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琏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心里嗤笑一声,太过听话的狗是得不到主人特殊的关注的。

    没一会,管家带着相机回来。

    简汀刚把身体贴上去,就感受到杨琏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呼吸也沉重了些许,他知道杨琏现在的情况在众人面前没办法站起来。

    “你们先出去。”简汀和另外两个说道。

    杨琏咬了咬牙,手臂上柔软圆润的触感不停在挑战他的底线。

    简汀好像毫无所觉,甚至还动了动坐在他手臂上的位置,上身贴在他的背上,却因为恼人的烦恼无法完全贴合,简汀还在小声自言自语:“后背也太硬了,会很磨我的……”

    “别说了。”杨琏额头上的青筋狂跳,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道:“再继续说,我让管家拍的照片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是让顾语安当真,你可别当真啊,杨家主……”简汀歪着头,贴在杨琏的耳边说着,眼神里满是狡黠。

    顾语安确实算不上君子,可古板的杨琏在这方面绝对是,所以简汀敢继续挑战对方的底线。

    “……小混蛋。”

    果然杨琏最终还是闭了闭眼,调整自己的呼吸,不再多说一句话。

    *

    “您要选择全麻还是半麻?”

    “半麻,别告诉他们。”

    全麻或许是他应该选择的那一项,但简汀还是选了半麻,他想让自己永远记得这一道伤疤,记得伤口被划开,反复翻动皮肉的感觉。

    最后的时候,在意识模糊间,简汀好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出租屋。

    高高的桌子前,有个小男孩正踩在凳子上,努力够着擦桌子上的油渍。

    烟雾从房内弥漫到狭小客厅,屋内传来了男人的吼叫:“我烟灰缸呢?!你又想给我当烟灰缸是吧?过来!”

    小男孩停下了擦桌子的动作,艰难地从凳子上爬下来,就要往屋里去。

    不,不要去……

    简汀想抓住小男孩的手,却穿了过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他开始大喊,试图阻止那个男孩。

    突然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一位提着一堆手工小玩具的女人,脸上带着数不清的疲惫,她听见了屋内男人的怒吼,也顾不上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把小男孩护在身后。

    “你再这样对我的孩子,你别想再有一分钱出去吃酒买烟!”

    “你还敢威胁我?!”门被男人一把打开,把门外护着男孩的女人拽了进去,锁上了门。

    殴打声,辱骂声,还有小男孩一边哭一边趴在门上的拍打声。

    “我当!我当!你放开我妈妈!”

    二手烟厚重的味道环绕在简汀的周围,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胃里如刀片凌迟般疼痛,双腿止不住地颤抖,最终站立不住,坐倒在了地上。

    火星点燃了那个房间,烟雾弥漫在空气中,简汀逐渐看不清那扇门,也看不清那个小男孩。

    他捂住嘴不停歇地咳嗽起来,眼角也因为咳嗽积起了泪珠,从他的脸庞滑落,无法控制地昵喃着:“开门……快出来……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一切烧成了一片废墟,胳膊被大幅度烫伤的女人嘴角也带着淤青,抱着晕过去的小男孩站在小巷口,对着简汀的方向笑了笑,“小汀,妈妈走了,你也该离开这里了。”

    随后转身离去。

    简汀想站起来,想追上那个身影,最终却只是徒劳地坐在原地,寂静的环境里响起一声声抽泣,他终于想起了这一切。

    “……我好想你。”

    梦该醒了,他想。

    *

    这三年间,每逢各种节日,哪怕是再小不过的节日,简汀都会收到来自顾语安的礼物,每份礼物伴随的都是一封信。

    他一次都没有拆开看过,怎么来的就怎么拒收送回去。

    第二年母亲忌日当天,他一个人回到了本市,和茉阿姨、茉莉一起去了墓园。

    离开之前茉莉偷偷把他叫到一边,提到她那天参加晚会,见到顾语安在阳台点了烟不抽,拿烟头烫自己,可能是和他当初那件事有关。

    那天简汀照旧收到了礼物,他鬼使神差打开了信。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道歉和他的名字,最后面列上了一部分他在本市会用上的人脉,哪怕是用来对付顾语安自己的,顾语安也照写不误。

    不要白不要。

    简汀把后面的部分撕下来,把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寄了回去。

    之后顾语安每次写信,都会写一些和简汀说的话,把有关工作的部分夹杂在随机一个位置,让简汀必须读信才能找到。

    简汀不惯着他,直接不看了,一动不动寄回去。

    果然下一次顾语安的信里只有他想看的内容了。

    *

    三年后,本市。

    “这陈和泽到底是什么来头,三年前还无声无息的当个二世祖,现在居然能……”

    “你没看吗?连顾语安都给面子来了,这几年他也算是彻底把顾家握在手里了,连顾父都被他扔到了国外……”

    旁边人斥道:“闭嘴!你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还有那个……简汀,你知道吧,他当初和顾语安的那些破事……”

    简汀从消防通道走上来,想着先前准备好的装饰眼镜到底是浪费了。

    他有想过自己会被顾语安识破,却没想过顾语安能说出那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