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妃后来也觉察出田不满的作恶行径和到处招摇撞骗,虽将他责斥了几顿,终因是自己的娘家侄儿,下不了狠心。
这样,就越发助长了他的凶焰。如今不知受谁的唆使,竟闯到残人堡,充当起堡主来了。这倒把自己绑住了手脚。
就在这时,一贯倚仗自己是皇亲国戚的田不满,阴森森地一笑说:“这句话,幸亏出自你洪姑娘之口;倘若出自另外一个人之口,本堡主准会叫他后悔一辈子。”
疯霸王一怒,瞟眼看出小神童,只把双眉一挑,并没有立即拿出颜色给对方看,心头的火气更高了,呼地一声站起身来,双脚之下的两块方砖,都被他硬生生地踩碎了。
对疯霸王烈火般的秉性,小神童曹玉当然熟知。为怕把事情弄僵,只好挺身而出说:“在下要见的,是残人堡主权立达和副堡主权立远!”
别说黑心员外田不满没见过小神童曹玉,就是见过了,他也绝不会把曹玉这种毛孩子放在心上。所以在听完小神童这番话之后,极为自傲地说出:“我就是残人堡主。”
小神童曹玉强自忍住心头的怒火,接着说:“权氏昆仲合创残人堡,造福残疾人,有目者无不共睹,有耳者无不同闻。阁下怎能自封为残人堡主!”
田不满将头一昂,冷冰冰地说:“你娃儿所说的,那是若干年以前的旧事了。”
小神童曹玉有心马上翻脸,合三人之力,出手怒惩黑心员外田不满,终因顾忌东宫田娘娘乃当今最为宠爱的皇妃,再加上田妃多次替师父武凤楼解围,只好强压怒火,冲血玫瑰洪如丹和疯霸王鲁夫说:“咱们走!”
不等曹、洪、鲁三人走出大厅,黑心员外田不满喝斥了一声:“且慢。”
小神童一个“黄龙翻身”转过躯体,说:“何事留我?讲!”
黑心员外田不满用手一指疯霸王鲁夫肩头的布包,说:“留下它再走!”
血玫瑰洪如丹也陡地一个“风旋云转”,秀目一瞪说:“你别贪心妄想!”
黑心员外诡秘地一笑说:“多谢洪姑娘提醒我,我要你也一齐留下来!”
血玫瑰洪如丹一句“凭你也配”刚出口,大厅门外的台阶上,早出现了一剑残边天福、一笔钩边天寿兄弟二人的高大身影。显然在黑心员外没来大厅之前,早就有所准备了。
气得疯霸王鲁夫磔磔一声怪笑,左手一拂霸王铁枪的乌黑枪身,说:“有种的,只管来拿太爷肩头上的十万两银票!”
凶僧不空先是一声厉啸,然后一招“反手摘果”,抓向疯霸王右肩头上的小布包。要是换上别人,身在大厅之内,手荷五尺铁枪,再让诡计多端的红衣凶僧这一近身搏斗,还真不大好应付;碰上疯霸王,可就是凶僧不空的悔气了。
站在原处纹丝不动的疯霸王,突然把枪纂从右臂之下向外猛一穿,马上变成像模像样的一招“肘底看棰”,正捣在不空和尚的“笑腰穴”上。
“笑腰穴”不光是人身的麻穴之一,由于此穴在软腰肋骨的末端,正当肾脏部位,一经点中,既能使人狂笑不止,还能让人全身无力。
该着这位“虽然跳出三界外,人还尚在五行中”的不空凶僧倒血霉,丢大人。先是瘫软在地面之上,然后真的狂声大笑起来。
小神童刚想暗示疯霸王在此不可出手太狠,免得闯下塌天大祸,不好收拾。因为曹玉知道,不光残人堡是天下闻名的慈善之地,田不满又是声威赫赫的皇亲国戚,谁在这地方杀了人,后果都将不堪设想;做梦也想不到,黑心员外田不满借弯腰搀扶不空和尚之机,暗自出指重点了凶僧胸前的“血海”、“血阻”、“玄机”、“幽门”四死穴。
可叹凶僧不空和尚,枉自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地追随黑心员外田不满,到头来,还是惨死在黑心主子的毒指下。
成心想移祸江东的田不满,故意一声怒喝,道:“好个阴狠毒辣的疯霸王,竟然一枪残杀了残人堡的一名管事。这条人命官司案,你老小子打定了。”
按理说,凡在江湖中,哪能不杀人!但大都是避开官面、凶杀恶斗所造成,事后拔腿一走,最终不过成为无头命案,悬挂起来了事,和疯霸王今天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的又是残人堡中的执事人员,可就大不相同了。
自知一步棋走错、满盘棋皆输的小神童,哪肯让疯霸王鲁夫为自己去身陷囹圄!急忙向血玫瑰洪如丹低喝了一声:“速护鲁大伯闯出残人堡,我来断后。”
哪知小神童命令下得再绝再死,血玫瑰洪如丹也决不会听从。仗着自己过去就和黑心员外田不满熟识,又知田不满还和自己的哥哥赤目蝎虎洪友亮叙过口盟兄弟,挺身遮在疯霸王鲁夫的身前说:“人是我杀的,官司归我打。否则,残人堡必将流血三尺!”
血玫瑰所以这样说,是有她的道理的。第一,他早就瞧出黑心员外田不满对她有垂涎之心,故把杀人罪揽在自己身上,想使用虚于周旋的缓兵计,先让小神童和疯霸王二人逃离此地;第二,有意点明,只要他田不满胆敢喝令拿下疯霸王,别说还有她和小神童从旁协助,光凭疯霸王鲁夫的一条霸王枪,就足以让残人堡血流成河。
但她却忘记了一条,田不满对死心塌地、铁心帮他干尽坏事的不空和尚,尚能立毙指下,哪还会怜惜残人堡中其他人的性命!再者说,人死得越多,小神童曹玉的罪名也越大。
田不满果然阴险地一笑说:“洪姑娘,你也太轻视我田某人了。别说一个疯霸王,就连武林三狂同时出现在残人堡,也绝不会放在我田不满的心上。不相信你就朝四面八方细瞧瞧。”说完,真的挥手让一剑残、一笔钩二人闪开一旁,让被围在大厅中的曹、洪、鲁三人走出大厅外。
不管是真是假,离开这形如鸟笼的大厅,终是条上上之策。洪如丹在前,疯霸王居中,小神童殿后,弹地从大厅之中蹿出来。只朝四面八方扫了一眼,就使平常极为自傲的小神童暗暗心惊了。
原来出现在曹玉眼前的,不光有一剑残边天福、一笔钩边天寿、血手印卜问天、三抓追魂邵一目,衡阳瞎、疯、聋、哑、四老怪等八人,并还有断魂琵琶言无改、五湖狂客柳成荫和一个五官全部移位、左手断去三指、两腿长短不齐的青衣老者。
血玫瑰洪如丹刚想悄声询问心上人,认不认识那个丑八怪老者,小神童曹玉早从对方的身材以及赤手空拳、肋悬两只豹皮囊上看出,这个极为丑陋的青衣老者,竟是当初在峨嵋山九老洞三皇台上,和三师祖江剑臣比较轻功暗器的一苇渡江申士业。想不到这老小子虽然棋输一着,失足掉下三皇台,居然还能保全住一条老命。如今让自己给狭道碰上了,以申士业老儿为人的阴毒凶狠,绝对不会放过我小神童曹玉。看起来今天这几关,够我小神童曹玉闯的。
黑心员外田不满似笑非笑地对洪如丹说:“常言说,女孩儿家父死从兄。你同胞兄长说的话,洪姑娘大概不能不听吧!”
血玫瑰洪如丹刚想回说“我大哥洪友亮还能向着你田不满”?陡听黑心员外田不满向一个独手大汉说了声:“快把洪副总管请到这里来。”
实在出乎血玫瑰意料之外的是,那个被独手大汉请来的洪副总管,竟然真是她的同-胞亲哥哥赤目蝎虎洪友亮。
看起来,所有和先天无极派以及小神童曹玉结过冤仇的死对头,大都集中在这座残人堡中了。
赤目蝎虎洪友亮先向堡主田不满躬身行礼,然后调转身子斥责妹妹说:“田堡主乃东宫田娘娘的内侄,密奉娘娘口谕决心为残疾人造福,全国上下无不钦敬,江湖道上万人归心。念你年幼无知,误为曹玉所骗,赶快离开他们,请堡主网开一面。”
开始还一再忍让的小神童,自从认出一苇渡江申士业,猜知这股子狂风恶浪,必然还是美人蛇无情剑冷酷心所掀起。除非自己反手自刎于当场,否则这伙子凶神恶煞决不会轻饶了自己。
想到这里,首先悄悄地向血玫瑰洪如丹说:“这场恶战,势在难免,你一定要谨遵我言,设法逃往徐州府,请我师父和三师祖迅速来此。凭我掌中的这口冷焰断魂刀和鲁大伯的那条霸王枪,拼死也要闯出残人堡,和师弟秦杰去会合。”
哪知小神童不说还好,话刚出口,血玫瑰洪如丹早抖手亮出锁魂鞭,不光先下手为强,还本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老法子,首先扑向了黑心员外田不满。
早就窝满了一肚子怒火的疯霸王,出手第一枪,就用上“厉弩穿心”,狠狠地扎向一苇渡江申士业,阻止他扑向小神童。
小神童曹玉不由得暗暗着急,心想:自己跟随师父和师叔,甚至和师弟小秦杰,在数不清的多次恶战中,无一不是如鱼游水,悠哉游哉,向来都是能胜则战,不战则走。如今可好,明明敌我双方,力量悬殊,贵在一战即走,他二人偏偏一上来就摆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架势,准会连累自己,想不拼命都不行,情况危险透顶了。
以上这些念头,不过在小神童的大脑之中一闪而已,扑向田不满的血玫瑰,早叫断魂琵琶言无改和五湖狂客柳成荫二人拦住了。而那一枪扎向一苇渡江申士业的疯霸王,也让血手印卜问天、赤目蝎虎洪友亮,左右夹击了起来。
领头逼向小神童的,还是心黑手辣的一苇渡江申士业。一剑残边天福、一笔钩边天寿兄弟俩,还虎视眈眈地分峙在左右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