犹豫，莱恩打感情牌：“你大概不知道吧？兔崽子是里奥一手养大的。” “我知道。”迟清赫说，“荣马早上告诉我了。” 莱恩又道：“那你可能不知道，里奥曾经也是人类，只有兔崽子才是最高贵的纯血种。” “……荣泽知道吗？”迟清赫真的惊讶，完全没想过。 “不能让兔崽子知道，否则里奥会失去作为兄长的威严，包括血族内部，知道的也非常少。”莱恩缓缓说下去。 “血族有时候真的很残忍，他是个孤儿，在婴儿时期被同化，是兔崽子的父亲通过禁术培养出来的继承者，背负着血族未来的使命。” “……” “他其实不高贵，明明有人情味，却总是高高在上，装作冷漠，搬出自己虚假的身份，逼着兔崽子做一个强大而高贵的殿下，可惜兔崽子不争气啊，又爱上了你。” 尽管被里奥蒙在鼓里，当猴耍了一样，迟清赫却无法怪里奥，此刻反倒有些同情里奥，像机器一样活着。 是里奥给了荣泽生命，他不能见死不救。 “韩靖非常狡猾，但愿里奥安全，我再等两天，如果他不联系我，只能采取行动了。”说到这儿，莱恩脸色变得凝重。 “迟清赫，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里奥和兔崽子，对血族来说是可以丢弃的。” 丢弃，意味着自生自灭。 莱恩叹了声：“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只有凯里过来帮忙，如果任务失败，对里奥是个很大的打击。” 可以保命的木盒，或许能派上用场。 迟清赫刚准备提这茬，莱恩先一步开口跟他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别让兔崽子久等，我知道你在犹豫，给你时间考虑。” 西城，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内，一片死寂。 忽地，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冷风，发出“呜呜呜”的低吟，像幽灵的哭泣。 生锈的管道里，有“簌簌”声划过，似乎是老鼠的爪子在摩擦着，诡异刺耳。 越过深沉的黑暗，有一束强光，从一扇虚掩着的门缝里透出来，伴随着剧烈的响动，以及痛苦而压抑的闷喘。 铁架床在“吱呀吱呀”摇晃，带动沉重的铁链，里奥极力想挣扎，可身体早已痛过劲儿，麻木了，已经不属于他，只能任由男人粗暴野蛮地闯入，索取。 “滚，滚出去……” “身为奴隶，叫主人滚？” 里奥脸色涨得惨白，牙齿咬唇咬得太狠，额上暴起青筋，似乎难以承受男人对自己的羞辱和蹂躏，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 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他倒下了，谁来保护安东尼？那个弱小的人类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安东尼，莱恩那家伙也是，他早清楚莱恩留在他身边的目的。 “这就对了，把眼睛睁开。” 韩靖持续折磨着高高在上的血族殿下，直到奴隶渐渐意识不清，他停下来，掌心贴住里奥的下腹，笑了笑。 “血族喜欢造孽，不知道这个孽，落到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感觉？来，回答一下。” “滚……” “很好。” 第62章 永无退路 从废弃工厂的地下室, 找到韩靖位于富人区的别墅，看见床上不知是陷入昏迷，还是昏睡的吸血鬼时，李景安目光震惊。 与照片中的形象不同, 吸血鬼一头长而微卷的金发, 五官精致立体，苍白如瓷的全身布满了咬痕与血迹。 脖颈处的咬痕更为醒目, 浸透了枕头的鲜血虽已干涸, 但空气中仍充斥着浓郁的气味。 那气味过分香甜, 胜过任何动物的血液，李景安受本能驱使，脚步不自觉向床靠近，险些没把持住自己。 刚巧, 主卧卫生间的门开了。 见韩靖裹着浴巾出来, 健硕的身体也是触目惊心, 布满道道抓痕，深浅不一。 胸前有一道最长最狠的, 都皮开肉绽了, 总之没一块完好的皮肤。 而令李景安窝火的是, 韩靖脖子上有刺眼的咬痕，与吸血鬼相互吸食过彼此的血液，怎么看怎么暧昧。 “你是不是疯了？”李景安尽力压着火, 问韩靖, “别告诉我你动用禁术抓他, 只是想做这种事。” “没我的命令别过来, 出去。”韩靖走至床前，微倾身, 手拉过毯子一甩，将吸血鬼赤-裸的身体盖住。 第118章 见此一幕，李景安瞬间暴躁：“我问你是不是疯了？这种时候抓他，你现在有对抗整个血族的实力么？” 韩靖抬眼，“我说过要对抗整个血族了？” “……”被警告的眼神怔住，李景安突然看不透韩靖。 “出去，门带上。”韩靖打开衣柜找了件衬衣，余光里闪过一道黑影。 他迅速出手制止李景安，脸色如常，瞧着并未动怒。 但李景安清楚，收起亲和力的韩靖，是不能惹的。现在正确的做法是麻溜儿地滚出去，带上门。 可惜这是狗腿子王远山的做法。 李景安看着韩靖，说：“你不想对抗整个血族，行，我现在就杀了这只吸血鬼，省得救兵追过来对我们不利。” “去做你该做的事。”韩靖道。 “我该做的事？那你又在干什么？”李景安挑衅问，“还是说你裤-裆里难受，找不到人，非得留着他？” 韩靖：“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韩靖不顾大计，一意孤行囚禁吸血鬼，李景安忍了。又将吸血鬼从地下室带回别墅，李景安也忍了。 没想到韩靖会护着吸血鬼，这点李靖安忍不了，激动起来：“孙梅被血族害死，这关乎到半血的存亡。” “景安，你想去陪孙梅么？” “……” 淡淡一句话，堵得李景安差点犯狂躁症，最后忍气吞声，只好说：“随便你，在床上干死他也行。” 似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韩靖嘴角起了一抹笑，对李景安道：“出去吧。” 带上门前，李景安又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吸血鬼。传说中高贵的血族殿下，往那儿一躺也不过如此，哪里强大了？ 一个任人宰割的玩具罢了。 同一时间，在另一头的南城，迟清赫家里炸开了锅。 卧室里突然冒出个棕发蓝眼的外国人，他险些没认出自己老婆，盯着小老外直发蒙，直到对方开口。 “还是好困啊，老公你再抱我睡会儿。” “……” 荣泽睡眼惺忪，高举双臂伸了个大懒腰，而后抱住迟清赫，黏着老公撒娇：“今天周六，你起这么早干嘛？” “等会儿。”迟清赫将荣泽推出怀抱，在荣泽发脾气前，及时捧住他的脸，“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亲不给看。”荣泽噘着嘴。 陌生的西方面孔，五官立体，漂亮得像个洋娃娃。迟清赫近看才发现，荣泽那双眼睛是蓝与棕的奇妙融合，深邃而灵动。再仔细瞧，眉眼其实与之前的亚洲面孔有些相似，是他能认出来的笨鬼。 “快亲我！”荣泽命令迟清赫。 迟清赫笑着凑近亲了一下，同时双手掌心揉着荣泽冰凉的脸蛋，问：“是不是能力不够，该泡血浴了？” “啊？”荣泽没听懂，等迟清赫领他到镜子前一照，他顿时惊叫起来，“靠！我帅气的东方脸呢？” 迟清赫：“这脸也挺帅气。” “不行！我不要这个脸，怪不得你刚才不先抱我，你都不认识我了。”荣泽不爽地拍着父母给他的脸。 “……”哪有不要自己脸的，还赌气扇自己巴掌。 迟清赫赶紧抱住荣泽，哄老婆：“怎么会不认识你？你什么样子我都爱，只是第一眼没反应过来。” 荣泽：“你看，你没认出来！” 迟清赫：“……不是没认出来，是没反应过来。” 荣泽：“你就是没认出来！” 迟清赫：“和之前还是有点像的。” 荣泽：“放屁！” 老婆闹脾气应该怎么办？迟清赫现在哄妻有方，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一把将荣泽整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而起，视野变高，荣泽低头抱住迟清赫的脑袋，一下子乐了：“老公你吓我一跳。” 迟清赫抬头，看荣泽笑嘻嘻的，露着两颗小虎牙，即便现在变成了个小老外，也招人稀罕得很。 “荣泽，我爱的是你这只笨鬼，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永远是我老婆。” “那你是笨人！”荣泽使坏，故意将迟清赫的头发揉成鸡窝造型，笑迟清赫像个傻帽，“哈哈哈”乐了半天后才说，“看在你这么爱我的份上，你也永远是我老公，满足吧？” 迟清赫：“嗯，满足。” 正所谓跟着秀才会读书，跟着屠夫会杀猪。 荣泽天天跟着迟清赫学东学西，甚至学会下载小电影，坚持提升那档子技术，还光明正大地网购不少了玩具，为了舒服各种研究开发自己的身体。 而他现在最会的，就是等价交换。 于是荣泽对迟清赫说：“我满足你了，等价交换，你也必须满足我！” 迟清赫放荣泽下来，明知故问：“还要怎么满足你？” “嘿嘿。”荣泽拽开迟清赫睡裤，直接一招猴子偷桃，“老公，我买了锁链和项圈，你演我奴隶，躺着别动，让我随便玩。” “……”迟清赫拿开裤子里的咸猪手，吓唬荣泽，“少看乱七八糟的电影，电脑会中毒，游戏账号容易被盗。” 荣泽：“哦，中毒就中毒啊，反正你有很多钱，再给我买新的不就好了？” 迟清赫打趣：“真会过日子。” 荣泽一哼：“本来就是，我不用吃饭，每天给你省饭钱，你去哪里找我这么省钱的老婆，捡大便宜了。” 第119章 迟清赫：“……” “快点满足你老婆。”荣泽拉着迟清赫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掏出买来的锁链和项圈，开始他的饿狼扑食。 * 莱恩在等里奥的消息，两天时间凑巧赶上周末。 迟清赫今天周六特地给自己休一天，留在家陪老婆。等明天周日，便和莱恩一起去他外公乡下的旧宅。 等彻底满足完荣泽，已经下午三点，懒猪又呼呼大睡过去。 迟清赫穿上衣服裤子，做饭前先去了隔壁莱恩那边询问情况。 “有里奥的消息吗？” “没有。”莱恩说，“韩靖目前在西城，我联系凯里了，让他在西城那边盯着点，格雷也在帮我收集情报。” “如果明天里奥还没有消息，你打算怎么行动？”迟清赫问。 莱恩：“直接杀到韩氏集团。” 以迟清赫的了解，莱恩不会这么冲动，但想起荣泽曾经说过，莱恩为了成为血族，把自己的家族全杀了。 他换位思考了下，如果失踪的是荣泽，自己当天就会杀过去，哪怕是去送死，也得想办法见到荣泽。 莱恩：“我不介意闹大，该担心的是血族那帮冷血的家伙和韩靖。在经营事业这方面，韩靖的确是个人才，我想他一定不希望韩氏上新闻头条。” 血族有自己的政治结构和戒律，莱恩若想闹大，意味着破了“避世”的戒条，血族将暴露身份，可能也会伤害到无辜的人类。 迟清赫想劝莱恩别冲动，却没什么立场，转而问：“如果闹大了，血族会派支援吗？” “他们会像百年前那样，迅速启动‘半血绞杀计划’，当然绞杀的目标里，也会加上我和里奥。”莱恩用着玩笑的口吻。 迟清赫：“……” “至于安东尼看情况，但兔崽子回去后一定凶多吉少。”莱恩给迟清赫提建议，“血族不会伤害人类，韩靖大概率也不会伤害你。这样，你带兔崽子和马尔先走，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暂时躲着，等我联络。” “不能这样，现在还什么都没确定。”迟清赫想起荣泽那双蓝棕色的眼睛，又说，“我现在也不能带荣泽出去，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莱恩：“原来的样子？” “所以想问你，他是不是能力不足，应该泡血浴了？”迟清赫刚问完，见莱恩脸色比昨日凝重。 “里奥出事了。” “什么意思？” 迟清赫这才了解到，血族长期维持人形状态下的变身，需要能量来支撑，而荣泽不具备这项技能。 是里奥一直在为弟弟提供这份能量，如今荣泽的能量忽然消失，证明里奥凶多吉少，目前处于深度无意识的状态。 “其实里奥早知道兔崽子回来了，他没有找你，是觉得兔崽子在你身边比在他身边安全。” “……” “好了，谈话到此为止。” 见莱恩要走，迟清赫紧跟着起身问他：“是要去西城吗？” 莱恩点头道：“我是里奥的仆人，有保护他的义务。” “等等，能不能给我一个小时？”迟清赫终于说出口，“我外公留了东西给我，或许可以帮到你，让我出一份力吧。” 出发前，迟清赫拜托马尔照顾荣泽，开车带着莱恩一路往乡下赶，在天黑前，赶到了他外公的旧宅。 打开书房门，他从厚厚的书底下，拿出信和铜制钥匙，又从另外个柜子里，拿出尘封已久的木盒。 “信就不给你看了。”迟清赫说，“这木盒是我外公留给我的，他在信里交代，不希望我和血族有牵扯，估计是怕我引来杀身之祸，留着保命的。现在里奥出事，荣泽也不会多安全，我没办法放任不管。” 莱恩伸手去触碰木盒，却被一道强力的结界弹开，手掌瞬间出现一道伤口。 他按住伤口施法止血，“看来只有你才能打开，不再慎重考虑下么？” “为了荣泽，我也做好了准备。” 尽管做足心理准备，真到打开这一刻，迟清赫还是有点紧张。钥匙缓缓插-进锁孔后，他果断一拧。 “咔哒”一声轻响，盒子自动弹开了。 看清盒子里的东西，莱恩明显一惊，竟是他寻找了百年的禁书，难怪里奥从未透露有关禁书的线索，原来血族早已丢失。 禁书上摆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上压着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瓶子里装着猩红的血液。 迟清赫似乎明白过来，他外公所说的“永无退路”是什么意思。 “迟清赫。”莱恩忽然开口，“很不幸地告诉你，你可能是血族或半血的后代，打开信看看吧。” “……” 第63章 亲爱的宝贝 血族或半血的后代…… 认知被颠覆, 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着迟清赫的思维。很快，一些关键信息在他脑子里慢慢重合。 莱恩曾说过，百年前诞生的第一只半血，在十二年后变异暴走。 而他的外公, 在陪他过完十二岁生日, 完成使命后，不告而别。 他与母亲的人生中, 都有一道坎。 “莱恩, ”迟清赫缓缓拿起那封没有署名的信, 问，“你调查过我们家的情况，没查到我外婆的信息吗？” 莱恩摇头，“查不到, 有些年纪跟你外公差不多的老人, 早已失去当年的记忆, 只记得你外公林文书，不记得他结过婚, 有个女儿。” 第120章 抽出泛黄的信纸, 迟清赫又听莱恩说, 凯里并不是诚实，似乎在隐瞒什么，所以得不到里奥的信赖。 他展开承载着岁月的信纸, 入眼便是开头的问候语。 “亲爱的宝贝： 妈妈知道你现在遇到了危险, 不要害怕, 做个勇敢的孩子, 一切都会没事的，相信妈妈。 瓶子里是妈妈的血液, 喝下去，可能会有些痛苦，不要紧张，不要哭泣，妈妈永远陪在你身边，它能恢复你的记忆，赐予你能量。 打开书的第一页，先尝试隐藏你的气味，带你爸爸躲起来，血族无法轻易找到你们，一定要躲起来，远离血族。 书中的魔法可以帮助你安全活下去，但妈妈不希望你尝试太多，确定安全后听妈妈的话，用结界将书封印，像人类一样活下去，因为它太危险了。 对不起，佩佩。或许妈妈不该带你来到这个世界，此刻的你在妈妈身边睡着，妈妈不后悔生下你，只是遗憾不能陪你长大了。 妈妈很爱你，很想你，很担心你。好希望你能一直做一个健康快乐的人类，找一个像你爸爸这样优秀的男人，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东方有美好的传说，妈妈相信是真的，你爸爸说心诚则灵，妈妈许愿下辈子做个平凡的东方人，重新与你们父女相遇。 爱你的妈妈莉莎” 一笔一划的钢笔字迹，透着些许稚嫩，每一个汉字都顶着实线，写得很大很认真，写满了整张信纸。 迟清赫终于明白他外公在信里的叮嘱。 他的外婆不是少数民族，而是吸血鬼。他的母亲是吸血鬼的孩子，他自己是半血的孩子，身体里同样流着吸血鬼的血。 “真没想到……”莱恩拿起桌上装有血液的小玻璃瓶，“你外婆居然是莉莎，难怪禁书会在她手里。” 不可思议的真相摆在眼前，迟清赫仍难以相信，有一瞬的失落与迷茫，甚至对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产生怀疑，原来自己的人生轨迹早就被命运安排好了。 因为身体里流着吸血鬼的血，他注定会与荣泽相遇。 “莱恩，能跟我说说她吗？”迟清赫小心收起信纸。 “这太不可思议了。”莱恩说，“我曾经见过莉莎，她是高贵的纯血种，差点成为兔崽子的母亲。” 迟清赫：“……” 莱恩：“不过她很有脾气，抗拒作为亲王培育下一代的容器，没想到跑来东方，成了你的外婆。” “她……”迟清赫想问“还活着吗”，可刚才看完的那封信，显然是一个母亲留给自己女儿的遗书。 猜到迟清赫想问什么，莱恩遗憾表示：“血族虽然生活在世界各地，但每隔五十年会有个休眠期，它们需要回到族里，莉莎已经有九十多年没出现了，你和你母亲能作为正常的人类生活，说明……” “什么？”迟清赫问。 “我想我得确认一下，”莱恩征求迟清赫的意见，“可以看看这本禁书么？” “信里说它危险。”迟清赫提醒。 莱恩坦言：“没关系，我加入血族就是为了寻找它，有的禁术可以弥补遗憾，达成心愿。” 原来莱恩加入血族的目的，只是想达成某个心愿。 迟清赫拿起禁书，意外发现是残缺的，只有前半部分，从二百页以后的内容到结尾，被撕走了。 莱恩接过来检查，指腹细细抚摸过断裂的书脊，怀疑道：“你外公想保护你们，去世前应该和韩靖接触过，可能是他拿走了。” 说着，莱恩开始查阅前两百页的内容，见第一页是手写的魔法咒语，他快速扫过，然后解释给迟清赫听。 “这是莉莎重新写的高级咒语，教半血如何隐藏气味，低级的不一定学得会。你身上之前的臭味来自王远山，他等级不高，李景安是被同化的半血，也有那气味，但从韩靖回国后，他们的气味都消失了，韩靖应该是用了这个禁术。” 迟清赫：“所以，你们一直可以判断半血的气味？” 莱恩：“是凯里那把嗜血的银剑，它会追踪半血的气味，但韩靖回国后就无法再追踪，里奥决定留下来找出叛徒，他甚至怀疑凯里和半血有联络。” 迟清赫曾见过两次凯里，对人类没有表现出排斥情绪，相反是个非常热情的吸血鬼，对他也很客气。 不像是叛徒。 “如果里奥知道叛徒是你的外婆莉莎，表情一定很精彩。兔崽子出生后，莉莎回来帮他照顾过一段时间。” “……” 莱恩继续翻页，一目十行地扫过去，翻到快两百页时，他递给迟清赫看其中一页，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整页密密麻麻的英文，布局紧凑，迟清赫看得费劲，脑子里还得对专业词汇进行翻译，结果一句都没翻明白。 “别看咒语，你看不懂。” “……” “这是能将血族变成人类的禁术，我以为只是传说，竟是真的。” 莱恩指着咒语下方的黑色死神标志：“看见这个警告了么？这不是单纯的禁术，而是一场残忍的献祭。” 迟清赫：“献祭？” “嗯，莉莎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封印住你母亲体内的另一半纯血，也包括你的。”莱恩平静地说出最残忍的真相。 “……” 好一阵，迟清赫才慢慢接受了这个真相，他问莱恩，半血到十二岁的时候，是否一定会变异暴走。 第121章 顺便提到百年前的第一只半血，和自己十二岁的生日，又把他外公留给他的那封信，拿给莱恩看。 看完信后，莱恩感叹：“我这脑子，怎么会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迟清赫：“半血暴走是有规律的吗？” 莱恩：“半血是血族无法容忍的耻辱，就算不暴走，血族也不会放过，那时候杀死了很多只有五六岁的半血，没办法验证这一点，毕竟有韩靖这个例外。” 迟清赫：“……” 莱恩：“按照时间来推算，你母亲十二岁那年应该觉醒过，恐怕暴走得很厉害，引起血族的注意，莉莎为了救你母亲……后面的你知道，你外公带着你母亲和韩靖，离开了岛内。” 想着母亲的脸，迟清赫试图去想象自己外婆的样貌。 外公这几十年里，一定很痛苦吧，早就想去与外婆团聚。却为了母亲，为了他，一直默默硬扛着。 “莉莎很喜欢孩子，是个伟大的母亲。” 见迟清赫沉默，莱恩将禁书和桌上的小玻璃瓶放回木盒中，认真交代迟清赫：“别碰这瓶血液，既然没有觉醒，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记住自己是个人类，别辜负你外婆用生命换来的安全。” 迟清赫问：“那里奥……” “计划不变，我现在去找韩靖。”莱恩道。 迟清赫又问：“这禁书你需要吗？” “没找到我想要的。”莱恩面露失望，“可能在后半部分，如果真被韩靖拿走了，我只能找他。” 到头来也没帮上莱恩什么忙，迟清赫盖上盒盖，想再试试，于是说：“我有韩靖的电话，不如让我试着跟他沟通一下。” “不用。”莱恩没走两步，又掏出自己的手机回头，“把他手机号给我，我来打，正好确认下。” 打开手机，迟清赫才看见荣泽用微信发来的生气表情包，趁莱恩拨电话时，他简短回复，表示自己还在忙。 那头秒回一条语音消息。 “怎么周末也加班？！（愤怒）你答应今天陪我一整天的，没诚信，拔吊无情，爽完就丢下我！（愤怒）” 迟清赫识别出文字，看到先后蹦出来的两个表情，可见荣泽语气有多激动。 他一扫沉闷，笑着回复道：“怎么舍得丢下我的开心果？快回去了。” 笨鬼老婆：【语音消息】 笨鬼老婆：【语音消息】 笨鬼老婆：【表情】 又闹腾上了，迟清赫回了个“亲亲”的表情包哄老婆，刚准备打字再哄哄，莱恩那边的电话接通了。 “韩靖，你不是血族的对手。”莱恩先声夺人。 “请问你是哪位？说点我能听懂的。” 书房里很安静，迟清赫先是听见了韩靖的声音，随后是一些奇怪的暧昧的声音，过来人一听即懂。 显然，莱恩听得更清楚。 听筒里，有道断断续续的，低弱而难耐的哼喘，“啪”地数声撞击后，哼喘变成了含混不清的低吟。 待在里奥身边已有百年，即使那道声音变了味，莱恩也能听出来。 他双眉紧蹙，眼睛盯着前方，道：“真没想到，你的行为如此肮脏。” “你们血族的里奥殿下，很享受这样的肮脏行为。”电话那端的人笑了一声，“稍等，我让他说两句。” “莱……恩啊——” “里奥！”莱恩大声叫着，“能听到我的声音么？里奥。” 没有回应，电话被韩靖接了过去。 “一个字一句，刚刚好。放心，我目前不想和血族起冲突，过几天会送他回去，在南城等着吧。” 电话突然中断。 去西城前，莱恩第一次对迟清赫道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时常怀念过去，没有比做人类更好的生活了。半血是低劣的杂碎，但同时也是痛苦的存在，血族是始作俑者，一群冷血的家伙，但也有例外。我有些疲惫了，请忘记今天的一切，别让兔崽子知道里奥的事。” 迟清赫追出去，只见莱恩化作蝙蝠，转眼便融进了夜色里。 事态的发展令人意想不到，没有想象中的血族与半血大战，他不由得想，如果不同种族之间也能和平相处的话…… 笨鬼要知道他是半血的后代，估计得恨冒了烟。 回到家，迎面扑过来一团黑影，迟清赫及时托住荣泽，如雨点子般的热吻直往他脸上打，招架不住。 一顿猛亲后，荣泽臭着脸拷问迟清赫：“你说快回来了，为什么这么晚？看你加班辛苦，我下厨给你做了晚饭，现在都凉了。” 迟清赫眼里划过惊喜，笨鬼笨手笨脚的，虽说现在做家务有进步，可下厨不一样，怎么突然会做饭了？ “谢谢老婆。”他放下荣泽，“带我去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 “一桌子好吃的，跟着菜谱学的，做了很长时间！” 等迟清赫走到餐桌前一瞧，眼里的惊喜荡然无存。 一桌子黑暗料理不提，是荣泽的心意，关键是那些菜。有牛羊肉有生蚝，有韭菜有海参，还有一碗不明汤药。 “老公，这是我网上查的壮-阳套餐，吃完更强壮，你多吃点补身体，攒多一点给我吃，我也能补身体。” “……” 迟清赫哪里敢吃，立马抱起荣泽，讲一通大道理，以及瞎编的养生之道，最后说：“你下厨我心疼，以后不许做了。” 第122章 “没事啊，我指挥马尔做的，不能吃就倒了吧。” “……” “不行，不能倒！”马尔冲过来，“我打电话叫周弦来吃。” 迟清赫荣泽：“……” 第64章 热情汹涌 见仆人突然从书房里冲出来, 拦着桌上的菜不让倒，荣泽当即三连问。 “马尔，你怎么回事？被周弦戳了？要给他壮-阳？” “哪有，哥你别乱说啊, 我和他之间是很纯洁的友谊！”马尔慌乱解释, “他帮助了我，我一直想谢谢他。” 荣泽不信, 盘问起来：“他帮你什么了？” “他之前看我没钱, 给我冲了很多游戏币买新皮肤。”马尔看向迟清赫, “迟哥，你真不吃吗？那我端走了。” 这阵子心思太重，迟清赫疏忽了，忘记给马尔也准备零花钱。 “小马, 不好意思, 没考虑到你, 以后有用钱的地方，你直接跟我们开口, 下周我去办张副卡给你。” “不准, 副卡是给老婆的。”荣泽说, “马尔，你缺钱我可以给你，但不能跟我老公要, 知道么？” 看主仆相处和谐, 真有荣家兄弟那感觉, 迟清赫没想过, 笨鬼的醋坛子还能倒，洒了一地的醋。 “谢谢两位哥, 不用，我现在不缺钱！”马尔又慌乱解释，“周弦知道我没有父母，没有工作，已经给了我一张副卡。” 迟清赫：“……” 荣泽：“靠，你很牛逼啊，马尔。” 马尔：“不是我牛逼，是周弦他人好，我骗他说我们三兄弟相互依靠，他都相信了。我不知道送什么回报他，迟哥，你能给我点建议吗？东方男人会喜欢什么？” “你个蠢驴，他肯定喜欢强大，快把菜端去给他补身体。”荣泽抢先说，想起什么后让马尔等等，紧接着跑回卧室拿出一盒东西，大方赏赐给仆人。 “送你了，拿去。” “这……”马尔无语，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迟清赫同样无语，那盒“雨伞”还是一周前买的，就因为荣泽事后变懒猪，爬不起来，他一清理还跟他闹脾气。 结果买了这盒玩意儿，荣泽闹得更厉害，刚戴上就给他扯下来，反复跟他嚷嚷“我又不会怀孕”，哄半天才哄好。 “荣泽，别瞎凑热闹。”迟清赫拿回马尔手里的东西。 荣泽：“我凑什么热闹了？那大忽悠肯定是喜欢马尔，不然为什么给他副卡？还进直播间讨好我们？” “不是啊哥，”马尔疯狂摆手，“我和他是纯洁的友谊！” “东方人很狡猾的。”荣泽指着迟清赫，说给马尔听，“你以为我这老公怎么来的？他当初就是这样进我直播间讨好我，然后突然亲我，在温泉馆唔——” “好了，就你话多。”迟清赫及时捂住荣泽的嘴。 见马尔略显羞涩地低下头，迟清赫快速对马尔说，这桌菜可能不合周弦胃口，等他找机会问问周弦喜欢吃什么，到时候再准备。 “啊好，谢谢迟哥，那我先回去了。” 等马尔一走，迟清赫坐下来，顺势将荣泽抱到腿上，先亲几下哄哄，随后才正经道：“别乱点鸳鸯谱，小马容易误会。” “什么东西，我又没说错！”荣泽不满地抬手去揪迟清赫耳垂。 自打开窍，受网络小说熏陶，荣泽那嘴皮子功夫是一天赛一天，各种甜言蜜语和耍流氓的荤话，张嘴就来。 现在又搞情感分析这一套，乱点鸳鸯谱，迟清赫说不过，也怕拦不住，只能给他的笨鬼讲道理。 “周弦人不错，他家也在做好事，会给山区里的贫困儿童提供帮助，这和他帮助马尔是一样的，明不明白？他不也帮过你？” “……”荣泽反驳，“那他为什么给马尔副卡？马尔又不是他老婆。” 迟清赫：“谁规定副卡只能给老婆使用？” 荣泽：“……” 迟清赫：“他俩本来没那个意思，你现在乱说，万一小马当真了，觉得周弦喜欢他，他们的友谊会消失。” “消失就消失，”荣泽丝毫不在意，“我才不会像里奥那样，阻止马尔的爱情。” 白讲一通。迟清赫有些无奈，说：“周弦是个人类，他不能和小马在一起，你以后说话注意分寸。” 荣泽当场冷脸，盯着迟清赫问：“那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就算我说错话，如果周弦真的喜欢马尔，你要像里奥一样阻止他们是么？” “……” 如同一场蝴蝶效应，周弦原本不会和血族扯上关系。 迟清赫不知道说什么，如果周弦真的对马尔有意思，他无权干涉。 荣泽：“说话！” “不说这个了，去洗澡睡觉。”迟清赫拉着荣泽一并起身。 察觉迟清赫的不对劲，荣泽心里也是有点不痛快，一把将迟清赫推到沙发上坐下，非得问出个好歹来。 “你怎么回事？我不喜欢你这样子，奇奇怪怪的。” 见荣泽气呼呼地皱着眉，一双蓝棕色的眼睛直直盯过来，迟清赫忽地笑了一下，跟着心疼上了，不该把负面情绪传给荣泽。 “没事。”他牵住荣泽，摸着荣泽光秃秃的凉手，提前说出偷偷准备的惊喜，“谢谢老婆关心，等春节给你个惊喜。” “少忽悠我，你现在跟我不是一条心！”荣泽抽回手，扭头就走，“我马上就买搓衣板，让你天天跪下认错。” 第123章 迟清赫箭步上前，双臂从荣泽身后，猛地将他凌空抱起。荣泽吓一激灵，蹬着腿要下来，可箍在腰间的两条手臂太有力量，身体被紧紧环抱住。 “靠你有毛病啊，傻帽，快放我下来，不认错别抱我！” “不放。”迟清赫抱着荣泽往卧室里走，拿出荣泽惯会耍的无赖，“你是我老婆，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凭什么，是你先奇奇怪哎呦——”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整个抛到床上，荣泽一懵，气死了。 想起来时，屁股冷不丁又挨了一巴掌，稍重的力道隔着薄薄一层睡裤，声音清脆，愣是给他扇爽了。 “老公。” “我又不是傻帽了？” “我叫错了。”荣泽自觉扒下睡裤，乖乖跪好撒起娇，“老公，右边也要，再打一下，我就原谅你，不买搓衣板了。” 看着冲自己又扭又晃的雪白屁股蛋子，上赶着找打，迟清赫被逗笑了，上哪儿找这么一个活宝？ 笨鬼说得对，自己捡大便宜了。 迟清赫没舍得打，俯身直接亲了上去，接着咬一口白花花的肉，再盖一个红戳，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之后，他将荣泽抱进怀里，说：“刚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奇奇怪怪。” 屁股被亲爽了，荣泽心情痛快起来，腻在迟清赫臂弯里，却没打算放过对方：“那你刚才为什么奇奇怪怪？” 有些问题无法回避，早晚有面对的一天。 迟清赫说出自己的顾虑，周弦因他而与血族有牵扯，如果和马尔真有那意思，意味着他改变了周弦的人生轨迹，心里会产生负罪感。 “不对，不是这样。”荣泽纠正迟清赫的想法，“他们如果在一起，是他们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人的寿命短暂，将来周弦离开，马尔一定会难过。”表面在说周弦与马尔，其实迟清赫说的是自己与荣泽。 荣泽：“那就加入血族，不用离开啊，我会找里奥想办法的。” 笨鬼还是太单纯。迟清赫没法跟荣泽深聊这个话题，只说了一句：“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为吸血鬼。” “不可能，血族这么强大，你看莱恩就知道了。”在荣泽有限的认知里，没有人类能抗拒血族的诱惑。 “你不想加入血族么？” 迟清赫看着荣泽那双迷人的眼睛，像海一样深邃，莫名给他一种安心的归属感，似乎他生来就要属于这片海。 “荣泽，我觉得做人类挺好。”迟清赫第一次正面回答了荣泽。 目光交汇，荣泽意外自己听到的答案，几乎是瞬间翻脸，不相信迟清赫会拒绝。他着急质问迟清赫“为什么”，后脑勺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托住，被温柔地抚摸，随即一个粗暴的吻，堵住了他刚张开的嘴。 并不是回避，迟清赫只是想吻荣泽，突然间极度渴望，恨不能将自己此生全部的热情，通通在这一刻献给他爱的吸血鬼。 他爱荣泽，但他无法成为吸血鬼。 他身体里流着吸血鬼的血，能成为人类，能与荣泽相遇，能拥有此刻，已经是此生最好最幸福的事了。 傻乎乎的吸血鬼，在热情汹涌的汪洋里，被吻得五迷三道，杵得神志不清，哼哼喘喘地睡了过去。 睡前还发出一声求饶。 “不要了……” 看得出荣泽是真不想要了，可迟清赫到现在还没够，下午才折腾过，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用不完的劲儿。 只怪笨鬼太温暖了，他就想一直待着，想待一辈子。 夜里，迟清赫失眠了。 不确定西城那边的情况，莱恩有没有找到里奥，好在荣泽没计较自己的原貌，误以为里奥收回了能量。 * 周日。 作为周六“加班”的补偿，迟清赫又在家陪老婆了。 具体怎么陪的，包括但不限于：为自己昨晚说错的话滑跪道歉，认可血族的强大。帮老婆穿睡衣睡裤，给老婆提供一条龙按摩服务，提供直播陪伴服务，老婆打游戏受气得及时安抚，赢了得及时夸夸。 下午，周弦不请自来，拎着两大兜食材。 “你倒是让我进去，堵在门口干什么，不欢迎老同学？” “……”家里有个小老外，迟清赫没敢让老同学进屋。 对门是马尔，也不妥，于是他拿走1006室的钥匙，拎过周弦手里的两大兜食材，说：“换个地方。” 不巧，对门开了。 “弦哥，你怎么来了？”马尔惊喜地小跑过来。 “哟，小马。”周弦笑着打招呼。 “我就说好像听见你的声音。”马尔看见迟清赫拎着的东西时，眼睛顿时一亮，“迟哥，我来拿。” 马尔可能真的误会了，迟清赫没给：“我来吧，很重。” 周弦：“让你迟哥拿，他力气大。” “没事，我力气也很大的。”似乎想证明自己的实力，马尔强行夺走迟清赫手里的两大兜食材，转身往对门走。 周弦夸道：“还挺牛。” 马尔回头，笑得灿烂：“我说了我力气很大的。” 周弦：“里面有水果，拿出来洗了吃。” 马尔：“嗯！谢谢弦哥。” 迟清赫：“……” “你家那口子呢？”周弦说，“正好我今天有时间，晚上一起吃顿饭，之前约你俩出来，是一个都不给我面子。” 第124章 “你过来下。” “怎么了？” 进了消防通道，迟清赫也没废话，单刀直入地问周弦：“你是不是对小马有想法？” 周弦听笑了：“你在跟我开玩笑？他一小屁孩，我对他能有什么想法。” 迟清赫：“没想法你给他直播间砸钱，给副卡？” 周弦：“我还给荣泽砸钱了，合着我对他也有想法？给副卡是我看小马连微信都没有，很多事情不懂，他说他爸妈去得早，没人管，只有一大哥拉扯他，衣服穿来穿去就那两身，我看不下去，能帮帮一把。” 迟清赫：“那没事了。” 周弦：“不是，荣泽给我扣帽子了？怕我看上他弟弟？” “没有。”迟清赫胡诌，“他们三兄弟基本上各过各的，小马年纪小，比较缺爱，谁对他好都会很感激，你没想法，就跟他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 周弦：“行，我注意分寸。” 是荣泽误会了周弦，迟清赫放下心，谎称荣泽身体不舒服，晚上就他们三个吃。周弦倒没什么意见，两人一起去了马尔那屋。 “弦哥，我把草莓洗好了。”马尔端出来一盘草莓，跟周弦说话时眼神闪躲了下，又腼腆地笑笑，“我刚才吃了一颗，真甜，你也吃。” “……”周弦回头看了眼老同学，心想坏菜了。他随便拿了颗草莓囫囵吞下，“小马，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点事，先走了。” “啊？”马尔傻眼。 “清赫，我先走了，下回再聚。” 周弦走得干脆，迟清赫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莱恩的电话在这时候打来，他迅速接起，紧忙问：“怎么样了？” 莱恩：“里奥接回来了，我们目前在西城南区的别墅里。他的情况不太好，需要休养，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好。”迟清赫什么都没多问。 莱恩：“血族那边并不知情，韩靖暂时不会有动作，你正常上班，有新情况再联络。” “嗯，再联络。”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王远山和李景安已经回了西城，迟清赫按部就班地工作，荣泽和马尔的直播事业都有了点起色，周弦也忙了起来，没时间再光顾直播间。 日子在寒冬里平淡流逝。 转眼进入了新的一年，南城迎来春节前的最后一波冷空气，却吹不走街上浓浓的年味。 错过两年，迟清赫等来了新的春节，早早规划起来，给母亲打电话，今年还得带个无家可归的小弟弟回去。 林佩喜欢热闹，笑道：“行呀，叫什么，多高多重？过年的新衣服我提前准备好，还有压岁包。” “妈，衣服我已经买好了，多收拾一间客房就行。叫小马，过完年十九，老家跟荣泽一个地方。” 等迟清赫打完电话后，马尔不好意思，婉拒道：“迟哥，要不算了吧？我可以自己在这里过春节。” 迟清赫：“别有心理负担，我爸妈都是喜欢热闹的人。” 正用手机打着僵尸的荣泽，见仆人扭扭捏捏的，皱眉道：“马尔，你什么意思？这么荣幸的机会，你敢拒绝？你以为我希望你去是么？” “不是，”马尔急忙解释，“我是想，弦哥他不是一个人在南城吗？我想打电话问问他，要不要一起过春节。” “他出国了，前天走的。”迟清赫提醒。 “呃，这样啊，他没告诉我。” 见马尔失落，迟清赫岔开话题，聊起春节的一些习俗，马尔不了解东方的春节文化，到底年纪小，很快被吸引注意力，决定跟两位哥一起回家过年。 除夕前一天，迟清赫趁荣泽没醒，特地给莱恩去了通电话，从里奥被接回来后，他这边一直没新情况，和莱恩几乎失去联络。 “哇哦，我们有多久没联系了？祝你新春快乐。” “有两个月了，新春快乐。” “这么久么？”莱恩记起要紧事，“等春节结束，找个时间带兔崽子泡血浴，格雷的温泉馆好像快开业了，到时候我来安排。” “好。”时间过去这么久，迟清赫主要有事拜托，试着问，“里奥应该恢复好了吧？我给你们安排个春节旅行？” 电话那端忽然沉默，不多时，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很不好。”莱恩说，“他怀孕了。” “……”迟清赫震惊，“什么？” 莱恩：“韩靖对他用了血族的禁术，真是个可怕的疯子。这怪物在出生前没办法杀死，否则里奥也会死。” 迟清赫：“……” 莱恩：“里奥很痛苦，我每天被他折磨，也很痛苦。” 迟清赫：“……” “他又吐了。该死，韩靖那疯子来了，我先挂了。” “……” 没想到韩靖这么疯，里奥多半没有能量给荣泽了，莱恩又手忙脚乱的，再打过去不合适。 迟清赫还说下午开车去趟西城，一时不知道怎么解决眼下的棘手问题。 难道带个小老外回家过年？ 第65章 人鬼殊途 主播“雄霸世界”爱岗敬业, 快过年了也没给自己放假，反而延长直播的时间，从下午开始三点，一直播到晚上八点。 整整五个小时, 荣泽图什么？ 那必须是图钱, 这可苦了另一位露脸直播的女装大佬“火辣小甜心”，一场直播至少要换两条裙子。 第125章 马尔的小心思, 早就飞到了遥远的澳洲, 不在游戏上。 奈何荣老板立下豪言壮语, 跟他说东方人过年会有很多压岁钱，得抓住机会努力赚钱，直接分给他一个五十万的任务。 家里两位主播在热火朝天地直播着，只有迟清赫独自在客厅里犯愁。 明天便是除夕了, 上午出发, 车程不过三刻钟, 很快能到家，而笨鬼现在顶着一张不能见人的西方面孔。 戴面具和口罩肯定不行。 迟清赫等这个春节, 等了太久, 说什么也不打算取消。 他想带荣泽回家, 正式介绍给他爸妈。 为此，迟清赫早在一个月前，就瞒着荣泽偷偷回了趟家, 当着他爸妈的面直接出柜, 请求原谅。 迟鸿再开明, 一时也无法接受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臭小子过年还要把人带回来, 自己凭空多一儿婿，像什么话？ 相反林佩倒没那么大意见, 安慰丈夫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已经这样了，能怎么办呀？真结婚不是祸害女孩子嘛。 母子俩串通一气，年怎么过都安排好了，甚至在度假村安排了套房，约了摄影师，准备来个全家新春之旅。 迟鸿又气又无奈，直到前几天，才主动给儿子打电话，搬出老父亲的威严，正式开口：“带荣泽回来吧。” 当时在电话里有多激动，迟清赫现在就有多愁，前思后想还真想出个办法，就是太蹩脚，不确定能不能糊弄过去。 “迟哥，你在窗前看什么呢？” 迟清赫回头，见马尔走过来，忽然冒出个想法。 他问：“小马，你会治愈系魔法，帮荣泽治疗的时候，是不是需要能量？然后能量会消失再累积？” “对。”马尔点头，“这个有点复杂，莱恩以前告诉过我，能量和年龄，血统，吸食的血液有关，动物的血液就属于低级的。我们血仆只能吸食动物的血液，不过听莱恩说，以前的血仆是可以吸食人类血液的。” 迟清赫又问：“你现在没有使用魔法，身体里有能量吗？” “有。”马尔难为情地表示，“其实我属于血族里最弱的等级，我会储存能量的，留着治疗泽哥，关键时刻应该也能保护一下……呃，我能拖延一下时间。” 听这话，就知道马尔没什么自信，属于比较弱的一个辅助，估计没办法为荣泽提供变身的能量。 迟清赫放弃了，说：“我就随便问问，有点好奇。” “迟哥你随便问，”马尔热情地笑着，“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 迟清赫：“好，谢谢。” “不用谢，你太客气了。”说完，马尔有点为难地挠了挠头，“迟哥，我好像病了，可是血族不会生病。” “哪儿不舒服？”迟清赫关心道。 “我看百度说，思念是一种病。”马尔低下头。 迟清赫直接沉默。 马尔：“刚才游戏一直输，被粉丝骂了，好几个骂我打得跟屎一样，说我一直看手机，我也不想这样，忍不住，弦哥他不回我微信，我就病了。” 见马尔低着头捣鼓手机，点开微信某个聊天界面，又迅速退出。 迟清赫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说什么都残忍，但不能不说。 归根结底，一切是他造成的后果。 “马尔。” “啊，迟哥你说。” “东方有个词叫‘人鬼殊途’，意思是人和鬼属于不同的世道。人类在阳光下，鬼魂在阴暗里，他们相互排斥，注定无法在一起。” 马尔听懂了，默默将手机锁屏。 “我和荣泽……”迟清赫停顿了几秒，低声说，“可能没有未来，我不会加入血族，周弦更不会。” “……”马尔奇怪，“为什么？你有这个机会的。” “血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优势，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过普通的一生。或许你以后会理解，别告诉荣泽。” “好，我一定保密。”马尔当即用手掌捂住嘴巴。 迟清赫在周弦那边的负罪感，跑到马尔这边来了，弄得他心里不太好受，安慰道：“大过年要开心，别想太多，迟哥带你体验春节，把病治好。” “谢谢迟哥，我没事的。”马尔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血族和人类不行，我只是不小心想了一下，以后不想了。” “嗯，是不是快下播了？”迟清赫问。 “我靠，差点忘了，我是出来透气的。”马尔赶紧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下播，粉丝又要骂我摸鱼了，我去换条裙子给他们道歉。” 迟清赫：“……” 发现马尔摸鱼的荣老板，立马冲出来：“好啊你个马尔，上班时间敢偷懒？想被扣工资是不是？” “老板我错了！”马尔滑跪。 “还有你，迟清赫！”荣泽现在难得直呼迟清赫大名，除非不爽，“马尔偷懒，你怎么不管管他？” “大过年的，你就不能给员工放个假？”迟清赫看不下去，替马尔说情。 荣泽：“靠，我这么努力赚钱，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傻帽？是你说过年有压岁钱的，我想快点赚一百万养你，我错了？！” 迟清赫：“……” 马尔：“是我错了，你们别吵架。” 迟清赫：“我的错，我的错。” 第126章 荣泽：“本来就是你们的错！” 家里实在热闹，应荣泽的要求，迟清赫前阵子把自己用来健身的房间腾了出来，让给马尔直播。 他家那口子跟疯了似的，网上下单买一堆裙子，各种风格各种款式。 表面看着像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实则到货后，荣泽自己先挑，专挑些性感到没几块布料的，晚上闹着迟清赫玩角色扮演。 还是那句话，上哪儿找这么体贴又善解人意又会赚钱，还会整活的活宝？ 迟清赫给马尔使眼色，等马尔关上门，他扛起荣泽直奔卧室，用脚踢上门，并不温柔地将荣泽扔到床上。 “干嘛？”荣泽坐起来。 “你说呢？”迟清赫问，“怎么不凶了？” “哼。”荣泽麻溜地扒掉睡裤，迅速趴回床上，腻歪地喊着迟清赫，“老公，用舌头，快过来。” 结果等了半天，迟清赫没过来，荣泽翻身又坐起来，凶巴巴地瞪着迟清赫：“你故意耍我是不是？” “我看你直播辛苦，让你偷懒休息下，你脱裤子干什么？”迟清赫说得一本正经。 荣泽：“……” 迟清赫：“以后别那么努力赚钱了，让小马做他自己想做的，好好一个男孩子，天天穿裙子像什么？” “穿裙子怎么了？”荣泽回怼，“我一穿裙子你就很使劲，还夸我漂亮，时间比以前长，我不要了你还一直戳我，不让我睡觉。” 迟清赫：“……” 荣泽：“没话说了？” 迟清赫：“嗯，谁说得过你。” 荣泽：“我明天就告诉你妈，你天天晚上欺负我，让你舔一下，你都不肯，我还是不是你老婆？” 迟清赫受够了，当场笑出声，伸手将荣泽直接拽进怀里，而后用双臂圈住，在荣泽滑嫩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 “真是个活宝，这话能乱说吗？”他笑道。 “废话，你当我傻吊啊？”荣泽使劲掐着迟清赫的腰报复。 迟清赫：“不是吗？嘶，手劲儿真大。” “活该。”荣泽臭骂，“你才傻吊，我当然知道不能说，吓唬你的。” 迟清赫又在荣泽另一边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笑着问：“为什么不能说？” 荣泽：“因为这是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 “老婆真棒，知道跟我两口子。”话赶话说到这，迟清赫顺便提起荣泽相貌的问题，以及应对之策。 他说出自己想到的办法，叮嘱荣泽明天务必乖乖配合。荣泽不敢找里奥，就怕兄长毁了他的幸福，有办法再好不过了，听话地应下。 “明天见着我爸妈，热情一点，记得叫人知不知道？”迟清赫反复叮嘱。 荣泽想亲亲，不耐烦道：“好烦，你说多少次了？我知道，别把我当傻吊。” “……” * 除夕当天，荣泽破天荒地早起了，被伺候着穿上迟清赫给他买的一身新衣服，和迟清赫身上是情侣款的。 小两口甜甜蜜蜜回家过春节。 马尔也穿上一身新衣服，拖着行李箱，乐呵地跟上两位哥：“迟哥，泽哥，祝你们新年快乐啊！” 迟清赫：“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跟老公回家过年喽！”荣泽比谁都兴奋。 等到了熟悉的别墅，见到站在门口的人类夫妻，荣泽一改当年的态度，跑过去，爱屋及乌地开口喊：“爸妈！祝你们新年快乐！” “……”迟清赫吓一跳，显然没料到荣泽这么主动。 “……”迟鸿纳闷，眼前这孩子谁啊？ “……”林佩也是纳闷，怎么来一外国孩子呢？ 荣泽火速解释：“对了爸妈，我整容了，戴的美瞳。因为迟清赫说，喜欢我像个洋娃娃，我太爱他了，为了他决定整容，这两年整了好多好多次，恢复了才敢来见你们。” 迟鸿林佩：“……” 他们想不到，荣泽竟为自己儿子牺牲到这地步。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双双看向儿子。 还是林佩先开口数落：“阿赫，你怎么能这样？” “妈，我知道错了，进屋再说，我先去拿东西。” 马尔帮着迟清赫在后备箱拿拜年礼，忍不住问：“迟哥，这样真的行吗？” “不行也得行。”迟清赫说，“东西我来拿吧，你赶紧过去转移注意力，我怕荣泽自己应付不过来。” “好！”马尔赶紧过去解围，“叔叔好！阿姨好！我叫小马，今年十九岁，很高兴见到你们，来你们家过年，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66章 他的礼物 家里有十几年没这么喜庆热闹了, 林佩热情邀请两个孩子进屋，催丈夫去帮儿子搬东西，顺便拿行李。 “来，快坐下休息, 厨房里煮着奶茶, 等会儿就好啦。” “我喜欢奶茶！”马尔尝过东方的奶茶，激动发问, “阿姨, 你煮的奶茶里, 有没有黑黑的小珍珠啊？” 林佩：“哎呀，是纯奶茶，喜欢吃珍珠阿姨下次给你准备。” 马尔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用准备, 谢谢阿姨。” 林佩：“别客气呀小马, 你的情况阿姨听说了, 不嫌弃的话把这儿当家也行，以后有时间常来玩, 阿姨喜欢热闹。” 迟哥的妈妈怎么会这么好呢？马尔差点感动哭, 连连点头。 第127章 有仆人解围, 荣泽犯懒地倚靠着沙发，有点困了，不时转头望向正门, 看迟清赫进进出出地搬运年货。 是前两天他们一起去商场和超市买的。 似乎嫌热, 迟清赫利落脱去外套, 随意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就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毛衣贴身，勾勒出他宽厚的肩膀、健硕的胸膛和紧实的腰身, 衣领裹住他白皙的脖颈，袖子一撩，又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线条。 荣泽那小眼神痴痴的，馋馋的。 脑瓜子里想着迟清赫早上，原本穿了件浅色的低领毛衣，但一照完镜子就换了，反过来说他是狗。 明明迟清赫才是狗，天天咬他屁股，疯起来时还咬他全身，凭什么不许他春节啃脖子，就要啃。 一会儿啃死你。荣泽坏坏地想着，身体忽然痒痒的，困意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遏制的欲望。 “小泽。” 闻声，荣泽立刻回头，换上热情脸，懂事地喊着林佩“妈”。 “快吃呀，别光坐着。”林佩将一盘草莓推到荣泽跟前，笑说，“现在让你改口有点早，太委屈你了。知道你爱吃草莓，你爸昨天特意带回来一大箱。” 曾经讨厌的气味，如今再闻有股淡香，荣泽现在不仅不排斥，还觉得好闻，只因这个女人是迟清赫的妈妈。 他拿了颗草莓，依旧懂事地点点头：“谢谢爸妈。” 林佩：“都叫爸妈了，还客气呀？” 有道理，这是迟清赫的妈。于是荣泽暴露出少许本性，自在道：“那我不客气了，是迟清赫太烦了，他老跟我说要乖乖听话，说我如果表现不好，你们会教训他。” 这俩孩子……林佩“噗嗤”一笑，转头招呼马尔：“小马，你也多吃点，当自己家一样，知道嘛？” 马尔忙收起手机，道着谢，随手拿起一颗坚果就啃，太着急不小心蹦着牙了，惹得林佩一阵发笑，拿起工具教他。 “这是澳洲坚果，不能直接用牙齿咬，阿姨教你怎么吃。” “澳洲……” 在边上瞧着的荣泽，第一次对自己仆人刮目相看。 马尔演技不错，吃个坚果还意犹未尽，把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孤儿表现得像那么回事。 很好。荣泽不停地用眼神暗示马尔，继续分散林佩的注意力。 茶几上摆着提前切好的果盘，各种零食点心以及各类坚果。林佩一通招呼，高兴之余，不免担忧起来。 “小泽，你这个整容……” “我没事！”荣泽立刻打断林佩，不忘转移话题，“妈，我这头发也是染的，还烫了下，是不是很帅？” 见迟母没有及时接茬，目光始终注视着荣泽的脸，马尔紧跟着带动话题，努力将林佩的目光往自己身上引。 “阿姨，我也想染发，你看合适不？能为我推荐个颜色吗？” “当然合适呀。”林佩笑夸马尔，“长这么俊，染什么颜色都好看。” “真的啊？等过完年我就去染。”可惜只挡得了一时，马尔回头去瞧，正门不见迟清赫的影子。 就这一回头的工夫，林佩又去看荣泽。 仔细看，通过眉眼还依稀能认出来。两年过去，精致秀气的大男孩真成了个洋娃娃，一头柔亮的棕发，发梢微卷，尤其那双眼睛，实在太漂亮了。 最主要的是，荣泽性格比当年开朗，嘴巴又甜，哄得林佩越发心疼，对自家臭小子越发有意见。 “小泽，我是想问，你这整得太自然了，哪家医院做的？后期会有什么副作用吗？都怪那臭小子，让你受这么大委屈。” “……”荣泽卡壳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昨晚迟清赫也没告诉他是哪个医院啊！ “这我知道。阿姨，是韩国，那边的整容技术很厉害，没什么副作用。”马尔成功化解小危机。 林佩无奈叹气：“厉害也要遭罪，得动多少刀子才能整成这样？我说阿赫这两年怎么不带你回来，是我没把孩子教好。” 昨晚说好什么错都往迟清赫头上扣，真扣了荣泽反而舍不得，又往自己揽：“妈，是我自愿的，你别怪迟清赫，他很好，很爱我的，我也很爱他。” “别帮那臭小子说话，他太混账了。”林佩心疼地坐到荣泽身边，刚摸上荣泽的手，冰凉冰凉的。 她惊讶问：“手怎么还这么冰呢？” “我天生体寒，就这么冰的啊。”荣泽转头看向门口，不见迟清赫的影子，只好自己想办法，急中生智地补了句，“妈，我有点困了，想上楼睡一会儿。” 马尔也一个急中生智，接着说：“阿姨，我好想喝奶茶。” “好好好，我来弄。”林佩左右忙活，先带一个孩子上楼去休息，之后去厨房给另一个孩子倒奶茶。 马尔屁颠地跟进厨房，“阿姨，我可以跟你学煮奶茶吗？” 林佩：“可以呀，很简单的。” 马尔：“年夜饭我也能加入吗？我学过两个月做饭，迟哥带我过春节，我很开心，让我为你们做点什么吧。” 一个两个都这么乖的好孩子，林佩不知道自己儿子怎么了，越大越浑，对待伴侣不够有责任心，待会儿得好好说道说道。 而此时门外，挨过老父亲一顿严肃教育的迟清赫，总算得到了一个正式祝福，心里惦记着笨鬼老婆。 第128章 结果刚进家门，没见到荣泽，又挨他母亲一顿严肃数落。 “迟清赫，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为什么小泽的手还那么冰？你有没有好好找医生给他调理？” 迟清赫：“……” 林佩：“恋爱是你自己谈的，我跟你爸管不了你，既然谈了，就拿出你的责任心，好好对人家。” 迟清赫点头，“妈，我知道了。荣泽呢？” “小泽有点困，上楼睡了，你带小马也去休息下。”林佩白了儿子一眼，“今天你生日，我都不想多说你。” 从厨房出来的马尔，惊道：“迟哥，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我之后补给你。” “没事，别补。”迟清赫说，“很多年不过生日了，一句‘生日快乐’就好，我收下了，谢谢。” 马尔：“那不行，生日一定要过的，泽哥知道吗？” 迟清赫：“先别告诉他，是个秘密。” 马尔秒懂，又说：“生日要吃蛋糕，我现在出去买。” “小马，蛋糕有，在冰箱里。”林佩拉住马尔，又一惊，“你的手怎么也这么冰凉？天生体寒吗？” 马尔否认：“呃，不是的阿姨，我刚才用冷水洗了杯子。” 林佩：“你这孩子，冷水怎么行？快上楼去休息会儿，我和你叔先做午饭。阿赫，带小马去休息。” 一听做饭，马尔说什么也不肯上楼休息，坚持要留下来帮忙，他不想再做一颗碍眼的大灯泡了。 迟清赫替小马开口：“妈，小马以前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让他帮忙吧。我也去睡会儿，晚点下来。” 林佩心软，答应了。 等迟清赫快走到楼梯口，马尔才追过去，提醒道：“迟哥，泽哥他很重视生日，你没提前告诉他，他肯定会生气的。” “好，谢谢提醒。” “没事，我就是怕你们吵架。” “放心吧，他不会生气。” 迟清赫有这个自信，然而打脸来得太快，刚到二楼，手机在裤兜里没完没了地振动起来，不是电话，是微信的连环轰炸。 他打开微信的置顶聊天窗口，表情包一个接一个疯狂刷着屏，全是重复的喷火小恐龙，可见对面的笨鬼老婆有多生气。 屏刷够了，语音消息来了。 迟清赫没听、没回，直接打开自己卧室的房门，进去后关门上锁，将手机扔到床上，接着手提毛衣下摆，双臂一抬，利落脱去，往床上某个正处于生气中的吸血鬼头上一扔，跟盖头似的蒙住了对方的脸。 “你！”荣泽一把扯走毛衣，甩回迟清赫身上。 迟清赫站在床尾，面对着荣泽问：“我怎么了？” 其实一见迟清赫脱衣的架势，赤着膊勾引自己，荣泽有气也没变气了。 鉴于昨天才被迟清赫耍过，他没脱裤子，以牙还牙道：“傻帽，你脱衣服干什么？” “不是想看吗？”迟清赫说。 “谁想看了？我困了，出去。”荣泽死鸭子嘴瘾。 “刚才楼下不知道是谁，一直在看我。可能是我的错觉，不想看算了，我出去。”迟清赫作势要走。 “你敢！” 为了今天早起，昨晚没被满足过，荣泽早就馋疯了，根本沉不住气，立马从床上一跃扑至迟清赫身上。 迟清赫及时接住，笑了。 “你现在不是我老公，是瘪三。”荣泽化身树袋熊，紧缠住迟清赫，气鼓鼓地骂道。 “嗯。” “只要你现在满足我，就还是我老公，听见没有？” “嗯。” 不光是这个春节，这个生日，迟清赫也等了很久。 他一向对生日不在意，唯独今年不同，他要过这个生日，提前与母亲商量好，晚上还有惊喜给荣泽。 似乎今天是笨鬼的生日，而非他的。 已经等了两个多月，不差这半天了，迟清赫却发现自己等不到晚上。 现在就想拆他的礼物，送出他的惊喜。 第67章 我爱你 窗外的风声被隔绝, 只有一束阳光，穿过窗帘窄窄的缝隙，在昏暗的卧室里，投射出一道柔和的光影。 第一次, 荣泽不那么讨厌阳光了。 后背紧贴热乎乎的胸膛, 肚子被热乎乎的手掌覆住按摩着。他眼睛半眯，双唇微张, 还在低低地哼, 一脸餍足之态。 “笨鬼。”迟清赫轻喊一声。 荣泽犯困, 迷糊应着，完全没听清迟清赫喊的是什么，眼下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怎么还没好啊。” “肚子还难不难受？”迟清赫反问。 “嗯。”荣泽脑袋向后靠了靠，去蹭迟清赫的脸, 通过撒娇来表达不满, “你出去就不难受了。” “那难受着吧, 我今天好不了了。”迟清赫亲吻荣泽后脑的头发，哄他说, “听话, 晚上才有压岁包。” “你, 就算你不给，你爸妈也会给我压岁包的。”荣泽不屑一顾。 “要他们的，不要你老公的了？”迟清赫逗荣泽, “一百万的压岁包, 得直播多少场, 你自己算算。” “……” 自打周弦不再光顾直播间后, 荣泽的收入一落千丈，最差的时候只有几百块钱, 现在的起色基本是靠“火辣小甜心”撑起来的。 马尔穿上女装，戴上假发，又白又嫩水灵灵的。不怪荣泽发疯买裙子买假发，直播间人气惨淡时，恨不得自己也女装上阵。 第129章 可惜脸变了，荣泽怕露脸引起半血注意，老实听话地说：“要，我都要。” 怎么会有这么好忽悠的笨鬼？迟清赫名下财产不提，光是给荣泽的副卡，就远不止一百万这么点。 “要什么？”他忍不住接着逗笨鬼。 “要你和你爸妈给的压岁包。”荣泽打了个哈欠，“我听话，你快做，我有点困了。” 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迟清赫只有一个朴实的生日愿望——待在属于他的“家”，哪儿也不去。 吸血鬼抱着那么凉，却又那么热。 这片温暖的小世界，是他的归宿。 “老婆。” “干嘛。” “说些好听的，想听。” “怎么又想听啊，天天晚上叫我说，我一天不知道要爱你多少遍，刚才就说了好多爱你，现在还要我说。” “嗯，听不够。” “不行，必须加钱点播。” “好，再加一百万。” “收到！我再夸夸你。老公你真好，又帅又有钱，还有结实的肌肉。对了我网上查过，你的尺寸在东方人里简直是个奇迹，是我的荣幸，捡到大便宜了，我爱死你，也爱死你的吊，就像老鼠爱大米，很美味。” “……别说了，一百万收回。” 绞尽脑汁，变着花样卖力夸老公的血族小殿下：“？？？” “逗你的。”迟清赫抱紧荣泽，眼里也没忍住笑意，“说这么多不累吗？只要说爱我，就够了。” “别耍我啊，不然不爱你了。” “谁敢耍我们高贵的安东尼殿下？” “哼哼，知道就好。我爱你。” 迟清赫浅浅亲吻荣泽的耳朵，听着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每一下，都是在诉说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在荣泽耳边回以同样的爱意。 直到眼皮子渐渐发沉，荣泽在温暖的怀抱里动了动，咕哝起来：“好困啊，你要戳到什么时候……” “不能睡。”迟清赫抵着荣泽，按摩肚子的手掌一滑，滑到荣泽腰上，成心挠了下他的痒痒肉。 “靠啊——”瞌睡虫瞬间被痒跑，荣泽还来不及闹脾气，又软绵绵地哼上了，不受控制，也情不自禁。 床前那束光影，跟随规律的节奏，在荣泽眼里不停地晃动着，而后越晃越快，快到他辨不清时间。 似乎过去了很久，他哆嗦着，脑子忽然间空白一片。 光影消失了，眼前出现迟清赫的脸。 “荣泽，看着我。” 有什么滴落在脸上，热热的，荣泽迷离的眼神慢慢聚焦，看清了迟清赫，原来是迟清赫挥洒出来的汗水。 他突然抓着迟清赫的胳膊，坐了起来，猛地将对方一把抱住，埋怨起来。 “都怪你，我本来很困，快睡着了，你这吊是不是有毒啊，搞得我现在又不困了，快点，再来。” “……” 热汗挡不住迟清赫的热情，他手里刚拿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情绪也已酝酿到位，被荣泽一打岔，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 如此正式的事情，不应该在床上进行，自己怎么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急急燥燥，显得太随便且敷衍。 “不来了，跟我去洗澡，洗完下楼吃饭，你少吃点。”迟清赫下了床，打算把惊喜藏起来。 不料一时忽视了血族极好的夜视能力。 “你手里是什么？”荣泽好奇地伸手，结果被迟清赫迅速躲开。 “是耳机盒，想听点音乐，被你一勾引，忘了。”迟清赫说着瞎话。 两口子之间要相互信任，荣泽一直记着这一点，但迟清赫刚才躲开的动作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你又奇奇怪怪的。” 丢下这句话后，荣泽直接上去明抢，总之撒娇耍赖，胡搅蛮缠，不抢到誓不罢休。谁知迟清赫死活不让看，只改口说是晚上给他的惊喜。 一听是惊喜，荣泽又理直气壮：“我命令你你现在就把惊喜给我！” “等晚上，听话。”迟清赫极力想保住所谓的浪漫仪式感。 “听个屁，你怎么不听我话？”荣泽急眼跳脚，光着屁股就要去开门，“你给我等着，我去找你妈。” “……”迟清赫无奈招手，“听听听，给我回来。” “我明天就103岁了，你斗得过我么？” 见笨鬼立马得意，跟小狗似的窜回来，迟清赫去打开灯，递出手中的方形绒布小盒，摇头表示：“我老婆太厉害，斗不过。” “嘿嘿。”荣泽猴急打开盒盖，呆住了。 盒子里是一大一小两枚铂金素戒，在灯光下闪出的光芒，竟比阳光还晃眼。两枚戒指的正上方，都镶嵌着一颗精致的小钻石，并不夺目，却有它独特的魅力。 戒指的整个内圈里，刻着一行英文，每一个字母都精致入微，边缘整齐光滑，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不用拿出来，荣泽也知道整行英文所表达的内容。 是迟清赫名字与他名字的缩写，还有他的另一个名字，“anthony·lasombra”。 “看完了，没点想说的吗？”迟清赫观察着荣泽的反应。 “你忽悠我，不是耳机。” “服了你这笨鬼。” “……”荣泽问，“我的家族，是莱恩告诉你的么？” “嗯。”迟清赫拿走盒子，先取出小的那一枚，然后很正式地在荣泽面前单膝跪下。 第130章 “狗东西，他帮着你一起耍我。”荣泽没话找话地说。 多亏笨鬼私下经常犯中二病，喜欢玩角色扮演，此刻不至于那么紧张。 迟清赫牵起荣泽的右手，没想到开口前，还是有点紧张了。怕出岔子，他赶紧将戒指套上荣泽的无名指，尺寸刚刚合适，完全将他的笨鬼套牢。 这才缓缓开口：“荣泽，今天是我生日。” “靠，你……”这么重要的诞生日，迟清赫居然也一直瞒着，荣泽生气质问，“我们是两口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现在告诉你。”迟清赫轻抚着荣泽无名指上的戒指，抬头注视荣泽，语气认真，“我长这么大，没有特别渴望过什么。荣泽，很荣幸你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只是靠近你还不够，我现在有了渴望。” 第一次听迟清赫说这些话，对上迟清赫灼热的目光，荣泽少见地有了一丝紧张，这样的情绪让他感到别扭。 “废话，本来就是你的荣幸。”他回握迟清赫的手，想拉迟清赫起来，没拉动。 迟清赫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会一直留在我生长的这片土地，我也不会要求你为我留下。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把我的这一生都献给你，你愿意做我的人生伴侣吗？” “……”荣泽呆了有几秒，忽而开喷，“你个大忽悠！谁让你背着我偷偷买戒指的？我都没让你跪下，你就跪！还有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生日？你都不跟我一条心，还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伴侣，你说呢？！问个锤子你！” 笨鬼是这反应，还真猜不到。 迟清赫看着荣泽笑，说：“我不问锤子，就问你。” 拉不动迟清赫，荣泽自己蹲下去，张开双臂紧紧搂住迟清赫，急不可待地将人吻住，直接用行动回答。 手指还光秃秃的，迟清赫只回吻一下，随即避开荣泽汹涌的热情，问：“我的戒指呢？我看你是不愿意。” “……” 有生之年，血族高贵的安东尼殿下，第一次为人类跪下，毕竟仪式感不能丢。 别人是生怕另一半跑路，只有荣泽是着急接吻，为哄老公迅速跪下，戒指也戴得很急，同时口中宣布：“反正你愿意做我的伴侣，我就不问了。” 迟清赫：“……” 一戴完戒指，荣泽便扑倒迟清赫，往死里狂亲。 迟清赫想，这世上会有多少恋人像他和荣泽一样，不够正式，不够浪漫，在温存结束后，甚至彼此衣服都没穿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交换了戒指。 活宝太能整活，也算是另类的浪漫了。 * 除夕夜，家家户户吃着热闹的团圆饭，迟家也不例外。 但最热闹的，要属荣泽的微信朋友圈。 他凑齐九宫格照片，有一桌子丰盛的菜，有迟清赫的生日蛋糕，有人类爸妈和马尔为迟清赫庆生的合照。 剩下几张，全是和迟清赫手部戴戒指的放大特写，以及手牵手的甜蜜合照。 配文简单粗暴，是对迟清赫的高调示爱。 【祝老公生日快乐！我爱你！】 评论区陆续炸开锅，内容如下： 饲养员（迟清赫）：【谢谢老婆，爱你。】 l女王（林佩）：【臭小子眼光不错嘛，戒指真好看。】 虎虎生威（莱恩）：【how romantic！】 荣家小马（马尔）：【哇，戒指真好看，祝迟哥和泽哥幸福！】 流年·影像工作室（谢修）：【我去，你们够迅速的啊，这就订了？啥也不说了，祝你老公生日快乐】 z（周弦）：【什么时候请我这个大媒人吃顿饭？】 荣泽一一回复，看到谢修的评论，大方地没去计较。他和谢修是上个月加的微信好友，就因为谢修从迟清赫那儿知道他们复合，非要拉群叙旧。 回复完，荣泽数了数评论，总觉得漏了，一抬头，纳闷说：“爸，就你没有给我评论。” 正在看春晚的迟鸿：“……” 林佩拿起丈夫手机，催促：“快给小泽评论一条。” 迟清赫在边上笑着附和：“爸，给荣泽评一条吧，他喜欢读评论。” 见大家都转移了注意力，马尔凑到荣泽耳边窃窃私语：“泽哥，你这朋友圈太危险，小心被里奥殿下看见。” 荣泽：“没事，我早就拉黑他了。” 马尔：“……” 而此时西城南区的某栋别墅里，上演着鸡飞狗跳。 第68章 中二的誓言 大年初一。 南城这座旅游小城, 又迎来了大量游客，冷空气挡不住大伙儿出游的热情和脚步，街上车来人往。 一辆前往度假村的黑色商务车，就堵在小城内的其中一条车流里, 正龟速移动着, 给车上某只吸血鬼等急了。 “迟清赫，还多久到啊？我好困……”靠着舒适的椅背, 荣泽也坐不住, 很想钻进迟清赫口袋里睡觉。 迟清赫目光扫向车内后视镜, 正好撞上荣泽瞪过来的小眼神，凶巴巴的，似乎对他有诸多不满。 也对，都直呼他大名了。 “快啦, 小泽。”林佩哄着荣泽, “前面是个景区, 有点堵，再坚持一下, 到了酒店就可以睡了。” 坐在最后排的马尔也跟着哄：“泽哥, 我这边位置大, 肩膀给你靠，过来睡一下吧？” 第131章 碍于迟清赫爸妈在场，荣泽不好发作, 回头瞥了仆人一眼, 以玩笑的语气说：“要不是你昨晚一直缠着我放烟花, 我根本不会困。” “……” 放烟花才多久啊, 也就一个小时嘛。马尔内心大喊冤枉，只怪自己听觉灵敏, 昨晚还生病睡不着，在二楼客房里几乎听了一夜不该听的。 “对不起啊，泽哥。”他心甘情愿地替他迟哥背锅，低头认错，“是我太贪玩了，以前没玩过。” 林佩听不得这些，第一时间安慰马尔：“小马，贪玩也没关系，喜欢放烟花今晚还有，阿姨准备了。” “哇，谢谢阿姨。”马尔激动。 荣泽当场吃醋：“妈，我也要放烟花，你陪我放。” “好，都有，陪你们放个够。”林佩笑道。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老父亲，昨晚被儿婿讨要评论，又被妻子和三个孩子拖着一起放烟花，这会儿也是积极参与话题。 “晚上度假村有大型烟花秀。”迟鸿道。 “烟花秀？我没有见过，太棒了。”马尔抓住这新话题，急于分享，有些兴奋地掏出手机。 听仆人叽叽喳喳地表演山里孤儿，荣泽来了点精神，但不多。 随着汽车龟速前行，慢悠悠的，他躺在放倒的座椅上，眼睛一闭，没多久便酣睡过去。 等再有意识时，嘴巴里热乎乎的。 “唔……”荣泽慢慢睁开眼，茫然了几秒才清醒过来，随即用手臂勾住迟清赫脖子，想回吻时，结果迟清赫不亲了。 “懒鬼。”迟清赫凝视着荣泽说，鼻尖亲昵触碰他的鼻尖，又逗他，“快起来，不起来抽你了。” 被迟清赫独有的清甜气息包围着，荣泽心痒痒，想起小电影里看来的，坏坏一笑：“老公你好香，我都饿了。你爸妈呢？” 这小流氓……迟清赫迅速撤离，打开车门下去，站在风里回荣泽：“他们先进酒店了，赶紧下来。” “喂，你下去干什么？”荣泽探出头，见停车场里没什么人，于是冲迟清赫挤眉弄眼，“老公，快上来，我把屁股给你抽，给你玩，你在车里戳我，我好想试试。” 迟清赫：“……” 荣泽：“我今天也听话，做你的礼物，快来嘛，爱你。” “别胡闹。”迟清赫克制着说，“爸妈在等我们，我约了摄影师，一会儿拍全家福，还有不少外景。” 荣泽愣了：“全家福？” 迟清赫点头，“嗯，也有别的，你和小马多拍点，留个在东方的纪念。” “靠，要拍照你不早说，那你刚才勾引我干什么？”荣泽不情不愿地下了车，赌气说，“现在不爱你了。” “不许胡说。”迟清赫关上车门，牵住荣泽戴戒指的右手，扣得紧紧的，“你这小流氓，别招我生气。” “你这小流氓，别招我生气。”荣泽给迟清赫一冷眼。 过去那只爱学舌的鹦鹉回来了，迟清赫笑出了声，边笑边哄荣泽：“好，我老婆说什么是什么，不招他生气。” “你就会欺负你老婆，快认错！”荣泽又给迟清赫一冷眼。 “对不起，老婆。”迟清赫及时认错。 荣泽顺杆子往上爬，不能变身小蝙蝠，就黏着迟清赫要背要抱，反正坚决不用自己的两条腿走路。 他懒洋洋地趴在宽阔的背上，抬头眯眼去看阳光，还是那么刺眼，自己却真的不讨厌了，想跟迟清赫一直这样走下去。 “迟清赫。”荣泽忽然想叫这个名字。 “嗯。” “刚才是逗你的。我现在也爱你，以后也爱你，一直爱你。我以安东尼之名起誓，我将永远属于迟清赫。” 中二的誓言，是如此纯粹，竟叫迟清赫眼眶发热。 遇见笨鬼，他这一生多幸运啊。 “好了，浪漫吧？不收钱，免费的。” 感动不过三秒的迟清赫：“……” “老公，我这么爱你，你什么时候在车里满足我呀？等不及了，我的身体现在空虚寂寞，好冷啊。” “……以后禁止看小说。” “不是小说，我看的是电影，马尔给我下载的，真刺激。” “……” 马尔是个单纯老实的好孩子，正处于懵懂的时候。 迟清赫一时像极操碎心的老父亲，好不容易带大了一只笨鬼，这又来一只小吸血鬼，实在没法放心。 从周弦不再来串门，瞒着马尔一声不吭跑去国外过春节，迟清赫就猜到马尔的“病”不太好治。 他反复叮嘱荣泽，周弦对马尔没那意思，别带马尔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电影和小说通通不行。 “你应该跟马尔说。”荣泽利索甩锅，“关我屁事，是他自己要看的，还让我推荐小说。” 迟清赫：“……” 荣泽：“他直播为我赚钱，我是他老板，奖励他几本小说，有错么？” 迟清赫：“……” 荣泽：“你不准怪我，只能爱我。” 停车场离酒店不远，他们走着说着，很快到达酒店门口。 迟清赫放下荣泽，顺势牵起荣泽的手，“怪你干什么，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只是希望他别太难过。” “该死的周弦，敢让我的仆人难过，还让你帮他搓背，靠你那么近，我要找他算账。”荣泽恨恨道。 第132章 “……”迟清赫无奈，“新年不提旧事，把醋坛子盖上。” 荣泽：“什么醋坛子？哪有醋坛子？” 迟清赫：“看了那么多小说，故事里没告诉你醋坛子是什么？” 反应过来迟清赫是在怪自己吃醋，荣泽不乐意了，故意道：“你妈说明天泡温泉，我也去找个男人帮我搓背，陪我泡温泉，反正是演戏。” “……”迟清赫立马老实，“我错了。” “把醋坛子盖上！”荣泽咧着嘴直乐，嘻嘻哈哈地闹着迟清赫，目光随意一瞥，注意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大步朝他们走来。 “怎么办啊，老公，快挡住我。”荣泽赶忙躲迟清赫身后，警惕地东张西望起来。 迟清赫有些意外，主动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儿？” “真巧，我来度假。再不放松下，我想我可能会疯。” 莱恩探身去看迟清赫身后，缩着脑袋的兔崽子，他成心作弄荣泽：“小心，你兄长来抓你回古堡了。” “我不回去！”荣泽拴紧迟清赫的腰，生怕被里奥拆散。 “没事，莱恩在跟你开玩笑。”迟清赫安抚地拍拍荣泽的手。 莱恩：“真有趣。” 荣泽：“你踏马……” 莱恩打断并调侃荣泽：“东方的春节讲究吉利，请别说脏话，学学你老公，做个有涵养的绅士。” “……”荣泽低声问，“里奥呢？” “他在西城过春节，我得到三天假期，会在这里待三天，欢迎随时找我。”莱恩这话，主要是对迟清赫说的。 迟清赫会意，在荣泽骂骂咧咧之前，带荣泽回了套房。 一进卧室，见马尔在帮他和荣泽整理行李箱中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衣柜里挂着。 “两位哥，看你们一直没回来，我就先帮你们整理了。”马尔指着床头柜，“手机充电器在那边。” 荣泽没度假过，看到大床就忍不住扑上去翻滚。 闻到被褥有一丝极淡的薄荷味，他使劲嗅了嗅，回头喊：“老公，这床好闻，有你沐浴露的味道。” “嗯，喜欢就多闻闻。”迟清赫转头对马尔说，“小马，你不用做这些。” 马尔解释：“没事啊迟哥，我本来就是泽哥的仆人，是我应该做的，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叫我，随叫随到。” 大概率和马尔说不通，迟清赫便让马尔先去休息，之后关上门，将荣泽拉到沙发前坐下，认真谈话。 第一点，他希望荣泽对莱恩不要有那么大的敌意。他们能走到一起，离不开莱恩的帮助，他欠莱恩一个很大的人情。 第二点，他请求荣泽给马尔放个假。不管马尔在血族那边的身份是什么，至少在东方的这场旅行中，让马尔做回自己。 包括周弦，也帮过他。 以及里奥，一直知道荣泽回来了。 “我的老婆善解人意，体贴懂事，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想法。”迟清赫哄着荣泽。 “真的假的？”荣泽惊讶追问，“里奥真的知道我回来了？” “嗯，他那边有任务，不方便跟你联络，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你哥，理解他们每一个。他们跟我们是一样的，独立的存在，有思想有灵魂，有情绪有感觉。” “……” 迟清赫握紧荣泽的手，看着他认真说：“荣泽，跟我一起成长，好不好？” “你突然好啰嗦。”荣泽低头盯着迟清赫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碎碎念起来，“我又没那么讨厌他们，没有骂莱恩很多，是他先吓我的。马尔直播也很开心啊，他自己喜欢玩游戏。” 迟清赫：“嗯，我知道。” 荣泽：“就你烦，我给他放假行了吧？” “真棒。”迟清赫笑着夸了句，“这才是个好老板。” 荣泽强调：“也是你的好老婆。” 迟清赫：“对，我的好老婆。” 荣泽：“那什么时候带你的好老婆去车里爽？他空虚寂寞冷。” 迟清赫：“……” 第69章 成长 午后阳光温暖。 荣泽背靠青山, 面朝绿水与迟清赫，手举特地带来的拍立得相机，像模像样地指挥起来。 一会儿要求迟清赫大喊“茄子”，一会儿要求“比耶”, 一顿猛拍后不算完, 还得让迟清赫再帮他拍。 理由很简单：出片比摄影师快。 “那棵树不错，老公你快帮我拍, 我先过去等你。” 看荣泽在阳光下撒欢儿奔跑, 自己找景, 跟个小泼猴一样，手脚灵活地往树上窜，一屁股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双腿直晃荡, 眉飞眼笑的, 又挥起双臂。 “嘿！迟清赫！” 笨鬼浑身上下全是朝气, 哪还有半点吸血鬼的影子？ 远景效果不太好，迟清赫大步过去, 着急定格这一幕。 被抢了活儿的摄影师, 和助理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休息, 正回看相机里的照片，头上响起一道声音。 “摄影师先生，我那两位哥现在很浪漫, 你看, 能偷偷帮他们拍下来吗？” “还真是挺浪漫, 等着, 我这就去拍。” 金主出手阔绰，一天的出场费顶一年, 摄影师二话没说，拖着助理悄悄溜过去，各个角度各种抓拍。 马尔躲在遮阳伞下，羡慕地望过去。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忍不住问：“莱恩，我可以像安东尼殿下那样，喜欢人类吗？” 第133章 “当然可以，你曾经也是人类。”莱恩道。 “真的吗？我都能做他爷爷了。”马尔苦恼地抓着头发，“啊啊啊好烦，他根本不理我。不想了，我们也过去拍照吧！” 莱恩是被迟清赫邀请过来的。 得知迟清赫已经与兔崽子拍完全家福，现在的外景拍摄是为他们血族准备的纪念，十分给面子地过来凑热闹。 结果硬吃了一堆狗粮不说，小马尔又为情所困。 想到韩靖那个疯子，莱恩感慨：“东方真是个神奇的国家，藏龙卧虎。” “对。”马尔直点头认同，“这里的生活很棒，我喜欢东方。藏龙卧虎是什么意思？东方真的有龙吗？” 莱恩：“不清楚，但有龙的传人，你以后会见到他。” “天呐，龙的传人？”马尔好奇得不行。 同一时间，西城郊外的某小镇内，格雷站在自家即将开业的温泉馆正门前，抬起头，满意地瞧着牌匾上大大的“龙宫”二字，莫名其妙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莱恩看向前方那棵茂盛的榕树。 曾经最是瞧不起人类的血族小殿下，此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从树上一跃而下，扑进人类怀中，热情拥吻人类。 他突然道：“马尔，喜欢就留下来吧。” “啊？”马尔惊住。 莱恩：“血族里没有你的档案。安东尼已经不需要你，里奥更不需要你，你是自由的。” 听莱恩这样说，马尔反倒迷茫起来。所谓的自由对他而言，是一场没有目的地的流浪，他害怕流浪，渴望被需要。 “我是安东尼殿下的仆人，这是我活下来的使命。” “你的使命结束了。”莱恩问，“不是有喜欢的人么？为自己而活吧，尽情去体验，这个世界很精彩。” “……” 听着前方的欢笑声，马尔摇摇头，“我不够强大，多晒会儿太阳就难受，他也不喜欢我，算啦。反正泽哥在哪，我就在哪，我还要给泽哥赚钱呢。” 莱恩提醒：“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你应该为自己打算，总之别再回血族。” “……”马尔心里清楚的。 莱恩：“需要工作，我可以帮你介绍。就那位龙的传人，格雷一家是里奥的同盟，他的温泉馆缺人手，不会亏待你，考虑下。” 犹豫了会儿，马尔难受地说：“等我帮泽哥再赚五十万，我就不打扰他们。” 莱恩没再说什么：“走，跟你们三个小崽子一起拍照。” “只有迟哥才是小崽子。”马尔反驳完，忽然说，“莱恩，这个世界的精彩，好像和我没有关系。” 短暂沉默后，莱恩笑道：“这么巧，也和我没有关系。别乱想了，去拍照。” “嗯！”马尔跟着笑，“我还有个五十万的使命呢。” “成长”后的荣泽，一下子大方许多。不就少说粗话，多跟仆人拍照嘛，这有什么难的？他现在不排斥拍照。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米九五高的莱恩，左右两边各拥着一只血族小崽子。他笑得很温和，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山野，和纯净的蓝天。 马尔冲镜头伸出剪刀手，高喊“茄子”，笑得灿烂。 而高贵的安东尼殿下，短时间里不适应这份亲密，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镜头，可见成长不是那么容易的。 之后迟清赫被莱恩邀请加入，他们换了一处又一处景点，一张接一张的照片，将他们定格在回忆里。 直到拍最后一处景点时，荣泽因站位问题闹了起来，立马变回幼稚鬼，强行霸占c位。 莱恩：“兔崽子，你太会抢风头了，把秋千让给小马坐一下。” 荣泽：“不行，我最高贵，我要坐着拍，等拍完我让给他坐。” 马尔：“没事的虎哥！我站着就好，我喜欢站着。” 老婆中二病犯了怎么办？迟清赫将荣泽直接拉起来，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五个字，当场给哄服帖。 “小马，”荣泽笑嘻嘻地邀请，“你坐，坐呀。” “泽哥，你别这样，我害怕。”马尔战战兢兢。 荣泽：“靠！怕个屁，让你坐就坐。” 迟清赫：“小马，我听你虎哥说了，你有点不舒服，早点拍完我们回去休息，晚上起来看烟花秀。” 马尔：“谢谢迟哥，谢谢虎哥。” 荣泽：“你怎么就谢我老公？” 莱恩：“兔崽子，自动忽略我是么？” 马尔忙补充一句：“谢谢泽哥！” 他们打诨插科间，摄影师又抓拍下数十张颇具纪念意义的合照。 疯玩一下午，又没怎么补觉，荣泽在返程的途中，就趴迟清赫背上睡着了，连莱恩故意掐他脸都无知无觉。 “兔崽子还是睡着了乖。”莱恩拿走迟清赫外套兜里的车钥匙。 “其实泽哥在迟哥面前，也很乖的。”马尔有点可惜，“要是里奥殿下能一起来拍照，就好了。” 莱恩没接茬，迟清赫心知肚明，便将话题岔开，随口问马尔身体是否要紧，不如先和莱恩去车里等着。 “没关系，只是在古堡里待了快六十年，我第一次晒这么多阳光。”马尔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山上转转。” 见莱恩放心地让马尔去，迟清赫猜到了，马尔现在需要鲜血补充能量和体力，而血仆只能吸食动物的血液。 第134章 “小马多久需要进食一次？”他问。 “他等级低，十天必须进食一次，一次的量是一只兔子。不用管他，他有捕猎能力，饿了会自己解决。”莱恩回道。 兔子繁殖能力强，倒是好养。迟清赫刚准备说给马尔养些小兔子，被莱恩后半截的话堵了回去。 “马尔是个缺爱的小家伙，别给他提供太多帮助，这样只会毁了他。他需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如果有一天他决定离开这个世界，也请理解他的选择，别挽留。” 话题蓦地沉重，迟清赫却无力改变什么。 “哎呀，这春节的气氛不对。”莱恩话锋一转，“格雷的温泉馆大年初五开业，据说是为了迎财神？” 迟清赫：“嗯，初五迎财神。” 莱恩：“你们东方习俗真的很有意思。他开业有活动，人可能比较多，等元宵节过了，我来安排。” 想起陪荣泽泡血浴出现的特殊状况，迟清赫自那之后一直没对莱恩提过，就势问出来，是不是在里面下药了。 结果莱恩否认。 “药剂不含催-情成分，是不是兔崽子太有魅力了？年轻真好，充满激情。” “……” 莱恩言归正传：“先送兔崽子回酒店，过后我们再聊。” 尽管懒鬼睡得沉，但关乎里奥怀孕一事，迟清赫先送荣泽回了酒店，好在荣泽昨晚被他折腾一夜，完全没醒。 随后，迟清赫赶去莱恩的房间。 他这才清楚，自己泡血浴时会产生咬破荣泽脖子的念头，是因为体内流着吸血鬼的血，吸收药剂导致。 “这次你让兔崽子单独泡。”莱恩叮嘱。 “嗯。”迟清赫记上心，又问莱恩怎么会有三天假期，是不是凯里也知道了，在里奥那边陪着。 “不，是韩靖。” “……” “里奥在沉睡中，大概四天后会醒来。”莱恩说明情况，“从一个月前开始，韩靖就经常过来，目前是他在照顾里奥。” 迟清赫大概能明白，韩靖这么做的目的。 无非是想摧毁血族高傲的尊严，将血族当年的所作所为，以同样的方式反击给血族。 里奥作为背负血族未来的高贵继承者，恰好来到东方“自投罗网”，所谓的照顾不过是在控制，韩靖在等着里奥生下来。 可韩靖并不知道，里奥原本是人类的真实身份，这个计划太过残忍，对里奥不公平。 莱恩：“怪物每天都在吸收里奥的能量，里奥每天需要鲜血补充，而我的血液已经无法满足他，应该是无法满足他肚子里的怪物，他一喝就会吐，只能依靠韩靖的血液维持。” 迟清赫：“……” 莱恩：“居然能通过血液的味道，寻找自己的父亲。”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迟清赫问。 “很可笑，目前只有韩靖的血液能给怪物提供能量，减轻里奥的痛苦。” “……” 莱恩无奈道：“里奥每隔六个月会回血族见亲王，他现在无法行动，没有他的消息，情况可能不妙。我不确定里奥能不能坚持住，被族里发现他怀孕的话……” 后果可想而知。 沉默了一小会儿，迟清赫又问：“距离下一次回去，是不是快了？” 莱恩没回答，道：“我会想办法。” 迟清赫很清楚，这种关键时刻，或许只有荣泽能拖延住时间，保护里奥度过危机。 即便等怪物出生后瞒不住，至少那时候的里奥有自保能力，不再被韩靖控制。 他决然地说：“交给荣泽吧。” 第70章 铭记一生 莱恩拒绝了迟清赫的提议, 并向他透露一个内部消息。 亲王即将进行第三次培育，这次的容器不是安东尼的母亲维拉，而是血族中的tzimisce一族。 “这个家族很强大，有自己的地界。他们残暴冷酷, 痴迷魔法, 善于做试验。为了研究族里没有的禁术，与亲王结盟了。” 说到这儿, 莱恩问迟清赫：“你猜里奥会难过么？” 笨鬼尚且对亲情有渴望, 何况原本是人类的里奥。 迟清赫说：“他会偷偷难过吧。” “是啊, 人类的本性不会被完全同化。”莱恩解释，“所以我当时的确打算违反戒条，和韩靖鱼死网破。因为我不希望里奥再回到血族，包括兔崽子。” 迟清赫私心也不希望他的笨鬼再回去。 莱恩：“韩靖比我想的要谨慎, 他似乎并不想与血族为敌, 这段时间对里奥很照顾, 一直在尝试安抚里奥的情绪。”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迟清赫有些看不懂了，就目前这局面,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韩靖爱上了里奥。 “他没有实力与整个血族为敌。”莱恩不得不承认, “但他是强大的, 能力在里奥之上，我更不是他的对手。” 事态陷入僵局，或者说是死局。 “为了里奥, 我不能想办法杀他。” 不论是站在人类还是血族的立场, 里奥何其无辜。 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婴儿, 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被吸血鬼同化，被迫沦为种族矛盾下的牺牲品。 迟清赫商量着问：“如果让韩靖知道里奥的真实身份, 会不会放过他？” “不能让韩靖知道。”莱恩摇头叹气，“里奥这家伙，和兔崽子一样好面子，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第135章 “……”迟清赫不知道说什么了。 “里奥在最痛苦的时候，将血族内部消息告诉了我，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希望我保护好兔崽子。”莱恩又是一声长叹。 “抱歉，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困扰，别带兔崽子回血族冒险。” “是我得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迟清赫真诚表示，“我也很担心里奥。” 为保护里奥的尊严，莱恩没办法向迟清赫细数，韩靖那杂碎有多变态，连孕夫都不放过，仗着怪物拥有顽强不死的生命力，夜夜“折磨”里奥。 显然患有性成瘾症，完全符合半血特征。 偏偏里奥也开始沉溺其中，利用短暂的欢愉来缓解漫长的痛苦，一醒来就对他这个仆人发脾气，他是多么的委屈。 “别担心，里奥只是最近太累了。”莱恩笑着活跃气氛，“人类怀孕后容易嗜睡，血族也这样。” “嗯。”迟清赫现在最担心的是，第三个实验品出来后的问题。 里奥是第一个实验品，虽然成功了，可终究不是纯血种，好比不受宠的养子，随时可以被取代。 荣泽是第二个实验品，虽然是纯血种，可失败了，徒有殿下的高贵身份。一旦第三个实验品成功，只会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莱恩。” “请说。” “你之前说过，血族生活在世界各地，说明他们不受约束。” “是这样。”莱恩等着迟清赫说下去。 “假设韩靖他们，能老老实实做人，不与血族为敌。”迟清赫琢磨着问，“就算第三个实验品成功，对里奥和荣泽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他们可以不回血族生活，留在东方也好，去别的国家也好，血族那边不会怀疑什么。” 迟清赫担心的，正是莱恩所担心的。他也有了自己的计划，恰好与迟清赫的这番话，不谋而合。 “知道你在过春节，我打算初四找你，没想到你们来了度假村。”莱恩绕回话题，“你说得没错。” “但那边已经知道半血的存在，我们需要清楚韩靖的真正目的，决定权在里奥手里。”迟清赫思考起来。 “你真是聪明啊。”莱恩笑了一声，“跟你聊天让我感到放松，如果是兔崽子，我大概会忍不住揍他。” 想到某只酣睡的笨鬼，迟清赫也放松地笑了笑：“理解，我有时候也忍不住想抽他。” 莱恩：“……你们真有意思。” 接下来，莱恩对迟清赫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以及顾虑。 他怀疑当年岛内的“绞杀计划”，凯里故意放走了莉莎的丈夫和女儿，也就是迟清赫的外公和母亲。 至于凯里是否知道韩靖的半血身份，得找对方确认。 由于韩靖对里奥的态度暧昧不明，偶尔会亲吻里奥，他也不确定韩靖的真正目的，目前在观察试探中。 假设韩靖真不打算与血族为敌，那就想办法劝说里奥，暂时与半血达成共识，先保住殿下身份，把痛苦的孕期熬过去，一切等怪物剥离后再行动。 “不过这只是我的计划，里奥未必答应，他一看见韩靖就失控，有太多不稳定的因素。”莱恩说，“我考虑的是他们和马尔的安危，能脱离血族最好。” 迟清赫点头，“嗯，明白。” 莱恩：“我看得出来，韩靖很想要里奥肚子里的怪物，为了安抚里奥，给里奥提供能量，他搬进了别墅。” 迟清赫：“他有没有可能是……” 莱恩：“爱上里奥？” 迟清赫：“嗯。” 莱恩：“你还不知道半血的特征吧？暴走时除了嗜血本能，人类的原始本能也会被唤醒，为了生存而不停地交-配。” “……”迟清赫庆幸自己是个人类，“他想繁衍后代？” 莱恩：“问题就在这儿，他非常清醒，更像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迟清赫：“……” 莱恩：“我很乐意见到你刚才说的结果，他会为自己肮脏的行为付出代价。” 聊到最后又绕回原点，谁能代替里奥回血族汇报任务进度。 迟清赫再次提出让荣泽回去试试，莱恩不同意，只说之后看情况，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做准备。 冬日昼短夜长，窗外天色黑透，迟清赫起身告辞。 莱恩叫住他：“忘了说，格雷重建的龙宫非常豪华。” 迟清赫：“什么龙宫？” 莱恩：“他的温泉馆叫这个。” 迟清赫：“符合他的品味。” “你也这么认为？我安排马尔去温泉馆做服务生，那边山上野味多，环境适合他，真有什么突发状况，格雷能保护他。”莱恩请求迟清赫帮忙劝劝。 这倒是个能缓解马尔相思病的办法，工作一忙，不至于胡思乱想。 迟清赫答应下来，顺便提起自己打算离职的想法。 莱恩爽快道：“辞吧。怪物没成熟前，韩靖不会做什么，之后再联络。” “好。” 回了套房，见父母在用餐区吃饭，一桌子丰盛的菜，迟清赫有些饿了。 “小马和小泽还没醒，这俩孩子下午在外面玩疯了是不是？”林佩笑着叮嘱儿子，“山里风大，你啊也注意点，照顾好他们。” “嗯。”迟清赫坐下来，吃到一半，忽然问他爸，烟花秀几点开始。 第136章 迟鸿看表，道：“快了，七点半开始。” 餐区直接通往室外观景露台，是欣赏烟花秀的最佳位置，不用特意出去。 架不住笨鬼起床气大，要哄一阵，不给睡得闹，给睡错过烟花秀还得闹。迟清赫放下筷子起身，准备去叫荣泽起床。 路过次卧时，他先敲了下马尔的房门：“小马，烟花秀快开始了。” 刚要走，房间里传出微弱的声音，马尔在道谢，说不看了。迟清赫直觉不对劲，打了声招呼便推门而入。 果然，只见马尔面露痛苦，整个蜷缩在床边的地上。迟清赫迅速关门上锁，过去将马尔扶到床上。 “对不起啊迟哥。”马尔连连道歉，“给你添麻烦了，山上没找到野兔，别的小动物也没找到，我好失败。” 情况紧急，迟清赫问：“我的血行吗？我去拿刀。” “不行不行，”马尔又连连婉拒，“我不能喝你的血。我是怕阿姨担心才先回来的，等你们睡着了，我晚上再去找。” 有消息提示音响起，迟清赫见马尔强撑着坐起来，有些着急地掏出手机，而后打开微信。 他刚好站着，一眼看清聊天内容，马尔这头密密麻麻一片绿，全是客气的新年祝福，和下午拍照游玩的分享，周弦只回了“新年快乐”四个字，马尔却满足地笑了。 “小马。”迟清赫开口。 “啊。”马尔想回消息，才反应跟前站着个大活人，忙说，“迟哥你去叫泽哥看吧，我休息下就好了。” “别再给周弦发微信了。” “……”马尔垂下头，“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迟清赫旁边坐下，“荣泽的话让你误会了，周弦是看在我的关系上，给你们打赏礼物，没别的意思。” 马尔微微点头，“我知道的。我只是想维持友谊，也没别的意思，可是好像不行了。” “……” 半晌，迟清赫耐心开导马尔，这份友谊消失了没关系，还有和他的友谊，和荣泽的友谊，以后多的是机会交朋友。 他问马尔想不想去温泉馆工作，会多一个新朋友——狼人族后代格雷，又名龙星，是龙的传人。 马尔看着息屏的手机，没沉默太久，像是下定决心般用力点头，说：“想，等过完年，我就去那边工作。” “嗯，慢慢就好了。” “谢谢迟哥，我现在就把微信删除掉，再也不看了！” 烟花秀快开始了，马尔状态虚弱，坚决不肯喝自己的血，迟清赫只好求助莱恩，有没有解决办法。 莱恩接到消息后很快赶了过来，请迟清赫放心地陪兔崽子去看烟花。 “真没事吗？”迟清赫问。 “没事，马尔曾经尝过我的血。” “行。” 喜庆热闹的春节，有团圆的，有伤心的，有正在受苦的。迟清赫心里不是滋味，幸好身边有一颗能时时刻刻逗他乐的开心果。 他利落脱去衣服，上床将睡得四仰八叉的裸鬼拥入怀中，紧紧抱着，感受着独属于他的冰凉与温暖。 哎呦好紧啊……荣泽迷迷糊糊，眼睛睁开又闭上，再睁开，不爽低骂：“靠，你抱好紧，想勒死我啊。” 迟清赫顿时有了滋味，笑着“嗯”一声。 “还嗯？你敢，我把你吊都勒断！”荣泽放下狠话。 “……”迟清赫低笑出声。 “我也紧着呢。”荣泽哼气。 迟清赫笑着问：“这都哪儿跟哪儿？就你能耐。” 突然，一道金光划破夜空，紧接着是“砰砰砰”数道响声，夜空中绽放出闪耀的火花，璀璨夺目。 荣泽急忙推开热乎的怀抱，扭头一瞧，落地窗外，绚丽的烟花像满天繁星，什么颜色什么造型都有，和昨晚放的不一样。 “啊！”他一下子惊叫起来，“烟花秀怎么开始了？你答应我晚上在车里看烟花的！我的刺激没了！都怪你！不叫我起床！” 迟清赫下床，不顾荣泽发脾气，将他整个抱到身上，抱着去了落地窗前，而后直接压到玻璃上，吻住他那张骂骂咧咧的嘴。 “唔……”后背贴上冰凉的玻璃，荣泽不怕凉，就是心里不痛快，他搂紧迟清赫脖子，一口咬住迟清赫舌头。 迟清赫吃痛，没退缩，由着笨鬼咬。 结果荣泽自己先心疼上了，在此起彼伏的响声中，他退开，望着迟清赫眼里映出来的绚丽烟花，忽然乐了。 “老公，你眼睛里有烟花。” “好看吗？” “好看，但我不原谅你，除非你进来，让我边做边看！哎呦我靠，你怎么直接戳啊，先用你的唔——” 这个春节，迟清赫将铭记一生。 * 隔天大年初二，马尔又活蹦乱跳了。 度假村娱乐项目多，莱恩被热情的林佩女士邀请一起搓麻将，刚好做导游期间，他有幸学习过。 马尔和荣泽不会搓，一个坐莱恩边上安静研究，一个坐迟清赫边上疯狂透牌，问东问西，整得迟清赫连输三局，几次提醒老婆注意点，别把牌说出去。 “好啊你个迟清赫，嫌我烦了。”荣泽委屈看向林佩，“妈，他欺负我，你快教训他。” 迟清赫：“……” “阿赫，你让着点人家。”林佩笑着拍拍自己身边，“小泽，坐这儿来，妈妈教你搓，很简单的。” 第137章 “妈你真好。”荣泽屁颠坐过去，连甩迟清赫几个冷眼。 “……”迟清赫挺冤枉，笨鬼昨晚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今天提上裤子就不认老公了，真够凶的。 马尔笑出声：“泽哥，我都学会了。” “……”荣泽探头探脑，一会儿看人类妈妈的牌，一会儿看人类爸爸的牌，问东问西，叽叽喳喳的。 林佩：“过年真热闹哈。” 迟鸿：“实在是热闹啊……” “糊了。”迟清赫看向父母，笑说，“你们不就喜欢热闹吗？以后年年这么热闹。把钱给荣泽吧，他管账。” 荣泽仔细数着迟清赫赢来的几十块钱，收回了他的冷眼，又坐回迟清赫身边，乐呵道：“谢谢老公，你好牛逼啊，快教我搓麻将。” 教不动的迟清赫：“……” 春节假期转眼过去一半。 初四，莱恩动身回西城，顺路带走马尔。分别前，荣泽莫名不爽，自己的仆人突然要去给别人打工。 他质问莱恩：“你什么意思？马尔是我的仆人。” “泽哥，我永远是你的仆人，我会回来看你的。”马尔笑着说，“格雷会给我发工资，我都存起来，交给你。” 荣泽大方摆手，“算了算了。我老公那么有钱，他会养我。你的工资自己留着花吧，压岁包也自己留着。” “……”马尔很是不舍，眼眶都红了。 迟清赫拍了下马尔肩膀，安慰：“小马，有空我们去看你，好好工作。” “嗯。”马尔揉了下眼睛，“我会好好工作的，很快会好起来。” 等马尔和莱恩离开后，荣泽依旧不爽，钻进迟清赫怀里，闷闷地问：“你答应我辞职的，什么时候结束啊？” “初八去交接。”迟清赫知道荣泽一时不适应，哄着他说，“等结束了，我的时间都是老婆的。” “嗯。”荣泽又问，“老公，半血有新情况么？我刚才问莱恩，狗东西什么都不告诉我，说我知道太多，会被里奥送回去，可恶。” “里奥和莱恩也是怕你有危险，暂时交给他们吧。接下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开车去户外满足你。” “好！我要出去玩！” 假期一晃而过。 初八当天，迟清赫九点准时到达公司，在自己办公室的座椅上，意外见到了韩靖。 而说好与他交接项目的王远山，不见人影。 “坐。”韩靖下巴指指一旁的沙发，笑着邀请迟清赫。 一看韩靖那标志性的伪善笑容，难以捉摸的眼神，迟清赫就浑身不舒服，不想与韩靖过多废话。 可想到无辜的里奥，于是过去坐下了。 他客气问：“韩总怎么来了？” 韩靖也客气问：“做得好好的，怎么想辞职了？” 第71章 偷偷摸摸 迟清赫与韩靖的见面次数并不多, 像这样坐下来面对面交谈，还是在去年春节前的公司年会上。 不可否认，韩靖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且慷慨大方。 别家公司老板上台是发表演讲, 从公司愿景讲到企业文化, 废话多的再挨个针对部门，进行点评, 并随机抽取幸运打工人上台发言。 韩靖不一样, 他西装革履, 沉稳有度，亲自主持年会，上台就是撒钱。 优秀部门的奖金拿到手软，表现不好的部门也有鼓励金, 同时照顾到每一位基层员工, 人人有福袋。 过于完美的人, 最擅长伪装。 正因为清楚韩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迟清赫越发看不惯韩靖冠冕堂皇的嘴脸, 有当场先挑明的冲动。 他敷衍回了句：“继承家业。” “那么大家业, 确实需要有人继承。”韩靖笑说, “让你在我这儿做个小组长，倒有些屈才了。” 迟清赫不露声色地观察着，韩靖说话时, 嘴角习惯扬起一丝微小的弧度, 笑容看似真诚, 使人感到放松, 实际是在掌控节奏。 对方客套，他也客套：“没有, 我也学习了很多，感谢公司提供的机会。” 韩靖：“能学到东西就好。项目的事王经理会负责，离职手续我交代人事去办，相关文件回头寄给你，省得再来一趟。” “好，麻烦韩总了。” “不麻烦。” 迟清赫站起身，见韩靖随手拿起他办公桌上的项目计划书，翻阅起来，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他走到门口，握住把手试探，身后没有任何声音，兴许韩靖又改了主意。 自己早已不是局外人，哪怕为了荣泽，也得尽力做点什么，而不是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弱者。 “韩总。”迟清赫转身，直视韩靖问，“你亲自过来，不是想跟我交接吧？我建议你有话直说。” 韩靖抬了下眼，合上计划书放回原处，忽而一笑：“真是长大了，前年见到你，还差点没认出来。” “……”迟清赫回想起前年，王远山带他见了韩靖，当时韩靖对他就是领导对下属的基本态度。 “坐。”韩靖再次邀请迟清赫。 初八只是迟清赫交接的日子，公司里没有其他员工。 他坐回沙发，没等韩靖说下去，直接挑明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跟你妈姐弟一场，也算是你舅舅。” “……” “长幼有序。”韩靖仍微微笑着，“我先问问你，你在干什么？” 第138章 迟清赫脸色当即一沉，提醒韩靖：“别乱攀亲戚，我在干什么与你无关。但你在干什么，与我有关。” “是么。”韩靖敛起笑，“手上的戒指挺不错，等吸血鬼杀过来，万一伤到我姐，你说有没有关系？” 头回从韩靖口中听到“吸血鬼”三个字，伪善的笑容也瞬间收起，迟清赫知道他这变态不装了，索性说下去。 “你不做那些事，不会有吸血鬼过来。” 韩靖眼神平静，只道：“你记住，你是我这头的。” 迟清赫压着情绪，顺水推舟地说：“既然我是你这头的，那就把你的目的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特地过来，是想提醒你，别介入吸血鬼跟半血之间，你现在拥有的很宝贵，过好自己的生活。” 韩靖的答非所问反叫迟清赫一愣，压根捉摸不透对方什么意思。 现在来提醒他，早干什么去了？ “是我想介入？是你造成的这局面。”他起身，不再客气，“为什么对里奥那样？等血族发现他怀孕，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跟他只是一场合作，就看他是配合，还是大家一起完蛋。” “……” 韩靖给了迟清赫一眼神，问他：“你想跟你那个吸血鬼殉情么？玩玩够了，戴什么戒指，真准备白头偕老？” “说了与你无关，听不懂人话吗？”迟清赫强忍着差点没控制住的拳头，咬字很重地质问韩靖，“你的合作，就是强迫里奥给你生后代？” “可以这么理解。”韩靖丝毫没将年轻人的愤怒放在眼里。 迟清赫：“那能算孩子？” 韩靖：“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对比接触过的血族，莱恩有情有义，里奥嘴硬心软，马尔知恩图报，凯里待人热情，荣泽最好。 而韩靖，不如吸血鬼有人情味，比人类装模作样。 忍无可忍，迟清赫直接一顿输出：“你用这种方式报复血族，完全是找死，躲起来活着不好吗？为什么搞出人命把血族招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医疗科技公司背地里在搞什么，什么岁数了还犯中二病？打算自立门户建个半血王朝是不是？清醒点吧，里奥不是傻子，你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知道。” 气氛一时凝固。 紧接着，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一声克制的低笑。 似乎是年轻人的一番话太过幽默，韩靖眼角眉梢流露出克制不住的笑意，他拿手抵着嘴，抑制了几秒，而后恢复正经。 “很久没听过这么有趣的笑话，失态了。” “……”迟清赫紧握拳头，“我没跟你开玩笑，别逼我动手。” 韩靖：“有这个能耐，你尽管来。” 自知打不过实力强劲的半血，迟清赫却没退缩，补了句：“如果不是这样，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 韩靖：“我说了你信么？”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包括人。迟清赫忽然想起他外公，若一切如莱恩所说，是他外公救了韩靖。 母亲虽然失忆，但或许知道些什么，与韩靖有关的。 “看在我外公和我妈的份上，我可以相信你这一次。”迟清赫说。 “还知道把你外公搬出来，行。”韩靖站起来，看着恩人的大外孙，正儿八经回答他，“我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要个孩子。” “……”迟清赫觉得自己被耍了。 “别人不行，只能他给我生，明白了么？” “……” 韩靖抬起手腕，表上的时间在提醒他，某个孕夫快醒了。 于是道：“不早了，我得回西城。” “等等，先别走。”迟清赫追上走出去的韩靖，还有很多话想问，很多事情想了解。 “我没义务等你，”韩靖步子大，无视身后继续往前走，“也没义务回答你任何疑问。” 迟清赫：“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跟里奥合作，我们可以谈谈。” 韩靖停下来，“别没大没小，先来一声‘舅舅’我听听。” 迟清赫：“……” 韩靖：“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迟清赫脸色难看，完全没印象。 “现在是抱不动了，你也没小时候懂事，你外公如果在世，得拿藤条抽你，要不介意，我可以代劳。”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谈不谈？”迟清赫皱眉问。 “这是我的私事，跟你谈不着，好好做你的人，少掺和。”韩靖大步离去，电梯也没等，走的消防通道。 接触下来，迟清赫凭感觉认为韩靖没他想的那么坏。 他又追进消防通道，拦住韩靖，想确定是不是莱恩乐意见到的那个结果。 “你是不是对里奥……一见钟情了？” 问出这四个字，迟清赫自己都无语，谁没事会囚禁一见钟情的对象？不过韩靖是个变态，变态有变态的思维。 见韩靖沉默，真在琢磨似的。 “嗯，一见钟情。” “……” “你外公希望你好好做人，你倒好，跟吸血鬼搞在一起。”韩靖最后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疑问，但我不会告诉你，这是我对你外公的承诺，你好自为之。” “……” “行了，快离开公司吧，别联系我。” 韩靖的身影转眼消失在楼道里，迟清赫原地走了会儿神，才返回去乘坐电梯。 第139章 直达地下车库，他上车后没立刻启动，反复消化韩靖说的那些话，以及最后的忠告。 关于目的，韩靖肯定没说实话，一见钟情搞不好是幌子。 毕竟前期与血族周旋那么久，突然行动，说明里奥那边可能有韩靖想要的东西，或是别的什么。 迟清赫给莱恩发去微信，问方不方便通个电话。 等了几分钟，莱恩回复了。 “现在不方便，里奥刚醒需要发脾气，这怪物太会折磨他了，只有韩靖能安抚（愤怒），等韩靖过来，我回电。” 看到愤怒的小表情，就知道莱恩的日子不好过。 迟清赫没再回复，驱车赶回家，着急见他的笨鬼老婆。 * 荣泽正做着美梦，睡得香喷喷。 梦里有一场盛大的烟花秀，是专门为他绽放的。他和迟清赫在车里又震又嗨，各种花样轮着来，简直快活死了。 “老公，快点啊！” 迟清赫正偷偷摸摸办着事，沉浸在温暖而安心的“窝”里寻找安抚，被荣泽这一嗓子喊得差点交代了。 一瞧，原来是在说梦话。 “嗯……”连梦里都这么爽，荣泽美得直哼哼。 跟变态接触过多，迟清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变态，偷偷摸摸就算了，甚至享受这种偷偷摸摸的滋味。 他心想，变态就变态吧。 谁让每当烦躁的时候，笨鬼是他的解药。 另一边的西城，莱恩平白无故又挨里奥一通教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孩子的爹，委屈大发了。 “里奥殿下，请坚持住，还有十个月。” 十个月……里奥一拳砸在自己肚子上，下一秒便痛苦地蜷缩起来，嘴里嘶哑着，脸色一片惨白。 “别这样折磨自己。”莱恩及时伸出手，覆在里奥的肚子上轻轻抚摸起来，试着安抚不听话的怪物。 “滚。”里奥咬牙怒斥，挥开莱恩的手。 “你应该尝试安抚它，与它建立关系，能减轻你的痛苦。”莱恩劝说。 “想折磨自己没关系，别折磨我的孩子。” 听见韩靖的声音，里奥彻底失控，爬也要爬下床，想方设法替自己争口气，试图挽回早已丧失的颜面。 第72章 蝴蝶效应 韩靖将不安分的吸血鬼横抱起来, 眼神示意莱恩先出去。 场面一时混乱，里奥因抗拒韩靖的触碰，而剧烈挣扎起来。 他表情瞬间变得狰狞，瞳孔急速收缩, 眼底是毫不隐藏的杀意, 却只能嘶吼着“杂碎”，被自己所厌恶的杂碎抱回床上。 见莱恩未动, 韩靖开口：“你是想让他继续痛苦, 还是你能安抚他？” 不忍里奥继续受折磨, 莱恩无视里奥投来的仇恨目光，自觉离开。 “唔——” 带上门前，莱恩透过门缝，恰好窥到了韩靖强吻里奥, 同时掌心覆上里奥的肚子, 轻柔安抚着。 他关紧门, 倒不是不顾主子死活，而是清楚里奥很快会沉溺。那副被怪物支配的身体, 在需要韩靖, 甚至依赖韩靖。 一旦沉溺, 没两个小时不会结束。 总算能喘口气了，莱恩放心地下楼给迟清赫回电话，结果没打通。 不确定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他又回拨了一遍, 依旧没打通, 于是改微信留言, 请迟清赫尽快回电。 “这糟糕的世界啊……”莱恩自言自语地叹息。 里奥随时需要照顾，身边离不开人, 还得抽时间去见凯里，问清楚南部小岛上当年的任务情况。 兔崽子的血浴也得尽快安排，幸好现在有马尔这个小帮手能替他分担些，不至于匆匆忙忙。 最让莱恩难办的是，两个多月后代替里奥回血族，能否瞒住里奥怀孕的消息，就怕里奥坚持要自己回去。 他陷入沉思，没注意到下楼的韩靖。 韩靖径直走到莱恩跟前，在他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显然有话要说。 空气中飘来一股新鲜血液的味道，莱恩瞥见韩靖脖颈处的咬痕，率先开口：“里奥呢，他怎么样了？” “睡了。”韩靖开门见山，“我没兴趣建立什么王朝，也没兴趣和吸血鬼打交道，别再把迟清赫牵扯进来。” “先说清楚，你的兴趣是什么？”莱恩直截了当地问。 韩靖倒也干脆：“做个人。” 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莱恩的思考，更没料到韩靖接下来会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竟只是想做个人？ “等下，你的意思是你想做人类？”莱恩确认道。 “很难理解么？”韩靖说，“你们潜伏在西城和南城两年，倒成全了我。我还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个人。” 莱恩后知后觉回过味，随即大吃一惊，追问韩靖：“你想通过禁术变成人类？用那只怪物来献祭？” 韩靖表示：“献祭有个很重要的条件，血缘关系。” “……”莱恩对韩靖的想法没有改变，这是个可怕的疯子。 韩靖：“我需要祭品，就这么简单。” 莱恩：“……” 韩靖：“所以，谈谈合作。” 手机铃声突地响起，莱恩一看是迟清赫打来的，赶紧掐断，一般这时候迟清赫心里有数，知道他不方便，不会再打来。 “是迟清赫的电话吧？”韩靖接着说，“孙梅已经被你们逼死，是我让迟清赫误以为她还活着，省得心里有阴影。” 第140章 想起山上那只护着迟清赫的女性半血，莱恩一时没了言语。 曾经参与绞杀任务时，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半血，但血族的宗旨是格杀勿论，他手上沾满了半血的血。 韩靖：“我手底下那些半血，都只想好好活着，但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觉得他们有选择的权利么？” “你说这些，不可笑么？”莱恩神情严肃起来，“不如给我解释下，西城那三起凶杀案，逃走的半血，还有洞穴里那些半血残骸，是怎么回事？” 韩靖：“能合作，我自然会解释。” 莱恩：“我倒想合作，问题在里奥。你自己清楚，他现在只是没能力杀你，等怪物剥离，你不会有做人的机会。” 韩靖：“你想就行了。” 种族之间的鸿沟，莱恩无力去改变，所谓的合作纯粹是没办法，他们现在和半血韩靖，已经是一条船上的。 惦记着被撕去大半的禁书，他问韩靖，得知果真在韩靖手里，便以此作为合作的条件，否则免谈。 “可以给你。”韩靖爽快道。 莱恩：“说来听听吧。” 韩靖：“先告诉我，吸血鬼孕期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莱恩：“……” 血族受孕的副作用，全是母体在承受。当年维拉好歹尝试与孩子建立亲密关系，症状得以减轻。 莱恩几乎每日苦口婆心地劝上一回，奈何里奥宁愿吃苦，也不愿向怪物妥协，唯一妥协的只有身体。 “我劝过他，他不听。”莱恩解释，“血族孕期是一年，胎儿每天需要吸收母体的能量，以及血液的滋养，你能满足的也就这两点，剩下的只能靠里奥。但他心理和生理都在抗拒，怪物会感知到母体的排斥，认为母体想杀死自己，为了活下来，加大对能量和血液的需求，以此来折磨母体。” 韩靖：“只要让他心理上接受这个孩子，就会好些？” 莱恩：“关键在于，他不会接受。” 韩靖：“还有别的么？” “有一点和人类相同，孕满三个月，胎儿就成型了。不过需求会随着成熟增加，你尽快想办法吧，别让里奥太痛苦，我怕他坚持不住。” “嗯。” “该你了。” 最后，在韩靖解释完所有的一切，包括岛内当年的情况，莱恩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仅对韩靖改观，心里还有些佩服。 不谈合作，他也愿意帮韩靖这一次。 于是莱恩向韩靖透露：其实里奥是个嘴硬心软，极度好面子的家伙，心里是喜欢孩子的，尤其疼爱弟弟安东尼。 “你可以从这点入手，别硬碰硬。” “我知道了。” 说得差不多，凯里那儿也不用去了，莱恩准备去趟格雷的龙宫，便道：“我需要休个假，你留下来陪里奥吧。” 韩靖拒绝：“我先回公司了，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接下来几天也忙，晚上时间不定，你照顾下他。” “……”莱恩不可思议地看着韩靖，“你像个可怕的疯子，你知道么？” “哪里可怕？”韩靖似乎不解。 莱恩：“ok，我元宵节需要休个假，请你合理好安排时间。” 离开前，韩靖再三交代莱恩，迟清赫知道的已经够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去打扰迟清赫来之不易的人类生活。 结果的结果就是，迟清赫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给莱恩回电话，莱恩却在电话里告诉他，韩靖的确对里奥一见钟情了。 “你确定？”即便躲进消防通道，迟清赫仍压低声音，“我觉得是个幌子，他可能想从里奥那边得到什么。” 莱恩：“是我考虑到里奥的尊严，之前没跟你说清楚。” 迟清赫：“什么？” 莱恩：“不管白天还是夜晚，他们每天都充满激情，make love，love你懂么？不是恨，他们之间有火花。所以我怀疑韩靖的真正目的，如果是爱，他不该囚禁里奥。” 迟清赫：“……” 莱恩：“你们东方人不是有香火传承么？我猜他想一箭双雕，利用孩子得到里奥，这大概就是变态的爱吧。” 迟清赫：“……” 莱恩：“韩靖太狡猾了，我还在观察中，你先好好陪兔崽子，元宵节再见。” 通话结束，用时三分钟。 回到家，迟清赫仍持怀疑态度，由于信任莱恩，怀疑的对象只有韩靖。 他分析过，韩靖之所以这么做，报复成分更大些，因为里奥的目标是杀死东方所有半血，韩靖不行动，就是坐以待毙。 而现在，里奥直接无法行动，被迫上了韩靖的贼船，面临被血族一同肃清的危机，韩靖确实一箭双雕了。 毕竟拥有那么大个韩氏集团，那么高的社会地位，一般人谁能说放就放？ 韩靖当初估计也没料到，半血会突然暴走犯下命案，引来现在的灾祸。 真的是一场蝴蝶效应。 “老公！” “来了，老婆。” 迟清赫回到主卧，一见床上光溜溜的笨鬼就心动，就忍不住想亲一亲，每天都亲不够，爱不够。 荣泽被迟清赫突然的热情给亲懵了，细密的吻沿着他唇，一路往下游走，落在他身体每一个部位。 “干嘛呀你，这么亲我。” “想亲我老婆。” 第141章 被亲到腰部的痒痒肉时，荣泽受不了了。 “啊，好痒啊哈哈，别亲了！还不如直接戳我，哈哈哈靠！” 迟清赫很明白，没有这个开端，笨鬼就不会来到他身边。 再来一次，他不会改变选择。 * 元宵节。 龙星外出办事回来，见自家龙宫门口，杵着个门童，傻乎乎站那儿吹冷风。虽说吸血鬼不怕冷，可身为老板兼“龙哥”，给员工的关心必须到位。 “小马，傻站着干什么呢？” “龙哥你忙完啦？”马尔高兴地说，“迟哥和泽哥快到了，我等他们，虎哥也跟他们一起来了。” 每回一听“龙哥”这称呼，龙星就觉得自己是龙的传人，于是关心道：“站着不累吗？到里面等。” 马尔摇摇头，“不累，我好想他们，就在这儿等。” “那行。”龙星夸奖，“你迎接顾客很到位，下个月再给你涨二百工资，我先进去了。” “谢谢龙哥！”马尔连忙道谢，目送龙老板进了龙宫，再一回头，意外撞见一高大俊朗的熟面孔。 对方身边，站着个陌生男人。 “小马，真巧。”周弦也是意外，客气打招呼。 不成想，跟他弦哥长弦哥短的弟弟，直接扭头不搭理他，从他身旁绕过，走了。 这一出，倒整得周弦有点尴尬，他朝友人笑笑：“以前认识的一小弟弟，先进去吧。” 马尔忍不住回头，眼睁睁看周弦和那个陌生男人一起进了温泉馆。 “小马！” 听到迟清赫的声音，马尔一扫烦闷，立马冲过去，抱住下车的荣泽，激动道：“泽哥，你来了！我每天都好想你们啊。” 迟清赫：“我们会在西城多待几天。” 马尔惊喜：“真的吗？！” 莱恩打趣：“你这小子，初四来的，跟他们才分开多久？” 荣泽：“我仆人想我，关你屁事！” 第73章 小心眼 奢华的“龙宫”温泉馆, 重新开业后主打一个高端路线。从资本家口袋里赚钱，是老板龙星的目标。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由于宣传造势的经费不足，温泉馆响亮霸气的名号没打出去, 生意马马虎虎。 今天元宵是个大好日子, 总算来了不少有钱人，给龙星激动得点头哈腰, 亲自出面招待, 将两位顾客热情送进商务套房后, 紧接着出去迎接莱恩他们。 毕竟莱恩和迟清赫，也是舍得砸钱的两位财主。 “迟总好，二位荣总好！” 从没被这么称呼过，荣泽新鲜, 记起被自己震毁的温泉馆, 这回对待狼人客气不少, 点头问候：“你好，格雷。” “呃, 不是这个名字。”龙星尝试纠正高贵的安东尼殿下, “请叫我龙星。” 莱恩出声：“格雷, 我就一打工的，这么称呼我，不合适吧？” “荣、虎！”龙星正色喊道。 “抱歉, 抱歉。”莱恩放松地笑起来, “龙老板。” 和龙星接触过多次, 算熟人了, 迟清赫也出声笑说：“我已经辞职，现在是无业游民, 叫我名字就行。” “无业游民怎么了？英雄不问出处，来龙宫消费的都是大老板。”龙星热情伸出手，“快快快，里面请。” 莱恩点评道：“越来越会做生意了，给我开瓶好酒，小费不是问题。” 龙星：“得嘞！” 马尔拎着行李箱，走在最前面带路，回头喊荣泽：“泽哥，我先带你去房间，有超级舒服的大床！” “是嘛？别耍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荣泽乐呵跟上，马尔却突然惊叫起来，给他吓一激灵，皱眉训了声。 “糟糕。”马尔慌忙放下行李箱，转而对迟清赫解释，周弦来了。 荣泽不由想起两天前，谢修打算把交往了有段时间的女朋友介绍给他和迟清赫认识，可他顶着现在的脸不能赴约。 最终只能躲进迟清赫口袋里，闻着浓浓的火锅味，听谢修吐槽他不给面子，是不是心里还记着仇呢？ 他爷爷的，怎么又来个大忽悠？ “是刚才进去的那位周总？”龙星问。 “嗯。”马尔立刻解释，“他是迟哥的老同学，只见过泽哥原来的样子。” 龙星了然，嘱咐马尔领他们三个走另外条通道，并说：“他俩订的是商务套房，明天中午就退了，你们先坚持一晚上，早餐明天我让小马送到房间。” 迟清赫谢过龙星，好巧不巧，周弦从正门出来了，与他们撞个正着。 亏了莱恩和马尔反应及时，在对方目光投来之前，跟押送犯人似的，架住可疑的小老外，迅速撤离。 “清赫！你也在这儿？” 荣泽一声“老公”卡在嗓子眼儿，想喊不能喊，想回头不能回头，心里又气又烦躁，讨厌死自己的脸了。 从初八那天迟清赫辞职回来，他就没和迟清赫分开过。 见周弦转头瞧着荣泽他们离开的方向，迟清赫开口打断老同学的视线，说自己来放松的，顺势将话题带回对方身上。 “我跟一朋友过来谈合作，顺便放松。”周弦觉得可疑，随口问迟清赫，“小马身边，是你那口子？” “不认识，荣泽忙着直播没过来。”迟清赫面不改色地扯谎。 有身价的回头客不能丢，龙星趁机与周弦拉近关系，笑道：“周总也认识小马？他是我店里的服务生，负责接待客人。” 第142章 周弦愣了下，微颔首，“这样。” 察觉老同学似乎不对劲，迟清赫特意支开龙星，果不其然，周弦向他打听起马尔的近况，好端端为什么来做服务生。 “这你别管了。”迟清赫说，“他什么心思你不清楚吗？既然友谊断了，就当不认识他，也别跟他打招呼。” “……” 迟清赫话里话外的意思足够明显，周弦再问下去反倒自讨没趣了，于是邀老同学一会儿打台球。 离职后，应荣泽要求，迟清赫开车带荣泽自驾游，几乎走遍了南城周边的荒郊野岭。 在汽车里，在湖边的帐篷里，在寂静的山林里，所到之处皆留了下他们彼此相爱的痕迹，和珍贵的回忆。 迟清赫就这么把老婆惯坏了。 荣泽黏人的劲儿刷出新高度，他不能离开太久，不得已找辙拒绝周弦，谎称自己有朋友晚点过来。 不远处的一棵发财树后，马尔躲着偷听了两句，及时上前帮忙：“迟哥，你朋友来了，在你房间等你。” 迟清赫看向马尔，马尔对他眨眼一笑，催促他：“快去呀，我要是你朋友，我就生气了。” 惦记着在闹脾气的笨鬼，迟清赫拍拍马尔的肩，叮嘱：“小马，好好工作。” “好嘞，迟哥。” 等迟清赫一走，马尔脸上笑容尽失，像对待陌生人一般，对周弦说：“我有东西还你，九点准时放在你房间门口，记得取一下。” “……”周弦问，“什么东西？” 马尔无视周弦，眼珠子斜到一旁，盯着发财树，心里纠结要不要告诉周弦，自己早就把微信卸载了，是下了决心的！ “小马。” “别叫我。”马尔极力摆着自己的位置，悻悻地说，“我要工作了，周总有什么需要，请找其他服务生，我不想服务你。” 周弦：“……” 这边，迟清赫刚走进中式主题的套房，门没关严实，某只发着脾气的黏人鬼就朝他扑来，往他身上一挂。 他及时稳住，抱紧荣泽亲了亲，“这不是回来了？跟周弦聊了几句。” “我好不爽！”荣泽委屈得要命，“我不要这个脸，麻烦死了！怎么办啊老公，你老婆现在很不开心。” 迟清赫踢上门，又亲了亲荣泽，抱他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而后抬手，用指尖一点一点，慢慢描摹他立体的五官。 “多讨人喜欢的脸？我每天都看不够。麻烦只是暂时的，给谢修和周弦一点时间，等能见他们的时候，我们把酒办了，好不好？” “好。”荣泽期待着正式的东方酒席，心里稍微舒服了点，窝进迟清赫怀里说，“现在就想办，想跟你结婚。” 笨鬼怎么能这么招人，迟清赫一颗心都要化了。他想好好亲亲勾引他的笨鬼，谁知，风景又被煞了。 “谢修那个傻吊，说我不给他面子，是记仇的小心眼。我是么，老公？我是这张脸不能见他啊，靠。” “……” 迟清赫想说是，还是个爱翻旧账、爱吃醋的小心眼。 不过只敢在心里说说，真说出来，笨鬼又得闹脾气。何况今晚泡血浴，让笨鬼独自泡十个小时，不哄好了才是麻烦。 他亲着哄着，“我这么好的老婆，怎么会是小心眼？是谢修的错，回头我去教训他，给你认错。” 荣泽嘿嘿一笑，在迟清赫唇上使劲亲了一大口，又说：“还有莱恩也要教训，那狗东西不能帮我。” “兔崽子，我还没有离开。” “哼，我就骂你狗东西，有能量为什么不给我？” 迟清赫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有颗大灯泡，莱恩蹲在猩红的血池旁，正往池中加着药剂。 “我倒想给你，可惜是你兄长的魔法。”莱恩起身进了客厅，交代荣泽，“这次加了不同的药剂，迟清赫不能陪你，自己泡吧。” “为什么？不行！”荣泽不干。 “当然为了你的身体。”莱恩故作严肃地说着瞎话，“那药剂对人类的肾功能有损伤，并且不可逆，如果他陪你泡，可能会不举，严重的话半身不遂。” 迟清赫：“……” 血族的药剂不容小觑，荣泽是清楚的，被吓坏了，立马老实闭嘴。 等莱恩一离开，他自己乖乖脱掉衣服，跳进血池里，不允许迟清赫靠近半步，见迟清赫在池边蹲下，还冷着脸警告起来。 “你不准进来泡，听到没有？！” “好。”迟清赫憋不住笑意，捂着嘴咳嗽一声，“谢谢老婆心疼我。” 荣泽：“废话，我当然心疼啊！我爱你，可我也爱你的吊，它是我的，不能坏，坏了以后谁让我爽啊？我没它不行。” 迟清赫：“……” 荣泽：“老公你过来，把裤子脱了，我想亲亲它。” 迟清赫：“……” 荣泽：“都怪莱恩那狗东西，我怀疑他是故意的，他没人爱，活该。” * 这夜，迟清赫一宿没睡，坐在池边守着他的笨鬼，结果笨鬼自己靠在池边睡得香，被鲜血浸润的身体渐有血色。 十个小时过去，旭日东升。 迟清赫感到些许困意，想补个觉，满血复活的笨鬼却精力充沛，缠着要做，相当黏人，他根本招架不住。 “笨鬼，让我眯一会儿，半小时。” 第143章 “哦，那你快睡。” 迟清赫闭上眼，心里刚夸完老婆懂事，下一秒，捣蛋鬼就吃上了，成心不让他睡觉，真的很欠收拾。 “欠抽是不是？” 哼哼，荣泽美滋滋地点着头。 最后的胜负显而易见。人类虽然赢了，但身体被掏空，睡得昏天暗地；吸血鬼虽然输了，但活蹦乱跳，出去找乐子了。 等迟清赫醒来，窗外天色黑透，枕边空荡荡的，不见荣泽的影子。 “荣泽，荣泽？” 没有回应，他迅速清醒，黏人鬼什么时候舍得离开他？ 担心荣泽出事，迟清赫下床火速穿衣服，出去一通找，在另外个服务生的指引下，找去了台球室。 发现荣泽居然在跟周弦打台球，而莱恩和马尔也在场，画面怎么看怎么离奇。 一见迟清赫出现，马尔立刻凑他跟前，悄声说：“迟哥，周弦他不知道泽哥是你那口子，以为是别的顾客，你也装作不认识。” 迟清赫：“……” “还有，我……”马尔抓着头发，以此来掩饰尴尬，“我的病好像没好，忍不住想看他打台球，就看几分钟，行不？” 迟清赫低声说：“小马，你不该问我，只有你能管住你自己的心。” “……” 碍于周弦和周弦的朋友在场，迟清赫只好配合演戏，荣泽见他装模作样，戏瘾大发，来了劲儿，上前打招呼。 “哈喽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吧。”荣泽说着，冲迟清赫抛一媚眼。 迟清赫忍了忍：“你好，我叫张三。” 荣泽：“……” 莱恩：“真巧，这臭小子叫李四。” 荣泽：“滚啊。” 马尔：“哈哈哈，那我叫什么呀？” 周弦：“王麻子。” 马尔：“……” * 迟清赫原计划带马尔在西城玩两天，龙星也乐意给员工放假，倒是马尔自己，爱岗敬业不愿意休息。 巧合的是，周弦仍在温泉馆里待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人的因果，迟清赫无法介入，于是不再干涉。 莱恩要回去和韩靖换班照顾里奥，走之前跟迟清赫连连吐槽，韩靖是个工作狂，当爹了都不忘开会。 之后的几天，迟清赫带荣泽故地重游，去了大学附近的那栋私宅，又去了当年一起生活过的公寓。 没想到荣泽翻出他珍藏的那些旧照，看到自己曾经的脸，又开始闹脾气了，死活不要现在的脸，甚至想去找里奥。 “我不要这个脸！” “别闹。” “就闹，我要以前的脸！” 哄不住，迟清赫没办法，万幸当年那件没扔的性感女仆装得以派上用场，他哄着荣泽一起玩角色扮演，终于是应付过去了。 “老公，我性感不性感？” “性感。” “那你为什么没有一柱擎天？” “……” “你是不是喜欢我以前的样子？这次在温泉馆，你就没第一次使劲，是不是不行了啊？你还没老。” 受够了，迟清赫直接扑倒笨鬼，堵住那张有损他雄性尊严的破嘴。 过去的点滴历历在目，荣泽想住下来，迟清赫便答应了。 从充满生活气息的私宅到那间满是回忆的公寓，他们两头住着，与寻常已婚的两口子没什么区别，过得幸福安稳。 寒冬过去，日子在春天里悄然流逝。 迟清赫没有忘记过里奥的任务，期间总是在半夜趁荣泽熟睡后，联系莱恩，但得到的答案与之前一样。 似乎怕他不信，莱恩断断续续给他发过偷拍来的照片。 无一例外，全是温馨的合照。 有韩靖亲吻里奥的，有抱里奥下楼的，以及贴心到给里奥按摩、泡脚，而里奥的肚子肉眼可见地显怀了，与孕期不符。 迟清赫觉得奇怪。 又一天深夜，他看到莱恩发来的新照片，是韩靖在讲故事，给孩子做胎教的画面，俨然像一个称职的父亲。 迟清赫回复问：“快五一了，该回血族汇报任务进度了吧？里奥的肚子，他不是才四个半月吗？” 莱恩：“我没说么？韩靖上周带里奥去产检了，他怀了双胞胎，这是史无前例的，你不知道韩靖有多高兴。” 迟清赫：“……” 莱恩：“我会代替里奥回血族，凯里和我一起，放心吧。” 迟清赫放心不了，再打听时，莱恩不回复他了。 深夜，隐约听到动静，莱恩收起手机，既欣慰也惆怅。 里奥再不愿意妥协，同时被两个孩子吸收着能量，越发依赖韩靖，在痛苦中终于放下了高贵的尊严，尝试与孩子建立关系。 他无声贴近那扇门，门的另一边，两道暧昧的喘息，黏腻地交织着。 一个沉浸放松，一个压抑克制，彼此间似乎真的擦出了火花。 第74章 迷雾 到了五一, 迟清赫也没找到机会和莱恩单独见一面。 尽管同在西城，奈何莱恩自元宵节后，一直抽不出时间，隔三差五便需要为里奥准备血浴养胎。 况且韩靖掌管那么大一集团, 没法时时刻刻照顾里奥。迟清赫背着家里那口子, 联络莱恩多次，净赶上韩靖忙的时候。 莱恩每次就一句车轱辘话：“里奥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太调皮了, 我这干爹走不开。” 第144章 而每次听莱恩这么说的迟清赫, 不知道回什么。从“怪物”变成“小家伙”, 莱恩态度两级反转，甚至以干爹自居。 表面看，韩靖和里奥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可还有很多疑问未解开，李景安和王远山没再出过面, 南城那家分公司是否在正常经营, 不得而知。 当然迟清赫自己也挺忙。 荣泽在一个月前迷上练拳, 每天下午精神头足得很，乐此不疲地拉着他往拳馆跑, 直播事业都抛下了。 笨鬼不关注半血是好事, 迟清赫的心思却一天重过一天。 他不光想见莱恩, 也想见里奥。 距离莱恩和凯里出发，只剩下两天了。 “老公，我困了……” 思绪被中断, 迟清赫赶紧哄怀里的笨鬼, 轻声说着“老婆晚安”。 等荣泽睡着后, 他经过一番仔细斟酌, 决定亲自过去一趟，幸好没忘了两年前莱恩留给他的别墅地址。 不成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马尔突然打来电话，迟清赫直觉有事，立刻轻手轻脚下床。下楼刚接通，马尔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传进他耳朵，声音颤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小马，深呼吸，尽量冷静。”迟清赫安抚马尔的情绪，“慢慢说，别哭。” “迟哥我错了呜，对不起呜呜呜，我不小心吸，吸了他的血，他不动了，我好害怕……龙哥不在，我错了呜呜……” “……”迟清赫陡然一惊，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是我该死……呜……” “你待着，什么也别动，我马上过去，房间号和密码告诉我！” 马尔断断续续说完，迟清赫来不及问具体细节，也顾不上熟睡的荣泽，回二楼卧室拿起床上的睡衣套上，开车赶往温泉馆。 好在没住城区的公寓，从大学这边过去能快些。 然而再快，路上再畅通无阻，等他赶到温泉馆所在的偏远小镇，也已是一个多小时后。 正值假期，深夜的温泉馆还热闹着。 有人从眼前走过，迟清赫尽量镇定，找到房间，输入密码的同时深呼吸着，心里祈祷周弦别出事。 结果他一打开房门，见里面俩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跪在地上，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紧紧拥住对方。 马尔下巴搭着周弦肩膀，哭得泪眼汪汪，持续抽噎，嘴角有没擦干净的血迹，语无伦次地向周弦认错。 “别哭了，我还没死。” “呜呜呜……” “故意招我心疼是不是？”周弦抬手揉着马尔脑袋安抚他，这才瞧见门口穿着一身睡衣的老同学，于是紧急求助迟清赫。 “快叫小马别哭了，我头有点晕。” 周弦颈侧的咬痕醒目，衣领也沾着一小片血迹。迟清赫过去扶马尔起来，让周弦到床上躺着缓缓，不料马尔“噗通”一下，跪到床前，对周弦又磕头又认错。 “对不起，弦哥……”马尔不敢回想周弦一副死了的模样，吸着鼻子边哭边道歉，“我不小心，我再也不敢了呜，我会离开东方，我，我什么都不想了，你别恨我……” “我恨你干什么。”周弦头晕眼花，只好再求助老同学，“清赫，帮我扶他起来，然后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迟清赫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小马，你先出去工作，我跟周弦聊聊。” “好。”马尔急忙爬起来，小声请求，“迟哥，我能先帮他治疗伤口吗？刚才太害怕，忘记了。” 迟清赫点头，“治疗吧。” “弦哥，我帮你治疗，不疼的。”马尔没敢靠周弦太近，伸长胳膊，掌心小心翼翼抚上自己咬下的血窟窿，施法为周弦治疗。 伤口在微微发热，带点痒意，周弦神奇地感受着，目光落到马尔哭花的脸上，渐渐深了，忽然笑起来。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迟清赫直接道：“小马是吸血鬼。” “对不起。”马尔又想哭了。 “难怪手凉，抱着那么冰。”周弦看着马尔问，“小马，你喜欢睡在棺材里吗？是不是害怕大蒜？” 迟清赫马尔：“……” 见成功止住了马尔的眼泪，周弦拿开马尔的手，笑说：“不用治疗了，这辈子能被吸血鬼咬上一口，值了。” “……”马尔老实回答周弦的问题，“我喜欢睡床上，不害怕大蒜，害怕打雷，闪电。”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工作。”周弦紧接着又补了句，“我很快会找你。” 马尔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保持距离。”迟清赫在椅子上坐下来，“现在不嫌他是小屁孩，有想法了？” “看他可怜，不知怎么就心疼上了，总想过来看看。”周弦说，“我今天就是来确认对他的感觉，结果咬我一口。” 迟清赫：“不用确认了，吸血鬼和人类几乎没可能。” 周弦：“不对，小马是吸血鬼，那他哥荣泽呢？” 已然瞒不住，迟清赫长话短说，表明自己当初执意要和荣泽分手的实情。 他将血族出任务改成来东方旅行，吸血鬼早晚会回到血族世界，不建议周弦和马尔发展，并告诉周弦，马尔已经七十六岁了。 “小马这么大了？”周弦短暂震惊后，一改话锋，“那挺成熟，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第145章 迟清赫：“……” 周弦：“你看你都管不住自己，剩下的不说了。我他妈晕血，他以为我死了，硬生生把我哭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感动？” 迟清赫：“不知道。” 周弦：“好了，你回去吧，别让你家那口子着急。” “别怪我多管闲事，小马是我弟弟，我不希望他受伤。”迟清赫提醒，“他十天需要进食一次，不能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不会老，现在也不是他真实的样子。” 少顷，周弦坐了起来，扶着额头说：“行行行，我喊你一声‘大哥’，老同学一场，没你这么占便宜的。” “……” 迟清赫起身告辞，刚打开门，当场逮住偷听墙角没走远的马尔。马尔面露尴尬，回头不停地道歉，哭过的眼睛还红着。 “小马。” “我，我在。” “以后周弦欺负你，告诉我。”迟清赫说。 “……”马尔目瞪口呆。 “进去看看他吧，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啊迟哥！”马尔疾步跟上，目送迟清赫离去，直到汽车尾灯消失，仍傻傻站着，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了。 * 迟清赫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 怀抱着让他踏实的吸血鬼，他想到荣泽之前喜欢打台球，现在周弦知道荣泽的情况，于是有了安排。 次日下午。 荣泽兴冲冲要去拳馆，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无法增肌，拳馆里充斥着各种刺鼻的汗味，他依旧要去。 不为别的，单纯想看迟清赫赤膊练拳。 可瞧着车窗外的路不对，荣泽皱眉：“这不是去拳馆的路。” “去温泉馆。” “靠，我不要泡温泉，天气这么热！” “不是泡温泉。” 迟清赫先斩后奏，将昨晚发生的情况一一告诉荣泽，让荣泽这哥哥替弟弟马尔把把关。 顺便扯个谎，自己离职手续的资料没完全处理好，需要去趟总公司的人事部。 得知自己的仆人被大忽悠拐跑了，荣泽激动不已，相当生气。 等到了温泉馆一见着周弦，直接破口教训起来：“你敢让马尔难过，我当着马尔的面揍死你信不信？” “……”马尔护夫心切，“泽哥，他没有让我难过，你别这么凶他。” “没事，小马。”周弦揽住马尔，“我之前确实不好，让他说。” 荣泽用胳膊肘戳戳迟清赫，扬眉道：“你还怪我瞎凑热闹，我就说这大忽悠喜欢马尔，想要马尔做他老婆。” 迟清赫：“是我眼拙。” 幸福来得突然，马尔兴奋一夜，仍没转变过来身边，有点害羞地躲开周弦，“我，泽哥，我去给你准备房间。” 周弦：“你看，你把我老婆吓跑了。” 荣泽：“别放屁！” 温泉馆里热热闹闹，有周弦和马尔陪荣泽打台球，迟清赫放心地前往南区别墅。 别墅地处偏僻，建在半山腰上。到了后，他没下车，先拨通莱恩的电话，没等多久，莱恩接了。 迟清赫没废话，直接表示想见一面，有些情况想当面了解。不出意外，莱恩用同样的车轱辘话搪塞了他。 “韩靖不在，里奥需要我的照顾，有情况等我回来再聊。” “我也想见见里奥。”迟清赫问，“他方便吗？” 莱恩惊讶：“见里奥做什么？他不会希望自己这副样子被第三个人看见。” 迟清赫：“他产检的时候，已经被第三个人看见了。” 莱恩改口：“好吧，第四个人。” 到这时候，迟清赫确定了莱恩的不寻常，索性挑明：“莱恩，我现在就在别墅门口，车库停着的那辆黑色奔驰，是韩靖的。” 莱恩：“你这家伙……” 迟清赫：“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但我们现在是一体的，万一血族真追究过来，你觉得我逃得掉吗？” 莱恩：“稍等，我出来。” 第75章 舅舅 二十二年前, 深秋。 漆黑而寂静的乡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笼罩，狂风乱作，雨点子猛烈地敲砸着屋顶和窗户。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被暴雨吞没, 少年青涩的嗓音也一同被暴雨吞没。他沙哑地、无力地呼喊着。 往前是深渊, 往后也是深渊。 彼时的韩靖还未满十五岁，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他用尽力气, 单手重重拍门, 继续大声呼喊：“爷爷！是我！” 林文书从睡梦中惊醒, 赶忙起身开灯，匆匆去前屋开门。 见少年衣着单薄，浑身湿透，左臂打着石膏悬吊于胸前, 给他惊得不行, 迅速揽进屋, 将门关严实。 找来毛巾，干净的衣服裤子, 林文书及时帮孩子换上。换的时候, 发现孩子消瘦的身体上布满伤痕和淤青。 他用干毛巾给孩子擦头发, 边问怎么回事。 韩靖没有解释，安静地坐着，享受不属于他的温暖, 许久才道：“爷爷, 我来看看你, 能在你这里住两天么？” 学校没到放假的时间, 林文书在两年前特地去韩家看望过韩靖，万幸韩靖没有像自己女儿那样觉醒暴走。 大户人家对韩靖视如己出, 他能想到的，便是校园霸凌。 “学校里遭同学欺负了是不是？跟你爸妈说了吗？他们也忙，可能一时顾不上你，别怕，有委屈不能忍，爷爷给你做主，找你班主任，找同学家长去。” 第146章 每当痛苦难捱时，韩靖会短暂地恨一会儿林文书。恨林文书为什么收养他，又抛弃他，在他五岁那年狠心把他送人。 他那迷信的养父母根本不是在做慈善，是看中他的生辰八字。他是替韩家体弱多病的小儿子挡灾的，谁都可以踩在他头上。 他没有尊严。 其实韩靖心里很清楚，林文书想和他撇清关系。 他的身份注定不能有亲人，在将来反而会害了林佩，只能躲远远的，回来都成奢望。 他没有家。 “我在学校跟人打架，摔骨折了。” “小小年纪，怎么还学会打架了？什么问题导致的？” 林文书曾经教书时，没少管过这类事情，于是搬出老师的口吻，教育并开导韩靖，念叨了得有半小时才去收拾房间，给韩靖抱了床被子，叮嘱他好好睡觉。 暴雨下了整整两天。 放晴后，韩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却凑巧撞上下乡的一家三口，林佩带着丈夫和儿子，出现在他面前。 “呀，小靖。”见弟弟手臂骨折，林佩很心疼，一番嘘寒问暖，又向丈夫介绍弟弟，之后再向两岁的儿子介绍舅舅。 “阿赫，这是舅舅。来，跟舅舅打招呼，说舅舅好。” 看着还没自己腿长的小不点，韩靖勉为其难蹲下来，挤出一笑容，与外甥打招呼：“阿赫是么，你好，我叫韩靖。” 小不点好奇地打量韩靖，忽然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奶声奶气地喊他：“舅，舅！”喊完自己乐了起来。 纯真的笑容，鲜活的小生命，是那样有感染力。韩靖这一刻深切体会到，林文书想保护的是什么。 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 “嗳，真乖。”韩靖伸出右臂，轻轻抱了下小不点。 林佩与丈夫在边上乐，她笑道：“阿赫跟舅舅亲呢，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亲。” 林文书：“今天真是热闹，都进屋坐，别堵门口，我去地里摘点菜，给你们杀只老母鸡，弄几条鱼。” 迟鸿：“爸，我给您搭把手。” 没有辱骂，没有殴打，不用忍气吞声，不用寄人篱下，是热热闹闹的家庭氛围。 韩靖不时逗着小不点，听姐姐关心他的学习和家庭生活。他报喜不报忧，说自己成绩好，养父母好，三位哥哥也好。 是他内心太过阴暗，总把人往坏处想，坏的是他自己。爷爷和姐姐只希望他过得好，那他就过得好。 在温馨热闹的家庭氛围中，韩靖吃了此生最难忘的一顿家常菜。之后趁家人午休，他不告而别，独自进山，前往崖边，打算了结自己短暂的一生。 “他准备跳崖时，孙梅及时救了他。”莱恩说，“就你见过的那只女性半血。” 韩靖居然想过跳崖自杀，迟清赫问：“后来呢？” 莱恩：“后来你外公知道了，骂他糊涂，想把他从韩家接回南城，但他自己拒绝了，没有再联系过你外公。你外公直接去了西城，要求韩家解除收养关系，韩家不同意，韩靖也不同意，拒绝和你外公见面。” 为什么拒绝，答案不言自明。 迟清赫内心难以平静，又听莱恩接着说，韩靖后来觉醒了，在十七岁那年，算是从死神手里逃了出来。 抗拒变成嗜血的怪物，韩靖时刻观察着自己的变化。既要学习，又要偷偷锻炼，还要对付欺压他的三兄弟。 在长久的虐待与压迫中，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渴望，一股强烈的渴望。 莱恩：“你知道是什么渴望么？” 迟清赫：“血液？” 莱恩：“对权力的渴望，渴望成为强者，就像血族渴望强大一样。他不甘示弱，决定夺回自己的尊严。” 随着这股渴望的诞生，韩靖在人群中，渐渐能嗅出不同的血液气味，气味浓烈到他躁动不安时，他提前去南城找了林文书。 莱恩：“在你外公和孙梅的帮助下，他将自己困在被结界封印的山洞里，待了十天十夜，不是死就是活。” 迟清赫：“没暴走吗？” “我不确定。”莱恩佩服地说，“总之他人模人样地活下来了，你外公进洞穴一看，到处是蝙蝠、老鼠和蛇的尸体，洞穴里活的全部被他咬死了。” 迟清赫：“……” 因为经历过半血的痛苦，接触了孙梅这样清醒的半血，韩靖知道世上一定还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痛苦的半血存在。 他在韩家步步为营，没两年，体弱多病的老三病逝。往后的数年里，原本就不学好的老二染上毒瘾，外头得罪人被打残了。不善经营的老大也没好到哪里去，结交狐朋狗友染上赌瘾，败光不少家产，导致集团内部危机重重。 而韩靖，与世无争地替养父打理集团内部的琐碎杂事，突然间崭露锋芒，力挽狂澜地解决了危机。 他胆识过人，有能力有手段，深得他养父器重，在养父身体出现状况，直至去世，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利。 “他收购的科技公司，的确在偷偷收集患者资料，是为了寻找半血。”莱恩解释，“他暗地里在搞研究，用自己作为例子，想拯救还没觉醒过的半血，让他们像人类一样活着。” 迟清赫接连问：“只是这样？那被同化的李景安是怎么回事？还有王远山，他们之前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第147章 莱恩：“研究基地。” 迟清赫：“……” 莱恩：“别把韩靖想得太伟大，他也承认自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蛋。李景安是癌症晚期，为了活下去自愿被同化，供韩靖研究，研究的另一方面是如何摆脱嗜血欲。” 看得出韩靖很厌恶自己半血的身份，迟清赫仍觉得疑惑，对于王远山两年前的诱导，以及洞穴内的半血残骸。 很快，莱恩告诉他，韩靖手底下的半血都是韩靖召集来的，且都是想好好活下去的，怕被血族追杀。 韩靖养着他们，给他们提供工作，定期检查他们的身体，研究基地里还养着一大群兔子，专供半血吸食。 两年前，东郊建筑工地的无名男尸案和凤凰公寓案，就是半血突然暴走干的。 当时韩靖在国外考察项目，李景安派了两只半血去抓凶手，意外与赶到的莱恩撞上，这才有了莱恩误会的里应外合。 “因为我的干涉，暴走的半血跑了，引发第三起凶杀案。”莱恩叹气，“韩靖知道后，回来亲手将半血杀了，洞穴里的其他残骸也是暴走的半血，全是他杀的，为了保护清醒的半血。” “……” “但血族还是接收到信号了，里奥为了兔崽子的百岁成人礼，带兔崽子过来了。韩靖设立结界，将半血全部保护起来，能行动的只有王远山和李景安。” 至于凯里，曾爱慕过莉莎，亲眼见证了莉莎的献祭仪式，心痛不已，私自放走了她的丈夫和女儿，误以为韩靖也是她的儿子。 莱恩：“事情就是这样，王远山不知道你和韩靖的关系。他欣赏你聪明的头脑，认为你可以加入一起研究，作为回报，他打算同化你，毕竟半血的寿命超过人类，有的人不排斥做半血，李景安就是例子。” 迟清赫：“所以韩靖派我到南城工作，为了和他们分开。” 莱恩：“嗯，是王远山私自拉拢你，韩靖找他谈过话了，当然也找我谈过，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迟清赫：“……” 莱恩：“你这舅舅，很关心你嘛。” 最后一个疑问了，迟清赫问：“他为什么让里奥怀孕？” 莱恩没有再隐瞒韩靖的真正目的，说完感慨道：“他真正渴望的，只是像普通人一样平凡地活着。” 竟是如此，迟清赫忽而想起初八那天，谈话中，韩靖说他现在拥有的很宝贵，语气温和但古怪。 原来是掺了几分羡慕。 “你说得对，我们是一体的。”莱恩无奈地摇摇头，“你和兔崽子在一起，我们都在一条船上。” “他这样对里奥，等孩子出生，还有活着的可能吗？”迟清赫问。 “不知道。”莱恩脑子里闪过出门前瞥见的画面，又改了口，“或许吧。” 迟清赫：“里奥愿意合作了？” 莱恩：“我之前对你说的不是谎言，如照片所见，他们每天都会亲热，里奥的身体很依赖韩靖，他最近有了胎动，离不开韩靖，他们晚上也是一起睡。可惜，韩靖在他眼里依旧是该死的杂碎。” “……” 迟清赫将话题带到血族那边，问莱恩打算怎么汇报，西城半血的数量不少，也没法像凯里那样糊弄过去。 “别担心，亲王相信里奥，而我是里奥最忠诚的仆人。”莱恩看了下手表的时间，“兔崽子呢？我得回去了。” 周弦和马尔，也是一桩大事。迟清赫顺势说了出来，没想到莱恩十分支持，马尔是血族里的漏网之鱼，安心生活在东方最好不过。 “替我送上一句祝福。” “行。” “真得回去了。”莱恩打开车门，下车前吐了几句苦水，“韩靖最近都在这边办公，晚上自己下厨，院子里种了蔬菜，里奥有时候像兔崽子一样幼稚，不允许我浇水，命令我破坏它们，不准韩靖使用厨房。” 迟清赫：“……” “好了，拜拜。”莱恩甩上车门，转眼撞见别墅门口站着的身影。 迟清赫刚好也看见了，韩靖径直而来，没必要再躲着了，他干脆下车打招呼。 “韩总好。” “韩总？”韩靖笑容有度，“这么好奇我的私事，叫声韩总是不是太见外了？” “里奥是荣泽的哥哥，我有知情权。”迟清赫说。 “他都知道了是么？”韩靖问莱恩。 莱恩甩锅：“你外甥太聪明，都准备私闯民宅了。” 韩靖没说什么，看了眼迟清赫，道：“来都来了，进来吃顿饭再走吧。” 迟清赫：“……” 韩靖：“瞧不上你舅舅的手艺？” “……”迟清赫有点无语，“不是，我得走了，荣泽在等我。”话音刚落，他隐约听见铃声响，是车里的手机。 来电显示“笨鬼老婆”。 “回去吧。”韩靖没留人，等迟清赫接着电话开车离去后，一转身，见某孕夫挺着肚子扶着门，甩出一张棺材脸。 他眉心一拧，迅速回去，打横抱起对方往卧室走。 “别碰我，杂碎。” “说这话脸不疼么？我晚上碰你，碰得还少了？”韩靖将里奥放回床上，“安分点，我去做饭。” 里奥脸色难看至极，也痛恨至极，又低骂一声“杂碎”，脖子倏地被掐住，随即一个强势无理的吻落在他唇上。 第148章 韩靖没吻太久，舌头扫了一圈便退出来，盯着里奥那双蓝色的眼睛，笑道：“听腻了，换个词来骂。” “滚出去。”里奥也盯着韩靖，眼底依旧是毫不隐藏的杀意。 “孩子已经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天天听你骂我，估计一出生，开口就是‘杂碎’。”韩靖摇头离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里奥无声骂着韩靖“狗杂碎”，多难得肚子里的两个小怪物没闹，他只是想下床活动活动。 该死的狗杂碎，害他至此。 第76章 小尾巴 五一长假结束, 温泉馆人走茶凉，凉了大半个月。 眼瞅着六一儿童节要来了，老板龙星瘫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抱怨着前阵子和某公司的暑期团建合作没谈下来。 “我这龙宫啊, 生意好一阵坏一阵，真是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 荣泽在麻将桌前手忙脑乱地回想着规则, 刚扔出一张牌, 就被周弦胡了。 “就等你这张牌。”周弦推开牌，伸出手从荣泽牌后的一堆零钱里，抽了张十元纸币，送到马尔跟前。 马尔激动地拍手夸夸, “弦哥好厉害, 谢谢弦哥！” “小意思。”周弦向自己那口子承诺, “等着，我把他们两口子的钱全部赢过来。” “不算不算, 我换个牌！”荣泽急得把牌抢回来, 转头怪龙星, “都怪你突然影响我，害我输了。” 躺枪的龙星：“我？？？” 抢完牌，荣泽又耍赖抢回十元钱, 见马尔呆呆的没反应过来, 理直气壮道：“你老公那么有钱, 你问他要钱去！” 周弦：“不是, 愿赌服输，怎么还扯到我有没有钱了？” 荣泽：“我出错牌了！重新来！” “我牌都扔了。”周弦敲敲桌子, 对迟清赫说，“你就由着他耍赖？” 迟清赫正在想事情，回过神后问：“荣泽怎么了？” “没事的弦哥，本来就打着玩的，我自己有工资。”马尔把手藏到桌底下，去拉住周弦的手晃了晃，偷偷摸摸撒娇。 “行，听我们家小马的。”周弦笑着牵紧马尔冰凉的手。 “哎，你们四个……”龙星无奈长叹，“光顾着谈恋爱，谁来关心下我的龙宫？淡季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板一提这茬，马尔就感到抱歉，觉得自己在白嫖工资。 节后没接待多少客人，他基本窝在宿舍里抱着手机，周弦又隔三差五来陪他，开车往返那么辛苦，他其实有辞职的打算了。 “龙哥，你每个月开我那么高的工资，要不我辞职吧？”马尔商量道。 “你工资才多少钱？我不是那意思。”龙星坐起来，“这不愁着怎么宣传咱们龙宫嘛，把生意做大做强！” “合作好说，我公司正好需要组织一场暑期团建。”周弦问迟清赫，“你准备什么时候继承家业？把这小镇开发一下，前景不错。” “还得是周总啊。”龙星激动起身，过去握住周弦的手，“合作好说，老熟人了，包给你打折的。” 接着再去握迟清赫的手，“说真的这小镇不被看好，又经历过一场地震，可我爷爷在这儿发家舍不得走，我对这儿也有很深的感情。请迟总大力开发，龙宫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莱恩前两天和凯里回来了，这一去便是二十多天，期间未联络过迟清赫，回来后依旧未联络迟清赫。 没联络说明糊弄过去了，算是好消息，但迟清赫在等，等里奥把孩子生了，才会考虑工作一事。 于是答应龙星，过阵子自己兄弟的工作室打算组织团建活动，他会介绍过来。 “哎哟那太感谢了。”龙星转头劝马尔别辞职，一顿夸奖。 马尔不忍辜负老板的器重，架不住异地恋太苦，和周弦正式交往还不足一个月，自己就总犯相思病，天天想，天天念。 被周弦亲一下，能幸福到在床上翻滚几十个来回。他犹豫再犹豫，忍不住说了出来：“对不起龙哥，是我自己想回南城……” 龙星看向周弦，调侃道：“周总，你就这么把我的得力部下拐跑了？” “不好意思，之前就想拐了，谢谢你对小马的照顾。”周弦笑说，“这样，我跟你签个长期合作。” “那我不客气了啊。”龙星呵呵直笑。 一听马尔想回南城，重操直播旧业，荣泽心血来潮，也打算捡起自己的旧业，当即就想回南城。 而迟清赫打算见莱恩一面，便说晚两天，他找机会给莱恩发消息，问莱恩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 待到傍晚太阳下山，周弦才放心地准备带马尔离开。 出发前，始终记得自己使命的马尔，这回没依依不舍地哭鼻子，笑得眉眼弯弯。 “泽哥，弦哥对我特别好，他给我装了电脑和直播设备，你安排的五十万任务，我会努力达成的！” 荣泽如今将马尔当弟弟对待，没了血族殿下的那份高傲，一脸愉悦地表示：“还做什么任务啊，你自由了，已经不是我的仆人。” “泽哥……”马尔鼻子忽然酸酸的，诚恳道歉，“对不起，我以前偷偷骂过你，在沃埃德堡里的时候。” 荣泽脸色一变：“你敢骂我？” 马尔换忙滑跪：“对不起，我错了……” 荣泽拷问：“为什么骂我？给我说！” 第149章 马尔老实回答：“因为你以前太任性了，当然现在不一样了，你变了好多，我很喜欢现在的你。”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见那俩男人在温泉馆门口和龙星说话，荣泽问马尔，“大忽悠戳你没？我给你买点性感的裙子，他保证喜欢。” “……”马尔顿时臊白了脸，不敢去瞧另一边的周弦，摇着头小声说，“没有，泽哥你别浪费钱，他不喜欢我穿那些裙子，我也不能露脸直播了。” 荣泽：“没有？靠，他是不是不行啊。” 马尔：“……” 荣泽：“你不是看过小说和电影么？赶紧上了试试啊，万一不行就把他踹了，换个行的。我跟你说，人类那玩意儿很好吃，我每天晚上都要吃，睡觉也要抓着，助眠。” “真的吗？”马尔好奇地想尝尝，“我不敢碰，会不会吓到他？” 荣泽：“吓到就让他滚犊子。” “让谁滚犊子呢？”周弦打开副驾车门，见马尔小眼珠子乱转，紧张兮兮地坐上车，垂着个脑袋。 “让你滚犊子呢。”荣泽一点没客气，“能不能对马尔好点？你是不是不行啊，为什么不戳他唔唔——” 迟清赫来不及管兜里振动的手机，迅速捂紧老婆的嘴，催促老同学：“快走吧，回头南城再约。” 等汽车绝尘而去，荣泽发飙：“我又没说错话，你捂我嘴！” 迟清赫牵着荣泽往车那儿走，说：“他们之间的事，你别管。” “马尔现在是我弟弟，你说我管不管？”荣泽不爽，“他不是喜欢马尔么？为什么不做？马尔还不敢碰他。” 为了尽快哄好老婆，迟清赫解释：“就是因为喜欢才没有做，恰恰说明他很珍惜小马，尊重小马。” 荣泽：“所以你不珍惜我，不尊重我？” 迟清赫：“……” “好啊你个瘪三！”荣泽当场翻旧账，假装生气，“把我弄哭，弄那么疼，我一哭你还更使劲，原来是不珍惜我，不爱我。” 这笨鬼，真是一言不合就闹。迟清赫调教有方，直接一巴掌甩到荣泽屁股上，假装给他一严肃的冷脸。 “我不珍惜你，早在第一天就干.你了，别没事找事，回家。” 迟清赫一凶，一说糙话，荣泽就浑身刺挠欠收拾。 等坐上车，他探身过去，猴急地扒下迟清赫的腰带，解开拉链，脑袋低下去，没一会儿便满足地闭上了眼。 幸好停车场空旷，迟清赫着急看手机，便由着荣泽胡吃海塞。 他一手抚摸着毛茸茸的脑袋，一手点开莱恩回复的消息，只有两行字，告诉他一切安好，不用见面。 由于没和韩靖联络过，迟清赫又顺便关心了下里奥的情况。 莱恩回复快，又告诉他里奥目前也安好，俩小家伙五个半月了。许是里奥建立亲密关系后产生效果，加上韩靖每天给孩子做胎教，小家伙们比之前乖，里奥开始积极配合产检，去的是韩靖的私人医院。 至于为什么配合产检，因为里奥打算等孩子足够成熟，尝试提前剖出来。 迟清赫在意的还是莱恩如何汇报的，为何会那么久才返程。 他想再敲一句话过去，身体却达到极限，呼吸渐渐急促，抑制不住低喘出声，而后将手机扔到一旁，动情地用双手摁住荣泽脑袋，放纵着自己。 “唔——”嗓子眼儿被堵了个严实，荣泽得逞地睁开眼，就喜欢迟清赫这样，为他失控为他发疯。 嘿嘿，等下又可以在车里看星星了。 结果迟清赫直接启动汽车，给荣泽整得一愣一愣。 “你干嘛？为什么开车？我呢？！” “回家干.你。” “为什么不在车里干？” “影响我发挥。” “那去山上也行啊！” “天热，有蚊子。” “可我等不及了，快点，好痒。” “别发骚，影响我开车。” 当晚，荣泽死去活来，哭唧唧地对天对老公发誓，再也不骚了，求放过。 翌日醒来，又活蹦乱跳，穿上女仆装不服气地表示还骚，毫不意外，屁股蛋子挨了一顿“毒打”。 荣泽趴床上打僵尸泄恨，每一只僵尸在他眼里都是可恶的迟清赫，连种两排玉米加农炮，疯狂输出。 直到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荣家小马：“泽哥，他没有不行，昨晚吓死我了，我现在好累，能量也没了，不过我是想对你说谢谢，抓着睡真的助眠，好神奇。” 荣泽：“他戳你了？” 荣家小马：“嗯，他一开始不同意，不想那么快，怕我会后悔。我永远不会后悔，弦哥他真的很好，我好喜欢他啊。” 荣泽：“算他有种，我打僵尸了，他如果欺负你，你也打僵尸。” 荣家小马：“我怎么听不懂？” 荣泽：“你这蠢蛋，88！” 回南城前，迟清赫还是决定去南区的别墅找莱恩见一面，就是荣泽这边不好安排，没办法丢下。 笨鬼现在是他的小尾巴，走到哪里，得捎到哪里。 第77章 生命的尽头 日头西斜, 迟清赫一身热汗，拎着背包快步走出拳馆，水都没工夫喝一口，更别提冲澡, 上车后第一时间打开空调。 然后, 他拉开背包拉链，轻轻捧出躲包里沉睡的小蝙蝠, 慢慢放到副驾座椅上。 第150章 笨鬼是个稀罕的, 不用倒挂也能睡得无知无觉。迟清赫忍不住犯坏, 指尖分别戳了几下小蝙蝠立着的俩小耳朵。 “吵着要来的是你，捣乱的也是你。下回再这样，抽你。” 小蝙蝠安静地睡着，压根听不见自家那口子的数落。 车里凉快起来, 迟清赫连喝几口水, 靠着椅背休息。 这会儿倒是有空了, 能去找莱恩，但带着荣泽一起不放心。笨鬼那么讨厌半血, 发现里奥怀孕是其次, 他主要担心一激动, 不自量力地和韩靖干起来。 迟清赫直接给莱恩发消息说，自己回南城前有点事想交代，约对方两个小时后, 在城区公寓的楼下见。 没等太久, 莱恩爽快表示会赴约。 这阵子一直住在大学附近的那栋私宅, 回到公寓, 安顿好小蝙蝠，迟清赫先打扫卫生, 完了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他又点了份清淡的外卖。等吃完看看时间，莱恩差不多出发了，床上小蝙蝠仍熟睡着，省心。 八点半，莱恩快到了。 就在迟清赫打开门，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呼喊，荣泽在喊他的全名，声音是颤抖的。 连形态都变了，迟清赫赶紧关上门，几步回到床前刚坐下，荣泽像风一样猛灌进他怀里，抱住他直喊，似乎没缓过来。 “你不能死！不准死！” 猜到荣泽可能做噩梦了，却没猜到是这样沉重的梦境。迟清赫抱紧荣泽，边亲边哄，同时顺着他的背安抚。 “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梦都是反的，说明我会长命百岁。别胡思乱想，乖，不怕，都是反的。” 荣泽用尽所有的力气抱住迟清赫，委屈巴巴地说：“我梦到你死了，我叫你，你不理我，一直不理我！我就想哭，心脏好疼啊老公，好像被银剑刺穿一样，现在还疼……” 迟清赫的心脏跟着一疼，见不得荣泽委屈巴巴的模样，将荣泽整个抱坐到自己腿上，以掌心贴住他胸口，抚着揉着。 “揉一会儿就不疼了，别想了，听话。” “还是疼，鼻子也难受，酸酸的。” 见荣泽眼眶有湿润的迹象，真是快掉小金豆了，显然被噩梦吓得不轻。迟清赫哪还想得到莱恩，哄老婆要紧。 “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娇气鬼，我亲亲。” 也许是日子太过幸福，太过甜蜜，荣泽隐隐不安，不敢回想梦里那具冰冷到，怎么都救不回来的尸体。 此刻迟清赫的唇是热的，舌头是热的，怀抱是温暖的。 活生生的迟清赫，太好了。 自诩强大的血族小殿下，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恐惧，他一遍遍地对人类强调：“你不准死，要永远爱我，永远陪着我。” 荣泽说什么，迟清赫便依什么，也一遍遍地对荣泽承诺，永远爱他，永远陪着他。 唯独前面那三个字，迟清赫给不了承诺。 他给的永远，是直到生命的尽头，包括他完整的灵魂，也会永远爱着荣泽。 或许那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消亡，世界上再不会有“迟清赫”这个人，但只要荣泽永远记得他，他的爱就永远会存在。 所以，迟清赫向荣泽讨了一个承诺。 “笨鬼，永远记得我，好不好？” 怎料荣泽的回答，令他一惊。 “老公，我们缔结契约吧，偷偷的，不告诉我父亲。这样你就永远不会死了，也不会老，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逃避不了的问题，终要面对。 迟清赫不打算像之前那样糊弄过去了，这次他无比认真地告诉荣泽，自己只想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不想成为吸血鬼。 “你不想跟我缔结契约？”荣泽不可置信地看着迟清赫。 “嗯。”迟清赫依旧认真，重复说，“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其实迟清赫考虑过，要不要告诉荣泽自己的身世，可即便身体里没有流着吸血鬼的血，他也不打算加入血族。 这和他对荣泽的爱，并不冲突。 这一趟旅途来之不易，迟清赫敬畏生命，理解生命的有限与宝贵，珍视自己作为人类的这一生。 这个世界是充满阳光的，温暖的，真实而美好的，他无法轻易与它割舍，亦不希望违背自然规律。 更何况，半血不能被初拥，他注定不能成为吸血鬼。一旦觉醒，或许会成为可怕的怪物，被本能操控，永远丧失人性。 也被荣泽讨厌。 黏黏糊糊的小两口之间，因种族差异与立场不同，第一次出现严重分歧。 莱恩说过，爱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荣泽不理解，如果迟清赫爱他，为什么不愿意缔结契约呢？ “你不爱我。”他又难过又生气地推开迟清赫，扯着嗓门吼起来，“你不爱我！” “荣泽，我很爱你。”迟清赫去拉荣泽，却被荣泽激动甩开，不巧兜里手机振了，是莱恩的消息。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缔结契约？你以为你能活多久啊？你会变老，很快就会死的！是你说永远爱我，永远陪着我的，你踏马放屁！你太狡猾了，一直耍我！” “……” 荣泽不想这么吼迟清赫的，可他委屈，委屈疯了。他愿意为了迟清赫去触犯戒条，为什么迟清赫不愿意为了他改变。 “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荣幸的一个机会，很多人类都想拥有！我爱你，愿意给你，你为什么不要？！” 第151章 “不是不要。”迟清赫拍拍身边的床，“能坐下来听我说吗？过来。” “不能！我现在很生气！”荣泽瞪着迟清赫。 “人类的寿命没你想的那么短暂，一辈子其实很长。”迟清赫试着开导荣泽，“你看我们每天经历这么多，一起练拳，一起逛公园，一起拍照，一起洗澡，一起睡觉，还能剩下很多时间去做我们想做的事。” “放屁！”荣泽臭骂，“你放屁！” “好，那你能坐下来听我放一会儿吗？我想把话说完。”迟清赫伸出双手，“过来，让我抱抱。” “不能！”荣泽固执地发着脾气，“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身体不好，是个失败的实验品，不小心睡一觉，你就毕业了，不认识我了。我怕我哪天突然沉睡，醒来就找不到你，你就……你就是不爱我！” “……” 直至这刻，迟清赫才意识到，荣泽对他的假装失忆，耿耿于心。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笨鬼，心里装着他不知道的小情绪。 错了，是他没在意过。 “那我过去好吗？” 说着，迟清赫起身过去抱住荣泽，荣泽抗拒他的拥抱，他强势抱紧，想亲吻时，“啪”地一声脆响，脸颊上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 “……”荣泽懵了下，气急败坏说，“谁让你凑上来的？我说了我很生气！你自己找揍，不关我的事！” “真狠，老婆扇我一巴掌，好疼。”迟清赫摸着脸卖惨博同情。 果然，荣泽心疼地拿开他手，“我看看。” 迟清赫一把抱住荣泽，趁势扣住荣泽脑袋将他吻住，不成想荣泽还是抗拒，死活不给亲，为了缔结契约一事没完没了地闹。 通常这种时候，使劲戳几下就老实了，于是迟清赫强行抱荣泽上床。 “滚犊子！不要你抱我！”荣泽蹬着腿不配合，势必要迟清赫给个说法。 风水轮流转，荣泽气头上没需求，迟清赫像个猴急的土匪头子，强扒老婆裤子，准备大干一番。 结果怀里的人突然凭空消失，转瞬，一只小蝙蝠盘旋至上空，“吱吱吱”地冲他哈气，接着往天花板的灯上一吊，倒挂着示威。 “……” “吱吱！” 真够要命的。迟清赫异常无奈，抬头哄小蝙蝠：“不抱你了，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吱！”小蝙蝠继续示威。 任凭迟清赫如何耐心哄，架不住荣泽跟他杠上了，他索性闭上眼，说：“再不下来，我睡觉了。” 小蝙蝠“吱吱”叫着，持续抗议。 一人一鬼僵持不下，荣泽需要冷静，迟清赫也不说话了，直接装睡，打算熬到沉不住气的笨鬼自己下来为止。 他白天被笨鬼缠着要做，去了拳馆又缠着一直练拳，体能消耗过大，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等迟清赫再醒来，黏人的小尾巴不见了。 第78章 最好的结果 五十平米的单身公寓, 一览无余。 迟清赫一看时间，不到十点，自己也就睡了一个小时左右。 他脑袋有些昏沉，起初以为荣泽故意躲起来了。住私宅的时候, 荣泽不是没跟他赌过气, 偶尔会趁他不注意躲猫猫，吓唬他。 “荣泽？”迟清赫喊了声, 刚拿起手机一下子清醒。莱恩的消息没看, 光顾着哄笨鬼, 爽约了。 他点开消息，才知道莱恩没过来，是告诉他韩靖临时有事外出，自己需要回去照顾里奥, 改明天碰面。 没让莱恩白跑一趟就好。迟清赫下床, 第一个打开衣柜, 扒拉了几下挂着的衣服，不见小蝙蝠的影子。 “老婆？” 笨鬼喜欢听甜言蜜语, 他又喊了声百试百灵的“宝贝”, 却没有回应。 屋里打着空调, 凉飕飕的，也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车流声。 迟清赫转头望向窗户, 是开着的。 蓦地, 他想起两年多前, 荣泽第一次被他惹哭鼻子后, 就是从那扇窗户飞走的，消失了近两个月。 他当时不过说了两句重话, 笨鬼就消失那么久，而今晚已经不是重话的问题，自己怎么能睡过去？ 一直黏在屁股后头的小尾巴突然消失了，迟清赫也开始慌了，后悔没早点告诉荣泽自己的身世，哪怕被嫌弃被讨厌。 他拨通荣泽电话，随即有铃声响起，打破了安静。 手机都不带，与那次的情况一样。 不确定莱恩是否入睡，迟清赫心急如焚，考虑不了那么多，只能求助莱恩，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 等待过程中，他拿起荣泽的手机，试图寻找线索。 整屏的通话记录里，不是“妈妈”就是“老公”，笨鬼的世界是那么小，装满了他，因为爱他，又装下了他的父母。 看到微信里，荣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的备注从“老公”改成“宝贝”，迟清赫胸口像被勒住一样，不止是疼，疼的滋味尚且能忍受，更多的是害怕，这种心灵上的折磨令他痛苦。 他太混蛋了，嘴上说着爱，答应过荣泽不会再有秘密，实际仍瞒着，没有遵守承诺，没有做到与荣泽一条心。 莱恩的电话没接通，自动挂断了。 迟清赫立刻拿上车钥匙出门，准备先去私宅碰碰运气，这么大个西城，说不定笨鬼赌气去了那儿。 刚驶出地库，莱恩的电话回过来了，他迅速接通，并道歉：“不好意思，莱恩，这么晚给你打电话，荣泽不见了。” 第152章 听出迟清赫语气的着急，莱恩及时道：“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兔崽子来找里奥了，正在发疯，你快过来。” “在南区？”迟清赫惊喜了一瞬，“我马上过去！” 莱恩叮嘱：“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等迟清赫赶到南区半山腰上的那栋别墅，客厅里就听见荣泽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在逼着里奥做什么交易，莱恩在他耳边匆忙解释。 “兔崽子发现里奥怀孕了，他想初拥你，不过以他的能力做不到，只能依靠里奥，但里奥不同意，他们兄弟两个一直吵到现在，劝不住。韩靖估计快回来了，你赶紧带兔崽子离开。” 原来是这样，笨鬼没有离家出走。迟清赫应下：“我马上带他走。” 莱恩低声道：“幸亏里奥不同意，否则你的身世就暴露了，他未必会考虑和莉莎的交情，你在他眼里也属于杂碎。” “我打算告诉荣泽了。”迟清赫说。 莱恩：“你确定？” 迟清赫：“嗯，他有权知道我的一切，我也不想再有任何秘密瞒着他。” 莱恩：“ok，我支持你的想法。” 别墅太大，他们正走着说着，一楼主卧里又传出荣泽的大嗓门。 “我不管！”荣泽指着兄长的肚子，不客气地嚷嚷着，“说我废物，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废物么？瞧你这副难看的样子，被半血当做容器真可笑啊。” 两个小怪物似乎被外界的声音吓着了，里奥下腹发紧，想用手安抚一下，然而圆滚滚的孕肚是那么丑陋。 “迟清赫不可能有这机会，滚出去。”里奥双手握拳，撑着床极力克制情绪，不想迁怒于弟弟。 因为安东尼说得没错，他是个输给了杂碎的废物。 “不帮我是不是？我现在就把你这副难看的样子拍下来！”荣泽一摸俩裤兜，“靠，我手机呢？” “荣泽！”迟清赫冲进房间，仓促一瞥，完全没认出床上那人是里奥。 与荣泽的棕发不同，里奥一头金色长发，眼眸湛蓝，五官没得挑。如果不是知道真相，他真会相信韩靖对里奥一见钟情。 “你怎么来了？”荣泽脑子一转，“老公你来得正好，快把手机给我拍照，气死我了，傻吊刚才骂我废物。” “别闹，跟我回家。”迟清赫朝里奥略略点头，拉着荣泽要走。 “我不回去！”荣泽抠着迟清赫的手，“还不是为了你？放开，我没说完呢，反正你必须永远陪着我，我说了才算！” “回去再说。”迟清赫索性将荣泽抱起，扛到肩上。 结果荣泽瞬间跟大闹天宫的泼猴一样，疯狂蹬腿，还替他捶起背来。 “放我下来！我生气了！” 一旁的莱恩十分同情迟清赫：“天天这样带孩子，很辛苦吧？” “莱恩你个狗东西！”荣泽抬头开喷，“为什么不告诉我里奥怀孕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想死是么？” 莱恩：“我是里奥殿下的仆人，自然是听里奥殿下的命令。” 荣泽：“你们两个傻吊，合伙耍我！” “好了。”迟清赫低声警告荣泽，“再说粗话我抽你，乖一点。” 荣泽：“就不乖！你也别想耍我！” 听着外面的闹剧，里奥没有安抚折磨他的两个小怪物，只托着肚子背对门，侧卧躺下，任由小怪物们对他“拳打脚踢”，好像这样就能清醒些。 “真够热闹的。”一道略沉的声音，终止了这场闹剧。 迟清赫看向突然回来的韩靖，加快步伐赶紧走，哪知荣泽也突然发疯，又跟癞驴打滚似的差点从他肩上摔下来。 站稳后，荣泽看清来人，对方样貌出众，高大健硕，一身休闲的衬衣西裤打扮，瞧着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却给他一种相当不舒服的感觉。 这谁能忍啊？他第一个不服！ “让里奥怀孕的狗杂碎，是你么？！” “是我。”韩靖温和一笑。 莱恩给迟清赫一个眼神，示意快点，迟清赫接收到了，几乎是拖拽荣泽。这血族对半血，真是冤家路窄。 “别拉我！”荣泽只允许自己有臭骂里奥的资格，他怒瞪韩靖，“你这低劣的杂碎，敢这么对他！你——” “打断一下，”韩靖转头去看迟清赫，“很晚了，我现在没时间招待你们，带他走。”接着看回荣泽，笑说，“你哥需要休息，欢迎明天过来。” 荣泽：“……” 莱恩：“我也去休息了。” 万幸没发生什么激烈冲突，迟清赫又扛起他的笨鬼往外走。在荣泽挣扎想下来时，他终于说出了口。 “荣泽，我是半血的后代。” 总算停止了挣扎，迟清赫将荣泽放下来，牵着荣泽往车那边走。 他边走边补充说：“我妈是半血，我也属于半血，没办法和你缔结契约，能做人类已经很幸运。” “你在耍我，是不是？” 荣泽一时间无法接受，迟清赫的血那么清甜那么好喝，身上也是好闻的气味，怎么可能会是他讨厌的杂碎？ “我也想耍你。”迟清赫打开车门，“回家说吧。” 荣泽没有上车，在月色下凝视着活生生的迟清赫。隔了有一小会儿，他问迟清赫：“怎么回事？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一切说来话长，可真要说起来，其实就那么几句。 第153章 迟清赫没有提种族间的恩恩怨怨，只是向荣泽讲述了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 这个故事里有残忍，有遗憾，有悲伤，同时又有温馨，有美好，有结果，因为爱是不会消失的。 他和他的母亲，就是这个故事的结果。 “荣泽，能有一辈子的时间陪你，我很知足了。”迟清赫握紧荣泽的双手，“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不好……”想到迟清赫会慢慢老去，离开这世界，离开自己，荣泽鼻子一阵酸涩，心脏刺痛，视线很快变得模糊，忍不住想哭。 迟清赫心疼地抱住荣泽，怀里响起“哇”一声大哭。 可怕的噩梦在脑子里重演，荣泽紧紧搂住活生生的迟清赫，仍觉恐惧，越想越痛，委屈得直掉眼泪。 “一点都不好呜呜……” “不哭了。” “我不想你死呜……” 舍不得荣泽哭，迟清赫逗他：“老婆，我也是杂碎，你讨厌我吗？” “不是，”荣泽摇着脑袋，把眼泪全抹在迟清赫胸前的衣服上，哽咽着反驳，“你才不是杂碎……” 迟清赫欣慰地笑了，问荣泽：“那我是你的什么？” “呜老公，我爱你，我最爱你。”荣泽不停地说着爱，抬起头想要亲亲。 月色下，哭花的小脸实在招人疼，迟清赫真真切切感受着，来自荣泽给他的热烈爱意。笨鬼再哭下去，他的心都要被淹没了，随时有溺死的可能。 “除了是你老公，还是什么？” 荣泽吸了下鼻子，很认真地说：“宝贝，老公是我的宝贝。” “不对，”迟清赫一本正经地表示，“我是你爹。” “……”荣泽脑子直接宕机，见迟清赫对自己坏坏一笑，气得眼泪都憋回去了，他当场发脾气，“你个臭瘪三，我是你爹！” 迟清赫靠着车，继续逗老婆：“是谁每天伺候你？给你穿衣服穿袜子穿鞋，给你洗衣服，给你洗澡，晚上得满足你，上下两个嘴都得满足到位，哄你睡觉，你还一言不合就闹脾气，闹急了跟我哭鼻子，以前多狠啊？强大的血族是不会哭的，现在是洗眼睛呢？” “……”荣泽引以为傲的嘴皮子，在这刻竟无法雄起，憋来憋去，干脆耍无赖，“我年纪比你大，你这是在孝顺我，所以我是你爹！” 这招乐的笨鬼……迟清赫笑出声，忍不住抬手掐荣泽的脸蛋，“行行行，你是我爹，可以跟我回家了？” 荣泽扭头躲开，不满道：“哼，你今天惹我生气，我还没有原谅你。” “不想我伺候你了？”迟清赫扶着荣泽腰的掌心，滑向他身后，继而往下，在他屁股蛋子两边各甩了一巴掌，力道不重，纯属调情。 山上有虫鸣，荣泽环顾一圈，别墅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的，四下安静，有种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迟清赫的感觉。 微风拂过，他又抬头望天，忽然说：“我要在车里看星星，看很久的星星。” 老婆说什么是什么，迟清赫无条件满足。 原以为沉重的话题会就此翻篇，当彼此身心紧密结合的那一刻，他的笨鬼又哭鼻子了，哭着搂紧他，脆弱得像只小鹌鹑。 迟清赫想说日子还长着，很长很长，可惜再长也比不过血族。不能说，他便在独属于他的温暖小窝里，狠心地闯，使劲地凿，让笨鬼再也哭不出来，叫给他听。 盘山道上，被夜色所遮掩的黑色汽车，不断晃动着，久久未停歇…… 而别墅里头，一楼主卧，被踢下床的韩靖坐在地上没起，靠着床沉默了有几分钟，缓缓开了口。 “我今晚，又杀了一个同类。” 里奥睁开眼，盯着黑暗，没搭理韩靖。 “意思是，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需要做.爱。” 第79章 成熟的血族小殿下 翌日中午, 荣泽气势汹汹，一脚踹开别墅庭院的栅栏门，高声叫嚣着“杂碎”，摆明了是来找韩靖算账的。 “别叫了, 兔崽子。” 闻声, 荣泽定睛一瞧，院子东侧, 莱恩手提洒水壶, 正在给一小片菜地浇水, 而那些绿色植物，很显然是供人类食用的。 他上前质问：“你在种菜给那个杂碎吃？” 莱恩低声提醒：“嘘，嗓门请小点，你兄长还没醒。” “什么？”荣泽震惊。 一向少眠的里奥, 为了任务可以长期不眠不休, 怎么会大白天睡懒觉？关键是他这个懒鬼都起床了。 莱恩不方便说出昨晚的情况, 估摸迟清赫也没交代那么多，于是拎出两个小家伙, 来替他们只顾享受激情的两位父亲背锅。 “你兄长怀的是双胎, 需要承受的痛苦是双倍, 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休息，但他心理上所承受的痛苦，远大于身体上的。你昨晚不该那么说他, 他也会难过, 知道么？” “……”荣泽顿感不适, 胸口闷闷的, 难怪里奥昨晚不答应帮他。 他又一脚踢飞莱恩手中的洒水壶，“你不准种菜, 都怪那个杂碎，是他害里奥变成这样的，我现在就找他算账。” 下一秒，便被姗姗来迟的某人从身后拦腰抱住。 “出门前怎么跟我保证的？又开始闹了是不是？”迟清赫收紧胳膊，无奈对莱恩说，“他一醒就要过来，拦不住。” “我只是想帮里奥骂几句，不是要打架。”荣泽狡辩起来。 第154章 莱恩捡起洒水壶，道：“韩靖不在，你们先进去休息下，里奥估计也快醒了。” “杂碎干什么去了？”荣泽不爽追问。 “猜到你们会来，他亲自去超市买菜了，准备好好招待你们。”莱恩说完，用眼神询问迟清赫，兔崽子知道多少。 迟清赫当面道：“我出门前跟荣泽说了，韩靖对里奥一见钟情，还有合作的事，你回血族的事。” 因为一见钟情，所以半血不打算与血族起冲突，目前一致的目标是好好活下去，相信兔崽子也不会闹出什么来。 莱恩会意，好在迟清赫没交代韩靖的真实目的。他将洒水壶交给迟清赫，而后示意荣泽随他到一旁的树荫下。 “到这里来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着迟清赫的面说？反正他都知道了，只有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荣泽抱手甩脸色。 “我过后会告诉他，现在先告诉你。”莱恩说，“安东尼，我们的处境很不好。你父亲的第三个孩子已经成功存活，正在母体里孕育，十个月后将诞生。” “……”荣泽张了张嘴，似乎不意外。 莱恩：“如果你父亲发现里奥怀孕，怀的还是半血的种，你猜是什么后果？你希望你的兄长永远消失么？” “……”为什么又是消失。 中午醒来后，荣泽一直恹恹的，接受不了迟清赫将来会离开他的事实。精神状态才好些，听莱恩这样说，根本接受不了。 “你跟你兄长，都是嘴硬心软的家伙。”莱恩靠着树干，低叹一声后说，“你要清楚，是里奥给了你生命，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关心你，更爱你。” 想到兄长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么冷漠，那么无情。荣泽嘴硬道：“那又怎样？别放屁了，他只会教训我，揍我，骂我废物。” 莱恩：“他是为你好，你以后会懂。” 荣泽：“好什么，都怪他逼我，害我沉睡那么久。他还利用迟清赫。” 莱恩：“我要怎么跟你说呢？至少在孩子出生前，能对你兄长好点么？” 荣泽：“又不是我让他怀孕的，他都对我不好，我凭什么对他好？” “……”莱恩属实无奈，“好吧。等你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天，我希望你向里奥道歉，前提是他能活下来。” “……”荣泽心一跳，“什么意思？什么真相？” “韩靖的确是个杂碎，但为了里奥，我们必须统一战线。”莱恩不想多谈，“剩下的，去问迟清赫吧。” “不行。”荣泽拽住莱恩，逼莱恩说清楚。 “唉，还好有迟清赫。”莱恩摇头，“你还不够成熟，我跟你说不清楚，真是让我失望。” 荣泽：“你……” 莱恩：“小兔崽子，进去休息吧，对你兄长好点。” 见莱恩和荣泽聊完，迟清赫归还洒水壶，胳膊冷不丁被掐了一把，知道笨鬼不爽了。 荣泽气呼呼地问迟清赫：“你说，我现在成熟么？” 能问出这种问题，本身就有些幼稚。但荣泽的成长，迟清赫都观察在眼里，与过去相比的确成熟许多。 他刚想多夸夸，被荣泽的语出惊人弄得差点吐血。 “你昨晚在车里干我的时候，还夸我懂事成熟，说我长大了。” 笨鬼说得轻，架不住血族听力好，迟清赫频频点头，“非常成熟。好了，别气了，我们先进去休息。” “那你们都瞒着我。”荣泽委屈上了，“只有我不知道。” “以后不会了，等回家了有问必答。”生怕荣泽再语出惊人，迟清赫岔开问，“要现在回家吗？” “不要，我得等那个杂碎回来。” “……” 莱恩看着甜甜蜜蜜的小两口，像个老父亲一般操着心，这个崽子能放心了，仍睡着的那个崽子却面临种种问题。 他不放心里奥，甚至感到愧疚。 半个小时后，韩靖回来了，手里大包小包拎着一堆东西。莱恩见状，及时上前帮忙，眼尖地注意到那些纸袋里，是婴儿用品。 韩靖没要莱恩帮忙，只分给他菜，转而对自己的大外甥道：“小赫，会做饭么？会的话去做饭。” “你凭什么叫迟清赫做饭？”荣泽扔下没打完的僵尸，起身就开喷，“自己没手啊，不准使唤他！” “荣泽，没事。”迟清赫也起身，“你哥需要能量，他是去照顾你哥。” “……”荣泽成熟地闭上嘴。 只因就在几分钟前，他记着莱恩的话，好心好意去看望睡醒的兄长，却被里奥无情地轰出房间，气死他了，直接把莱恩一顿臭骂。 而眼前这个叫“韩靖”的罪魁祸首，他更想臭骂一顿。 “辛苦了，大外甥。”韩靖拎着东西，径直去了卧室。 荣泽疑惑：“老公，大外甥是什么？” 迟清赫：“呃。” 莱恩解答：“迟清赫没告诉你么？韩靖是他外公的养子，他母亲的弟弟，他的舅舅，也算是你的舅舅。” 荣泽：“……” 迟清赫：“莱恩，你可以不用这么详细。” 荣泽：“算你牛逼啊迟清赫，敢这么耍你老婆？” “我觉得有些不必要的关系，没必要说。”迟清赫解释，奈何老婆听不进去，跟着他一路闹进厨房。 门外叽叽喳喳的，里奥嫌吵，直接翻身背过去，不想动作幅度过大，下腹忽地坠胀不适，随即有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上他肚子，缓缓抚摸起来。 第155章 “再恨我，也别跟自己过不去。”韩靖就势躺到床上，从里奥身后将他抱住。 似乎对里奥短暂的乖顺很满意，韩靖稍显温柔地亲吻着他白皙的后颈，说：“明天六一儿童节，我给孩子们买了些礼物，要看看么？” 里奥沉默地躲开亲吻，并未回答。 韩靖也不恼，只是笑笑：“现在躲什么，矫情。” “滚。”里奥闭上眼，尽力不去回想昨晚的自己。那么狼狈，那么浪荡，那么可笑，还不如死亡来得痛快。 “你说，给孩子们取什么名字好？”韩靖抚摸着光滑的孕肚，“不知道他们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滚出去。” “像你更好，长这么好看。” 里奥不是没考虑过自我了断，但他清楚自己一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将问题全部丢给了莱恩和弟弟。 只是这个念头近期越发强烈，在尝试建立亲子关系后，在两个小怪物逐渐熟悉他后，在他开始将怪物当成自己的孩子后，在他不再抗拒韩靖的进入后。 “知道你心里委屈，我确实太坏了，如果能重新选择，我会好好对你。等把孩子生下来，我放你走。” 掌心突然传来一下结实有力的触感，韩靖感受着孩子与他的亲密互动，不论多少次，胎动都令他神奇。 这只高傲的吸血鬼，肚子里怀着他的种。 “像条灵活的小鲤鱼。这么活泼，不如小名取‘小鲤鱼’得了。”他笑着说，“另一个取什么，你决定。” “很吵，滚。”里奥终于有所动作，不耐烦地打开肚子上那只热乎的手掌。 韩靖下床，拎着东西绕到床的另一侧，与里奥面对面。他先打开其中一个袋子，掏出俩包装精美的小奶瓶。 “不知道性别，颜色我就看着挑了。” 里奥匆匆扫了一眼绿色和黄色的两个卡通奶瓶，移开视线不去看。 可韩靖真的很吵，又陆续拿出成对的婴儿小帽子、小衣服、小裤子、小袜子，还有包被，隔尿垫和指甲剪四件套，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堆。 “我先去做饭，晚点来陪你。”韩靖将那些东西都放在床上没收拾，离开了卧室。 莱恩坐在客厅里，等韩靖出来，去了厨房帮忙。他起身靠近那间主卧，在没关严实的门缝隙里，见里奥扶着腰，困难地坐起来，想进去帮一把时，又见里奥拿起一件婴儿的小衣服，不时看着。 那眼神和百年前喂安东尼喝奶的眼神，如出一辙。 身体的妥协是受痛苦所迫，莱恩并不担心里奥会对韩靖动心，这在他看来绝不会发生。然而他担心的，还是来了。 里奥如果知道孩子是祭品…… “你在偷看什么？” “没有。”莱恩一脸从容，“我有事找里奥殿下，不确定他是不是又睡着了。” 荣泽直接打开门，见兄长靠着床，床边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走进去，随手拿起那些婴儿用品东摸摸，西看看。 “好小啊，这能穿么？” 莱恩：“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小。” 荣泽又拿起奶瓶，纳闷发问：“血族的孩子需要喝奶么？” 莱恩：“当然，你出生后喝的就是奶。” 荣泽：“啊，哪来的奶？” 莱恩：“你可以问里奥殿下。” 荣泽转头问兄长，小嘴叭叭的。里奥只觉头疼，想给莱恩使眼色，肚子就被踢了一脚，他眉头一皱。 “怎么了，肚子难受？”荣泽擅自摸上兄长的孕肚，掌心刚好也被踢了一脚，他一整个惊呆住，“它在踢我！” 里奥：“出去。” 荣泽：“哥，它在踢我啊，你肚子里有两个活的东西，你知道是哪一个在踢我么？快再让我摸摸，好神奇！” 里奥：“……” 莱恩：“里奥殿下，能让我也摸一下么？” 里奥眼神一冷：“想死，直说。” 莱恩：“抱歉。” 第80章 像勇士一样 莱恩不想多谈的, 荣泽当晚就从迟清赫口中问出来了。 得知自己断奶后，喝的一直是兄长的血，他胸口又开始闷闷的，感到很不舒服, 自己竟是被里奥喂大的。 依稀记得童年里, 莱恩每天会给他送一杯新鲜的血液，但只要碰上里奥不在的日子, 一定是没有血喝的。 可那又怎样？似乎不愿意相信莱恩说的, 荣泽难得回忆令他痛苦的过往。 他枕在迟清赫怀里, 有点委屈地说：“我现在知道什么是爱，里奥他根本不爱我，我曾经惹怒过他，他让我沉睡了五十年。等我醒来, 就被关在古堡里了, 只有马尔陪着我, 他关了我二十五年。” 荣泽为什么会沉睡五十年，又为什么会被里奥关了二十五年, 迟清赫下午在莱恩那儿知道了原因。 沉睡是因为爆发, 里奥替维拉背锅, 篡改了弟弟的记忆。他希望弟弟能平安长大，与其痛恨斗不过的强大纯血种，不如把恨撒在他这个哥哥头上。 尽管没有天赋, 荣泽体内却蕴含着巨大能量。 第一次爆发便是与自己母亲的冲突, 在即将被杀死的那一刻, 求生本能使得他失控爆发, 导致羸弱的身体无法负荷，沉睡了五十年, 维拉也因此受伤。 是里奥竭尽全力保住了弟弟，并承诺绝不会再让弟弟出现在维拉眼前，从此也不逼着弟弟学习战斗魔法，只学一些治愈系的。 第156章 第二次爆发便是在温泉馆里，迟清赫亲身经历过地震的恐怖，地底下像是有怪物穿梭，轰隆隆的，整个温泉馆顷刻间坍塌。 没有里奥及时设立的结界保护，他不可能存活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兔崽子很强大？”当时莱恩这样问迟清赫。 迟清赫亲眼见证过超自然的力量，荣泽无疑是强大的。之后莱恩告诉他，其实里奥更希望弟弟做个快乐的废物。 荣泽无法控制自己的能量，每一次爆发，对自身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若持续下去，将不再拥有超常的寿命，甚至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会被血族放弃，被视作失败的实验品，不能为血族带来繁荣的纯血种，即是废物。 多么冷血的种族…… 迟清赫心疼地拥紧荣泽，这么好的笨鬼，是他的宝贝，他的开心果，他的终生伴侣，怎么会是废物？ “因为我的成人礼到了，长大了，里奥才没有像以前那样教训我。”荣泽诉着苦，“他还不让我跟你在一起，你说讨不讨厌？” 答应了笨鬼两口子一条心，何况莱恩已经默许。迟清赫没有隐瞒下去，先是说：“你哥现在不是同意了吗？没有管我们。” 荣泽：“他自己都怀孕了，当然没资格管我们。” “荣泽，你哥一切的出发点是为你好。他曾经，”迟清赫停顿了半秒，“是人类。” “……”荣泽大惊失色，瞬间从迟清赫怀里爬起来，“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迟清赫跟着坐起来，把莱恩和马尔说给他听的那些有关里奥的，重新组织了语言，慢慢说给了荣泽听。 里奥始终保留着人性，而被里奥和莱恩共同拉扯大的血族小殿下，也拥有了人性，拥有了爱的能力。 在这个安静而美好的夜晚，小两口什么都没做，他们相互依偎着，单纯聊着天。 大多是迟清赫在说，荣泽少见地沉默了。 迷迷糊糊犯困时，荣泽思绪飘远，尘封已久的回忆被悄然揭开。 他记起了兄长亲自教他学习魔法，记起了兄长出任务后给他带回来的各种铁皮小玩意儿，有玩具车、有小飞机、还有会响的八音盒，都被他嫌弃地破坏掉了。 他总是记着里奥的坏，忽视了里奥的好。 他从一出生就被维拉抛弃了，连他的父亲也对他不抱希望，很快会拥有第三个孩子。这世上爱他的没有几个，但已经足够了，他现在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 入睡之际，荣泽在心里发誓，一定要真正成熟起来，成熟到莱恩不再觉得他幼稚，像勇士一样扛起责任。 里奥保护过他，他也可以保护里奥。 * 七月盛夏，日头火辣辣，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茂密的树林里，偶有几声短促而焦躁的鸣叫。 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荣泽刚打开车门，就受不了了，皱着眉向迟清赫抱怨：“西城好热啊老公，怎么会这么热！” 迟清赫及时给老婆撑伞，也是无奈：“让你等太阳下山再过来，你又不听。” “那不行，万一里奥睡着了，我不是白跑一趟么？”荣泽下车躲进阴影里。 汽车就停在庭院前，总共没几步路，迟清赫怕晒着荣泽，将伞交给他，“你快进去，东西我拿。” 荣泽立马笑嘻嘻的，在迟清赫脸上快速亲了一口，“谢谢老公，老公辛苦了！”说罢，撑着伞往别墅里冲。 迟清赫瞧了眼欢快溜走的背影，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拿出里面大包小包，全是荣泽给里奥和俩孩子挑的用品。 他的笨鬼现在越来越懂事，很有叔叔的样子不说，还学会关心哥哥了。 唯一不好的，荣泽隔三差五要往南区这儿跑一趟，比谁都忙活。 一是观察里奥的孕期状态，二是找莱恩打听血族的情况，三是日常抚摸里奥的肚子，四是日常吐槽韩靖。 莱恩顶着烈日出来帮忙，见车后备箱里的一堆东西，愧疚感涌上来，还没处说，只能跟迟清赫唠两句。 “兔崽子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里奥那家伙又该偷偷开心了，如果他知道孩子是祭品，我很心疼他……” “别想太多。”迟清赫说，“我看韩靖也挺享受当爹的乐趣，装模作样没必要买那么多婴儿用品。往好的方面想，至少能留下一个。” “不，”莱恩摇头叹气，“我了解里奥，这样他只会更痛苦，他大概对两个小家伙有了些感情。” 迟清赫安慰莱恩：“说不定等孩子出生，韩靖会改变想法。” 莱恩：“但愿吧。我现在更担心年底会出现状况，亲王给的时间不多了，希望里奥能平安生产。” 迟清赫也担心这个，里奥到今天都没给过韩靖好脸色，等孩子出生了，半血有没有活路很难说。 “韩靖两个月前又杀了一只暴走的半血，你知道么？”莱恩问。 迟清赫意外，答：“不知道。” 莱恩：“最近他尝试跟里奥沟通，承诺西城的半血不会犯事，至于暴走的，他会比血族先动手，请求里奥放过那些清醒的。因为不是所有半血都会暴走，比如王远山，还有暴走过但依旧清醒的，比如孙梅。” 迟清赫问：“他杀的那一只，没救了？” 莱恩：“对，那只半血伤了研究基地里的同类，肠子都被掏出来了，非常残忍，所以韩靖直接杀了。” 第157章 迟清赫忽然觉得，韩靖挺不容易的，明明可以只管好自己。 可转念一想，暴走的半血引来血族追杀，韩靖未必能完全脱身，何况他想做回人类，有财力搞研究。 “走，先进去吧。”莱恩拎着大包小包，笑说，“这两个小家伙太幸福了，有两个疼他们的好叔叔。” 东西一进屋，荣泽立马献宝地送到他兄长跟前，边拿边说：“哥，这是我给宝宝们买的手摇铃，锻炼抓握力的。不知道男孩女孩，所以小裙子我也买了，还给你买了几套睡衣，穿着很舒服的。” “……”里奥一副棺材冷脸，语气生硬且别扭，“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不需要，别买了。” “怎么不需要了？你想让他们光着么？” “……”里奥懒得搭理弟弟，忆起弟弟小时候，就喜欢光着到处瞎跑，怎么说都不听，相当淘气。 血族怕热，室内空调开着最低温度。荣泽一屁股坐到兄长身边，伸手撩起里奥薄薄的睡衣下摆，惊道：“又大了一圈！让我摸摸。” “……” 被弟弟多次这样亲近，里奥仍觉不习惯，却没有阻止。 先是被莱恩看到这副丑陋废物的样子，接着被安东尼看到，他早已没了尊严，也被迫放下尊严。 还好，一切就快结束了。 “哥，是不是快八个月了？”荣泽问。 里奥短暂停顿，而后道：“快七个半。” 荣泽哦一声，碎碎念起来：“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没几个月了。别小看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很成熟，很强大。” 看着稚气未脱的弟弟，里奥实在没瞧出哪里成熟，哪里强大。 “我不想回血族了。” “……” “我自己考虑了很久，没告诉迟清赫。”荣泽说，“反正我是个失败的实验品，我离开了父亲也不会在意，你用不着操心我，我现在有迟清赫，有新的父母，我的生活很开心，你以后为自己考虑。” 里奥微怔，眼前的安东尼，还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弟弟么？ “被我帅到了吧？”荣泽嘿嘿一笑，“我说了我现在很成熟，很强大。” “安东尼。”里奥想说点什么，结果肚子里的俩小家伙开始踢他了，劲儿还不小，他无奈求助，“我需要躺下。” “啊！”荣泽赶紧扶兄长躺下，抚摸他的肚子进行安抚。 韩靖在书房处理完工作，回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再高傲的吸血鬼，也有柔软的一面。 不需要安抚的情况下，里奥的肚子只愿意给自己弟弟抚摸，连他都碰不得，他仅仅是个工具人。 即便里奥每晚与他缠绵，是那么需要他，依赖他，意乱情迷时主动亲吻他，清醒后却还是一副想刀了他的眼神。 “又踢我了，是哪个？”荣泽低头向侄儿打招呼，“小鲤鱼么？还是小金鱼？我劝你们听话点，别折磨里奥。” “孩子们又折腾你了？”韩靖走进去。 “废话，刚才一直在踢他肚子。”荣泽扭头就喷韩靖，“都怪你这渣男，我也劝你对里奥好点，把你的能量全部给他！” 里奥：“……” 韩靖只是笑笑，看向里奥，说：“我跟你哥的感情很好，不会再让他痛苦。” 里奥的脸色瞬间降至冰点，与韩靖对视，最终什么都没说，告诉自己就快结束了，杂碎还有利用价值。 而门外路过的莱恩，愧疚感再次涌上来，将迟清赫请到角落，探讨是否该让荣泽知道韩靖的真正目的。 迟清赫沉思小片刻，确实不能让荣泽乱点鸳鸯谱，可他每次随荣泽过来，韩靖对里奥的表现不像是演的。 真是演的，只能说演技太好。 问题是暂时不能说，里奥怀孕已成事实，不管结果如何都是要生下来，他们都要共同面对血族，现在说也于事无补，反而还容易影响里奥的情绪。 于是迟清赫决定带荣泽回南城，等年底再过来，莱恩负责观察韩靖的变化，血族有情况随时联络。 荣泽这边比较好哄，人类妈妈的一通电话说想他了，立刻收拾好自己，跟随老公回家看望父母。 迟清赫也是松了一口气，除了谢修那儿依旧不能聚，周弦和马尔家里随便去，能分散笨鬼不少注意力。 某天，荣泽去大忽悠家里串门，见曾经的下属“火辣小甜心”改名“人狠话不多”，直播间人气居然远超他的人气，胜负欲一下子就被激发了。 “行啊马尔，你现在这么牛逼这么狂？” “哪有，我很低调的。”马尔解释，“弦哥给我改的，这个‘狠’是技术厉害的意思，我现在技术确实很厉害。” “……”荣泽不服，“能有我雄霸厉害？” “那应该……”马尔想说比荣泽厉害，不好意思。 “比你厉害。”周弦替老婆说了。 “靠。”荣泽扭头拽着迟清赫就要走，“老公，回家！我要开直播，让马尔看看，什么叫宝刀未老。” 迟清赫：“……” 周弦：“这就走了？” 迟清赫：“下回再聚。” 懵逼的马尔忍不住数落周弦：“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你干嘛那么说，把泽哥气走了，我也生气了。” “……”周弦立刻抱紧老婆认错，“是我不对，我这嘴该罚，快亲一个，等太阳下山，带你去他们家串门。” 第158章 “亲个屁。”马尔“噗嗤”乐起来。 “你看，他一来，你就跟他学坏。” “……” 荣泽改名卷土重来，又沉迷直播，对迟清赫来说还算不错。西城那边有莱恩和凯里，他很怕荣泽涉险，再算上一个韩靖，都能保护里奥。 他始终觉得韩靖不会那么残忍。 一个曾经想过轻生的少年，宁愿把自己关起来也不愿去伤害无辜人类的半血，心底一定存留着善念。 夏去秋来。 在四季如春的南城，迟清赫没感觉到气候的明显变化，他开车带荣泽回过两次西城，去看望里奥。 又一次去往西城，路上寒风呼啸，才觉一晃便入了冬。 距离里奥生产的日子又近了，里奥的肚子太过笨重，连行走都十分困难，而韩靖越发紧张里奥，放下了工作，几乎二十四小时陪伴。 莱恩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第81章 接踵而至 第一次接到韩靖的电话, 迟清赫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迅速接通，听筒里竟传出里奥的声音。 “迟清赫，立刻带安东尼返回南城, 想办法盯着他, 暂时别联络莱恩。” 随即，通话被掐断了。 里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 似乎处在痛苦中,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迟清赫忧心忡忡地放下手机, 不确定是不是被莱恩说中了。 汽车半小时前就下了西城高速，在往南区的方向行驶，亏了出发得早，荣泽这会儿正补回笼觉。 他没有叫醒荣泽, 担心笨鬼一激动, 闹着要去见里奥, 于是在路口掉头，准备返回南城。 结果没开多远, 荣泽刚好醒了, 坐起来一瞧窗外方向不对, 忙喊迟清赫：“老公，你是不是开错了？” 迟清赫想过扯谎来着，比如周弦临时出差不放心马尔, 比如母亲身体突然不舒服, 又或者谢修有事找他。 只要想拖住荣泽, 有的是办法。 然而这种节骨眼上, 迟清赫想到无法行动的里奥，不方便与他联系的莱恩, 以及不能随意露面的韩靖，他真做不到置身事外，不想对荣泽扯谎。 “我问你话呢。”荣泽调整好椅背，慢半拍地呆了下，紧接着追问，“血族那边有情况了是么？” 迟清赫靠边停车，转头去看荣泽，对着这个小老外快一整年了，如今看习惯那张像洋娃娃一样的脸，也是真舍不得自己的笨鬼去冒险。 “荣泽，你哥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里奥距离预产期就剩一个月了，荣泽心里一咯噔，难得沉住气，等迟清赫说下去，因为知道急也没用。 当得知韩靖纯粹是利用里奥，目的只是需要孩子作为祭品，荣泽气疯了，直接没给迟清赫好脸色。 “莱恩那个狗东西居然也这样，你们三个凭什么串通好了一起欺负里奥？他如果知道……踏马的，我先揍你一顿，再去杀了杂碎！” “听我说完。” 迟清赫及时稳住荣泽的暴脾气，现在什么情况尚未清楚，他说出自己的猜测，血族那边应该是派了吸血鬼过来协助里奥。 五月初，莱恩回血族汇报情况，所谓的亲王已经对长子此次的任务进度感到不满与失望，但还是决定派两位部下随莱恩一同前往东方，协助里奥。 不枉莱恩饱读诗书，在关键时刻搬出东方那套“擒贼先擒王”的策略，表示里奥在下一步很大的棋，能将整个东方的半血全部揪出来，只需再半年即可收尾，一网打尽。届时两位殿下会带着荣耀凯旋，成功将亲王忽悠过去。 半年期限快到了，若这时候真的派了部下过来，里奥的情况不容乐观。 “掉头，快去南区。”荣泽没有废话，“莱恩应付不过来，还有我，我可是高贵的安东尼殿下。” 这句幼稚且臭屁的话，迟清赫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可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语言的力量，砸在他心上掀起层层波澜，莫名安定下来。 他握了握荣泽的手，说：“老婆，你越来越棒了。” “滚犊子！”荣泽甩开迟清赫，“你帮着杂碎一起忽悠我，我还没跟你算账，跪搓衣板都没用！” “……”迟清赫想喊冤，暂时隐瞒也是考虑到里奥的情绪，万一韩靖入戏太深心软了，没准俩孩子都能保住。 就上个月陪荣泽回西城，莱恩还说韩靖和里奥之间越发和谐，兴许真能擦出火花。 “迟清赫，我现在很严肃地告诉你，里奥是我哥。等我们结了婚，他也是你哥，你选择里奥还是选择你那个杂碎舅舅？”荣泽催促，“快回答！” 韩靖的所作所为摆在那儿洗不了，里奥孕期承受的痛苦也是实打实的，他们之间具体什么情况，谁又知道？ 迟清赫不搅这趟浑水，说：“当然是选择我老婆，谁都没你重要。” 荣泽冷笑一声：“等事情解决了，你给我跪榴莲！” 迟清赫：“……” 西城另一边南区，半山腰上的别墅里，莱恩独自应付着两位远道而来的亲王部下，等级皆高于他的a级纯血种。 其中一吸血鬼潇洒地往沙发上一坐，环顾着客厅，问：“里奥那小子呢？” “噢，别这样维克，那可是里奥殿下。”另一吸血鬼提醒完，跟着坐下问莱恩，“里奥殿下呢？” 第159章 被提醒的维克不以为意，笑道：“我倒要瞧瞧里奥殿下的本事，在东方这么久，能擒住什么王来。鲍里斯，你觉得呢？” 鲍里斯：“别问我，我也很好奇哦。” 维克看向莱恩：“所以里奥殿下呢？在与杂碎决斗么？让我们见识一下他的能力吧，必要时我会提供支援。” 该死的家伙。莱恩暗道。 “别误会，莱恩。我们不会抢了里奥殿下的荣耀。”鲍里斯解释，“最近太过无趣了，我和维克是来东方旅行的，顺便见识下东方半血的实力。” 莱恩再清楚不过，维克单纯争强好胜，与里奥只是表面不合。难应付的是鲍里斯，维拉身边的一条狗，且视安东尼为眼中钉，一旦对方发现里奥怀孕，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误会。”莱恩笑说，“只是我暂时无法与里奥殿下取得联络，否则会破坏棋局。” “什么乱七八糟的？”维克没了耐心，“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真是有些不放心里奥啊。” 莱恩：“东方有句古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请不要破坏里奥殿下的计划，不如由我来带你们旅行？” 鲍里斯微微一笑，“这个主意不错。” 维克：“喂，鲍里斯，我是来找里奥的！” “找里奥做什么？！” 在莱恩错愕的目光下，荣泽大摇大摆走进别墅，义正词严：“我兄长为了整个血族，为了世界的和平，独自潜入最危险的地方绞杀半血，你们想破坏他的任务，与血族为敌是么？” “你这小家伙胡说什么！”维克脸色骤然难看，被一旁的鲍里斯拦住。 鲍里斯起身行礼，恭敬道：“日安，我尊贵的安东尼殿下，您误会我们的意思了。”随后他略一愣，“安东尼殿下，您身上的气味，很特殊呢。” 虽然着急过来，但荣泽没忘了自己身上沾着迟清赫的味道，后悔出门前跟个急色鬼似的，缠着迟清赫做了一回。 他特地喷了很多气味浓烈的香水，无所畏惧地质问：“怎么，喜欢我用的这款香水？你什么身份，能跟我用一样的？” “……”鲍里斯低下头道歉。 “安东尼殿下，你确实误会了，他们只是来东方旅行的。”莱恩背过身给荣泽使眼色。 这兔崽子……罢了，能派上点用场。 收到指示，荣泽记着迟清赫交代的各种应对话术，立马变脸笑起来：“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你们来捣乱的，想旅行早说嘛，莱恩就是个很好的导游，让他带你们去大西北看看，再去大草原骑马，还有神秘的西域风光，不能错过。” 维克：“……” “东方不止西城有半血，现在局势紧张，我们不能放松警惕。”荣泽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样，莱恩，你带他们去旅行吧，也替里奥殿下分担下，绞杀其他地区的杂碎。” 莱恩微躬身，“遵命，安东尼殿下。” “谁说我要旅行了？”维克拒绝，“是鲍里斯要去，莱恩你带他走，我是有亲王大人的命令在身，随时协助里奥殿下。” 能带走一个是一个，维克只能暂时交给凯里了，莱恩此刻最担心的便是里奥。 事出突然，韩靖在半小时前将里奥紧急带走了，当时里奥是那么着急，恐怕今天就会要求进行剖腹手术，还好有韩靖在。 “去医院，给我做手术。”里奥无力地靠着韩靖，咬牙说道。 两个小家伙突然受惊变得闹腾，他双手托住阵阵发紧的肚子，已然快承受不住了。 “还没到时候。”韩靖尽力安抚里奥，不时亲吻着他头发，又催促开车的司机，“景安，开快点，他很不舒服。” “再快都他妈追尾了。”李景安不时看一眼中央后视镜。 现在的韩靖让他陌生，简直他妈的开眼，又是心疼什么都做不了的吸血鬼孕夫，又是怕惊吓到肚子里的孩子，不敢贸然使用能力，把他叫来当司机，跟鬼上身一样。 “做手术。”里奥偏过头，抗拒着韩靖不要脸的亲昵，继续命令他，“给我做手术，不然我杀了你。” “强行剖腹，你会有危险。”韩靖说，“听话一点，接下来交给我，我会保护好你弟弟，还有莱恩。” “做手术。”里奥再次命令韩靖。 “如果你死了，你弟弟会伤心。”韩靖劝离奥，“那个叫莱恩的，也会伤心。” 里奥痛苦地闭上眼睛，受够了这样无助而憋屈的折磨，甚至绝望到想与韩靖同归于尽，死都不能放过这个杂碎。 他的弟弟，当年就是被强行剥离的，维拉的确元气大伤险些丧命，可最终还是挺过来了，凭着纯血种的强大基因。 而他，没有强大的基因，连赌一把的机会都没有，生死掌握在一个杂碎手里，不知不觉被两个小家伙牵走了理智，在最被需要的时候，成了一个没用的累赘。 与此同时，迟清赫与他的笨鬼开启了短暂的“异地恋”模式。 荣泽和凯里轮流盯着发疯的维克，莱恩则带鲍里斯以“绞杀半血”的名义，去了还算遥远的西北。 他收到过莱恩的消息，鲍里斯来东方的目的不纯粹，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但也拖不了多久了。 这条狗，是钻着空子来的。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另一个意外在两天后接踵而至。 第160章 里奥竟用刀自行剖腹，尽管研究基地里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及时发现并第一时间救治，可吸血鬼产子与人类不同。 在产下一对健康的双胞胎女婴后，里奥陷入了深度昏迷。 “我看韩靖也是疯了，成天抱着那只吸血鬼自言自语。”李景安语气不善，对电话那端的迟清赫说，“吸血鬼都他妈该死，我们就想好好活着，我他妈现在还得给那俩小东西喂奶，没完没了地哭，吵得要命。” 迟清赫隐约听见婴儿的啼哭，清脆响亮，那么鲜活。 “操，孩子们醒了，得去喂奶。”李景安语速飞快，“就是跟你说明下情况，你那边有什么情况，也及时跟我汇报，挂了。” 不光韩靖疯了，迟清赫这边也疯了一个。 确切地说，是两个。 第82章 危机四伏 李景安拒绝与吸血鬼交流, 有情况只联系迟清赫，也是为了疯子操碎心，替韩靖打听血族那边的动向，以便随时应对。 得知凯里想到基地见里奥时, 火爆脾气一点就炸。 “想都别想, 韩靖不动手，不代表我不会动手。”李景安警告迟清赫, “基地隐蔽, 有韩靖的结界保护, 不可能放吸血鬼进来。” 迟清赫自然清楚这一点，于是说：“情况紧急，让我跟韩靖联系。” 李景安不悦道：“他用尽一切办法在救那只吸血鬼，你还真联系不上, 跟我说也一样, 我会转告。” 里奥昏迷了整整三天, 这和荣泽的沉睡还不一样。而韩靖的手段全是禁书上的黑暗魔法，被凯里传授的治愈系魔法并未起到作用, 还能有什么办法？ 迟清赫担心里奥挺不过去, 不得已在昨天将消息告诉荣泽与莱恩。结果他俩一个在别墅里发疯, 一个在西北的酒店里发疯。 还是莱恩先冷静下来，联系不上韩靖后，他半夜拉群, 用这最朴实最低调的方式, 暗中商量对策。 其间提到鲍里斯那条狗, 未免过于自在, 似乎单纯来旅行的。 可莱恩总觉得哪里不寻常，透着诡异。 南区那套别墅是里奥在西城的据点, 平时设有结界，里奥失去能量无法支撑后，便交由凯里负责。 维克和鲍里斯通过血族的结界找到据点，不奇怪。 若鲍里斯有备而来，不该如此自在，表面看是他支走对方，实际却是他被拖住了，在里奥生死未卜的紧要关头。 迟清赫只问了这么一句：“血族派来的，有没有可能不止两个？” 荣泽恍然大悟，补充道：“难怪维克这几天沉迷游戏，他们肯定有什么计划。” 凯里警觉起来，艾特莱恩：“会不会是你在禁地泄露行踪，早就引起了维拉的注意？她一直想除掉里奥和安东尼，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亲王这次大概不会再心软了。” 荣泽：“……” 凯里：“抱歉，安东尼，但我认为你应该清楚这个事实。请放心，我的剑会保护你们，为和平而战。” 已经几天没见到荣泽，迟清赫心疼，在群里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很想抱一抱他委屈的笨鬼。 许久，莱恩回了句：“里奥需要我，我得回西城。” 迟清赫简短向李景安说明这些情况，莱恩就是担心发生意外，早在半年前便利用回血族的机会，潜入血族的幽谷禁地，冒着风险为里奥摘得一株灵草。 灵草是血族的圣物之一，具有强大灵力，提升能量的同时，还具备治愈的能力。当然它的副作用也是极大，控制不慎容易遭到灵力反噬，减短寿命。 所以莱恩没有轻易交给韩靖，一直保存在格雷的温泉馆内。 “莱恩还在西北跟吸血鬼周旋，凯里需要确认里奥的状况。”迟清赫请求李景安尽快转告韩靖，“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是什么好东西么？死了正合我意。”李景安嗤道。 “李景安。”迟清赫直呼李景安本名，沉声警告，“你想跟韩靖作对，尽管拦着，等血族来了，你们通通去给里奥陪葬。” “你他妈的……”李景安还从没被下属骑到头上过，准备教训两句，迟清赫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你他妈的多大了？有没有三岁？都什么时候了跟我在这儿废话？韩靖是我舅舅，赶紧让他接电话！” “……”李景安懵了一瞬，不过逞下口舌之快，竟被后辈教训了。他撂下狠话，“行，我现在去找韩靖，回头再跟你算账。” 入夜。 荣泽苦逼兮兮地陪着讨厌的家伙打游戏，几次走神，一会儿想老公，一会儿想兄长，还抽空想了下自己的两个小侄女。 “安东尼，我这个得分是不是有问题？”维克问，“不应该是全场最佳么？该死的，一定有问题。” “你自己技术菜，有脸怪游戏？”荣泽抛一冷眼，不知道迟清赫那边怎么样了，恨不得飞过去。 “我对我的实力很有信心。”维克不认可。 见维克接着开了一局游戏，荣泽左思右想浑身不得劲，总之寂寞空虚憋得慌，为什么只有自己留下来陪一个菜鸡打游戏？ 他越想越不爽，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维克。” “别影响我作战。” 荣泽勉为其难地放下身段，尝试与维克套近乎，随口问对方：“最近我父亲和母亲那里，有什么情况么？” 第161章 “能有什么情况？恭喜你，你很快要做兄长了。” “……” 要说情绪没波动，不可能。荣泽曾敬仰过他的父亲，在母亲维拉给他下诅咒时，是父亲及时保护了他。 他现在才明白，那算个屁的保护，是兄长为他求的情，否则他早就死了，不会拥有如今这样美好的生活。 一局游戏结束，维克嘲讽道：“你和里奥不过如此，再来一位殿下，我们lasombra一族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说我可以，不准你说里奥。”荣泽没有反驳，“我确实不过如此，但我比你们都强，我知道什么是爱，你们根本不懂。” “……”维克懵逼，“你这小家伙在乱说什么？” 荣泽直接“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盯着维克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呵。”维克臭美地捋了把头发，“被你发现了，我的确是来嘲笑里奥的，谁让这家伙眼睛长在头上，从不把我放在眼里，有胆子就和我决斗！” 荣泽险些跳脚，强忍住脾气，使自己显得成熟稳重，而后道：“可笑，到现在还装么？说出你的计划吧。” 同一时间，西春山南坡的山脚下。 迟清赫与龙星碰面，他们乔装成普通的登山客，在幽静的山林中，仅凭手电筒照出来的一束微光，踩着蜿蜒的石阶一步步向山上走，整座西春山像是陷入死寂。 忽来几阵寒风，呼啸着穿梭于林间，枯草沙沙作响，远处隐有动物嚎叫，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此次行动可能存在危险，迟清赫时刻保持警惕。龙星也利用敏锐的嗅觉与听觉，暗中观察着潜在的危险，确定没有可疑之后，才稍微加快步伐。 到达了第一个峰，根据李景安的指示，迟清赫关掉手电筒，龙星身为狼人，具有较强的夜视能力，很快找到隐蔽的洞穴入口。 一进洞穴，迟清赫便听到了李景安的声音。 “你们动作真慢，我等了一个小时，跟我过来。”李景安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迟清赫打开手电筒，掏出口袋里的蝙蝠，将凯里放了出来。 他自己走在最后，在深不可测的洞穴里七拐八拐，不知道进了多少个洞中洞，终于看见一扇发光的门。 “没想到韩靖也掌握了这个魔法。”凯里刮目相看。 龙星没见识过，难免好奇，得知是异次元之门，可以将空间连通，不过非常消耗能量，且有距离限制，是古老的魔法之一，一般血族不常使用，如今会的没多少。 “原来是这样，血族果然强大。”龙星感叹道。 “能安静点么？吵到我的耳朵了。”李景安回头催促，“动作快点，那吸血鬼的情况可能不妙，我跟迟清赫说的是昏迷，但躺着一动不动像死了。” 他们神色骤变，先后穿过异次元之门。 迟清赫一跨过来，立刻见到了略显憔悴的韩靖，以及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里奥，李景安已经离开。 这是间普通卧室。 “快让我看看里奥。”凯里转头吩咐龙星先准备好灵草，随即坐到床边，施法确认里奥的情况。 他抬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神秘的力量慢慢在里奥周身汇聚，闪耀着金光的法阵瞬间照亮整间卧室。 “该死，里奥的情况很不好。”凯里无奈叹气，“虽然意识还在，但他是次生种族，情况和维拉不同，没有纯血种那么强大的能量来支撑自己，只能用灵草赌一把了。” “你说什么？”心脏猛地被紧紧攥住，韩靖似乎无法接受自己所听到，问凯里，“他不是纯血种？” “他原本是人类。”迟清赫说。 “人类？”韩靖做着确认，“他是人类。” “你现在知道自己多残忍了吗？”迟清赫索性说了出来，“他是个没有选择的孤儿，一出生就被同化了，是血族的实验品，也是种族矛盾下的牺牲品。” 韩靖陷入沉默，没有再说话。 迟清赫接着说：“我不清楚你对他到底什么想法，要真觉得对不起他，就别再伤害无辜。” 看着床上沉睡不醒的吸血鬼，全身被柔和的光芒包围着，像天使。韩靖在这一刻觉得，里奥或许是来救赎他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没有再考虑自己的目的，渐渐以父亲的身份，期待着孩子们的出生。 偶尔恍惚，自己有家了。 …… 好久没这样安心地睡一觉了，里奥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没那么多是是非非，弟弟安东尼还小，莱恩在他身边表忠诚，他身份是高贵的里奥殿下。 可转眼间，身边莫名奇妙出现两个哭哭啼啼的小婴儿，一道模糊的身影朝他走来，越来越清晰。 是韩靖。 哭哭啼啼的两个小婴儿，是他的孩子。 该死的杂碎……里奥缓缓睁开眼，一入眼就是他想千刀万剐的杂碎，然而看清杂碎那双微红的眼睛时，他愣了神。 “你醒了。”韩靖牢牢握紧里奥的手，难以克制地送到嘴边一亲再亲。 知道里奥喜欢孩子，他又补了句：“是两个小丫头，长得像你，很健康。” “噢，感谢上帝啊！终于醒了。”凯里疲惫地靠着龙星，“我的能量消耗过多，请扶我去休息，格雷。” 第162章 “……大哥，我叫龙星。”龙星扶凯里去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凯里紧忙叮嘱：“对了里奥，现在有灵力治愈你，必须好好休养，灵草的副作用你清楚，其他的交给我们。” “凯里，安东尼和莱恩他们……”里奥抽回手，担心弟弟和仆人，见韩靖突然站起来，神色凝重。 迟清赫也捕捉到了，担心潜在危险，忙问韩靖怎么了。 “没事，你们在这儿待着休息吧。”韩靖俯身在里奥额头上印下一个克制的吻，想再安抚一句时，房门却被大力推开。 “韩靖，出事了，基地的结界被破了。”李景安目光扫向迟清赫他们，大声质问，“你们身上是不是被定位了？” 迟清赫：“……” 龙星：“不可能，我们一路上很谨慎。” 凯里暗叫不妙，当即表示：“可能是那株灵草！” 而此时，研究基地上方的陆地上，集结了一支血族绞杀队。 领队鲍里斯向空中举起手，笑着指挥：“行动！” 第83章 为和平而战！ 血族绞杀队一出动, 凯里几乎是瞬间感受到独特的能量波动，陆地上此刻什么情况，身为剑士的他再了解不过。 他迅速起身道：“不是基地的结界被破，是血族的结界将这里包围了, 还好有韩靖的异次元之门。格雷, 你先带里奥和迟清赫离开！” 龙星：“如果真的是根据灵草定位，那我的龙宫已经不安全了。” “车在山脚下。”迟清赫赶紧说, “往人口密集的地方走, 血族不是不能伤害人类吗？去我大学那儿的住处。” “没用。”凯里语速飞快地解释, “那是绞杀队，他们的结界能将空间隔开，外界的人类不会察觉。总之你们先走，离开后联络莱恩, 他应该快回来了。” “操, 我他妈就说不能放吸血鬼进来！”李景安转头问韩靖, “你说现在怎么办？二十多号人，王远山顾得过来么？还有你的医疗团队, 你让他们往哪儿逃？全部等死。” 形势紧张, 刻不容缓。 “凯里。” “景安。” 里奥与韩靖同时开始, 他们四目相望。 猜到里奥想做什么，韩靖直直望着里奥，先一步开口交代李景安：“快去把两个小丫头抱过来。” 里奥微愣, 又听韩靖交代迟清赫跟着一起过去, 拿上孩子们的奶粉、奶瓶、热水和尿不湿等用品。 他刚要下床, 就被熟悉的气息裹住。 韩靖扶着里奥下床, 问他：“能站稳么？” 没有累赘的孕肚，里奥适应了下, 体内的能量尚未恢复，仍像个废物一样，但终于可以掌控自己，不用再依靠这个杂碎。 他推开韩靖，命令凯里和龙星立刻带自己撤离是非之地，先回南区的别墅，弟弟安东尼那儿可能有危险。 “你不想看看孩子么？她们需要你。”韩靖拦住里奥。 不看便不会想，里奥提醒自己那是怪物，骨子里刻着杂碎的基因，不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抚养。 准备开口时，见韩靖忽地转身面对墙，利落抬起双手，而后悬在半空中。 随着韩靖的动作与低语，两道光芒自他指尖跃出，逐渐汇聚到脚下，很快形成一个刺眼的圆形法阵，法阵边缘竟闪烁着古老的符文。 空气受法阵影响，渐渐形成旋风，围绕着他盘旋片刻后，符文消失，法阵顷刻间爆出强烈的光芒，紧接着墙面上浮现出一个黑洞，消失的符文又闪烁在黑洞边缘，被一圈泛着涟漪的金色光芒笼罩着。 “老天，这是什么古老的魔法？”凯里感到惊讶，“连我都没见过，很像传送阵。” 里奥同样惊讶，韩靖这杂碎到底还会多少魔法？ “从古魔法书上学的。”能量消耗过大，韩靖背靠着墙缓了缓，第一次向里奥提起自己的过往，“是迟清赫外婆的遗物，我偷来的，那时候很渴望强大和权力。” 可惜他只有时间说这么两句，李景安跟迟清赫抱着孩子匆匆回来了。 迟清赫通过李景安凝重的面色，就判断出有多凶险，藏在基地里的那二十多个半血恐怕凶多吉少，就连王远山…… 一切真是有备而来，手机失去了信号，他开始担心在南区的荣泽，不知道笨鬼此刻经历着什么。 “基地大门已经被破开了，王远山守不了多久，你们赶紧滚蛋！”李景安仓促间问凯里，血族的绞杀队有多少吸血鬼，得知加上领队有十一个，脸色难看到极点。 只看到粉色的襁褓，里奥还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生的两个小家伙，便被闪过来的一道阴影挡住了视线。 不顾旁人在场，韩靖捧起里奥的脸，重重亲吻了下那冰凉的唇，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他没有贪恋，注视着里奥那双深邃如海洋的蓝眼睛，低声说：“我放你走了，别告诉两个小丫头，她们另一个父亲是谁。” “……” 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重，里奥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不知道说什么，明明之前是那么想杀了韩靖。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啼哭响起，带着神奇的力量，轻轻拂过他紧绷着的心弦。 “是不是饿了？”迟清赫完全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小心晃悠了几下，分不清怀里抱着的是姐姐小金鱼还是妹妹小鲤鱼。 “我才喂过，一时半会儿饿不死。”李景安火急火燎地将小女婴塞到里奥手里，几乎是吼着说，“抱紧你的种！我得去帮王远山顶着，他们都是无辜的！” 第163章 被可怕的大嗓门吓到，又一声清脆的啼哭响起，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哇哇大哭。 里奥仅慌乱了一瞬，及时调整抱姿，像从前哄弟弟那样哄了起来，也分不清怀里抱着的是姐姐小金鱼还是妹妹小鲤鱼。 见里奥相当有经验，迟清赫依葫芦画瓢，跟着哄了起来。 多了两个小拖油瓶，凯里着急道：“边走边哄吧。” “外界不安全，洞穴可能被守着了。”韩靖尽量不去看里奥哄孩子，简短解释黑洞里的特殊空间。 “里面一天，外面一年。十二小时后，空间会自动消失，也就是半年后，你们会重新回到这里。荣泽那边有我和莱恩，快点进去。” 听完，迟清赫与龙星面露惊诧之色。 而凯里当场拒绝：“不，我现在是为和平而战的剑士凯里，我不会在这时候退缩，由我去和他们谈判。” 龙星跟着拒绝：“我们狼人族，也不是吃素的，我肯定是站在里奥殿下这边，绝不可能退缩半步。” “我得去找荣泽。”迟清赫说。 “你们都想死是么？”里奥冷声命令，“凯里，你立刻去保护安东尼。格雷，你立刻带迟清赫离开，把这两个小家伙也带走。我的能量很快会恢复，这里交给我，快走。” “你是不是忘了灵草的副作用？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凯里不顾里奥的命令，直接冲了出去。 龙星看看里奥，又看看迟清赫，最后看看韩靖，觉得自己也应该热血一把，展示下狼人族的能力。 于是他指指一旁桌上的奶粉和奶瓶，对迟清赫道：“你和里奥殿下负责照顾孩子们吧，我去去就来，冲啊！” 里奥迟清赫：“……” “一个个……洞白打了。”韩靖这才去看抱着孩子的里奥，笑着问他，“你留下来，是为了我么？” 小家伙们没那么闹了，以至于里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皱眉，冷言冷语道：“血族的目标是我和安东尼，其次是你这个杂碎。” “也是，哪里都不安全，不如就待在我身边吧。”韩靖叮嘱里奥，“你身体还在恢复，保护好我的大外甥。” “……” 只见韩靖潇洒离去，迟清赫小心将孩子放到床上，说：“不用保护我，你保护孩子，我不放心荣泽，先去找他了。” “你一个人类，乱跑什么？”里奥叫住迟清赫，慢慢放下孩子，这会儿才认真瞧上一眼。 床上两个小家伙，停止了哭闹，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襁褓里，皮肤雪白，都有着浓密而微卷的金发，和一双大眼睛。 神奇的是她们眼睛颜色不同，一个蓝，一个黑，黑眼睛的小家伙竟有些像那个杂碎，不过顺眼许多。 迟清赫：“可能是结界导致，手机一直没信号，我还得联系我爸妈。” 里奥：“觉得自己会死，想跟他们告别？” 被说中心思，迟清赫隔了几秒，说：“我对不起我爸妈，来不及回去看他们，也怕把我妈牵扯进来。” 从韩靖说出古魔法书后，里奥便猜到了迟清赫的身世。 他道：“我去找安东尼，你留下来照顾这两个小家伙。” 只是令里奥没有想到的是，此次结界不同寻常，是高等级纯血种设下的，不是普通绞杀队的实力。韩靖的异次元之门并不能带他出去，他们全部被困在了结界里。 看到里奥去而复返，迟清赫知道不妙了，满脑子都是他的笨鬼，无能为力地陷入痛苦与自责当中。 如果当时返回南城，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要去找荣泽。” 人类抱着赴死的决心，是那么不自量力，为了所谓的“爱”。 里奥忽然明白了，正是人类的这份爱，教会了他弟弟成长。多么神奇，安东尼是安东尼，荣泽是荣泽，他们不一样。 “等等。”里奥拦到迟清赫面前，头回高看人类一眼，愿意多说几句。 “我的能量还在恢复中，现在需要韩靖的能量协助，再加上凯里的，联合起来应该能打破结界。你过去也是送死，安东尼会伤心，暂时留下来吧，一旦结界被破除，立刻联络莱恩，我会派格雷去找安东尼。” 迟清赫沉默地看着里奥。 里奥向他承诺：“相信我，别让安东尼伤心了。” 黑暗侵袭大地，月色苍白阴森，诡异的光恰好照着地面一处巨大的深坑，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研究基地入口，厚重的两道防护门早已扭曲变形，金属碎片四处飞溅，地上死伤一片，巨大的深坑便是直达此处。 不明情况的医疗团队，躲在角落里抱团瑟瑟发抖，想不通拿钱办事搞研究，怎么会大半夜遇上恐怖袭击。 王远山缺胳膊断腿地瘫在地上，尚且留着一口气，他强忍疼痛，虚弱地喊着：“景安，景安啊……” “哈哈哈！”鲍里斯放声狂笑，抬手示意下属们停止攻击，边看戏边说，“这些都是怕死的小东西，先留他们一口气，我看看王什么时候出来。” “鲍里斯大人。”副队小声提醒，“角落里那群只是普通人类，请问怎么处理？” “和杂碎一伙的，自然也是杂碎。”鲍里斯又是一笑，“等他们的王来了，一并处死，都是血族的耻辱。” 第164章 凯里追过来，撞见如此惨烈的一幕，以及随意践踏生命的血族绞杀队，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他简直糊涂，早该听莉莎的。 从此不为血族而战，只为和平而战！ 第84章 无所畏惧 “鲍里斯！” “哦？居然是我们的剑士凯里, 真令我意外呢。”鲍里斯收起笑容，微眯的双眼里散发出幽幽血光。 果然如莱恩所料，在西北旅行的那个鲍里斯是假的，真的早已埋伏在西城。 而绞杀队成员除鲍里斯以外, 全是凯里没见过的生面孔, 实际情况比莱恩预想的要凶险，亲王或维拉很可能已经来到东方。 若真是这样, 今夜的胜算微乎其微。 龙星紧随而来, 领会到凯里的眼神, 着手准备转移无辜群众和伤员，不料窜过来一只吸血鬼阻挠他的行动，冲突一触即发。 剑士同样抱着赴死的决心，放弃谈判, 大声怒斥：“你这家伙触犯了戒条！立刻放过无辜的人类！” “你这叛徒是在命令我？”鲍里斯扫过角落里抱团的七八个人类, 他们目光惊恐, 满脸写着绝望，实在太精彩了。 “如果维护和平是叛徒, 我非常荣幸。”凯里再次警告鲍里斯, “立刻放过他们, 由我来和你决斗！” “决斗？”鲍里斯又是几声狂笑，正欲开口时，空中突地闪现出一道血影, 几乎以瞬移的速度朝他攻来, 直击他心脏的位置。 竟是黑暗系魔法！不是里奥那家伙。 鲍里斯瞬间召唤出由血雾形成的护盾, 堪堪接下这一招的同时, 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连番后退，险些撞上墙, 被下属及时兜住。 只见正前方的通道里，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一步步走了出来。他周身被黑雾环绕，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那眼神锐利，带着掠夺者才有的杀气。 察觉到杀气，鲍里斯挥开下属站稳，直面不容小觑的半血，道：“你终于出现了，里奥那个叛徒——” 不料话没说完，空中又一道血影，如利刃迅猛袭来，鲍里斯紧急拉过一名下属作为自己的肉盾。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吸血鬼五官扭曲，被击中的心脏部位很快漫出一团黑雾，黑雾有意识地将吸血鬼缠绕，而后紧紧束缚。没过几秒，吸血鬼强壮的身体渐渐枯瘦如柴，显然体内的血液在迅速流失，黑雾居然嗜血，他痛苦地发出悲鸣，呼喊着“鲍里斯大人”，倒了下去。 “……”鲍里斯大惊失色，原本想探探此黑暗魔法的威力，想不到损失了一名下属，自己刚才若没及时召唤护盾的话…… 结果下一瞬，数十道血影疯狂扫射过来。 “护盾！”鲍里斯发号施令，绞杀队仓促召唤出护盾应对。他又一声令下，“这是古老的黑魔法，立刻增援！绞杀这该死的杂碎！叛徒也不能放过！” 而趁着这短暂的十几秒工夫，韩靖为身后的通道设下一道防御结界，交代凯里和龙星紧急转移伤员和无辜的医疗团队。 迫在眉睫，靠龙星一人太慢，凯里即刻指挥角落里的人类避难，又动用能量将还活着的几个半血，传送进防御结界内，包括昏迷不醒的李景安和重伤的王远山。 “韩总。”王远山感动得差点落泪，“快瞧瞧景安，他……” “别说话，挺得住么？”韩靖问。 缺了一条胳膊而已，双腿骨折而已，可能肋骨也断了几根，命大没死。王远山点点头，只担心老大韩靖。 世上没有亏本的买卖，黑暗魔法的便宜不好占。他刚才瞧得清楚，飞出去的那些血刃，是韩靖自己的血。 相当于签了卖身契，不过出卖的是灵魂，稍有不慎就容易遭反噬，比下地狱还惨。韩靖一上来就放这么毁身体的大招，只为拖延时间保护他们。 唉，王远山心里一阵悲凉，这回怕是真的挺不过去喽。 半血的宿命啊…… 里奥试着在体内汇聚能量，意外撞上医疗团队和几个存活的半血，王远山浑身血淋淋的，被医护人员背着，凯里在他们后方指挥。 “快往里走，里面安全，也有手术室，能治疗的尽快治疗一下，今晚就当是一场梦，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格雷，你负责保护他们。” “凯里！”里奥也顾不上闲杂人等，将凯里拖到一旁。 得知韩靖独自在对抗整个绞杀队，并且鲍里斯已经加派增援，韩靖恐怕撑不了多久，他心里一沉。 “里奥，你现在还没恢复，不是鲍里斯的对手。亲王和维拉可能来了，或许我们也撑不了多久。” “……” 凯里懊悔道：“一定是过去我犯下了太多的罪，现在是一个赎罪的叛徒。没时间了，我先去协助韩靖，你护送他们撤退吧，快走！” “你去吧。”里奥没有阻拦，看凯里举起银剑冲了出去。 那把银剑闪着耀眼的圣光，曾刺死过数不清的半血，如今却挥向同族。 他开始对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产生动摇，为什么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为什么半血会是血族的耻辱？没有血族，就没有半血的存在。 今晚的一切，本不该发生。 减短寿命也无所谓了，哪怕寿命全部被灵力反噬。里奥席地而坐，闭上眼施展法阵，请求强大的灵力协助他破除结界。 他脑子里没有想太多，极快地回顾了自己一百六十多年的岁月。作为血族，他还太年轻，可作为人类，他已经活了很久。 第165章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里奥迫切地想做点什么，只要破除结界，迟清赫与那些无辜的生命就能逃出去。 幸运的话，两个小家伙也许能活下来。 他祈祷着弟弟的平安，莱恩的平安，若上帝能站在他这边，那么他希望一切都在今晚彻底结束。 从此世界恢复平静。 “韩靖！” 凯里及时甩出银剑，为寡不敌众的韩靖挡下一道魔法攻击，却来不及为他召唤护盾，没挡住能量造成的巨大冲击波。 韩靖整个人飞出数米远，重重撞在基地的铁壁上，震出几口鲜血来，他狼狈倒地，身上衬衣已破烂不堪，沾满了血迹。 一连对付十九只吸血鬼，能使的手段都使了出来，能量即将耗尽，也不过才杀了十只，韩靖清楚知道自己的渺小。 他从来就不够强大，所以伤害了里奥。 然而即便如此，韩靖也有拼死想保护的，他吐掉血水，尽力撑着身体站起来，守在防御结界前。 “呵，我以为东方的杂碎能有多强大，这么快就不行了？”鲍里斯讥笑，“我可还没有动手呢。” 凯里护到韩靖身前，银剑指向鲍里斯，发起挑战：“轮到我了，鲍里斯。” 鲍里斯：“你算什么东西？我今晚的对手是里奥，我会代替亲王大人，狠狠教训他这个该死的叛徒。” 捕捉到关键字眼，凯里趁机问：“维拉来了是么？” 鲍里斯并未回答，他朝下属们勾勾手指，笑道：“你们谁想挑战剑士凯里？赢的可以获得那把银剑，再用银剑刺入那杂碎的心脏，会有奖励哦。” “你——”凯里刚脱出口。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一道夺目的金光贯穿深坑，带着炽热的温度直达基地入口，顷刻照亮整个空间。 哪来的圣光？鲍里斯震惊之余，听到了碎裂声，他惊呼道：“不好，结界被破除了！该死的是谁？一定是里奥那家伙！巴德，博格，你们两个快上去盯着！若莱恩出现，直接杀！” “是，鲍里斯大人！” 凯里和韩靖也听到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后，裂成蜘蛛网般的结界被彻底破除，化作无数碎片，消失在空气里。 强大的灵力照亮西城一角，仅一瞬，远在西城边界上空的莱恩感受到了，随即锁定方位，直奔研究基地。 假的鲍里斯已被他杀死在西北，是高级幻术蒙蔽了他的双眼，他确定只有维拉能做到，维拉来了东方。 莱恩无比后悔，不摘那株灵草，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如果里奥和兔崽子因此出意外，他永生无法原谅自己。 韩靖交给莱恩的后半部分禁书，没有达成莱恩的心愿，复活人类的魔法，根本不存在。 他最亲爱的弟弟，永远不会活过来。 一百二十年了。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莱恩一直没有与曾经的自己和解，直到禁书给了他答案。 他终于放下执念，可以结束这漫长的无趣的一生，却意识到，里奥和兔崽子早已是自己珍视的至亲。 另一头，南区别墅里，维克感受到强大的能量波动，随即抛下键盘鼠标，道：“不对劲，有一股很强大的能量波动，在东边。” 荣泽正烦着呢，维克没有计划，真的只是想嘲笑他兄长，和鲍里斯纯属搭伴，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傻帽。 一听这话，他警觉起来。 “我怎么没有感受到，是刚才么？” “肯定是里奥，他终于露面了。”维克起身说，“我现在过去看看。” 里奥处于昏迷中，就算醒来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波动。 荣泽心里莫名不安，担心死迟清赫他们，跟着起身命令维克：“等等，带我一起去！” 维克：“别拖我后腿，自己跟上。” 荣泽：“少看不起我的飞行速度！” 月色下，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两只小蝙蝠忽隐忽现，又是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它们朝着东边的方向，疾飞如箭。 结界破了。 接连的轰隆巨响。 手机总算有信号，但莱恩的电话打不通，荣泽的电话也打不通，迟清赫看了眼乖乖睡去的两个小婴儿。 夜已深。 他默默给父母各发去一条短信，慢慢走出房间，朝着基地出口的方向。 哪怕这一步是走向死亡，他也无所畏惧，只想在临死前，与他的笨鬼见一面，不留遗憾。 第85章 新的未来（正文完） 能量得到大幅度提升, 里奥深知持续不了多久，得抓紧时间解决这一切，不知道那个杂碎死了没有。 若是就这么死了，连废物都算不上。 格雷得留下来保护无辜的群众, 里奥只给自己十秒钟时间, 利用血族特殊的精神链接，尝试去感应莱恩, 万幸在一秒后连接成功。 【里奥！你醒了！】 【莱恩, 去保护安东尼！】 从高空俯瞰着下方黑压压的森林, 莱恩即将赶到研究基地，被里奥的命令及时拦截。 他匆匆解释荣泽与维克在南区的别墅里，以及真假鲍里斯的情况，紧接着询问里奥, 维拉是否在基地。 【我会去确认, 你尽快带安东尼离开, 这是命令！】 随即感应被切断，莱恩在空中盘旋数秒, 里奥身边至少有韩靖和凯里, 于是遵从命令。不料往南区的方向飞行了没多久, 意外碰上两只小蝙蝠。 第166章 此时此刻的基地入口，韩靖设在通道处的防御结界已破。 他浑身是伤，也浑身是血, 被魔法攻击造成的伤痛侵蚀着, 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意识逐渐模糊。 但受顽强的意志驱使, 韩靖双臂撑地，艰难拖动自己身体, 一点一点挪向通道。 他的喘息格外沉重，意识越发模糊，目标却越发清晰，即使结界被消除，也要以身为盾，抵挡危险，只要还有一口气。 他想保护里奥，保护他们的孩子。 永远压自己一头的半血，竟如此狼狈，如此可怜。 看着奄奄一息的韩靖，里奥认为自己应该痛快的，这就是杂碎的下场。区区一个杂碎，怎么敌得过强大的血族？ 剑与剑激烈碰撞，杀气四溢，是凯里在与鲍里斯战斗。 里奥抬手施法，利用传送阵，将韩靖瞬移到自己身后。他没有看韩靖一眼，只命令道：“撑下去，你的命是我的，只能被我杀死。” 韩靖缓缓睁开眼，竟又看到了天使。 天使腾空而起，金发肆意飘动，就那么轻轻一挥手，一道绚丽的光幕落下，封住了他拼死想守护的通道。 研究基地大厅，里奥扫过眼前一片狼藉，见凯里拄着剑半跪在地上，身上的防御盔甲破碎不堪，而鲍里斯在放声狂笑。 “哈哈哈！凯里啊凯里，看来血族最具实力的剑士，从今以后是我鲍里斯。”说着，鲍里斯目光一斜，“里奥你这——” 不料这回话又没说完，空中数道金色光柱从各个方向迅猛袭来，鲍里斯无处可躲，没想到里奥也会像那个杂碎一样简单粗暴，毫无绅士风度可言。 他没能第一时间召唤出护盾，且身体被定住了，迎面接下这一大招，瞬间被一股极强极刺眼的冲击力甩出，直接从基地飞出深坑，在陆地上摔了个丢脸的狗吃屎。随他一同被甩出来的，是绞杀队存活下来的几个下属。 “里奥，”凯里拄剑慢慢站起来，“鲍里斯的实力变强了，你小心！” “我知道，你快带那个杂……带韩靖进去避难，这里交给我。”里奥没有再多说，乘胜追击飞出基地。 “该死的里奥！”鲍里斯愤怒咆哮。 “鲍里斯大人，请息怒。他强用灵力，撑不了多久的。” “滚！”鲍里斯指尖一点，将话多的下属弹出几米开外，而后命令身旁的下属，“既然叛徒没有绅士风度，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给我去把那两个小杂碎抱过来，我要当着里奥的面，亲手刺死！” “是——”尾音还卡在嗓子眼里，领命的下属倏然倒下。 不愧是亲王大人培养出来的继承者，冰冷的眼神里杀气腾腾，周遭的空气似乎被凝结，犹如战神降临，令鲍里斯不寒而栗。 他紧盯着里奥，警告道：“这里可没有结界包围，你是想把人类吸引过来么？我劝你放弃抵抗——” “闭嘴，废物没有说话的资格。”里奥凝聚能量，攻向整个血族绞杀队。 担心自己敌不过里奥，鲍里斯匆忙给下属使完眼色，挥洒长剑主动迎击。 他眼波随手势，越舞越兴奋，“哈哈哈，来啊里奥，受死吧！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你们很快都要完蛋了！” 莱恩回来了！ 居然在空中与莱恩相遇，荣泽着急，通过声波向莱恩打听情况，结果莱恩也一问三不知，是来带他离开的。 他就知道出事了，强大的能量波动一定是血族对研究基地发起的攻击，迟清赫现在处于危险当中。 莱恩：“【快跟我走！】” 荣泽：“【我要去保护迟清赫！】” 莱恩：“【有凯里和韩靖在那边，你先跟我走！】” 荣泽：“【我不走！我要找迟清赫！】” 不明真相的维克加入进来：“【莱恩，怎么回事？刚才的能量波动是里奥么？我要去见识一下。】” 见兔崽子执意往研究基地的方向飞，莱恩拦不住，便拜托维克尽快带荣泽离开，表示自己要去协助里奥。 知道维克喜欢凑热闹，他补充说明，鲍里斯率领绞杀队来到东方，最终目标不是半血，而是里奥和安东尼，至于维拉很可能也在场。 维克震惊：“【到底怎么回事？】” 荣泽：“【在场就在场！我不怕她！如果迟清赫出事，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她！】” 连绞杀队成员都干不过的小兔崽子，哪里是维拉的对手？ 莱恩即刻释放能量阻止荣泽，荣泽的蝙蝠形态在空中被迫解除，变成人形，整个身体直直下坠。莱恩在俯冲的过程中迅速变身，又迅速接住荣泽，抱紧他返回到地面上。 见状，维克跟着向地面俯冲。 “我说了我要去找迟清赫！”荣泽当场急眼发疯。 “先冷静下来。”莱恩拽住荣泽，奈何兔崽子疯狂挣扎还咬他胳膊，死活不听，他直接吼出声，“你过去是想让迟清赫给你收尸么？！” “……”第一次被莱恩这样大声吼，荣泽懵了。 “抱歉。”莱恩松开手，语气缓下来，“不是不让你去，那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给我点时间，我带迟清赫回来见你。” 维克摸不着头脑，无语问天：“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里奥那家伙难道不是在绞杀半血么？” “维克。”莱恩转而对维克说，“有机会再解释吧，你过去可能也是送死，留下来帮我照顾安东尼，报酬是魔法禁书。” 第167章 “……”维克收住差点爆发的火气，只怪魔法禁书的诱惑实在太大，无法拒绝，爽快接下了这笔交易。 就在莱恩准备变身前，身后响起一道委屈的自嘲。 “我是个废物。” 他回头，看到荣泽低垂着脑袋，嘴里不停地低念着：“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根本不强大，我什么都做不了……” 维克看看莱恩，道：“你快去吧，这里交给我，千万别忘了我的报酬。” “安东尼。”莱恩走到荣泽跟前，抬起荣泽的头，扣住他的双肩与他对视，“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你更不是废物，你很棒很优秀，给我带来新的希望，我曾想过离开这个世界，却放不下你和里奥。你们已经是我的至亲，包括你爱的迟清赫，我也不会放弃他，给我点时间好么？相信我，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否则里奥和迟清赫都会伤心。” 像是重新认识莱恩，荣泽愣愣看着卸下伪装后，金发碧眼的男人，是他记忆中那个讨厌的狗东西。 他最终沉默地点点头。 “和维克在这里等我。”莱恩叮嘱完，变换形态后转眼便融进夜色。 荣泽抬头望向广阔的夜空，正因为清楚自身实力，他才不想拖莱恩后腿，不想成为大家的累赘。 “喂，安东尼，别告诉我你和半血有了一腿。”维克转过弯来，但依旧难以相信，“难怪鲍里斯半年前就说要来东方旅行，跟维拉学了不少魔法。” 荣泽变了脸色，质问维克：“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维克摊手。 “……”荣泽臭骂，“你这该死的家伙！” 维克摸着下巴，说：“那么目前看来，维拉很有可能真的在东方，因为你是她的耻辱，她想除掉你。” 荣泽：“……” 维克：“你应该知道吧，亲王与tzimisce一族结盟了，据说你这个弟弟会非常强大，他没有折磨母体，整个孕期非常顺利，维拉因此嫉妒珍妮特，何况她的地位也被珍妮特取代。” 荣泽无话可说，从迟清赫母亲那儿感受过母爱后，他就对维拉不抱希望了，自己只是个实验品而已，不是谁的孩子。 维克：“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吧。” 不知道几点了，也不知道迟清赫目前怎么样了。荣泽靠着树坐下，静静等待莱恩。 出门匆匆忙忙，忘记带手机，他恨自己丢三落四的猪脑子，不怪迟清赫总说他是笨鬼，没了迟清赫，他真的好笨。 寒风呼呼吹着，算不清等了多久，莱恩迟迟不回，荣泽坐不住了，站起来拜托维克，能不能偷偷带他过去看看。 “不能，我答应莱恩了。”维克拒绝。 本来就好几天没见到迟清赫，荣泽犯了相思病，也担心兄长他们的安危，不惜对着维克狂吹彩虹屁，夸维克牛逼强大。 维克：“我知道我很强大，你别这样。” 荣泽：“你比里奥还强大！” 维克：“该死，你认可我比里奥强大了？” 见维克有些松口，荣泽准备再夸夸，远方忽地传来一阵轰隆巨响，像是地震，震感直达他脚底心。 他猛揪住维克，说话都在颤抖：“如果你真的强大，就快带我过去，帮帮他们，我把我的游戏账号送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救救我的迟清赫吧，求你了！” 见到荣泽的眼泪，维克突然挠挠头，衡量着交易的价值，思考了几秒后才道：“知道了，但我不露面，看看能不能悄悄从哪里飞进去，找到你的情人。” 研究基地过大，迟清赫险些走错方向，穿过弯弯绕绕的通道，空气中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大厅里躺着数具尸体。 真像一场梦，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现实，发生在他眼前。 等迟清赫顺着血腥味，沿着土坡慢慢走出深坑，入眼的就是韩靖和凯里，他们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韩靖的身边，是趴着一动不动的里奥，只剩下莱恩像活的，靠着一把插入土中的剑来支撑自己，他跪坐在里奥身前，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里奥。 迟清赫的脚步如同被铅块拖住，向前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他直视正前方人模人样的几个血族怪物，最后停在为首那个像妖精一样的女人脸上。 他确定那是荣泽的母亲——维拉。 “呀，来了一个人类。”鲍里斯贴近维拉耳边，提醒说，“亲爱的，他是安东尼的情人，我想安东尼很快就会出现，是现在杀，还是等会儿杀？” “与血族有牵扯的人类，不能留哦。”维拉嘴角微微扬起，嫣红的双唇似乎被涂抹了一层鲜血。 鲍里斯会意，将手中的剑交给下属，命令下属去杀了那个不自量力的人类，若不是被里奥重伤，尚未恢复，这会儿都亲自动手了。 “将他的头割下来，献给我们可怜的安东尼殿下。” “莱恩？”迟清赫不为所动，蹲下去查看莱恩的情况，却发现莱恩早已没有意识，是凭着意志在保护里奥。 “小赫……” 闻声，迟清赫迅速回到韩靖身前，死寂的世界仿佛重燃希望。 他握住韩靖的血手，可血液黏糊糊的，太滑了握不住，他使劲握紧，想开口说点什么，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快走，孩子……” 迟清赫倾身低头，凑到韩靖耳旁很轻地告诉他：“李景安醒了，和龙星带着孩子从你那门出去了，其他人也出去了。” 第168章 “喂喂喂，”鲍里斯笑起来，“人类，你在质疑血族的听力么？他们逃不掉的，今晚你们都得死。” 眼睁睁看着韩靖欣慰地闭上眼，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死亡。 迟清赫痛心地回到莱恩身边，扶着莱恩慢慢躺下，接着抽走那把剑，没有太多章法地利用格斗技巧，与前来取他性命的怪物血拼起来，视死如归。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见到他的笨鬼。 “迟清赫！！” 不远方响起一声洪亮的呼唤，迟清赫肉身凡胎难抵超自然能力，在死亡的边缘线上，被荣泽的声音拉回现实。 他转头，胸口突然被炸开一样，一阵烧灼的剧痛折磨着他的意识，他睁大眼，想好好瞧瞧他的笨鬼。 笨鬼…… 一瞬间，荣泽的世界凝固了。 不再讨厌的莱恩，为和平而战的凯里，给他生命的兄长，连那个强大的杂碎也……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他最爱的迟清赫。 “不——！！！”荣泽双眼瞬时血红，悲痛地流下血泪，他不顾一切冲向始作俑者，发誓要将维拉拖下地狱。 既然觉得他是耻辱，百年前就不该生出他这个实验品！都怪该死的维拉！该死的血族！该死的一切！他再也不要做血族了！ 做个平凡的人类多好…… 维拉看着自己生下的耻辱，即将命令鲍里斯时，周遭气流涌动，天色大变，她神色忽而慌张起来，这感觉似曾相识，甚至更为强烈，必须立刻撤退。 “鲍里斯——” 刹那间，研究基地上空掀起一场巨大的能量风暴，几乎照亮整座西城，隐于黑暗的血族在这股力量面前是如此渺小，鲍里斯惊恐万分，管不了下属的死活，试图带维拉逃离这场风暴，然而却在变身时瞬间被风暴吞噬，一公一母两只蝙蝠以及绞杀队的肉身也瞬间被能量搅至稀碎，如漫天血雨，四散开来。 慢慢地，大地归于平静。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远在南城睡梦中的马尔，猛然惊醒，心慌得厉害。 他摇晃周弦，着急道：“弦哥，我刚才感觉到了一股能量波动，是西城那个方向，泽哥不是今天去西城吗？会不会出事了？我得赶紧飞过去看看，就是跟你说一下。” “别急别急，”周弦眼都没睁开，先坐起来安抚老婆要紧，“你自己过去我不放心，我们开车去。” “快点行不？我担心他们。” “嗯，那必须快。” * 窗外绵绵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清脆的“滴答滴答”声，像动听的音符。 “滴答……滴答……” “滴答……” 可惜在荣泽听来，很吵。 可恶的雨点子真讨厌，敢打扰他睡觉，破坏他的美梦。结果雨声还没消停呢，不知道哪儿又传出“咚咚咚”的噪音，快吵死了。 荣泽想发飙，想骂骂咧咧，可仔细一听不对啊，怎么有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还不止一个孩子。 “爸爸，姐姐欺负我！” “明明是你欺负我！” 不多时，又出现几道说话的声音，他竖起耳朵，居然是里奥？在叮嘱两个孩子友好相处，不可以打架。 “迟叔叔，你帮我教训姐姐。” “怎么你们两个小丫头每次来迟叔叔家，都要打架？这么喜欢打架，多打打，看看能不能吵醒你们的小泽叔叔。” 靠，迟清赫这个傻帽！ 荣泽猛地睁开眼，又先后听见了马尔和莱恩的声音，记忆如潮，他全部想起来了，回想起了那晚可怕的一幕。 原来大家还活着，迟清赫也还活着…… “好啦，两个小宝贝，迟叔叔要去看你们的小泽叔叔，小马叔叔来陪你们做游戏好不好？” “让我这干爹来，趁着他们亲爹不在，好好疼我两个女儿。” 房门被打开，荣泽扭头望去，眼前的男人一身休闲的衬衣和西裤，依旧又高又帅，可熟悉中带着点陌生，有哪儿不一样了。 他知道，是岁月在迟清赫身上留下了令他陌生的痕迹。 看到醒来的荣泽，迟清赫愣了许久，久到他眼眶慢慢发红，不敢过去确认荣泽真的醒了。 直到荣泽眼眶也慢慢发红，开口喊了他，才敢去确认。 “迟清赫。” 整整五年，迟清赫一步一步走过去，回顾着煎熬的数千个日夜。 那之后的他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荣泽还是失控爆发了，耗尽体内全部能量，失去了超常的寿命。 他多怕荣泽永远醒不过来。 还好，只是五年。 还好，他还年轻。 迟清赫在床边坐下，伸手想去触摸荣泽，但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模糊看不清，害怕荣泽再次闭上眼。 他快速抹去眼泪，哽咽着说：“笨鬼，你回来了。” 荣泽吸了下鼻子，用力点头，“老公，我回来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