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海》 【序章】 他照亮了我人生的路。 他为我带来了希望。 他将我从黑暗中带出。 若说我曾身处雪地中，那么他就是指引我的明亮火光。我与他的相遇，让我们现在能做着彼此喜欢的事。 因为他，我现在才会在此执笔，写下我和他之间的故事。 【第一章】 闹鐘响彻整个房间，床上的少年不悦的闷哼，不情愿地从床上坐起，关闭铃声。下一步是走去厕所洗漱，接着背起书包出门。枫衏清走过熟悉的马路，搭上公车、捷运来到学校。走上楼梯进入教室，随即做到座位上。不久后，就会开始上课，而他一个星期中有五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每天上学最期待的就是放学。他也曾想过要像他人一样不排斥来学校，然而他发现他并没有能交谈的朋友。 班上的座位安排是两个两个人坐，可班上总人数是基数，而他恰巧选到了没有同桌的位置。这让他原先就困难的人际关係更加无从发展。这样毫无乐趣可言的生活一直持续着，他唯一的兴趣也只有阅读小说，因此下课时他只会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的书。 然而书总是会有看尽的时候。他早已把班书看了个遍，家中为数不多的书籍也是翻阅过无数次。他也曾想过去买书，可书店里已经没有他有兴趣又没看过的，父母也不喜看到他读课外书。渐渐的，他开始对上学感到无趣，也在无形之中失去生存的动力。 直到某一天，班上的人数多了一个，从基数转为了偶数，这也代表着他即将有新的同桌。一开始，他并没有太多注意这位新同学，就算听完他过于有活力的自我介绍也没有。真正让他开始关心这位新同学，是在对方无意间说出关于家里的状况后。 「枫衏清，帮忙照顾一下新同学。」这句话是让他们认识彼此的契机。 「你好，我是洺海渊。」新来的同桌自我介绍道。 「嗯。」刚开始他还没有想理会对方的意愿，但几节课后他就妥协了。 更准确的说法是，他没得选。洺海渊有着出乎常人的毅力，从第一节课起就一直在问他问题，一直跟他搭话，不论他理不理都会有源源不绝的话语声传来。 「厕所在哪？这里有图书馆吗？有篮球场吗？有游泳池吗？学务处……」一连串的问题传进枫衏清耳里，让他不得不做出回应。 「厕所出教室往前直走就到了。」正当他淡淡地做出回应时，激动又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 「喔？谢谢!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洺海渊认真的看着他，也没有任何做作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很高兴能跟他说上话。 枫衏清虽然不理解他的想法，但最终还是认命地带着对方参观学校，并浅浅的介绍一番。上课时，枫衏清大部分时间都在放空，反观洺海渊却是异常的专注。时间很快地来到放学，二人一同走出校门，朝捷运站的方向走去。 「咦？你也搭捷运的吗？!」洺海渊用着惊讶的声音道。 「嗯啊……是啊。」枫衏清不得已接话回应，但由于想不到该多说什么，这个话题便被迫中止。 他们的回家路线正巧一样，在进站前还看见了几家麵包店。而枫衏清也总能听见身旁人传来的一些抱怨价钱太高的低语。 「你们家，不富裕吗？」过了一段时间后，枫衏清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道出，却不指望得到回应。 「嗯，是啊。相较于其他人，或许真的不怎么富裕吧？」洺海渊以稀松平常的语气回应，感觉也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他们正巧在同一站下车，同个出口出去，而洺海渊先一步到了他家前。枫衏清原先还不完全相信他的说词，但这份怀疑在看见对方所居住的地方后，瞬间不復存在。映入眼帘的是一栋老旧的公寓，而他的同桌正站在它前面对他挥着手道别，这让枫衏清刷新了对他认知。 【第二章】 隔天一早，枫衏清如同往常般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家门，眼中满是对学校的怨恨。他来到自己的座位前，书包随手掛在椅背上，接着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肩膀被人轻戳了好几下。他不情愿的抬起头来，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那位新同学。 「早啊，要上课了喔!」洺海渊轻快地说道，彷彿上课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嗯。」虽然知道要上课，但他满脑子都只想回到睡梦中，顺便度过这无聊的一节课，最好醒来后已经离放学不远。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枫衏清煎熬的听着老师说话，明明一字一句都听到了，真正记住的却没几个。反观旁边的那位，精神抖擞，直接把上学当成了一种娱乐活动，手中的笔飞速的移动，写下一行行的笔记。枫衏清像隻死鱼一样的看着他，完全不理解他这份热情从何而来。 过了一段时间后，鐘声响起，枫衏清像是復活一般瞬间来了精神，伸了个懒腰。平时不论上课下课他都没什么事好做，但这次不一样，他想着既然隔壁都有人了，那就该好好用到底，于是思索片刻后他决定搭话。 「你平常下课都会做什么？」枫衏清吐出这句话后便别过头等待回应。 「……」洺海渊的声音并没有如他所预期的传入他耳中，出于好奇，他将头转向了右边。视野中的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脸严肃的样子。 枫衏清觉得对方应该是没听到才不做回应，他虽然不想打断对方的思考，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戳了洺海渊一下来提醒他。 「啊？喔，抱歉！我刚刚在想放学后赶不赶得上超市特价。」洺海渊确实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但这也让他多出了一个问题。 「超市特价？一个学生为什么要在意这些？」枫衏清虽然怀疑，但他只有在心中想想，并没有说出来，不然就太失礼了。 因为这段对话，下课时间很快就过了。由于太过在意洺海渊说出的话，枫衏清在脑中想了又想，最终画面移到他们之前一同回家时的场景，枫衏清猜想他可能是家境不好。跟他人比较并不富裕、住在略为老旧的公寓、省钱行事，这无一不再叙说着他家中经济状况不好的事实。 枫衏清不会因此对洺海渊另眼相看，但他是绝对无法理解这件事的。他出生于相对富有的家庭，衣食无忧且还有间钱能花，想要的东西基本上都得的到，更何况他是家中的独子。洺海渊平时自顾自说给他听的话中，有一半都跟他的手足有关，由此可知他家人数不少。 单手撑着脸颊，枫衏清觉得他不应该太过在意他人的私事，但这件事却佔据了他的脑子。当事人当然不知道他的纠结，还是像往常一般的认真上课。 「算了吧，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枫衏清这么想着，打算靠午休时间的睡眠来忘掉。 「啪!」不知过了多久，班上的灯全数被打开，少数的嬉笑声也逐渐变得吵闹。 枫衏清埋头进臂膀里继续睡，彷彿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要上课的事实。渐渐的，班上声音小了许多，也陆陆续续地有许多脚步声。洺海渊轻轻地摇了摇熟睡的人，并充满活力的对他说起床了。枫衏清这时才意识到下节是体育，要到操场上课。 这次的课程是传接球，想当然是要分组的。从前枫衏清都被迫与老师同组，这次则是理所当然的与洺海渊组成了一对。后者非常满意这样的安排，一直淘淘不绝地说着话，前者则偶尔回应。 【第三章】 他们二人一直聊到了放学，甚至回家的路上也在聊，虽然大多时间都是枫衏清在听洺海渊说话，但他们都对此没有意见。隔天他们再次见面后，对彼此的了解也多了不少。洺海渊还是如第一次见面一样的活跃，枫衏清在他的感染下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有空要来我家玩吗？但我可能没有东西能招待……」某天洺海渊在上课前这么开头，结果又自己陷入了思考。 「不用特别准备也没关係吧？而且去叨扰的是我。」枫衏清豪不在意的回答，物质上的招待他可不需要。 「那好！这週六有空吗？」洺海渊雀跃地回应。这是他为数不多有空的时间。 「我随时都有空。」枫衏清如此答应。 仅仅是这样的谈话就让二人高兴了一整天，各自都期待着约定的时间到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约定的那天。枫衏清提早来到洺海渊家前，在一旁等待着时间走向约好的那刻。 「喔？你已经来了！」洺海渊站在门前吃惊道。 「快进来吧。」他招手示意对方。 枫衏清快步上前，跟着他走进那扇门中。一进门就能看见被整理的乾乾净净的茶几，显然招待者很用心的打理过。环视四周，家具并不多，符合枫衏清脑中的预想。 他们二人，双双走进洺海渊的房间，并且就地而坐，把廉价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谈话的声音也从未间断。据洺海渊所说，他的父亲去工作了，兄弟姊妹不是去朋友家就是去帮忙，正好他有空就在家看着。过了不知多久，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话题不知怎么地来到了未来的规划上。 「我之前想当画家，但现在看这情况，多半要以挣钱为主，就算了。」洺海渊以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着，但神情却不似如此。 「画家也是能赚钱的吧？」枫衏清听闻回应道。 「只要有心并且做得好，即使是画家也是能让家人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相较于没有目标的找工作，这样会轻松许多吧？」他接着说，并且认真的看向对方。他相信如果是他，就一定有办法。 洺海渊彷彿没预料到他会这样回答，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片刻后，他露出了枫衏清从未见过的笑容。 「我知道了。」洺海渊的语气坚定，面上是无比自信的神情。 「那你呢？」他继续道，专注的看着对方，等待着他的答覆。 不料这时，大门开啟的声音传来，几个小孩子奔入家中。外面天色也暗了，枫衏清向他匆匆告别便离去，也没有对他的问题给出回应。 此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是像从前一样，这个话题他们再也没也提起过。愉快的日常持续 了整个年级，待期末结束便是毕业的时刻，昔日的同学也会迎来分别。不过这些对他们两人来说都不是问题，他们都知道与彼此的联系是不会间断的。 「恭喜毕业！」 「恭喜毕业。」 他们同时说道，脸上掛着灿烂的笑容。 「看书固然有趣，但完全符合自己的喜好的书不多。」 「因此，我决定了。既然我喜欢，那就自己去创作。」 枫衏清在和洺海渊走回家的路上如此宣告，而对方当然也给与了肯定的回答，而即使毕业后，二人也常约出去玩。 一位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画家，一位则是成了当前畅销书籍的作者。明海渊因为美术天赋极高，成功让家人过上了不必担心支出过多的生活。枫衏清也因为所获得的成就得到了父母的肯定，不再限制他做任何事。 【终章】 纵使他们之间的交流再多，也会有疏于连络的一天。雨滴如同丝线从窗台边流下，屋内的人穿上连帽外套便走出门。那个人潮四周观看，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直盯着一个东西。 这个人正是出来取材的枫衏清，他也没料到原先的毛毛细雨会演变成现在这倾盆大雨，导致他必须赶去最近的骑楼下躲雨。想当然，这场大雨来的突然，也不只他没准备好应对，因此除他以外还有个穿着沾满顏料的工作服的人。 他在无意间瞥到了那个人的长相，而那是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枫衏清被震惊了，同样看见了他的那个人也顿住了。这场意外的邂逅成为了他们再次搭起桥樑的契机，他们甚至决定在工作上进行合作。而这座桥相比以往，用了更加坚固的材料。 【尾声】 「喂！大画家。」青年手中握着一叠纸张，上头写满了字。 画室里，另一位身着工作服的青年一见来者便欢快的放下手中的东西。 「这是？」他翻阅起那些稿纸，仔细地阅读上面的一字一句。 「如何？」纸上字跡的主人询问。 「让我回想起了那段时间，不过我怎么觉得我应该要更加热情才对？」 笑声同时传出，普通的一天在谈笑中结束，但这之间的情谊，却是会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