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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然而然地经过载着啤酒桶的小推车,回到休息的地方。

    “你真的没有得罪红头发吗?”上一次就这么询问过羿玉的工人又过来问道。

    “没有。”羿玉道,“你是想看我的好戏吗?”

    “当然不是。”那人迅速回答,然后讪笑一声,“我只是担心你被他揍,他揍人可疼了。对了,我叫史蒂夫。”

    史蒂夫看起来得有四十出头了,满脸岁月的痕迹。可是实际上,他才三十,只是少年时在家种地,成年之后又到处流浪,被生活磋磨得有些狠了。

    他甚至告诉羿玉:“我年轻的时候比你长得还俊俏,那时有位贵妇人想要我做她的情夫,不过因为她年纪有些太大了,我没有答应。”

    “得了吧。”旁边有相熟的工人拆台,“他上次跟我吹嘘的时候,说的是他因为忠诚于他的爱人,所以拒绝了那位贵妇人。”

    史蒂夫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这天入港的货船依旧不多,还是四点多,码头工人们纷纷下工了。

    羿玉和史蒂夫,以及另外一个名叫汤普森的工人结伴去到蓝胡子酒吧。

    “我真担心待会儿红头发会故意为难你。”史蒂夫小声对羿玉道。

    最近蓝胡子酒吧的老板很忙,发工资都是红头发泰勒代劳的。

    羿玉看了一眼吧台前坐着的红发男人。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

    史蒂夫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事实证明红头发泰勒确实没有那么小气,虽然他在喊到羿玉号码的时候,紧紧盯了他一会儿,但是该给的工资一个子儿也没有少。

    那只体温高到有些烫人的手“啪”地一下拍到羿玉掌心,两枚残存着温度的银币掉在羿玉手上。

    羿玉握住银币,垂眼看向坐着的红发男人。

    第73章 刺头

    红头发泰勒正看着羿玉,并在他投来视线的时候挑了一下眉梢,态度极其嚣张,仿佛在说“你有什么意见吗”。

    羿玉完全没有被挑衅到,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红头发泰勒的头发太乱了,饱和度极高的红色发丝软篷篷地顶在脑袋上,还有一缕格外不听话的红发翘了起来,像个犄角。

    羿玉收回手,将“半截儿”放进红头发泰勒手里,然后就那么离开了。

    红头发泰勒拧起眉,目光追着那道消瘦的身影,直至对方离开蓝胡子酒吧。

    “真是狗脾气。”吧台后面的酒保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声抱怨完全被红头发泰勒听到了,他回头瞪了一眼酒保,表情称得上是凶恶。酒保收到警告的眼神,耸肩含颈地露出一个示弱的表情。

    红头发泰勒相当不爽地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伸手揉了一下头发,骂骂咧咧道:“三十——人呢!”

    ·

    羿玉离开蓝胡子酒吧之后,没有在外面闲逛,天色已经有些昏黄,不适宜在外面逗留了。

    他裹紧了自己的粗呢外套,沿着街边行走,途中看到了很多穿着黑色冬季制服的警察,离开码头附近后,警察几乎就看不到了。

    显而易见,“黑皮子”着重警戒的是码头一带。

    羿玉想起自己第一次上工时,工人们从水里打捞出来的“肥罐头”。

    那天码头附近所有的商铺老板都被警察叫去问话了,而且最近在码头巡街的警察越来越多……

    羿玉准备明天到码头的时候问一问史蒂夫,他看起来消息很灵通,或许会知道更多内情。

    回到白枫街,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羿玉觉得大家都挺警惕的,平时根本不会在意出现在白枫街的生面孔,今天却有许多人在注意陌生人。

    白枫街16号就在西侧入口附近,没走几步就到了。

    琼斯先生正在清理门口堆放的杂物,平时这里放了一些东西,不至于很乱,但确实给一些有可能心怀不轨的人提供躲藏的地点。

    ……琼斯先生有些太积极了,而且他看起来很是慌张。

    他很担心那个“高个子男人”来找他。

    羿玉走进敞开的大门,却看到琼斯太太正靠在窗边,目光落在屋子外面一脑门汗的琼斯先生身上,她用手拢着条纹围巾,神情有种说不上来的讥讽。

    “小菲利克斯,你回来了。”琼斯太太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她温和而不失亲切地与羿玉交谈,“你难得在天黑之前回来。”

    “……今天入港的货船很少。”羿玉走了两步,有些犹豫地开口,“琼斯太太,你没事吧?”

    琼斯太太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露出了非常柔软的笑容:“我没事,谢谢你,菲利克斯。”

    羿玉有些害怕地走了。

    他感觉琼斯太太怪怪的。

    ……

    今天的晚饭是从小摊上买的肉馅饼,烤土豆和莴苣汤。

    羿玉站在窗边,一边吃饭,一边看琼斯先生整理门口的杂物。

    琼斯先生一看就是那种不会锻炼身体的人,他甚至有小肚子,如今却任劳任怨地弓腰收拾东西,至少光羿玉看到的都有一两个小时了。

    “看来他真的很害怕。”羿玉吃着食物,含糊地自言自语。

    用琼斯先生下完饭,羿玉检查了一下水壶里的圣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他将圣水倒在碗里,清洗了水壶,准备明天带着水壶去码头,他实在是不想用淡啤酒解渴了,总觉得喝完还是很渴。